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以为是覃初柳欺负了她的丫头,刚要发作,就听覃初柳不咸不淡地说道,“什么样的水配什么样的杯,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可没有那么好的水配夫人这样贵重的茶盏。”
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桌上的茶具上扫了一眼。
宁氏却不以为自己过分了,这套茶具可是她特意吩咐丫头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寒掺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这位姐姐,你们若是真讲究,就该把煮茶的水、锅灶、柴火一并带过来,像这样只带一套茶具,其他还要外借,那可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啊。”覃初柳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话,说的宁氏也脸红起来。
她只以为小姑娘看到她这架势就会吓蒙,哪里想到小姑娘还能从中挑出毛病来。这下好了,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你下去吧”,宁氏到底是国公夫人,很快便镇定下来,挥了挥手让丫头下去。
想了想,宁氏又推了谭绍维一把,“你也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覃姑娘说。”
早前看到覃初柳她便不喜,再加上覃初柳言语的刺激,她便失了冷静,竟忘了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了。
谭绍维的目光在宁氏和覃初柳身上逡巡几圈儿,屁|股却没离开杌凳。
“大叔,我也有话与夫人说。”覃初柳看着谭绍维冷声说道。
“好好,你们说,你们说,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唤我一声便是”,听了覃初柳的话,谭绍维才站起身往外走。
宁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脸登时便黑了。
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可倒好,是有了闺女忘了娘!
谭绍维出来之后便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他便附耳在门边,光明正大地偷听里面的人说话。
“覃姑娘,你定然怨恨我们谭家这么些年对你和你娘不闻不问,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谭家可从来都是讲理讲规矩的人家,若不是内中有缘由,也决计不会如此”,宁氏身子坐的笔直,一脸肃然。
除了嫌弃她们身份低微,还能有什么缘由?
看宁氏的样子不像说假话,莫非里面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覃初柳也坐直了身子,朝宁氏点了点头,“夫人请说。”
宁氏便把当年安贵夫妻把谭绍维二两银子卖了的事情说了。
每次提起这事,宁氏总忍不住掉几滴眼泪,这次她倒是忍住了,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不过这个样子叫别人看个反而更揪心。
覃初柳恨得咬牙,崔氏和安贵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二两银子,没有二两银子他们就过不下去了不成,竟然只为了二两银子就硬生生地拆散了别人的家庭。
看来,她往日对崔氏和安贵还真是太好了,等这次回家,她一定要把这笔账和他们好好算算清楚。
“覃姑娘,咱们将心比心,若是你摊上了这件事,你是不是也会像我们谭家一样选择?”宁氏再接再厉,以为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便能让覃初柳主动放弃进谭家,且还不会对谭家心生怨恨。
这样,即使覃初柳得了皇上的赏识,有了造化,对谭家也没有什么影响。
好半晌之后,覃初柳才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依然淡淡,“夫人,我想知道,你在意的是人家把你儿子卖了这件事,还是在意你儿子?”
宁氏蹙眉,对覃初柳一口一个“你儿子”很是厌烦。
“有什么差别?他们卖的是我儿子,我自然在意事也在意绍维。”宁氏回道。
覃初柳却摇头,“不对,你们更在意的是这件事,而不是你们的儿子!”
在宁氏说话前,覃初柳抢白道,“若是你们真的在意自己的儿子,就不会这么些年也不顾及他的感受把他拘在家里,若是你们真的在意他,就该听听他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口上说的好听,是为儿子抱不平,那我问夫人你,若我娘身份高贵,我姥姥姥爷对你儿子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们还会不会像当初那般选择?”
