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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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香-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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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复初听说在地室相见,心中虽觉奇怪,但想来可能要和自己谈机密事儿,怕人听到,也就坦然不疑,举步随着铁凌霄身后走去。

路传广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生似押着赵复初而行。

不多一回,便已转入地室,行入一间宽敞的室中,但见万有全坐在一张木椅上,看到赵复初走入,也不起身相迎。

赵复初看出情形有些不对,脚下方现趔趄。

两人身后的路传广一只手掌已经抵在后心,朗声道:“赵公子请呀!”赵复初只得举步跨入,正待张口!

万有全已经霍地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喝道:“赵复初,你好大胆子。”

赵复初一怔,脸色倏沉,哼道:“万总管,你敢对我如此说话?”

万有全喝道:“你当我不清楚?告诉你,一统门里,就有我派去卧底的人,方才经我查询、据报,你早就和一统门勾结,投在他们门下,此次劫持十七名与宴贵宾,你就是主谋之一,你这赵氏不肖之子,居然连你嫡亲叔父,都要出卖,真是畜牲不如,你还有何话说?”

赵复初听得机伶一颤,变色道:“姓万的,你胡说些什么?”

万有全道:“你所作所为,我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到了这里,你还是老实招供吧!”

赵复初一张肥猪脸,胀得色若猪肝,大声道:“你们敢在地室私设刑案,那是目无王法了!”

万有全大笑道:“你私通匪人,绑架亲叔,你有王法么?何况咱们都是江湖人,就是杀了你,和打死一只耗子一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这里,大声道:“来人哪!”

“属下在。”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就举步进来一个头戴狰狞金色脸具,一个头戴狰狞银色面具的汉子。(金面郎君和银面郎君。)

万有全朝两人一指赵复初,说道:“这个私通一统门的匪徒,交给你们两个人,他若是不肯老实招供,只管给我用刑,非取到他的供词不可。”

金氏兄弟应了声“是”。

万有全话声一落,偕同铁凌霄、路传广三人,往门外走去。

赵复初究是纨绔出身,没经过这等场面,一时心头大急,急忙追了上去叫道:“万总管……”

万有全理也没理他。

银面郎君大喝一声道;“站住,你给我老实一点,这里容得你大声叫嚷吗?”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掴了过去。

他这一掌用了四成力道,赵复初出身富豪之家,虽然练过几年功夫,但如何能避得开银面郎君的一掌,但听“啪”的一声,他矮胖身子往右一倾,脚下一个踉跄冲出去三步之多!银面郎君顺手关好了木门。

金面郎君一个虎步,跨到赵复初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喝道:“兔崽子,瞧你一身痴肥,油水倒是不少,告诉你,落到咱们兄弟手里,你这身油脂,少说也得榨出个十斤八斤来。”

他根本没问他如何投入一统门,话声一落,抬手就是一拳,往他胸肋揍去。

赵复初口中“啊”了一声,痛得弯下腰去。

银面郎君哼道:“兔崽子,你啊什么?”

飞起一腿,踢在他屁股上。

金氏兄弟这几下出手着实不轻,赵复初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往前一冲,跌了个狗吃屎。

方才一个耳光,打落了两颗门牙,已是满嘴都是鲜血,这回头先着地,鼻子碰到地砖上,两个鼻孔又流出血来,他从出娘胎,也没吃过这等苦头,伸手一摸,满手鲜血,心头就着了慌,大声道:“两位莫要再动手了,在下说就是了。”

金面郎君一步跨上,重重的一脚,踏在他腰脊骨上,厉声道:“老子不要听。”

他这一脚,踏得赵复初腰骨几乎折断,痛得眼泪和尿一起流了出来,杀猪般叫道:“万总管是要你们问我口供,我愿意老老实实的说了,两位就饶了我吧!”

