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尘……不哭……”
我不哭,我不能哭,我必须坚强,我必须,勇敢的跨过每一道坎儿,因为……阿寞抬头,泪光电闪的眼中已换上满目决然,我欠的,定然要还。
欠我的!也要一丝不少的讨回来!
(艾玛,码着码着我心疼偶滴凤凰了,哪个心疼他的大大领养走吧,实在是不忍心鸟)
梧桐院落中微微枯黄的树叶迎风飘落,纷纷扬扬的落在紧紧相拥的二人身上,阿寞猛的抬起头,侧脸看向院子的门口。
果然,颓然倚靠在门框上,如同落叶一般颤抖的人影正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师父。
阿寞冷眼看着莫冷离,眸光中早已暗潮汹涌,她扶着怀中的人,一步一步的向着门口走去。
当与他擦身而过时,终于,一双冰凉彻骨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莫冷离吃力的开口,沙哑着说道:
“你要带他走?”
闻言,阿寞冷笑,回头睨视他开口道:“是又怎样?”
莫冷离捂住心口,惨淡的弯起嘴角,再没有了言语。
“主子!”突然,伽七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小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阿寞的面前。
“小尘儿……你不要这样对主子。”伽七看着莫冷离靠在门口的萧瑟摸样忍不住心疼的开口。
“我怎样待他了?伽七,你不如问问你的好主子,是怎样待我的。”阿寞冷哼一声,怀中之人感觉到她此时此刻的激动,不安分的抓着她的衣襟。
“主子他不是故意的!他……”伽七仿佛想要说什么,却被莫冷离一把推开。
“伽七,休要再言语,既然她执意要带小九走,随她去便是。咳咳……”莫冷离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那忍不住咳嗽的摸样十分狼狈。
“主子!你为什么不肯说呢!你本不是无情之人,做出那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为了我就……”伽七急急的辩驳道。
“住口!”莫冷离显然动怒了,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红。
阿寞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本不是无情之人?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
“小尘儿,你不要这样对主子,一切都是因为我!主子他本来不会对你这样残忍的!”伽七再也不理会莫冷离的阻止,心下一横,对着阿寞急急的解释。
“哦?此话怎讲?”阿寞一挑眉峰,轻佻的问道。
“因为……因为……那是因为……”伽七如今的摸样仿佛快哭出来了,“因为五百年前,主子他早就将情丝给了我,他本应该是一个无情之人,所以对于小尘儿你做出的种种也都是无情所致,主子一向不谙世事,你怎么忍心这样待他……”伽七诚恳的说着,渴盼的望着阿寞,希望能够从她的眸光中看到丝毫的动容。
然而,等待他的只能是失望,阿寞的眼中一片清明,哪有一丝的触动?!
“小尘儿……你……”
“不要再说了!”阿寞还是冷笑着。
“小尘儿,你不要这样。”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那些废话!”阿寞狠狠的说道,靠在门上的人缓缓低下了头。
“无情之人?无情,哈哈,太可笑了,只因为他无情,就可对至此?我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伽七,你用一个没有情丝的笑话,就将他对我,对逢缘,对魔界所做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好一个无情!既是他无情,我也不必有义,莫冷离,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徒弟,你也不是我的师父,如你所愿,我们妖魔正邪,势不两立!”阿寞狂笑着说着,声音无比的凄厉。
“小尘儿!你不可以这样!”伽七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却被她狠狠的甩开,眼见着阿寞抛下这样冷血无情的话就要离去,眼见着主子虚弱的靠在门上如此憔悴狼狈的摸样,伽七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跪倒在阿寞面前,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让开,不然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小尘儿,你若不信我说的,我今日就证明给你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伽七低着头坚决的说着。
“伽七!不要!”莫冷离猛的意识到他要做的,连忙拖着病弱的身躯跑来。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阿寞无比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团灰色的气流包裹了伽七身体的四周,旋风一样的刮过之后,原地哪还有伽七的踪影。
只有一个灰呛呛的石葫芦,孤孤单单的落在原地,而石葫芦的腰间,正拴着一根殷红的丝线。
“伽七!”莫冷离无力的扑到石葫芦上,却再也不能唤回那个灵巧的伽七。
阿寞震惊在原地,她没有想到伽七会选择这么惨烈的一种方式来证明他所说的话。
其实她,并没有不信啊……
但是伽七,你错了,莫冷离,他就是有情,也是对天下人的情,其中根本没有我的分毫!
