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也是如此,中午日头毒辣,他们便寻了处树林休息。士兵们下马卸甲,三五成群靠坐于树干上休息喝水。众人俱是干渴,很快水囊将尽,率队的统制军官便吩咐了人去附近寻找水源。午饭时间已至,他另又吩咐了人到附近猎些野味来增善伙食。朱丹臣一方,也派了他们自己的兵士去猎野味。
沈醉与四女在地上铺了张大方巾围坐一处,中间摆了些在上一站中买来的熟肉熟食,然后请了朱丹臣与傅思归二人过来一并食用。武松好动,却是随着士兵们一道打猎去了。
七人用不多时,正在谈笑之际,忽闻后面林中传来呼喝打斗之声。有一人高声叫道:“大伙儿快来,这里竟然发现几个辽人细作,大伙儿快过来帮忙,把这几个契丹蛮子合力捉住了!”
七人对望一眼,皆是不由心下奇怪,沈醉道:“咱们也过去瞧瞧!”此时,这边林边众兵士听得后面林中那人的叫喊,不待统制军官下命,便纷纷拿起武器赶了过去。
七人到得之时,便即见得后面林中是个小山谷。谷中有条清澈小溪流过,众兵士正自围成一圈在外呼喊。却见场中武松正挥刀与三名身材高大,如狼似虎,身手矫健的黑衣大汉打斗。这三名大汉武艺俱是不错,也皆是手持钢刀,奋勇而战。但不想武松一个小小少年,他们三人合力竟也一时战之不下,反倒被人家渐渐压在了下风。
原来武松本就在这附近打猎,闻言便即快速赶来,见众兵士不是对手反被他们伤了几人,便上前接下,以一挑三。他此时正自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燃木刀法,刀势凌厉,刚猛凶烈,有如烈火燃木。所迫出的刀气也是酷热无比,在此娇阳酷日之下更添威势。三名大汉不但要阻挡他凌厉的刀势,却是还得抵挡着他刀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酷热,在此烈日之下实是难熬无比。
这三人的本事,若单个而论,原也不差武松多少。只是一来被武松打了个措手不及;二来则被武松刀上热气所克,借着烈日天时,他们更是难以抵挡;三则武松还占了人和,他这边这么多人在旁边为他打气助威,他心气一长自是超常发挥。而反之,这三人则反受所扰。
不过不管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因素,沈醉见武松学有所成,竟能以一敌三,心下却是十分高兴。
正在此时,忽然间对面山头一人大喝道:“住手!”声威震耳,宛若平地起了一个春雷,场中四人闻言,心中一突,都不觉住了手。人随声至,这人翻跃而至,眼中有几分激动,瞧着武松道:“这位小兄弟请了,不知你刚才所使的可是少林派的燃木刀法?”
沈醉一听这人刚才的声音便是不由一喜,再看见这人身形面貌更是惊喜,上前叫道:“大哥!”这人却正是萧峰,只是不知为何不在辽国好好做他的南院大王,竟会出现在这里。
萧峰闻言转头,见是沈醉,脸上也是不由惊喜,笑道:“二弟,怎地是你?”转眼瞧见紧跟在沈醉身后而来的傅思归、朱丹臣二人,叫道:“傅三哥,朱四哥,怎地你二人竟也在此?”
“说来话长,咱们迟些再说不迟。”沈醉道了句,便即向周围众兵士命令道:“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去吧!”傅思归也命闻声跟过来的大理士兵散去。
宋军中有几人认定萧峰等人乃是辽国奸细,声道不可轻易放过。沈醉一力承担保证,说萧峰乃是他的好朋友,是做贩卖皮草生意的。不过是在辽国请了几名契丹武士作保镖而已,并不是什么奸细,他们这才肯散去。
待众人尽皆散去后,沈醉即向萧峰介绍了他以前未曾见过的石清露、燕千寻及武松三人。相互见礼毕,萧峰拍着武松肩头向沈醉道:“二弟,你收了个好徒儿呀!”
沈醉客气一句,又向萧峰言道他现在是宋廷的三品官员,正代表宋廷随同傅思归、朱丹臣出使大理庆贺段正淳登基之事。萧峰听及他竟成了宋廷的三品大员,不禁心下感叹。又听他言及段正淳于七月十五中元节登基之事,笑道:“看来我们这次却是来的巧了!”
沈醉笑道:“我正想问你呢,怎地不在辽国做你的南院大王,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真是来当奸细的?”