“没种的东西!”金面郎君微哂道:“连三拳两脚都挨不起,亏你还敢当一统门的爪牙,好,你起来吧,咱们兄弟也打累了饶你这条狗命,不过你要老实说,若有半句虚言……”

“呛”的一声,身边掣出一条金光闪闪的软鞭,哼道:“在你身上抽上一鞭!”

银面郎君也刷的一声,扬着一支银枪,冷声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在你身上戮上一百枪,就有两百个血窟窿!”

赵复初爬在地上,看到这两人一个金色面具,一个银色面具,不但狰狞得有如牛头马面,而且全身已被揍得骨节酸痛,连心头都在颤抖不已,连声道:“我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银面郎君喝道:“那你还不起来?”

赵复初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金面郎君一脚踏在椅子上,偏着头道:“说,你几时投到一统门去的,在什么人手下?”

赵复初道:“当时在下只是为了在开封城没人敢欺侮,才投到一统门去的。”

“不对?”银面郎君叱道;“你叔父赵老爷子在开封有财有势,只要你安分守己,谁敢欺侮你?”

赵复初身躯一颤,低下头道:“因为我叔父时常骂我不成材,瞧不起我,我参加了一统门,将来继承叔父的财产,就没人敢和我争了。”

银面郎君道:“你们的头儿是谁?”

赵复初道:“我只知他姓武,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银面郎君又问:“这次劫你叔父,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不!不!”赵复初连声说不,才道:“我只是奉上面的指示,把赶车的老黄骗下了车,把他逮住,然后由我假冒我叔父的车夫,把车子赶去甘露寺。”

银面郎君问道:“他们把人囚在何处,你可知道?”

赵复初机伶一颤,恐惧的道:“这……”

银面郎君厉喝一声:“说!”

赵复初哭丧了脸道:“在下说出来,就会没命……”

银面郎君哼道:“你不敢说,这时就没命。”

金面郎君道:“老二,点他五阴绝脉。”

“我说!我说!”赵复初急急的嘶声道:“十七个人,都被关在甘露寺铁塔上。”

银面郎君道:“第几层?”

赵复初颤声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金面郎君哼道:“你人面兽心出卖自己叔父,早该天打雷劈了。”

木门呀然开启,万有全含笑走了进来,说道:“好了,赵公子既然招供了,那就不用难为他了。”

他身后紧随着万志胜,手中拿着笔砚、纸张,往桌上一放,说道:“赵公子,咱们总管吩咐,你把方才说的话,自己写上了,划个押,就没事了。”

赵复初道:“还要写下来么?”

万有全没有理他,只是朝金氏兄弟吩咐道:“他把供词写下来之后,两位看看可有遗漏,就把他收押起来。”

赵复初哭丧着脸道:“我全说出来了,还不放我回去么?”

万有全和万志胜很快回身走出。

金面郎君冷冷的道:“不要你的命已经很客气,你认不认得飞毛腿?”

赵复初点点头道:“认得,他是开封城里轻功最好的人,也是一统门在开封的探马。”

金面郎君冷声道:“早上一路盯着总管的马车,被咱们兄弟逮了来,问过口供,就把他活埋了,你只是收押,还不满足么?”

赵复初只觉一股凉气,直冒顶门,那敢多说,乖乖的就着烛光,把方才说的全写下来。

晚饭之后,差不多已是酉脾时分,大街上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京安客庄后门的巷子里,悄悄闪出一对做小贩的夫妇,男的挑着担子,女的手弯里也挽着一只竹篮,匆匆走上大街。

这夫妇两人虽然衣着改换了,脸上也黑了许多,但老江湖仍然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他们正是丁建中夫妇。

在两人转出那条小巷子不久,又闪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中等身材,面貌颇为相似,应该是金鞭银枪金氏兄弟。

在这两人身后,又陆续走出三人,各人面上,虽然都稍有改变,但明眼人仍可认得出这三人该是魁星铁凌霄、神刀无敌冷中锋和铁扇相公宋兴仁了。

七个人分散着从客店后门悄悄溜了出来,而且在路上,也不走在一起,这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用说都可以猜得出,他们是赶去甘露寺救人的了。只有救人,才须行动隐秘。