宁氏张了张嘴,想说会,但是,这个字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在她的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他们当年做的事,与你们来说是卖儿之辱,于我和我娘来说却只有悲恸和绝望。相较来说,受伤害最大的还是我们。我问夫人,自诩良善的谭家人,这么些年不准我们一家团聚,这样的作为,和当年拆散我们一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覃初柳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来,“夫人,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我说话,不过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且不怨怼你们谭家罢了,您有话不妨直说,不必与我这般拐弯抹。”
宁氏被覃初柳噎住,她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覃初柳就看出了她的意图。
果然,这个小姑娘果然如国公爷和谭绍隅说的那般不简单啊。
“夫人放心,我覃初柳心胸虽不多宽广,却也没有那般狭隘,我姓覃,不姓谭,谭家人与我和我娘没有关系,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两百八十六章 走水
从庄子出来,宁氏一直心神不宁。她的眉头越蹙越紧,手也无意识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直把一条好好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坐在她对面的谭绍维却是一脸的笑意,他的女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谭绍维,你娘被气成这样,你还在那里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氏终于不再折磨手里的帕子,转而开始找谭绍维的麻烦,“我算看出来了,我算是白养你这么些年了,你竟任那野丫头欺负娘也不管。”
说着,宁氏便拿起帕子拭起眼泪来。
谭绍维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无奈的表情。
他坐到宁氏身边,拿过宁氏的帕子亲自给宁氏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母亲,她年纪还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慢慢教就是了。”谭绍维轻声道。
宁氏轻哼一声,“她那样厉害,我哪里敢教。回去我就与你父亲说,让他亲自去看看,看看这小姑娘是能认他摆布的嘛,不管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是赶紧歇了才是。”
这是宁氏的心里话,虽然覃初柳说了她和她娘都不会怨恨谭家,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这件事还是要早早和国公爷说的好,也让他早做准备。
到了镇国公府门口,谭绍维便下了马车与宁氏告别。
宁氏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绍维,跟娘回家吧,娘以后再也不强把你拘在家里了还不行?”
早前镇国公就交待宁氏了,这个时候别逼着谭绍维回来,让谭绍维在覃初柳身边多待些日子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宁氏还是觉得儿子能在自己身边最好。
谭绍维摇了摇头,“母亲,柳柳已经十四岁了,我早前那么多年没有在她身边,不几年她嫁了人,我更是陪不了她了。儿子能把握的,也就只有现下了。”
宁氏叹息,到底是没有继续劝说下去,被一群丫头婆子拥进了府里。
谭绍维转身,直接去了隆盛酒楼。覃初柳的马车在国公府马车之后进城,直接去了隆盛酒楼。
对于谭绍维的去而复返,覃初柳很是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以为谭绍维和国公夫人回去之后就会被拘起来,毕竟她那般顶撞宁氏,宁氏对她肯定有气,指定不希望谭绍维与她待在一起。
之前她还窃笑,不费什么劲儿就把谭绍维弄走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谭绍维先覃初柳一步来到隆盛酒楼,来了也不进酒楼,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进进出出的食客和来来往往的百姓都看到他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风姿绰约的国公府二公子,竟然穿着一身十分不合身的衣裳,形容略显邋遢地像个乞丐一样站在酒楼门口。
有些好心的百姓甚至从兜里掏出几个钱要给他,心里都对他同情不已。
他们想的是,这二公子指定是惹怒了国公爷,被赶出家门,最后流落到这个地步了。
“嘿嘿,柳柳,我自然是要与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谭绍维笑嘻嘻腆着大脸说道。
覃初柳身后的谷良和蒋大鹏都转开了脸,不忍直视谭绍维这个样子。
周围的百姓也不敢置信地停下了脚步来看热闹,他们把目光都停在覃初柳身上,纷纷猜测着小姑娘是谁。
覃初柳皱眉,谭绍维他肯定是故意的!
“大叔,我早与你说了,我今日身上没带钱,改日若是遇见,定然多给你一些。”覃初柳微抬头,冲着谭绍维挑衅一笑,“我看周围这么多好心人,定然能帮大叔一把的。”
周围热心的百姓纷纷应和,覃初柳趁机进了酒楼。
谭绍维也要跟着进来,奈何百姓太热情,已经把他圈在了中间,想走根本走不了。
进到酒楼之后,覃初柳直接对谷良道,“你先去忙你的吧,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回庄子,你若是回不来也没关系……”
“这么点儿小事,你放心好了, 一个时辰指定回来。”谷良信心满满地说道,然后转身便走了。
郑掌柜请覃初柳去到二楼雅间,两个人谈了足足一个时辰,覃初柳才从雅间出来,期间蒋大鹏和高壮一直守在门外。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谭绍维还被百姓围在中间,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人扯乱了,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还出了不少汗,看上去十分狼狈。
覃初柳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直接绕过他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谭绍维抬着脚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欲哭无泪。他的好闺女,就这么把他扔下了。
谷良是傍晚时候回来的,见到覃初柳还有些不好意思,“柳柳,我回来晚了。”
覃初柳却不在意,她让谷良打听的事情比较琐碎,一个时辰就打听到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样?可打听到了?”覃初柳直接问道。
谷良坐下灌了几口茶,才道,“打听到了,百里徵那小后娘去见了她娘之后,不几天国公夫人便找过来了。”
覃初柳头痛,事情一旦牵扯到女人,必然少不了阴私小手段,特别是那些高门大户靠斗争上位的女人,小手段最是层出不穷。她最是讨厌这些小手段了。
不过,就是再讨厌,她也少不得去面对啊。想让元娘平安顺遂,只怕国公府的那些个祸害一个都不能放过。
谭氏的娘还只是国公爷的妾室,镇国公府里,可还有不少谭绍维的妾室呢……
这一晚,覃初柳很晚才睡着,她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让谭氏和她娘消停下来。
这一晚,谭绍维一直没有回来,覃初柳只以为他是没赶上关城门前回来,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消停了多日的安香得了覃初柳的吩咐,去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给她买糕点,傍晚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柳柳,隆盛酒楼走水了,不光隆盛酒楼烧的不成样子,周围几家商铺也遭了秧。”安香站在覃初柳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现下知道了覃初柳的厉害,不敢有别的心思,覃初柳交待她什么,她都仔细地去做就好了,左右覃初柳已经承诺她,待事情办完,她便给她送她会安家村,并且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后半生顺遂。
覃初柳本来安坐在圈椅上看书,听了这话倏然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可伤到了人?”
