黑色机甲的主人似乎同样有些陌生于联邦机甲的优异性能，就像是一名严重醉酒的短跑运动员，整台机体在奔行中的动作都明显变形失真。
联邦首都星圈与黑石自主研发至现近服役最先进的两台机甲毫无意外地在赫利俄斯号的通道内狠狠撞在了一起。
两柄高能粒子震荡刃在半空中爆出刺眼的火花，两台机甲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彻底压爆开来，卷着地面的残骸碎屑涨散而去。
然后剧烈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才响起。
整个画面像是静止了一瞬，两台在半空停滞的机甲齐齐化作残影倒飞而回，又重重践踏在金属地板上重新弹回，再然后则是一连串无比犀利而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谁也不知道在这瞬间之内，这两台机甲做了多少次近身搏杀，又在对方的致命袭杀下进行了多少次小范围内的近身趋避，他们此刻的每一个几进变形的战术动作都可以编入机甲教学范本。
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那个通道间的光景，只能看到一银一黑两道时而交错的机甲流光，只能听到不时响起的子弹轰鸣声与那密密麻麻令人心颤的金属碰撞声。
高能粒子震荡刃本身采用的合金乃是公认的人类工业水平第一硬度，在贯注高频振荡的能量粒子后，甚至便是连战舰外的超固合金装甲也能够切开。
但当两柄高能粒子震荡刃互相切割时，却会因为高速充斥在合金刃锋上的粒子流的互斥作用所弹开，产生高热的物理反应。
随着两台机甲近乎白热化的战斗，两柄合金长剑都因为无数次的互相劈砍而呈现出诡异的炽红。
乓！
一声清脆的颤鸣声中。两柄无数次交击的合金长剑出现裂纹，然后在一记对砍中齐齐在半空中化作纷飞的金属碎片。
座舱内的石辰双眼骤然收缩明亮，半悬空的身体操控着机甲在舱壁上重重一踏，疯狂地撞向对方的怀中。
动作干净利落到了极点，浑然不顾后续动作，是为拼死一击！
已经断掉的合金长剑自金属手指间无声坠落，五指相并成锥，以一种与疯狂截然相反的平静气息，在一片迷眼碎屑与劲风之间，无声直刺黑色机甲的座舱方位。
而已经陷入疯狂的秦丰显然没有将高能粒子震荡刃竟会崩裂这个意外的境况计算进去。在察觉到石辰的拼死一击后，本能的握着残剑，顺着石辰暴击而来的方向，将断刃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轻响。
两台机甲身形交叠在一起，从极动瞬间陷入极静。
合金长剑虽然断裂，却依旧深深的扎进银色机甲的前舱。
黑色机甲手握残剑柄断，默然看着扎入自己怀中的银色机甲，似乎有些不解。
触目惊心的鲜红自银色机甲的前舱涌出，自残剑流淌而下。
陷入昏暗的座舱内。石辰面色苍白的坐在驾驶位上，那把只剩三分之一的合金长剑穿透过了操控光屏，刺入了他的下腹。
石辰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透过残剑穿透的缝隙中。试图看到对方的状况，喃喃道：“失败了。。。吗？”
“不。。。你成功了。。。”
在被躬身的银色机甲前躯遮盖下，那只斑驳的机械臂直接捅进了黑色机甲的座舱里，被强大力量震裂的洞口处。不时有电火花闪耀，然后有粘稠的血浆流淌而出。
黑色机甲的座舱内秦丰胸口以下，已经完全被彻底断裂变形的机械手碾碎。甚至穿透了座舱，抵达了后方的引擎反应堆，让座舱内不住发出警报的蜂鸣声。
也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痛楚，还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原本只剩下疯狂的眼瞳中竟是露出一丝清明之色，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轩菲和小舞。。。她们究竟。。。怎么样了？”
“我去过一趟帝国。。。她们被景莲公主救下，如今安置在府邸中，做些侍女的工作。”石辰如实说道。
秦丰终于释然，“那。。。我便放心了。。。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应该的。”石辰道。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战争，也许。。。我们会成为难得谈得来的朋友吧。。。”秦丰蹙着眉，感受着那股窒息感，艰难喘息着说道。
“已经是了，我跟小舞。。。也很谈的来的。”石辰挤出一个追忆的笑容道。
“那可。。。真不错啊。。。”秦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就此定格在面部，原本狰狞的暗金竖瞳终于圆散，像是黑色的曜石。
感到到对面的那股沉寂，石辰强忍住疼痛和血液流逝的虚弱感，拔出刺入腹中的残剑，有些艰难的爬出了座舱。
已经被伤及引擎的黑色机甲不住冒出电花，然后轰然爆出烈焰，整台机甲像是被点燃的火炬一般，被炙热的火焰吞噬下去，也将秦丰的遗体一同吞没。
也许，这才是一名战士最荣耀的死亡方式。
石辰看着那汹涌的烈焰，这般想道。
赫利俄斯号的舰桥内，黑石战士们同样神情震惊且复杂地看着那台跪地的银色机甲和那台已经自燃化作火炬的黑色机甲，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一名使徒化的机师竟然也会被击败。
只是那名叫石辰的联邦上尉似乎也同样身受重伤，已无再战之力了吧？
“这样的结果。。。吗。。。”苏耶宏阑同样面色复杂的透过监视镜头看着那副场景，喃喃道：“你也快来了吧。”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取出腰间的配枪，然后在副官震惊不解的目光中，取出了所有子弹，将放空的弹夹重新装填了进去。
而就在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通道外便响起激烈的枪战声和警卫兵的低沉闷嚎声。
下一刻，于几百把枪指中，满身血迹的苏耶苍娜走了进来。
ps：稍微晚了点。。。
