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清楚你的想法，说白了，你对肖芳芳很有好感，也许现在仅仅是因为她在照顾国雄，让你万分感激，而你认为这只是感激之情，而不是男女间的爱情。”张小刚稍微停顿一下，说道，“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别说你答不出来，没人答得出来，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无数的社会学家、哲学家、作者试图用各种方式来解释爱情，可是没有任何人说得清楚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来告诉你，爱情就是相互产生的好感，与产生好感的方式没有关系。肖芳芳对你有好感，你对她也有好感，这就是爱情。也许，她只是因为你抚养吴国雄而产生好感，而你也只是因为她照顾吴国雄而产生好感，可是好感就是好感，也就是爱情。”
“可是，我不了解她。”
“她了解你吗？”
“这……”
“她也许很了解你，但是只是了解你过去做的事情，并不了解你的内心世界，因此算不上了解你。老楚，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难道你不知道，相互了解是建立在时间之上的吗？你跟肖芳芳才认识多久，相处了多久？就算是婚介所介绍的对象，也要见几次面才谈得上了解。如果你以不了解肖芳芳为由，把她挡在心门之外，不肯交流，又如何了解她，以及让她了解你呢？”
“可是，这要负责任。”
“她为你做了这么多，哪怕是为了工作，你却把别人据之千里，那才是不负责任。”
楚天疆叹了口气。虽然张小刚言辞泼辣，但是句句在理。
张小刚说的道理都浅显易懂，楚天疆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身在其中，不像张小刚看得那么透彻。
“还有别的吗？”
“没了。”
“就这么屁大个事情，让你半夜在外面游荡？”张小刚的这句话，表示他十分鄙视楚天疆。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楚天疆笑了笑，说道，“好了，现在说说你的烦心事吧。”
“我没有烦心事。”张小刚不肯说。
“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楚天疆掏出香烟，说道，“大家都知道，张小刚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家伙出尔反尔，恐怕会笑掉大牙。至少教授会对你刮目相看。”
“你意味激我就有用？”
“当然没用，你脸皮厚着呢。”
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很爱一个女人，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可是你却不得不利用她，甚至害死她，你会内疚吗？”
楚天疆很是震惊，难道这就是张小刚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你回答不出来，因为你没有这样的经历。”说完，张小刚又叹了口气。
“老张，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当我没问。”
“老楚，你才不厚道。说心里话就像撒尿，你尿到一半，能够憋住不尿吗？”
楚天疆笑了起来。张小刚还有心情开玩笑，表明他的情绪没有失控。“说实话，肯定憋不住。”
“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选中，成为特派员吗？”
“你是袁德志手下最出色的情报人员。”
第二十九章 一吐为快（下）
“这只是其一。”张小刚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最主要的，与我在三年前执行的一项任务有关。”
“什么任务？”楚天疆也许不是出色的讲述者，但是一个优秀的听众。
“当时，我在军事情报局已经小有名气，不过老袁从没派我去欧美执行任务，主要在东南亚、南亚、中亚、中东、非洲与拉美活动，每个地方都呆了两年以上，获得了远超其他人的锻炼机会。”张小刚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收到去美国执行任务的命令，我才知道老袁在特意培养我。”
“这样的话，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老袁让我设法进入美国国家安全局，获取储存在一台用物理手段隔离开来的服务器里的情报人员名单，其中包括被美国情报机构策反的我国人员，以及潜伏在我国的美国谍报人员。”
“你办到了？”
“为了完成这项任务，我在美国潜伏了两年，并且利用了我最爱的女人。”
“这……”
“她跟我青梅竹马，她的祖父还治好了我的病，不然我早就死了。为了完成任务，我别无选择。”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我到美国的时候，她已经结婚，还有一儿一女，而她的丈夫就是国家安全局的技术人员，负责管理所有机密服务器。通过她，我获得了进入国家安全局的机会。”
“然后呢？”
“一切都很顺利，我拿到了情报人员名单，还额外窃取了一些技术资料，包括我国用在Y—20A上的发动机的设计图纸，以及美军最新一代潜艇用核反应堆的蓝图。反正，这次行动的收获极为巨大。”
“这……”
