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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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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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老妈呼哧呼哧喘着粗重的呼吸,身上红雾冉冉精气濒临透支,用一面昊天神棺的棺盖独战十余名洗心、抱朴级的高手,还要时刻顾及爱子和峨日照,情势之险无以复加。

但最艰难的还是南梦柯,他以一己之力对抗玄断和御风流,五十余个回合下来伤痕累累剧痛锥心,心里想的却不是施展奇门遁甲之术逃走,而是身后的女儿和早已随风逝去的旧日爱侣。

他们早已不作生还打算,只是活着便要战斗,便不能令敌人越过雷池半步!

但僵尸老妈终究舍不得儿子——峨山秋生死未卜,她不能眼睁睁让儿子也死在自己眼前!

“儿子,听我说……”她一面血战一面传音入秘道:“我数到三就会自爆元神,炸死这帮兔崽子。你什么都别管,护着你日照叔拼命往外冲,去找珞珈和楚天,为咱们老峨家留条后!”

“不!”峨无羁睚眦欲裂,大吼道:“我不走,要死咱们一块儿死!”

“滚你的蛋,别让老娘白白牺牲!”僵尸老妈含泪念道:“一、二……”

就在她准备焚丹燃元与强敌玉石俱焚的一刹,昊天神棺上方的虚空中突然裂开一条天痕,从里头迸射出金煌煌的光芒,楚天的身影闪现而出,口中发出激越的长啸,声振天地响彻群山。

“呜——”苍云元辰剑卷裹着万千恶鬼怒号之声横扫千军,飞斩玄断后腰。

玄断凛然一惊,楚天这一剑气壮山河裂海碎天,再加上苍云元辰剑雄浑霸道的剑气催压,令他亦不敢直撄其锋,急忙闪身横移拧腰反手一剑斜挑而出。

谁知楚天早已算准招式变化,苍云元辰剑遽然偏转劈向御风流,双腿如铁骑突出猛踹玄断腰眼——兔子蹬鹰!

玄断前有南梦柯挥拐攻来,后有楚天神出鬼没的弹腿一击,顿时顾此失彼难以应对,只得拂袖荡开双拐,纵身向左闪躲。

“砰!”楚天的右腿走空,但左脚还是堪堪点击到玄断的腰肋上。这一脚蕴藏万钧之力,蹬得玄断眼前一黑腰肋欲断,身形如陀螺飞转,一边竭力卸去破入体内的气劲,一边向侧旁飘飞脱出楚天腿势的笼罩范围。

几乎不分先后,苍云元辰剑与御风流掌心迸发出一卷黑色罡风迎头激撞。他低哼晃身,左手五指如佛祖拈花变幻无穷,打出一十二式天机印。

假如纯粹功力比拼,御风流自在楚天之上。但这十二式天机印乃窥透大道玄机,蕴涵天心奥妙的绝世神功,恢弘浩大正气凛然,赫然便是魔门克星。

一时间噩、伤、惊、休、死、离、散、乱、暴、失、绝、灭……十二般天机厄运直冲御风流灵台,搅得它心魔横生万念成灰,功力大幅削弱。

南梦柯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顺势倒转双拐飞插御风流两肋。

御风流锐声厉啸,身形再次化为一束黑色狂飙,绞得双拐偏离歪斜。

南梦柯冷哼一声,猛提真气灌注双拐吞吐而出,“砰砰”连响,在对方的风形之体上硬生生炸出两个大窟窿。

楚天突袭得手毫不停顿,施展沉鱼落雁身法翻落在昊天神棺中,收剑竖箫吹奏起“千军破”。

箫音响起穿越天际,成百上千道碧绿通透的天籁之锋从箫孔中激射出来,犹如万箭齐发天马行空,以摧枯拉朽之势横贯苍穹。

众多正在围攻峨无羁母子的鬼王、鬼尊及北冥神府高手首当其冲,修为稍逊一筹的当场被锐不可当的碧芒穿心贯脑死于非命,即使鬼王级的高手亦不禁骇然变色,拼命施展保命绝学急速飞退以避其锋芒。

峨无羁曾经亲眼看到楚天施展过一次“千军破”,但比起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象,那更像是一次秋水微澜而已。

足足六千四百八十一道天籁之锋,几乎在电光石火间抽空了楚天所有的梵度魔气,这等声势威力又岂是等闲?

