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不解地劝说道。
我微笑着不语,耶律峰的性子我如何能不知道呢,但凡他认可的事情,没有不速速交办的,早则明日,迟则后日,他一定会安排相应的车马送我们回中原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便由萧大叔带着四名精干的武士前来听命,随同而来的还有一辆轻便的马车和一匹上好的骏马。
萧大叔客气道:“两位远方的客人今日就要离开草原,本该由我们首领亲自相送,奈何首领他公务缠身,实在是不好意思,特让老奴相送两位一程,万勿见怪!”
子轩笑着拱手道:“这位老丈客气,我们夫妇二人在此多有打搅,如今又劳烦老丈相送,实在是愧不敢当!”
“哪里!夫人在此小住之时就帮了我们部落很多的忙。如果要说谢谢的话,还是老奴得先说!”萧大叔冲我赞道。
“哪里,哪里!老丈抬举了!”我忙不迭地辞道,跟耶律峰为我所做的事情相比,我所帮的小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大叔一指环伺的武士道:“我们首领怕二位在契丹境内会碰到什么麻烦,所以由他贴身的四名近卫相送,相信一路上定是畅通无阻。”瞧子轩面露感激之色,又娓娓道:“首领怕路途遥远,特意派出本部落最擅长远途的车马,定能在新年之前赶到桐城一聚天伦,二位请大可放心!”
看来耶律峰在他面前是没有吐露什么的,否则他又如何会这么对我们礼遇有加,就算有耶律峰的命令在,人的神情是再也装不出来的。
我们一行人边说边聊着,孩子还在我的怀中安静地睡着,甜甜的笑容仿佛知道今日我们将起程返回家乡,让我一由感染了他的好心情,神情也愉悦了不少。
“姑娘,姑娘!你这便走了吗?”是库娜气喘吁吁的声音,她奔跑在晨曦的光芒之中,小小的皮靴踩得路上的积雪“嘎嘎”直响。
等她来到我们面前,我方觉想起什么极要紧的事情,转首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子轩,向他说道:“我有件极重要的东西忘在帐篷之中,你在此地相候我片刻,我去去就来!”又朝站在一旁的库娜微使了使眼色。
第二百二十节赠衣
二百二十、赠衣
库娜是何等聪明样人,灵眸一闪自是心领神会,附和道:“让我陪你一起找吧,或许还能快些!”说着,也不待他们的反应,相跟着我一同来到静寂的帐篷之中。
来到相伴着走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床榻,打开熟悉的暗格,从里面拿出那件凝聚了我许多心血和时光的男子冬袍来,展翅的大鹏,连纹的如意图案,细密的针脚,繁复的纹样,我转首捧于库娜手中,无限郑重地叮嘱道:“今日走得匆忙,这件冬衣看来是来不及亲自递给首领了,麻烦你代为转送吧!”
“昨日姑娘不是为着这个才让我请首领过来的吗?”库娜满怀不解地询问道。
心底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回想起耶律峰临离别时的交待,又想到他今日的不能相送,昨日我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地再瞧他一眼呢?也算是以后的一点珍贵回忆啊!
猛然惊觉库娜疑虑重重的明眸正望着我,我的眼角堆上几缕笑意,道:“人总有阴差阳错的时候,有时候明明想干的事情偏偏就不能干,而不想干的事情却偏偏要干,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啊!”
库娜万想不到我会作此悲音,反倒过来劝我道:“姑娘切莫伤心。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首领像是大病了一场,姑娘好似也不开心,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原本主人之间的事情我不该管,可望着首领神思不属的样子,我实在是心如刀割般难受!”
瞧我对她的话语不置可否,又承诺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衣衫亲手交到首领的手中。还请姑娘回到中原,切勿忘了我们啊!”说到后来,已是语带泣音。
“库娜,好好照顾你们首领!”我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便三步并作两步地逃也似地出了帐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个记载着我与耶律峰点点滴滴往事的地方有苦有乐,有忧有笑,怕再久的担搁会让我改变了心念,再也舍不得离去!