心中像是被打翻了醋瓶,酸涩难耐,阿寞拥进了怀中红衣人,仿佛想要汲取些温暖。凤阙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也乖巧的依偎着她。
“五百年前……深海之边,师父封印杜梅止的时候,为了防止我救她,便将我用捆仙绳束缚在一块大石之上……”阿寞千回百转的心思突然被莫冷离的声音打断,她站在原地,本应该是离开,却不知为何无法移动一步。
“那时我看到师父眼中的挣扎,看到杜梅止为爱堕仙的下场,便笃定的认为,情字一事,是多余的东西。”说到这里,莫冷离自嘲的笑了笑,嶙峋的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大石。
“师父封印杜鹃仙子之后,便告诉我,束我的这块石头,早已有了百年之久,沾染了不少深海的灵气,但它却修不成人形,只因缺了情丝一物,当时,我便下定了心思,送了它一根情丝,将他幻化成了人形,不想此后百年,他都叫我一声主子,不离不弃……”莫冷离闭上眼睛,脸颊轻轻贴到大石之上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一幕,阿寞顿时觉得心中无限讽刺。
“情字一事,是多余的东西?莫冷离,你这话,当真是可笑至!”
她摸了摸怀中之人,让他乖乖的呆在原地,然后大步走向莫冷离,凝视着他说道:“我从未想过我曾经敬重之人,竟是如此的凉薄可笑,莫冷离,我不懂什么天下祥和生死大义,我只知道,这世间唯有情字是真,万物皆因有情而彼此珍惜,因为有情,因为真爱,所以超越尊卑贵贱,不论妖魔神仙,我虽身为神,却是魔女,我从不以妖魔之道不耻,因为父神和哥哥当年给予我的恩情让我明白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从此以后,无论为人还是为仙,我都珍视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因为我们之间之情足以暖我心,让我觉得幸福。”
说到这里,阿寞对着莫冷离失望的摇了摇头。
“可是……师父……我最后叫你一声师父,你不是无情,你是根本不懂情,这样的你,有没有情丝,根本没有什么分别,如今你还能说出情字一事是多余的东西,我便明白伽七的牺牲根本没能让你明白,既然情丝与你是无用之物,不如毁去罢了。”
说完,阿寞将手伸向石葫芦腰处的红线,毫不留情狠狠的扯断。
殷红如血的红线转瞬变为两段飘落在地上,伴着一地落叶分外的萧索沧凉。
莫冷离怔然的望着那断了的情丝,只感觉悲从中来。他虚弱的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碧翠的玉笛,伸到了阿寞的手上。
“这本是你母亲的东西,不管你是否认我这个师父,这个都要还给你。”莫冷离虽然是对阿寞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眸光中肝肠寸断的伤心。
阿寞结果玉笛,放到唇边,婉转的曲调顺着笛身流溢而出,莫冷离的心颤了颤,这曲子他太熟悉了,便是他们圣垣再逢时,他在众人面前吹起的——泪笛引。
落叶围绕着阿寞的身边转了几转,仿佛是烟花一瞬的时间,等到莫冷离清醒的时候,阿寞已经一曲揍完。
恢复了神女之身的她果真不一样了,这曲子百转回肠,竟是比他当年的技艺还要略胜一筹。
一曲泪笛引完,阿寞转身走向红衣的凤阙荀,牵着他的手,召唤一朵筋斗云乘风而去。
萧瑟的落叶中,白衣人只听见阿寞飘渺绝情的声音:
“心已亡,便是忘,前缘种种,相思如梦,不悔执念,却悔错爱,泪笛歌一曲,从君陌路人。”
好一个不悔执念,却悔错爱,莫冷离无力的靠在大石上,任凭寒风将他从头到脚吹的冰凉。
她竟说错爱,竟说对自己错爱……
如今我早已明白让我纠结的原因,却不想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
莫冷离骤然莞尔一笑。
这样也好。
我本是将死之人,应该无欲无求。
你如今离开我,是极好,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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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最难消shou美人恩
魔主殿内,阿寞轻轻抚摸着其中的每一件事物,这些她都太熟悉了,曾经朝夕相伴了百年的地方。曾经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地方……
淙殇抱着肩站在阿寞的旁边,恭敬的说道:“神女,凤阙荀他已经醒了,吵着要见你。”
阿寞的手轻轻一抖,也许是由于亏欠的太多,她害怕见到他神魂被三生石所俘,神智渐失的摸样。
“淙殇,我一直想问你,既然当初你杀了凤阙荀,为何后来在圣垣却肯施救与他,后来还以朱烈的身份伴随他左右,要说是为了保持朱烈的身份,也太过牵强。”
“小九本是至真至善之人,当年若不是女娲石在他手中我也不会伤他,此后虽奉命寺袁对他悉心照顾,倒不如说是弥补心中的亏欠。”淙殇坦荡的答道。
“原来如此,他的确是至真至善之人。”阿寞淡淡的一笑,抬头望了一眼凤阙荀居住的地方,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是该去看看他了。”
在阿寞推门进去之前,凤阙荀正坐在床上望着门口发呆,结果阿寞一进来,脸蛋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小尘尘!小尘尘!你终于来了!”然后一阵风一样的飞到她的身边。
“小凤凰,尘儿今天领哥哥给你看看脸好不好……”阿寞抚摸着凤阙荀伤痕累累的脸蛋儿心疼的说道。
“不……”凤阙荀下意识的推阻着。
“小凤凰乖,治了脸,变成天下第一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好不好?”阿寞循序渐诱。
“美人儿?……”凤阙荀仿佛陷入了思索。
“恩,美人儿。”阿寞眯起眼睛,极尽诱惑。
“好……不过……卿家怕痛……”
“不痛的,放心,尘儿陪着小凤凰。”阿寞抱紧凤阙荀,安慰般的哄到。
门外的淙殇看到这一幕弯起了嘴角,他答应了,幸好。
万魔城中的药池里,凤阙荀白皙如雪的肌肤浸在水中,阿寞躺在岸上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凤阙荀满头青丝凌乱的散落,看起来分外的妖娆。
阿寞捻起一律发丝放到唇边轻轻的一吻,挥手示意淙殇过来。
“你确定能治好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痕?”