京安店附近,自然会有一统门的探子,凡是派来当探子的人,眼睛自然都特别敏锐,认人的本领特别的高强。

丁建中等七人离开京安客庄,他们自然就很快报了上去。

于是一统门派来开封的头儿,立时可以算得出来,丁建中带到开封来的人手,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如今丁建中、戴珍珠、铁凌霄、冷中锋、宋兴仁和金氏兄弟等七人,(这几个人可以说是丁建中一行人中的精锐)如今都离开京安客庄。

那么留守京安客庄的人手,已经屈指可数了!

除了戴珍珠的四个贴身丫头,只有总管万有全和分水兽路传广了。他们把主力全放在救人之上,一定认为京安客庄在开封城内,不会出事的了。(读者注意,这一段话乃是一统门的看法,事实是否如此,下文自有交代)

(这里作者可得先说明一下,铁扇相公宋兴仁,乃是云里飞乔装,此次随同丁建中去的,其实只有丁建中、春香、金氏兄弟、云里飞,和两个丐帮弟子而已。)

他们找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树林就停了下来。

这时还不到初更时分,时间还早,要等驼龙、常慧赶来会合了,才能行动。

过没多久,只见大路上正有两条人影奔行而来,前面一个头戴阔边凉帽,身穿天蓝敞褂,看去像个商贾人,后面一个穿一件天青长衫,却是秀才打扮,他们自然是驼龙和常慧了。

丁建中迎着叫了声:“大叔。”

常慧一下掠到春香面前,说道:“大嫂也来了,客店里人手不是少了么?”

春香只叫了她一声:“妹子。”就低低的说道“我是春香呀!”

常慧觉得奇怪,春香假扮大嫂,连声音都学得一模一样,不说真还看不出来。

驼龙已经挥挥手道:“建中,救人如救火,咱们走吧!”

丁建中答应一声,大家也都跟着站起,由驼龙、丁建中为首,朝甘露寺奔去。

甘露寺在开封城东北隅,寺院房舍众多,规模之大,足可和相国寺相仿佛!甘露寺最著名的,是一座铁塔,高有十三层, (差不多有四十公尺)这是北宋时代所建,塔壁是用琉璃建的,精巧而坚固,塔顶有座铁铸的佛像,更是玲珑壮观。

丁建中、戴珍珠(是春香扮的)、金氏兄弟、冷中锋(丐帮弟子)、铁凌霄(丐帮弟子)、宋兴仁(云里飞)一行七人,在路上虽然并未走在一起,但到了甘露寺附近,已经会合在一起了。

一行人个个身手矫捷,很快抵达寺前,高耸入云的铁塔,就在寺侧,驼龙凝聚目光,仔细察看了四周情形,但觉甘露寺在一片夜色之下,黝黑如墨,不闻一点人声,也没有丝毫动静!

铁塔是他们囚人之所,这十七个人,也是他们诱使丁建中入伏的饵,不见动静,没有埋伏,这是不可能的。

越是宁静,就越显得凶险,这是江湖上大家所公认的定例!

驼龙为人谨慎,但此时此地,最谨慎也只好闯了。

他朝丁建中打了个手势,当先朝铁塔掠去,丁建中、春香等人不敢怠慢。各自纵身掠起,跟踪飞扑过去。

但就在大家飘落塔前,正待登塔之际,突听有人朗笑一声道:“丁建中,本公子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但见一个目光冷傲的锦袍佩剑少年,缓步从铁塔中走了出来,他正是罗文锦,他身后跟着走出四个黄衣僧人,身材壮硕,面目冷森,一看就知是练有奇门功夫的人!

