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何毒,以好有备而来。”
“如此,我们身边有眼线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点头:“诗儿。”
羽瑶冷笑:“你抢了她男人,又将她配给一个下人,她不恨你才怪。”
“但她如何能认识断魂这样的高人?让人匪夷所思。”
“是呀,一个深居王府的奴婢,如何能得遇江湖中人?这个诗儿不简单。”
羽瑶似乎没有把话说完,而玉心也不再深究。她知道修衍必会深查,所以她又何必挂心。于是玉心换了话题:“羽瑶,我猜到你是谁了。想听吗?”
“哦?”羽瑶上下打量着她,“你总是给我惊喜。那就说说看吧。”
“若说对了,有什么彩头?”
“哼。”羽瑶神情不屑,那意思明明白白,你怎么可能猜出我的身世?不过她仍开口道,“说对了,羽瑶任凭你差遣。”
玉心坐定,神情严肃:“羽山巫女。”
哐,羽瑶手中的茶盏落地,碎成数片。女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心:“你……”
玉心咯咯咯笑了起来:“我瞎蒙的,不想真说中了。”
“何必自谦如此呢?瞎蒙?谁信!想必又被你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玉心收了笑:“怎么,说中你身世,令你不开心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早知道。但你心思太诡,人又狡黠,猜中也难免。”
“你是说我,还是说狐狸?我哪来的狡黠?不过见你仪态高洁,风姿卓越,如此高华的人,怎会出自乡野山村?更何况你的医术、毒术、易容术都那么高妙,常人谁能及?祁风将你的这些本事禀明师门的天绝大师,老人家都惊叹不已,道是难探其门。我想,除了羽山巫女的后人,还能是谁?偏偏你又姓羽。”
“这还叫瞎蒙?”
“其实,你不叫羽瑶,而应叫玉瑶,对吗?”
羽瑶又是一怔。
“你我本是同宗的姐妹,我说的可对?”
“好!好一个心思八窍玲珑的人儿。”羽瑶叹了一声,“那么兰心,你何时认祖归宗、改唤你的真名——玉心呢?”
玉心避而不答,却问:“羽瑶,既然你也是玉氏后人,你为何不与世子相认?你身体中同样流着先祖圣武大帝的血,不比我低贱,却为何要来给我做奴婢?”
“你真的不知?”
“知什么?”
“我身体里流着玉氏先祖的血不假,但还流着巫女的血。瑶川大地,巫者向来是神秘未知的化身,受人膜拜敬畏,却不被人亲近接纳。羽山巫女,本应在未央城的祭祠中享受供奉。可她犯了忌讳,不顾巫女的天命职守,追随在高祖圣武大帝身边,成了帝君后宫中诸多女人中的一个。”
“那是因为她爱他。”
“什么?爱?”羽瑶讥嘲一笑,“饱受猜忌、以血为誓,为了这样的爱,身陷宫禁之中,永不得出,大好芳华付与无情流水,可值?”
王心默然,片刻才道:“值与不值,只有巫女自知。你刚刚说的血誓又是什么?”
“巫女在自己血中下了盅咒,立下世间最毒的誓言:巫女之后,永不以玉氏为姓,永不得继承玉氏江山。圣武大帝犹不放心,巫女又下血咒,她的后人,永为阴,不为阳。”羽瑶冷冷一笑,“巫女这一脉,只会生出女儿,你不知么?我不能姓玉,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你高贵,只配做你的奴儿。”
“别说了!我永远都不会看低你,永远当你是姐姐。”
羽瑶摇头:“可血誓仍在。”
“那又怎样?你怀疑我不是真心?我也可以以血为誓。”玉心说着执起羽瑶的手,“来,你教我,怎样发下血誓?我不会,你肯定会,你教我啊。”
“用不着。”羽瑶甩开她的手,有些好笑,“立那样的誓有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不快?难道你在意的是江山社稷?”
羽瑶冷冷睇她一眼:“我虽替巫女不值,却也是玉氏之后,我自然在意玉氏江山。”
“羽瑶,你错了。”
女子闻言,眉峰一挑:“哦?”
“谁说江山非得是玉氏的?我读过瑶川大地凤鸣史,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先有辛氏竑朝,再有阴氏昊朝,后玉氏灭昊建大曦,三百年后被拓拔氏夺去皇位。若非拓拔氏篡位手段血腥,天怒人怨,这江山谁坐不是坐?殊不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不在意谁主江山,只要上位者能令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就是一代英主明君。至于他姓玉、姓辛、姓姜、姓叶,我不在乎。”
羽瑶沉默半晌方道:“你说得或许有道理。只是,即使你真不在乎,但在乎的人比比皆是。真命天子,不是谁都能做的。”
“真命天子?”玉心不屑,“成王败寇,哪来的什么真命?谁有本事,尽管去拼去抢,去杀人放火,无所不及。真命天子,就是杀人最多,杀到最后没有被杀死的那一个。”
“不错。江山动荡更迭,自然会白骨堆山。但不是谁都能做那个杀到最后而不被人杀的人。”
“那么羽瑶,你是巫女之后,告诉我,当今天下,谁会是那个杀到最后而不被人杀的人呢?”