“这是麒麟火烧伤所致,这一百年我对此曾特意研究过,十拿九稳。”淙殇信心十足的说着。
阿寞慵懒的抬起一只眼睛,望着淙殇玩味的说道:“哦?是么,看来妖王大人对麒麟火的情结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浓烈。”
淙殇心仿佛被狠狠的一扯,他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轻轻的说:“神女何必挖苦我,十四之事,是我当年有错。”
“淙殇……”阿寞看着他这副摸样也没了想要继续挖苦的欲望,她认真的询问道:“若是我想替他修复神魂,你又有几成把握?”
“神女将魔主魂魄强行收回已经消耗太多,你真要帮凤阙荀恢复神魂?”淙殇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错,这是我这些天一直所想,有些债,还是要早日还清。”
“神女,恕我直言,此事凶险万分,请先以大局为重。”
“大局?!什么是大局!哈哈!”阿寞冷冷一笑,“淙殇,你说,事到如今,什么是大局?!父神娘亲都已故,就连哥哥也长睡不醒,我问你,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大局,司焱他的目的早就达到的查不多了,也就只剩下我这个孤女在苟活于世。女娲石七星八阵图不毁也罢!”
“神女!”淙殇“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大仇不可不报!更何况,七星八阵图一日不毁,圣典就有可能重见天日,待到此时,不仅仅是神女,还有妖神魔神他们的子民都要被连累,神女怎么能忍心如此?!”
阿寞摸了摸腿上凤阙荀的脸颊,苦笑着弯起嘴角,“是啊,大仇未报,我还不能死呢……”可是我现在活着,却生不如死。
“神女还请三思。”
“不必三思了,我要救他,你必须帮我,至于报仇,你放心,我定然有命去报!”阿寞斩钉截铁的说道,淙殇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药香阵阵,浓烈的味道在空气中氤氲,阿寞运足浑身的真气,坐在凤阙荀的身后,集中向他的后心灌输而去。
而此时此刻,陆离殿中,正执笔抒写的莫冷离猛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脉打乱,心跳一窒,紧接着,一股血就从喉咙中上涌。
“哇!”的一声,将刚刚写好的宣纸喷成殷红的颜色。
“尘儿……尘儿……”他担忧的想着,害怕司尘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连忙起身,想要向殿外奔去。
然而刚刚起身,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便向他袭来,只感觉到房梁和墙壁猛烈的一震旋转,他无法控制的晕了过去。
冰冷的地板上,倒下的一抹白衣如同季末凋零残败的蝴蝶。
……
“神女!可以了!”等到最后一股真气的灌入,淙殇连忙施针扎在凤阙荀几个大穴上。
“等到他醒来之后,神魂会渐渐恢复,如此反复七次,便可大功告成。”
“他……可以完好如初了?”阿寞苍白着嘴唇有些虚弱的说道。
“恩……不过你……”
“我不要紧。”她敛下眉,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激动。
小凤凰,你终于要做回属于那抹高傲金色的小凤凰了。
“神女!”石室的外面,突然传来魔兵的声音。“分堂魔君有事急报。”
“退下!”阿寞不耐烦的说道,继而猛烈的咳嗽两声,淙殇走到她身旁将她扶起,对着门外嚷道:“神女身体不适,稍后再报。”
待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阿寞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淙殇开口:“承蒙妖王大人关心了。”
“神女,分堂魔君恐怕想要说的是仙界出兵魔界的事情,你带走了凤阙荀已经触怒了凤族,仙后十分不满,恐怕他们想要除掉我们而后快。”
“呵呵,那又如何,就算他们不派兵来打我,我也会出手打他们,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正和你意?”
“神女,我不希望你有事。”淙殇沉下了脸。
“哈哈哈……淙殇,千年之前你追杀我娘亲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希望我有事呢。”阿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爱恋的看着身边静静躺着的凤阙荀,目光顿时温柔。
“别以为我不杀你,就是原谅了你所做的一切,因为留着你还有用,他醒了之后,速速禀报我。”说完最后一句,阿寞就头也不回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