这时从寺门中一下拥出二十个一身劲装的汉子,其中十个一手挑着气死风灯,一手紧握朴刀,另外十个背负弓箭,手握钩镰枪,迅快的在四周散开,远远把众人围了起来。

就在这二十名汉子走出之后,接着走出来的是西路令主靖一道人、姬叔全、孙二娘三人。

最后是一身天蓝衣裙,胸间绣一只白凤,娥眉皓齿,脸色略现苍白的罗无双,她身后随侍春云、秋霜二婢。

现在塔前已被照耀得如同白昼,大家也无须再隐蔽身形了。

丁建中目光由罗文锦身上转到了罗无双的脸上,四目相投,只觉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目光,盈盈如水,朝自己投来,似有不胜幽怨!

丁建中不敢朝她多看,急忙瞥过眼神,又转到了罗文锦的身上,脸上神色也登时冷傲起来,微哂道:“果然是阁下!”

罗文锦大笑道:“听你口气,倒像早就知道本公子在此等候着你们了。”

丁建中也朗笑一声道:“浩浩江湖,朗朗乾坤,一向平静无事,目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跳梁小丑,大概除了你们一统门,再也没有其他不开眼界的鼠辈,胆敢公然和丁某远来赈济作对的了。”

罗文锦清瘦的脸上,青气隐现,怒哼一声:“丁建中,你好狂的口气!”

丁建中冷然道:“据丁某所知你们一统门总坛,就在洛阳,此次黄河水灾,流离失所的灾黎,共有数十万之多,一统门理该当仁不让,登高一呼,号召天下武林同道,踊跃输将,共襄义举,江湖上对一统门自然会心悦诚服,拱手称道。就算你们不愿多事,那么丁某夫妇从天香之宫携出来的珍宝,远来赈济,一统门和丁某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以不予协助,也该稍知自爱,对丁某赈济之事,来个不闻不问。哪知你们竟然毫不顾及江湖道义,一再横加阻挠,如今变本加厉,把开封城中,协助丁某赈灾的十七位绅商,予以劫持,囚诸铁塔,置敖敖待哺,朝不保夕的数十万灾黎于不顾,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试问你们一统门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良心,该不该如此做法?”

“哈哈!”驼龙大笑道:“骂得痛快,骂得好!”

罗文锦脸色大变,怒喝道:“丁建中你死在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

丁建中正气凛然的道;“丁某对你们鬼蜮伎俩,知之甚稔,你们劫持十七位绅商,自然志在对付丁某夫妇了……”

罗文锦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你知道就好。”

丁建中道:“现在丁某夫妇已经来了,罗文锦,你把十七位绅商放出来,咱们各凭武功,放手一搏。”

罗文锦大笑道:“丁建中,你不是救人来的么?十七个人,就在铁塔上,没短少一条手臂、一只眼睛,只要你有本领,就把他们救出去,若是你武功不济,这甘露寺铁塔之前,也就是你们夫妇埋骨之地了。”

“哥哥!”罗无双忽然在此时开口了:“我觉得丁大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要找的是丁大侠伉俪,他们既已应约而来,我们应该先放了十七位绅商,有什么过节,等放人之后,再各凭武功解决不好么?”

罗文锦目光冷厉的望了妹子一眼,冷然道:“妹子,你只是来协助愚兄的,少给我出主意。”

罗无双道:“丁大侠说的是真理,天底下真理只有一条,人家人已经来了,我们有本领,就把丁大侠夫妇留下来,你留着不会武功的十七个绅商不放,于理实有未合。”

驼龙点头道:“难得罗姑娘还识得大体。”

罗文锦听得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喝道:“无双,你是反了,居然帮着丁建中说话,你当我不知道,你假扮男装,和他结拜兄弟,在天香之宫,就处处护着他,还和我闹到爹那里去,结果姓丁的小子还不是骗了你,把一本假的‘天香秘笈’,送给了你,这次你只是奉命配合我的行动而来,一切由我作主,你少在这里吃里扒外。”

罗无双被他斥责得满脸绯红,羞急的道:“哥哥,你胡说些什么?你也少用爹的大帽子来压我,我……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我们在江湖立足,要统率整个武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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