第五四二章最后的抉择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苏耶宏阑的眼神复杂之极，抬手示意军官们放下枪。
在石辰将秦丰击杀并存活下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这个宇宙间恐怕没有其他人比他这个黑石的情报署署长更加了解石辰以及对方的一切诡异手段。
他知道石辰身上携带着一个几乎可以攻破任何网络的人工智能，为了防备着这一天的到来，赫利俄斯号在设计之初，便采用分层隔离的系统，一旦失陷一层，便立刻切断外层的联系，以此抵御那个人工智能的入侵。
但他终究没能想到，自己设下的层层障碍，都在对方不惜生死下逐一攻破，直到石辰将秦丰杀死，直到那个幽灵般的存在入侵掌控赫利俄斯号的外层降下原本用来封锁他们的闸门，直到苏耶苍娜来到自己的面前。
没有人比苏耶宏阑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强大，在这种通道口，即使被几百把枪指着，只要苏耶苍娜愿意，完全可以在众人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便远遁。
而以苏耶苍娜的性情，却绝不会在此后退半步，那么继续争斗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女儿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后自己被那个叫石辰的小子杀死。
在机甲都被封锁在剑桥外的状况下，在这种有限的地域中，个人的武力将被极端的最大化，使徒化拥有强横恢复力的石辰尤其如此。
计划已经失败，结果都是死亡，他不想在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去，又因自己而死。
他能够自监控仪上看到石辰正将流淌出的肠子重新塞回了洞穿的腹部，捂着伤口，扶着墙壁，踉跄艰难的朝着舰桥大厅一步一步走来，每走一步。因痛苦而佝偻的背脊就会挺拔一些，就像是一位索命的死神，正踏着血途而来。
而当对方走到舰桥大厅后，自己的死期也便随之来临，他此刻似乎唯一能阻止对方的方式，便是启动赫利俄斯号的自爆程序，让所有人同归于尽。
但这样做，只是弱者绝望后的疯狂，没有丝毫实际的意义。
沉默良久，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为何在我苏耶氏的教育下，会出现你这样的另类，要知道，我们终究不是联邦人啊，就算你这样做，也只会这些年的黑石一样，无论做出再多的功绩，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他们对你只会存有敬畏。并在利用完后弃之如敝履。”
苏耶苍娜同样淡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从来不需要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我们黑石人需要！我知道你想说无论联邦、黑石还是帝国都来自地球，但那同样没有意义，哪怕便是地球时代。不一样是分了两百多个国家和主权，战乱不休！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永远不会随着时间和所谓的生活水平与素质的提高而改变。唯有通过强硬的手段，才能将他们统一。哪怕只有几十年的光景，那也是所有人的愿景，是你祖父、乃至西斯大帝当年的愿景。”
眼见苏耶苍娜沉默。他继续道：“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沦为联邦的屠刀和走狗？甘愿生活在那些叛徒用所谓道德所谓人权至上编制谎言来维持的国度里？可他们一边打着这个旗号，为了敛财却是连生殖权限管理条例都能实施下去，这样的国度，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想要过的美好，便不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夺取那至高的权利，让世间的一切，都由自己来掌控。而现在，我们手中便掌握着足以改变世界，颠覆一切旧有法则的力量。”
“只要你与我携手同心，那么这个伟大的一刻，便将在不远的将来，于我们手中实现，苍娜，我需要你的帮助。”苏耶宏阑伸出了手，露出微笑，声音平静温和，就像是一位循循善诱，尽心为子女编制美好梦景的慈祥父亲。
但苏耶苍娜能够隐隐听出，藏在最深处的那一抹狂热和冷酷两种不同情绪交织而成的疯狂意味，于是刚刚明亮些许的眼眸再次黯淡下去，变成了透骨的冰冷。
苏耶苍娜声音微哑说道：“为此便可以不择手段，肆意屠杀平民，哪怕不惜用高压的白色恐怖，只为实现你掌控一切的野心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抱歉，这样的愿景，我无法苟同，我不希望将来的孩子在一个只能通过恐惧伪造和平永远没有明天的世界中度日，那不是盛世，只是一个满足你一己私欲的地狱。”
顿了顿，她盯着苏耶宏阑的眼睛，认真道：“这样的你，如今已经辜负了祖父的期望，对他我虽然同样不能认同，却一直尊敬，而对你，我只有一次次的失望。放弃吧，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苏耶宏阑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嘲笑自己女儿的无知，“你知道我现在放弃意味着什么吗？放弃这难得的一统机会，联邦与帝国的战争，将永无宁日，你索要维护的那些平民，将会成百上千倍的死于战乱中。”
“不会的，只要你选择投降，这场战争便会随之终止，至于联邦与帝国，将会达成妥协，这是阿尔萨莉雅与苏耶牧岚签订的协议。”