在重创四周强敌之后,楚天心念运转操纵数千天籁之锋赫然合流,如一条碧色大江凌空奔涌直向东去,所过之处千军辟易百鬼哀嚎,在转瞬之间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隐约可见百丈外正奋力向此方向冲杀而来的影翩跹等人。

“走!”僵尸老妈没有丝毫迟疑,竭尽全力催动昊天神棺沿着楚天用天籁之锋碾压出的逃生通道飞速冲杀。

楚天停歇箫音,只觉丹田空空如也,全身软绵无力昏昏欲睡,自知是魔气耗损过度的负面反应。此刻哪怕是一个小鬼冲将上来,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打倒。但目睹过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横绝一击,又有谁敢不知死活地往前凑?

他一边急速运转天地洪炉再生魔气,一边将五滴云麓圣泉喂入峨日照口中。

“小楚?”峨无羁傻呆呆地望着楚天,嘴巴张了又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小子是打哪儿溜出来的?”

楚天一笑,在昊天神棺中盘腿坐下,弹指又将三滴云麓圣泉送入峨无羁兀自张开的大嘴里。

这时猛听后方啸声如电刺人耳膜,玄断和御风流并驾齐驱不断追近。

南梦柯站立在昊天神棺之上,看着气急败坏追摄而来的玄断、御风流,冷然一笑双手连挥,掷出七张“斗转周天阵符”。

他刚才被两大劲敌联手逼迫,根本无暇施展平生得意绝学,此刻总算有了机会,自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唿——”阵符骤亮迅即化为一团团黑雾,在昊天神棺后方扩展开来。

玄断和御风流刚好赶到,被“斗转周天阵”逮个正着。这一人一鬼便觉得眼前虚空陷落混沌飞升,无数星斗闪烁旋转,更不知身在何处。

“干得漂亮!”僵尸老妈高声喝彩,强压杀个回马枪将玄断和御风流趁机击杀在斗转周天阵中的冲动,驾驭着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失控的昊天神棺乘风破浪往东冲去。

影翩跹等人见状精神大振,鼓足余勇奋力冲杀,终于撕开一道口子和昊天神棺汇合到一处。

然而险情远未解除,经过一番激烈厮杀,与影翩跹一同出阵的高手仅剩十一人,且个个负伤人人挂彩,几近强弩之末。

再看四周众多恶鬼杀气腾腾如潮水般涌来,数不胜数杀不胜杀,当真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楚天灵台感应猛一咬牙,沉声道:“南大叔,云伯母,请助我一臂之力!”

僵尸老妈和南梦柯怔了怔,不知道楚天要做什么,但仍是各出一掌按在背上。

楚天得两大顶尖高手功力灌注,猛运天地洪炉凝念低喝道:“咄!”

一团金红色光雾从他体内卷涌蔓延,霎时包裹住昊天神棺。顷刻间光芒一敛急速收缩,凝聚成一簇小光点隐没在虚空深处。

那些恶鬼扑至近前,不由目瞪口呆,再想舒展灵觉四下搜索,却到哪里去寻?

“呜——”下一刻,数百丈外的夜空中金光一闪,昊天神棺重新载着众人现身。

楚天丹田魔气彻底告罄,面色惨淡若金低嘿一声呛出口深红色瘀血,但觉浑身骨骸如散了架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阵阵地金星乱冒。

影翩跹惊异道:“须弥洞天!”

需知似她这等修为只要有一线空隙,就能施展遁术瞬移脱离险境。但也绝不可能像楚天这样,连带着昊天神棺里的二十余人一同移走。

可是在楚天眼里,这点技艺着实不算什么。昊天神棺不过三丈长,丈许宽而已,而洞天机全盛之时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百丈空间凝炼成芝麻大小的结界,自己相较起来不啻是小巫见大巫。

饶是如此,这手“须弥洞天”也足以惊世骇俗,令人震愕不已。

他疲倦地笑了笑,却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口冲到嗓子眼里气血又要喷将出来,忽地身躯一软往后仰去,不意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雪(上)