子轩骑马,我与孩子坐车,旁边还有四名铠衣鲜明的侍卫一路相送,加上天气晴朗,这趟回程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顺利和快捷。
轻便的马车里应有尽有,大到取暖用的暖炉,小到我们日常饮用的牛乳,但凡旅途中用得着的东西都能从这辆小小的马车中寻找出来。特别是这些牛乳,被放在特制的保暖器皿之中,无论何时取出都是温热适宜的,于月子中的我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实在是方便得紧。
虽然为了顾及我和孩子不宜过度的周车劳顿,子轩特意放缓了前进的速度,但几日的奔波下来已是到了契丹和我王朝的交界所在,距离桐城是越来越近了。
望着城门上高高飘扬的杏黄旗帜,那四名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下马朗声向我们辞道:“冷爷,夫人,卑职只能护送三位到此,过去便不是我们契丹的地盘,若是我们一直相送恐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多谢列位的一路相伴,请列位回去替我谢过你们首领!如果以后各位来到桐城,请一定来寒舍小住!”子轩勒住前行的骏马抱拳依礼答道。几日下来,虽只是单纯的相送,但彼此之间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望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成了模糊的小圆点,我和子轩才收回目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子轩的眸光中分明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是来到自己王朝的放缓心思,还是终于摆脱了契丹笼罩的阴影,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怀中的孩子“依依呀呀”地闹着,可能是饿了吧!我熟练地取出温温的牛乳,用小勺慢慢地一勺一勺放入他的口中,粉嫩的脸庞有着饱餐后的满足和开心,我忘情地注视着他的笑颜,胸中有着浓浓的喜悦,为了这个孩子,不管我以前付出了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孩子就是这样,吃饱了便想睡,刚刚还是使劲地咂巴着嘴巴回味着牛乳的美味,现在已是闭上了溜圆的眼眸,小小的鼻腔内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让人不禁哑然失笑。
“孩子睡了?”子轩温润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掠起了我额边的细微碎发。
一路行来的这些日子,我的纷乱思绪已被慢慢地理顺,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择,就应该好好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有深爱的夫君,有可人的孩子,往昔的时光,不论是痛苦还是快乐,就都让它随着凛冽的北风消逝吧!
我轻轻地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刚刚吃饱就睡了!孩子就是无忧无虑得紧,纵使天蹋下来,好像也不当一回事!”
他安然地落坐在我的身边,长臂自然地环住我纤弱的肩膀,轩眉一扬道:“天蹋下来,自有我替你们娘俩顶着,你们当可高枕无忧尔!”
望向他的眼眸中满是深深的担当之色,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夫君心中怎会没有感动之情?那么熟悉的脸庞,我差一点就失之交臂,令我不由忆起了前尘往事,在我满心期待他归家之时,等来得却是他的死讯,痛过,哭过,甚至萌生过求死的念头,若不是腹中已怀有他的孩子,或许我们等不来一家团聚的快乐时光。
等我再次抬首,眸中已是珠泪涟涟,微泣道:“子轩,以后不论你去哪里,都得带着我们娘俩,我再也不能禁受上回这样的巨变了!若不是为了他,黄泉路上,我早已随你而去!”
他迅捷地掩住我的口,埋怨自己道:“都怪我一时求胜心切,为了免生事端,所以这件事情除我之外无人知悉。想不到……”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之色,稍倾才缓和了神色道:“还好老天庇佑,若不然,岂不是要让我后悔一辈子!”
第二百二十一节诈死之谜
二百二十一、诈死之谜
他的神情真切而忧伤,平整细密的额角竟有了细细的纹路,看来我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光,他定也是不好过的,否则短短的时日怎会平添了如许的邱壑。
心底涟漪顿生,不由嫣然笑着劝道:“好了,总算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好了!”子轩重重地附和一声,又道:“呆在耶律首领部落之时,我也想把我的遭遇讲述于你听,但又怕隔墙有耳,试了几次终没有说成。一路之上又有契丹的侍卫相送,说句体己的话儿也是诸多不便。现在可好了,总算是到了让我一吐为快的时候了,趁着孩子睡得香甜,我得将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才舒畅!”他一改往日的阴郁神情,语调欢快地述说着。
我怕孩子一落榻上就会惊醒,倒是挠了他这番心意,所以只是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抬眸认真地倾听起来。
“我与绘红到了京城之后,经过多方打听,总算是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礼部尚书柳如松,是他勾结契丹人妄图通过一次次的蚕食来摧毁我们的经济命脉,而他们此次的首要目标便是我们冷府织造坊每年钦定的皇家刺绣。”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抬首凝眸望一眼我的神情。
“后来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那柳如松就派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来刺杀我们,我和绘红虽是有些武功,但与他们这些以此为生的专业杀手相比可就差远了。眼看着我们是节节败退,几乎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望一眼四壁的悬崖,我灵机一闪,见山崖下有棵硕大的松树可以攀越,就借着体力不支的样子失足掉下了悬崖,其实在下落的过程之中,我已隐藏于大松树的后面躲过了他们的追杀!”