“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两个女人的信任和所谓的协议上吗？”苏耶宏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但我愿意去相信，相信一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相信人们在绝望疯狂过一次后能够彼此互相理解，相信，在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能够实现这个愿景。”苏耶苍娜想着石辰曾经跟她说起过的那些话语，露出向往之色。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苏耶宏阑神情变得落寞起来，他深吸口气，“抱歉了，我的女儿。”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女儿抿唇微笑，在苏耶苍娜痛苦决然的目光中，在所有人骤然色变的注视中，扣下了扳机。
“别开枪！！他的”一旁的副官看着同时举起配枪的苏耶苍娜绝望喊道。
咔嚓。
砰！
ps：恭喜【luisds】同学荣升执事之位！
第五四三章胜利的通告
一声枪鸣后，整个舰桥中控大厅沉默了片刻。
面色苍白的苏耶苍娜依旧站着，平举着冒着硝烟的配枪。
苏耶宏阑垂首，看了一眼陷入惘然和震惊的女儿，又垂首看着不住溢血的心口，嘴角的笑纹却是拉长，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
“司令！”
“军团长！”
周遭的舰组人员和军官们俱是面露沉痛绝望的蜂拥过来，还有不少人朝着呆立在那儿的苏耶苍娜投去痛恨不解的眼神，却终究没有人试图朝她开枪，因为直到最后军团长也没有开枪，所以他们不能逾越他的意志，哪怕他已经即将死去，并将他们所有人的希望一同带走。
噗通。
那名副官跪倒在地，抱头痛哭的喃喃道：“他的枪里。。。没有子弹啊。。。”
直到这一刻，他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会开枪。。。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在黑石燕回的婚礼上，即便是在那种境况下，苏耶苍娜也没能对他父亲开枪，怎么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呢。
同样不解的还有苏耶苍娜，看着瘫坐在地，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苏耶宏阑，苏耶苍娜却是露出愤怒之色，缓缓在人群让开的通道中走到他的面前，质问道：“为什么？”
苏耶宏阑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沙哑道：“没有为什么，既然。。。你不能认同我的观念和行径，那么我今日便只有失败一途，与其投降后被在万众瞩目下绞死亦或是在监狱中度过余生，我宁愿此刻死去，这至少是我的选择，我依旧在被审判前拥有最后的选择权利。”
“所以你就选择让我杀死你吗？然后让我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这便是。。。你对我的惩罚吗？”苏耶苍娜满是痛苦愤恨的说道。
“不。。。我只是想尊重你的决定，至少在最后。用我最后的价值，来成全你的选择。”苏耶宏阑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切急促起来，虚抬起手，“我对你说过，我们的身份，注定在联邦永远得不到应有的承认，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叛徒，哪怕叛入了联邦，也只能是叛徒。并作为一个叛徒在千夫背后所指着活下去。如今。。。我真的做了一个叛徒，我的死，至少能够给联邦人一个投名状，来证明。。。你不是叛徒，你依旧在最后的关头，也选择了联邦。。。”
“我不需要这种证明！！”苏耶苍娜蹲下身，拽住苏耶宏阑的衣领，痛苦的嘶吼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从来都这么一意孤行！”
“抱歉。。。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苏耶宏阑用沾血的手抚在苏耶苍娜的脸颊上，“也没能在选择了牺牲了长兄。牺牲了你幸福的境况下完成权利的重铸，既然如此，我只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斩断世人对黑石苏耶氏最后血脉的仇恨，让你至少有尊严的。。。在你所期望的明天中。。。活下去。。。”
说完这最后三个字。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无声垂落。
意识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似乎透过熹微的光明中看到自己幼年时和长兄苏耶吕明一同在演武场上练习修身术的场景，那道笑纹，永远定格在面庞上。
。。。。。。
迟明星近地轨道上。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每时每刻都有战舰被炮弹击中，冒出长烟。有全域战机在空中化作一道艳丽的火球。
因为那发反物质导弹直接蒸发了联邦舰队的右翼，被黑石一只舰队切入，天启号接连被几艘战列舰接舷，像无数颗钉子一样，将蜂刺通道狠狠地钉进了战舰坚固厚实的合金外壁的仓道口，飞船内部清晰地不停响起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内里的联邦战士们面色苍白，纷纷向这边涌了过来，大声呼喊道：“死战不退！阿尔萨莉雅殿下就在身后！”
但即使有着机师们和警卫兵扼守各大通道要口，依旧抵挡不住如潮水般黑石大军。
“殿下。。。这里要守不住了，用逃生舱吧！”
维修仓道口，一台缺了一只机械臂满身斑驳的jk机甲用高能粒子震荡刃斩爆一台近身冲来的荆棘机甲，在一阵弹雨袭来时，紧靠在转角满是弹痕的舱壁上，趁着间隙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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