楚天一愣,视线模糊地看到一张清秀绝俗的俏脸,然后是一颗温热的泪珠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楚天……”翼轻扬的左手紧紧搂抱着他,右手按住背心大椎穴,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毫不吝惜地注入进去,芳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她不愿在他的面前哭泣,然而樱唇刚刚想展露一抹笑颜,眸中的泪水却又再次滚落,朦胧了她的视线。

楚天嘴唇动了动也是想说什么,到临了竟是油然一笑道:“你哭起来实在很难看。”

翼轻扬没想到他此刻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又羞又嗔到底还是忍不住“噗哧”轻笑。那绝美的玉容如含着露水开放的昙花,在黑夜里盛绽出霎那的光芒。

楚天却没闲着,凝神催动云麓灵气汩汩绵绵注入体内。想这云麓灵气较之有形的泉水更为精炼醇厚,须臾的工夫便令他伤痛大减经脉平复。

那边峨无羁很是羡慕地瞅着楚天,再想想自家的事又不免大为泄气。

人比人气死人,还是不要比算了!

正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觉肩膀伤处一凉,却是文静冰凉柔滑的手在替他敷药。

一霎那里,峨无羁精神焕发仿佛伤势全好了,却于心眼里盼望着身上的伤口最好能再多点儿,好让文静手在身上多停留上一会儿。

这时候觉眠大师亲率一众龙华禅寺的高僧摆开一百零八罗汉大阵前来接应。两方人马将打一处兵合一家,杀开血路撤退回营中。

但见龙华禅寺的“觉岸无边阵”早已开启,圣洁恢宏的金色佛光掩映夜空,正与铺天盖地冲杀而至的敌军激烈攻杀。

众人入得阵内尽皆大松口气,再一看除去一众僧侣包括楚天在内,活着回来的仅剩下十三人,心下无不惨然。

而且就是这硕果仅存的十三人中,僵尸老妈、南梦柯、峨无羁、峨日照俱都伤痕累累九死一生;影翩跹经过方才一番恶战,亦是伤势加重不住咳血。冷月禅、诸无常等人也都气喘如牛头冒浓雾,几乎连站稳都难。

至于阵中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处处可见死者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禹余天、天意门、碧洞宗和海空阁的大营先后失陷,如今所有人都退守到了觉岸无边阵中,做最后的殊死抵抗。

楚天等人被安排在营地中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帐蓬里歇息疗伤,几位龙华禅寺的僧人正忙前奔后在为伤者敷药接骨,清洗包扎,满耳听到的都是咳嗽和咒骂声,场面混乱不堪。

楚天取出云麓圣泉分与众人,大伙儿均知这是来自天界的稀世奇珍,各自服食后寻找空地盘坐坐下,抓紧工夫疗伤运功,多恢复一分便好过一分。

然而时间却变得格外漫长,四面八方沸腾的打斗喊杀声,还有死者发出的最后的绝望呐喊声,不断钻进众人的耳朵里,时刻提醒着大帐里的每一个人,危险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忽然帐外响起一名海空阁女弟子的惊呼声道:“好大的雪!”

冷月禅、南梦柯等人的面色剧变,影翩跹一声不响飞身而起,飘落在大帐外。

辽阔的夜空中纷纷洒洒飘起了鹅毛大雪,在呼吼的朔风吹刮下漫天飞舞,顷刻间苍山负雪银装素裹。

“砰!”南梦柯坐在大帐里未动,却狠狠一拳砸落,在地上捶出一个大坑。

峨无羁察觉到帐中的气氛压抑,疑惑地低问楚天道:“下雪又怎么了?”

楚天苦笑了声,回答道:“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会亮,到那时所有恶鬼都不得不退回地底又或阴暗无光的洞穴中。即使鬼尊、鬼王一级的高手,修为亦会受到影响,战力大幅削弱。但这场雪,却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峨无羁明白过来,心里一沉,恨恨咕哝道:“贼老天,这时却来凑热闹!”

楚天没有说话,现在就看幽鳌山能否说动林隐雪引魔教大军来援。但为何天快亮了,幽鳌山依旧没有一点消息传回?