“只是，我太贪心了。这是我第一次执行这种高难度任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贪心，就不会被国家安全局的反窃密系统发现，她就不会暴露，也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发之后，我几乎横穿了整个美洲大陆，三个月后在智利登上了一艘回国的货轮，而她没能逃脱。”
“这……”
“回国之后，老袁才告诉我，她是军事情报局的潜伏特工。”
“什么！？”楚天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十六岁去美国，在美国潜伏了十四年。当初，她去美国的时候，我答应去找她。我根本不知道，当我去找她的时候，意味着会让她暴露，意味着会让她陷入险境，意味着会害死她。”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那也是她的使命。”
“讽刺的是，她的父亲在名单之中。”
“什么！？”
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事后，我才知道，袁德志一直在调查她的父亲，而且在十四年前，正是袁德志的安排，让她获得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并且利用这一点，让她为军事情报局服务。”
“老袁这么做……”
“很正常，如果我在老袁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甚至做得更绝一些。”
“可是……”楚天疆很惊讶，也认识到，像张小刚与袁德志这样的高级情报官员，个个都不简单。
“好了，我说完了。”
“舒服些了？”
“你要不提起这当子事，我会更加舒服。”
“得了吧。这些事，你以前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吧？”
张小刚摇了摇头，他本打算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但是受不住楚天疆的怂恿，也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说出来肯定好受一些。”
“算是吧，但是别告诉其他人。”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老楚，别这么暧昧，别人搞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我们是基友呢。”张小刚笑了笑，说道，“别说了，魏龙征在等我们。”
机场上，送张小刚去罗布泊的运输机已经准备妥当。
“老魏，辛苦你了。”
“辛苦的是你们。”魏龙征看了眼楚天疆。张小刚只提到自己去罗布泊，没有提到带楚天疆前去。
“老楚跟我一起过去，我觉得有些事情让他知道更好一点。”
“行，我会吩咐那边派人去接你们。”魏龙征没多问。
“对了，这里有几个账号。”张小刚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魏龙征。“报销的那笔钱，有一部分划到这几个账号上。”
“这是……”
“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没问题，我等下就去处理。”
交代好事情，张小刚带着楚天疆上了这架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的Y—20A运输机。
从北京飞往罗布泊，全程大约四个小时。
等运输机起飞，楚天疆才找到张小刚，询问为什么去罗布泊。
“老楚，你认为只有美国佬跟小鬼子在私下里做手脚？”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十个国家的屁股都不干净，都背着行星防御理事会在搞秘密研究，有的还联合到一起搞秘密研究。”
“这么说，我们也有？”
“不但有，还有不少。”
“这……”
“罗布泊只是我国搞秘密科研的基地之一，而且是最大的秘密科研基地，承担着目前最重要的项目。”
“什么项目？”
“生产两亿吨级核弹头，以及直接从地面上发射的运载工具。”
“什么！？”
“这是一个联合项目，俄罗斯也有份。由我国负责生产核弹头，俄罗斯提供研制超级运载火箭的技术。”
楚天疆显得很震惊，只是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
“勇气行动项目启动之后，我国与俄罗斯就开始秘密合作。为此，我们动用了大量资源扩大核原料提炼能力，获得了提炼核原料的主导权。如果除掉已有核弹头里的核原料，由我国提炼的武器级核原料，占到了该项目的三分之二。在过去两年里，我们从其他成员国获得了数万吨反应堆级核原料，负责把这些核原料的浓度提高到武器级。如此多的核原料，每次克扣一点下来，就足够制造几枚超级核弹头了。”
“制造了几枚？”
“现在造出了三枚，第四枚正在组装，不知道能不能在审判日之前完成。”
“问题是，审判日之后，超级核弹头未必有用武之地。”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们没有打算在审判日之后使用超级核弹头。”
“这……”
“早在两年前，教授就提出，小行星不会直接撞击地球，会在地球上软着陆，或者是以较低的速度坠落，不会造成全球性灾难。问题是，小行星的速度非常快，在着陆前肯定会减速。虽然很多科学家都认为，小行星会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减速，但是教授却相信小行星会以最简单的方式减速，即逆向喷射物质。教授的这个推断，成为了勇气行动项目的最终目标。”