“你!”
作者有话要说:再后面该交待修衍和昀的关系鸟。。。。。。
为君沉醉又何妨 三
“嗬!”玉心好笑地看着羽瑶,“我?”
“对,就是你。”
“真命天子是女人,你是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会有人信么?会有人臣服么?”
羽瑶淡淡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有些话我此时不便说明,事实上今天若不是因你猜中我的身世大出我的意料,令我乱了方寸,何至于让我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有些事日后你就会明白的,现有多说也无益,且你也不会信。”
“我信与不信亦无所谓了,羽瑶,我和祁风要走了。我早跟你说过的。”
看得出来,羽瑶强压下胸中的气恼,这个女子的脾气可比凤奇与修衍大多了啊。
“祁风此时应在巡视四门防务,犒赏三军将士。修衍在城中驿馆等你,你对他说去。”
“我为何要对他说?”玉心咕哝着。经过昨晚的事,她哪敢去见修衍。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得太多,只怕早知道了。
羽瑶一下子将她看穿,讥嘲道:“做都做了,现在又不敢见人了?”
“谁不敢了?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气愤愤地吐了出来,可到最后不知为何声音却一哽。
羽瑶只当没听到,挥挥手:“那就快去吧,别让他等得太久。”
别让他等得太久,似乎意味深长。
“可是祁风会知道的,我不想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他什么身份、你又什么身份?他凭什么不开心?他怎么敢不开心?是不是以为得了你的身子,就万无一失可以为所欲为了?哼,他若惹得你不开心,你废了他就是。这天底下的男人有的是,你随便挑,比他强的多了去了。”
这回,玉心瞠目结舌了:“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真心话,正经话。”羽瑶看着玉心傻愣愣的样子忽然笑了,“你们没拜堂正好,否则他就是正室的身份。祁家,当真是历朝不衰荣光无限啊。”
“不许你这样说祁风!”玉心气白了脸,握紧双拳。
她真生气了,羽瑶也是怕的:“好,不说就不说。我吩咐人送早膳来你赶紧用,吃过了,我陪你去驿馆。放心,我会安排好,不会被长风卫发现的。”
言罢女子端起托盘施施然地出门去了。
唉,玉心望着她娇好的背影叹了一声,身世揭密了,脾气也长了啊。这哪里是奴婢对主人应有的态度?好在她从来没把羽瑶当仆人看待。不过,她也明白了,自己是拿不出主子的气势的,羽瑶对她虽恭敬,却根本不怕她。她忽然想起了贺兰昀,卓卓而纵逸,肃肃而傲散,闭目静坐如谪仙拔俗,双眸微睁淡淡一瞥,竟有雷霆万钧之势,袭面而来令人屏息忐忑。
为什么又想起他呢?玉心有些呆。自从又见修衍后,那个人的影子总是不经意间就冒出来。怎么会这样?甩甩头,不去想吧。
如今玉心已经知道,羽瑶一身功夫也是深不可测。她初见女子时,就曾试探过,哪知羽瑶早防着呢,她如何试得出来?
羽瑶淡笑着对她言道:“我是在药水中泡大的,抻筋拔骨受了许多罪,到了如今武艺也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人能及。你如何探得出来?想来天目真人或许能够探出一二。”
玉心胸中郁结,不再理她。
渠城驿馆坐落在城东。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稳,玉心下车来就见青色酒旗随风招展,上书黑色描金大字:君欲仙。
羽瑶引着她进酒楼,玉心有些疑惑,随即便明白。君欲仙紧邻驿馆后院,羽瑶肯定有便捷的路径送她过去。其实她们在城里兜了几转,似乎已把长风卫甩开了。唉,怎么这样防起祁风来了?玉心闷闷无语。
果然酒楼二层东侧的雅间有暗门,羽瑶留下应对,玉心独自走了进去。先是陡直近乎直角的窄小木梯引她向下,接着是羊肠般狭长的阁子间,没有窗,不知是不是地道,总之晦暗不明。玉心缓缓穿过去,再爬上一段木梯,就见前面不远左侧的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福字窗,虽紧闭着,仍透进丝丝光亮,立刻使空间显得明朗亮堂起来,几步开外便是一扇黑漆木门。
来到木门前玉心忽然惴惴,心跳加速,呼吸不稳。手抬起又垂下,几番反复,终鼓不起勇气来敲开这道门。时间过得越久,她就越胆怯。不知自己究竟怕的是什么?只听见狭小的空间中,一颗心砰砰狂跳。这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她郁郁回身,想要落荒而逃。
黑漆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修长润洁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轻轻一带,把她拉了进去。
她有些赧然,有些讪讪,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见了家长般轻轻地道:“修衍?”