他缓缓地述说着事情的经过,让人恍然惊觉当时的凶险,虽然已明知他现在已安然无恙地坐在我的身畔,但细密的冷汗微沁着,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
我接口道:“怪不得绘红后来下去找你时,你已影踪全无,原来你根本没有到得悬崖之下!”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答道:“非也!其实我是到过悬崖底端的,到得那伙爪牙远离,我就从松树之上跳入了悬崖,只是经过中间的一次间歇,我安然无恙地落入悬崖底部而已。”
“那绘红怎么会找不到你呢?他明明在下面找了你好几个回合,按道理是不应该错过的!”我疑虑重重地询问道,红唇因好奇而呈现出优美的弧度。
绘红做事小心谨慎,子轩偌大的一个活人,他不会视而不见的呀。
子轩扬眉一笑,握着我肩膀的手稍稍地用了些力,说道:“我的呆潇儿,若我存心不让绘红找见我,他又怎么能再遇上我呢!”
瞧我眼眸中的疑色更盛,他耐心地解释道:“是我在落崖的时候突然生了另外的主意,我觉得既然柳如松察觉了我们的意图,他便是欲除之我们而后快,如果让他得知我的死迅,他定然会放松警惕不再追究下去,那样的话,我们不就有了可乘之机。同样的道理,若是让他知道我死而复生,他誓必会追杀下去,怕我终难逃过他的毒手。”
我的眉目之间立见霁色,淡笑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躲过了绘红的寻找,让大家误以为你就此死去,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在京城展开行动。这么说,柳如松的死是你一手策划的了?”
“原来我的潇儿还是那么的聪明!”他“呵呵”一笑,神情之中颇有些自负地说道:“如果当初不当机立断地采取这招瞒天过海的妙计,我们冷府皇家绣衣的刺绣权可就落入别人的腰包了。至于那个贪得无厌的柳如松,若不让他赴死恐怕天理难容啊,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天底下的人知道后都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我的心底投入一丝阴影,呐呐地说道:“可怜大家都以为你身赴黄泉,一个个是伤心得不得了,其实你只要和大家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合府的人应该可以做到让外界误以为你离世的愁苦,岂非好过大家伤心欲绝吗?”
那段日子是多么的不堪回首,他怎么放得下心来让我们受此等煎熬,抛下老迈的娘亲,舍下新婚的娇妻,我虽是明知他的一番苦心,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句。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郑重地答道,眼眸中是势在必得的果敢和自信。
若放在平常的事情,这样的当机立断是我艳羡不已的,作为堂堂男儿,怎可鸡毛蒜皮事无巨细都虑得仔细,可放在眼下,我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眼前的这位俊毅男子太冷情了,冷情得让我害怕。
他满脸笑意地望着我,似是要从我的口中听到赞叹的声音。不得不说,他的计谋无懈可击,但他的心肠却是坚硬如铁,好像不是我从前认识得那个温情似水的夫君了。我借着替孩子盖紧小被的机会,躲过了他灼人的视线,这样违心的称赞我说不出口且也不想说。
他瞧我对他这番精彩言论不置一词,眼眸中掠这一丝淡淡的失望,但望着我有些虚弱的容颜,似是为我的不合理举动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宽容地笑了笑道:“这些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想来你也没有兴趣听我唠叨这些,还是借着孩子睡着的时候打个盹儿,等这顽皮小子醒来,可又没有你的安耽日子过了!”
他的言语中不乏对孩子的无限宠溺和对我的无尽关切,我的漠然没有引起他的一点怪罪之意,抛开他诈死欺骗的这个事件,他原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夫君,想及此,我本有些冰凉的心意片刻之间有了丝暖融融地感觉。
二百二十一、诈死之谜
他的神情真切而忧伤,平整细密的额角竟有了细细的纹路,看来我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光,他定也是不好过的,否则短短的时日怎会平添了如许的邱壑。
心底涟漪顿生,不由嫣然笑着劝道:“好了,总算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好了!”子轩重重地附和一声,又道:“呆在耶律首领部落之时,我也想把我的遭遇讲述于你听,但又怕隔墙有耳,试了几次终没有说成。一路之上又有契丹的侍卫相送,说句体己的话儿也是诸多不便。现在可好了,总算是到了让我一吐为快的时候了,趁着孩子睡得香甜,我得将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才舒畅!”他一改往日的阴郁神情,语调欢快地述说着。
我怕孩子一落榻上就会惊醒,倒是挠了他这番心意,所以只是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抬眸认真地倾听起来。
“我与绘红到了京城之后,经过多方打听,总算是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礼部尚书柳如松,是他勾结契丹人妄图通过一次次的蚕食来摧毁我们的经济命脉,而他们此次的首要目标便是我们冷府织造坊每年钦定的皇家刺绣。”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抬首凝眸望一眼我的神情。
“后来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那柳如松就派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来刺杀我们,我和绘红虽是有些武功,但与他们这些以此为生的专业杀手相比可就差远了。眼看着我们是节节败退,几乎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望一眼四壁的悬崖,我灵机一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