“用超级核弹头拦截小行星喷射出来的大型物体？”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问题是，即便拦截成功，也可能发生撞击灾难，即部分物体仍然有可能撞上地球。等我们发现这些物体，也许就来不及使其离开撞击轨道，最多只能改变撞击点。更重要的是，拦截行动不可能由一个国家负责，必然有多个国家参与，也就无法保证其他国家不会在拦截时做手脚，比如故意让核弹头的爆炸点与爆炸时间出现偏差，让遭到拦截的物体坠落到某个特定区域。虽然技术难度非常大，但是让物体落在九百万平方公里范围内，应该不是难事。”
“你是说，美国会借此打击我们？”
“换个角度，如果我们也有这样的能力，你会不会借此干掉最主要的对手呢？”
“这……”
“有这个能力的国家，肯定会这么做。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因此只能想方设法提高自身的生存机会。”
“怎么提高？”
“如果落点合适，一个质量在十万吨左右的物体就能摧毁整个中国，而且引发的灾难不足以使人类灭绝。如果落点出现较大的偏差，倒霉的就不是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这三枚超级核弹头，找个替死鬼。”
“这……”
“也许，只用得上一枚，最多两枚。根据教授的分析，如果有三个质量在十万吨左右的物体以每秒三百多千米的速度撞上地球，哪怕落点相距几千公里，产生的叠加效应也会引发全球性灾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将在几个小时内丧命。所以说，哪怕美国佬敢玩火，也不敢同时放过三个目标。”
“可是，对付我们的话，只需要一个。”
“所以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在审判日之前，‘后羿’项目具有最高重要性，我得亲眼见到，才能放心。”
“运载工具呢？”
“见过土星运载火箭吗？”
楚天疆摇了摇头，他只知道那是美国在搞阿波罗登月工程时，为登月飞船研制的超级运载火箭。
“我保证你会大开眼界。跟‘神箭’相比，土星运载火箭只算得上是二踢脚。”
“这么说，很值得期待了？”
张小刚笑而不语，楚天疆越是想知道，他越不肯说。
第三十章 后羿射日（上）
罗布泊是中国的第一处核试验基地，在中国签署全面禁核公约之前，承担了大量核试验任务。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罗布泊核试验基地都是军事禁区。虽然在十多年前，中国公开了罗布泊核试验基地的准确位置，但是从未对外界开放，而且公开的只是核试验基地很小的一部分。
这座核试验基地，比很多人想像的都要大。
科研基地位于核试验基地西北，利用了一处在签署全面禁核公约之前已经挖掘好，但是没有来得及使用的地下核爆炸试验设施。经过两年的修葺与扩容，这处原本计划进行中国首次千万吨级地下核爆炸试验的设施，变成了一座可以容纳数千名科研人员与技术员工，拥有独立运作能力的地下设施群。
运输机降落到野战机场后，两人又乘坐直升机飞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科研中心。
送走客人后，直升机立即就飞走了，迎接人员立即带着张小刚与楚天疆进入地道，没有在地面逗留。
进入地道时，张小刚看了眼手表。
“头顶上有侦察卫星？”楚天疆问了一句。
“这两年，我们以各种名义发射了十多颗侦察卫星，美国是我们的四倍，在轨运行的侦察卫星超过一百颗，几乎每隔五分钟，就有一颗侦察卫星从罗布泊上空掠过。”张小刚笑了笑，说道，“这是必要的防范与监督手段，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再强的防范措施都有漏洞可钻。”
“这么说，我们同样无法监视美国的秘密军事基地？”楚天疆跟着张小刚进了电梯。
“做做样子罢了，总能给美国佬制造点麻烦，就像我们遇到的麻烦一样。”
电梯开始下行，过了几分钟才停下，楚天疆估计离地面有几百米。电梯外面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隧道，能供两辆越野车并排通过。迎接人员开来了一辆可以坐十人的电瓶车，楚天疆跟着张小刚上了车。
“这里有多大？”
“比你想像的大。”
当电瓶车进入第一个中央大厅，楚天疆的注意力就被引开了。
这是一个相当于标准田径场的椭圆形大厅，穹顶的高度在五十米以上，正中央是一个由数百盏氙气大灯构成的白色光源，数百根直径在五米左右的柱子支撑着穹顶，下面是用墙板隔开，没有屋顶的房间。大部分房间的面积在二十平方米左右，有的稍大一些，最小的也有十平方米。
楚天疆看到，大部分房间里都有两到三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大厅四周，有两条可供电瓶车通过的螺旋型车道，分别为下行与上行车道。在两条车道的底部末端各立了一块站牌，看上去像是公交车的站台。大厅里面没有行车道，人员只能在站台上下车。
电瓶车来到大厅底部，绕了四分之一圈，再次进入隧道。
这是一条上行隧道，电瓶车行驶了大约五分钟，进入了第二个中央大厅。
这座大厅的尺寸与前一座相差不大，只是光源分散在穹顶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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