对面沉默无语,她更觉压抑难安,浑身都不自在,手心中蓄满汗水,连额头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暗骂自己没用,又气自己为何如此底气不足?她又不欠修衍的,不是吗?想到此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淡金色晶芒潋滟的瞳仁。
心神又是一荡,她使劲甩甩脑袋、急急开口:“修衍,我来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哦。”男子声音平淡无奇,“羽瑶对我说了。”
言罢,又是沉默。
他怎么不问她为何要走?会去哪里?将来还会不会相见?怎么就不说话了?怎么不像羽瑶似的苦苦挽留?
玉心有些失落,傻傻地看着男人,来之前她想好的说辞全都用不上了。事实上,到了此刻,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走?”男人忽淡淡地问。
“嗄?”玉心先一愣,既而回道,“越、越快越好。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
“坐。”
修衍用手一指,玉心才注意到房间的布局摆设。水玉珠帘低垂,轻纱彩屏通透,紫檀案小香炉,龙诞香袅袅氤氲,却不抵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似有若无的兰香,醉人。
男人执着她的手将她安置在暖榻上,亲自为她烹茶奉上。玉心愣愣地注视着他,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你们不打算向世子辞行了么?”修衍忽问。
玉心终于恢复了常态,淡然道:“哪来那么多虚礼?世子猜忌祁风,已是不争的事实。我只想留书一封,挂印而去。”
“洒脱超逸,无人能及。”
他在夸她?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暗叹口气,玉心闷声道:“我还想拜托兄长一事。”
“哦?”
他为何总是这样不咸不淡事不关己莫不关心的样子?未央城中的修衍好像不是这样的。玉心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脸,只见他低眉敛目、沉静似水、了无微澜。
“修衍,我们走后,渠城、还有十几万大军,就拜托你了。你……”她目露担忧之色。
“好。”
哦,舒出一口气,可为何心中还是沉沉的?这里实在憋闷压抑,她就想起身告辞,口中喃喃道:“如此多谢你,我也该回去了。”
修衍一指案上茶盏:“不忙,品了香茗再走不迟。”
“那,好吧。”
玉心又坐了回去。再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端起茶来,鼓着腮帮吹着气,接着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修衍颇吃惊地看她:“你这是品茗么?分明是牛饮。”
玉心横他一眼:“我乃粗俗鄙陋之人,不及兄高贵优雅,见笑见笑。”
男人始终淡然的神色中涌进了丝丝暖意,忽问:“他对你好么?”
“嗄?”玉心脸上一热,心突突狂跳,勉强答道,“好、好。”
“看来的确是好的,把你宠得没样了。”
什么意思呀?玉心撇撇嘴,却不看男人,她对他的眼没有免疫力,还是不看吧。
男人又道:“有件事我斟酌再三,认为还是应该告诉你。”
“嗯?和我有关?”玉心瞪大了眼,飞快地瞟他一眼。就见男人脸上写着:废话,与你无关,为甚说给你听?
玉心郁闷,忽然不再怕他,狠狠瞪他一眼。
男人倒不以为意,淡淡发问:“你派了人往羽城去,可对?”
“对!”玉心一震,脱口而出,“我派长风卫去查我养父母因何遇害。”
“你真想不到么?”
“你什么意思?”
“冉家大火只为毁尸灭迹,仵作勘察现场验明尸身后,写的文书上清清楚楚记下一笔。”
“哦?是什么?”
“茅屋虽经火烧,幸得村人及时赶到扑灭火势。仵作现场勘察发现满地狼籍,说明冉大遇贼曾有一番打斗挣扎。据说冉大会些功夫,也就不足为奇。不过现场的凌乱使仵作怀疑,这些人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兰心,你说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不等玉心回答,修衍又道:“你的人似乎拿到一件重要物证,本来是存放在县衙府库中的。记录凭据上写的是仵作验尸时发现、从冉大膝头和心口取出的两枚飞镖。一枚被仵作卖了,一枚本来被他老婆藏了。我的人去晚了一步,被人抢先取走。这些人应该是你的人。你见到飞镖了么?”
男人语气间忽有些咄咄逼人。玉心茫然地看着他,他也就不用她回答了。
“果然。”
“什么果然?”玉心轻声问。她似乎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是什么呢?
“那个仵作贪财遭了横祸,但他不愧是羽城四乡八镇最好的办案衙役。飞镖虽被他偷出库房,他却留下了一纸图形。我托人拓了来,你看看吧。”
玉心接过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