财物被烧了固然可惜,但那毕竟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钱,这人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啊。
“柳柳你莫急,听我慢慢说”,安香觉得自己把这个消息带回来太对了,说话声音也比刚才大一些了,“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当时酒楼里没有人,只后院里住了几个人,走水的时候也都跑出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便把火扑灭了。”
没伤到人就好。
覃初柳慢慢坐下来,神思也渐渐回笼。
这件事只怕不简单,在京城走水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火势大,都有可能惊动天家。
所以,京城无论是民居还是商铺,都格外的注意。
隆盛酒楼这样的大酒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走水呢?就算是后厨的人不小心,郑掌柜怎么会粗心大意?
这件事,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覃初柳迅速作出判断,让安香先回去了,自己又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番。
第二天,覃初柳一大早便进了城。先去了隆盛酒楼,果然如安香所说,烧的不成样子,两边的商铺也都烧没了半边儿,商铺的老板伙计都在永盛酒楼门前吵吵嚷嚷。
谷良凑过去听了一会儿,然后告诉覃初柳,“事情恐怕没有安香说的那般简单,柳柳,咱们还是找到郑掌柜细细说吧。”
谷良的表情很严肃,覃初柳的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隆盛酒楼没有人,覃初柳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郑掌柜,正焦急的时候,恰巧遇上了百里徵。
“徵儿,郑掌……”
“嘘……”百里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覃初柳拉到一边,“柳姐姐,郑掌柜现下不方面出面,你且跟我来。”
跟着百里徵在京城的小巷子里绕了很久,才在一个胡同的小院子前停下。
这小院子有些破旧,甚至比覃初柳刚进京城是租住的那个小院子还破旧。
覃初柳心下疑惑,郑掌柜就是再落魄,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吧。
进到屋子里,覃初柳才真的知道刚才谷良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一张不大的炕上,并排躺着两个人,两个人都受了伤,且似乎伤的还不轻。
一个是郑掌柜,另外一个,却是谭绍维。
“怎么回事?”覃初柳冷声问道。
郑掌柜和谭绍维都要起身,但是只动一下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又疼的瘫倒在炕上。
“你们莫动,”百里徵上前阻止,“大夫说你们还不能动。”
两个人也不勉强了,安安稳稳地躺在炕上。
“柳柳,昨晚多亏了二公子,若不是他发现有人偷钱放火,隆盛酒楼只怕会更惨……”
郑掌柜平躺在炕上,粗噶着声音说起走水的事情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两百八十七章 引蛇出洞
那一日,等谭绍维终于摆脱热情的百姓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他出不去城,又不想回镇国公府,于是他又回了隆盛酒楼。
郑掌柜知道他是镇国公二公子,更知道他与覃初柳的关系,自然是不会怠慢了他。听说他无处可去,郑掌柜便好意让他在酒楼后院住上一晚。
郑掌柜和高壮平素也是住在后院儿的,只是高壮被郑掌柜派出去做事情。当晚,后院里便只住了郑掌柜、谭绍维并两个伙计和一个大师傅。
睡到半夜的时候,覃绍维被饿醒,便想着去后厨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谁知在后堂就听到酒楼大堂似是人说话的声音,他悄悄走过去看,正见两个人在柜台那里翻找,把存放在那里的银钱全部收走。
这两个贼人也太大胆,竟然敢在天子脚下行这等偷盗之事,谭绍维想着,便大声喊郑掌柜出来。
他的声音惊动了两人,两人都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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