“下雪了——”林隐雪静立在山冈之上,遥望剑光冲天杀声动地的山谷方向,身后的密林里是枕戈待旦的魔教大军。

她缓缓伸出手,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轻轻落入掌心,又慢慢融化成水。

“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但愿他们能够坚持到天重新放晴的那一刻。”

幽鳌山站在林隐雪的身边,抬头仰望愈下愈猛的大雪,强忍着怒火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就是你希望的么?”

林隐雪漠然道:“何时旭日东升鬼军退去,我就何时出兵助你扫荡倪天高的叛军。我会遵守承诺。你与其对我发怒,还不如向老天祈祷这大雪尽快停歇。”

幽鳌山的双拳“啪啪”作响,徐徐说道:“我无力教这大雪停下,却能够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他御风而起,向着山谷方向义无反顾地飞去,更不回头再看林隐雪一眼。

林隐雪不为所动,目送幽鳌山的背影,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低低道:“执迷不悟的傻瓜,人生在世又有谁真正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就是最好的明证——老天爷想怎么玩,你我永远都猜不透。”

幽鳌山已听不到林隐雪的低语,他逆风飞翔全速奔向山谷,心里想着不知楚天、珞珈、峨无羁他们怎样了?看到自己不带一兵一卒独身而归,是否会失望会埋怨?

他没有想到,恢复记忆后的林隐雪变得如此陌生。或许,这才正常——她只是恢复了自我,回归了从前的生活,却又能令他明显感觉到更多了一份刻骨铭心的怨恨和冷漠!

前方,密密麻麻的大军正在围攻山谷,仿佛飘的雪也被渲染得一片彤红。

幽鳌山施展闪遁之术撕裂虚空,避开成千上万的敌军,从东南方向进入到山谷里。

“唿——”他的身形甫一从虚空中闪现而出,七八个恶鬼便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幽鳌山的脸庞古井无波,反手掣出魔剑幽海,如雷霆霹雳光芒一闪,众恶鬼支离破碎涣散无踪。

幽鳌山身势不停仗剑前冲,目光所及便看见珞珈与两位北冥元老斗得正急。

幽鳌山一眼就认出这二老,却是来自离世家的离宣和出身冷世家的冷月如。

很小的时候,他曾经牵着幽杞人的手,随着爹爹一同前往冷世家拜年。冷月如将他们兄弟两人抱坐在腿上,笑吟吟地分发压岁红包。

人总是容易淡忘,容易背叛自己的记忆。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宽恕自己所犯的那些错误,从而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犯错。

但对幽鳌山而言,那一幕的温馨他永远都记得。然而今夜重会冷月如,他得到的将不再是装满压岁钱的大红包,而是冰冷的剑锋。

“铿!”幽海魔剑霍然劈落,似也在这同时斩断了那么一缕对往昔的追忆。

“鳌山?”冷月如侧身挥剑招架,左手从袖口中陡然拍出击向对方胸膛。

沙场相逢生死殊途,他和她都深深明白这点。既然撞上了,就没有旧情,也无需留手,全力以赴不存侥幸,那便是对彼此最高的敬重。

“砰!”双掌交击,两人各自飞退丈许,重新摆开门户,猛看到北方的夜空里有一朵烟花绽开。

冷月如望着烟花怔了怔,视线又转向幽鳌山道:“那时我就看出来了,你比杞人更有天赋,但他比你更狠更能忍。所以,你什么也争不过他……”说着话与离宣汇合,齐齐退入大雪深处。

幽鳌山没有追击,默然注视对面的敌人结阵后退,与己方脱离接触。

“是我大哥又或幽杞人来了。”珞珈从容不迫地拂袖抖落衣衫上的雪花,凝视茫茫夜雪说道:“林隐雪拒绝出手?”

“她要等到天晴,趁着恶鬼大军撤回地下的一刻才会出兵。”幽鳌山回答说,心里边感到一阵淡淡的怅意——那个自己陪伴了六年,温柔善良的林隐雪终究是消失了,今夜所见的只是一位手握重权执掌神陆沉浮的魔教教主。

“意料之中。”珞珈满不在乎地微笑,说道:“但如果她想要得太多,那么结果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有酒么?我的喝完了。”这时候莫靖轩疲惫地走了过来,左腰上有道触目惊心的剑伤,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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