萧峰笑道:“二弟说笑了!”随即却奇怪问道:“怎地你既知道我在辽国做了南院大王之事,却是为何不来吃我孩儿的满月酒?”
“阿朱都为你生了孩子了吗?”沈醉惊讶问道,旋又皱眉道:“大哥,这你可就捉难我了。我连阿朱什么时候生了孩子都不知道,却哪里能知道你孩子什么时候满月呀?”
萧峰也是皱了皱眉,道:“我为这事,专门找人去苏州王家庄为你送了封信,你可是没收到吗?”
沈醉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个,我已经好久都没回王家庄去了。没能收到大哥的信,实在是抱歉呀!”稍顿下,道:“你做了辽国南院大王之事,我是从别处听说的。”
“哦!”萧峰不禁叹了口气,道:“难怪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哟”叫了一声,道:“我却是把阿朱给忘了,她肯定要担心我了!”随即,忙令一名黑衣大汉去向阿朱通报。
阿碧这时插口道:“咱们一并跟过去吧,我很想阿朱姐姐呢!”旋又向萧峰问道:“萧大哥,阿朱姐姐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萧峰笑道:“是男孩儿。刚过了满月不久,我正是要陪着阿朱回娘家,也是去大理。所以我才说巧嘛,想不到正赶上岳父登基。”他说罢,在前领路而行。他们是在另一边的路上,并不太远,只隔中间这个小山谷。众人皆是身具轻功,翻这么个小山谷如履平地,不多时便到。
远远就瞧见阿朱怀中抱着个小婴儿正往这处张望,见得萧峰回来便是一喜,又见及后面众人,更是心喜。除了阿朱外,萧远山却是也在,另有七名剽悍的黑衣大汉,还有一名侍候阿朱的丫环。
上前来相互见过礼,四女便凑到了阿朱身边去瞧她怀中的小婴儿,又争相抱来抱去逗弄着。那婴儿竟也不惧生,并不哭闹,只好奇地转着眼珠左瞧右瞧。
相谈了一阵儿,沈醉等人回返,萧峰则领着车马寻路绕了过来,与他们合作一路。待中午休息后,便一并上路,往大理而行。
第178章 一徒两师
到达成都之后,连日的炎热终于使得天降暴雨。只是这一场暴雨却连下了一天一夜,虽有时下得小一些,或暂停上一会,但不久便又是瓢泼而至,并无停歇之意。因此沈醉一行等人不得不暂缓行程,停驻在成都驿馆,等候雨过天晴再行上路。
阿朱与萧峰生的儿子取名叫萧飞,长的白胖可爱,很招人喜爱。这几日来,石清露、燕千寻、木婉清、阿碧四女便常常与阿朱聚在一起逗弄小萧飞。今日她们四人也是去了阿朱那里,沈醉则和萧峰、萧远山父子弄了几碟小菜,坐在一起喝酒。
院中仍是急雨连连,而武松却在这瓢泼大雨中练着刀。他练的是少林七十二绝反中的燃木刀法,灼热的刀气将他周身丈许方圆内的雨水尽数蒸发,产生大篷的白色蒸气蒸腾而出,却又迅即被连续急落而下的雨水打散。但一落至武松刀气所罩之处,却又尽数蒸腾为雾气,使得所有的蒸气尽数围聚在武松周身丈许之内。旧的还未散尽,新的又已生,雾气所罩之内,便已辨不得武松之身形刀势,只见一团白色雾气滚滚而动。
萧远山道:“武松这小子于领悟这一路燃木刀法上实有过人天赋,这路刀法便像专门为他量身而创一般。我在少林寺隐匿三十年,除了玄苦之外,于修行这一路刀法的僧人从未有人能领悟到其精髓处,使得如此得心应手。他年纪轻轻,功力未济,便能摧动至如此威势,由此可见之。”他三十年来隐匿少林,于少林七十二绝技尽数知之,多数皆曾涉猎练习。这一路燃木刀法,他也曾有所涉猎,武松近日来进步神速,练至如此境界,却也多亏了他的指点。
萧峰闻得乃父之言提及玄苦,却是不由神色一黯。玄苦乃是他的授业恩师,但却被萧远山掌毙,还有其养父母之事,这都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但萧远山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便是他心中再如何悲愤痛楚,却也不能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他当日见武松以这路燃木刀法与他手下的三名契丹武士对敌,当即喝止上前相问且神情激动,便是因着玄苦之由。因他知道这路燃木刀法,乃是玄苦精修的一门绝技。
沈醉见得萧峰神色,立马便猜到其所为何事。但这事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是谁对于亲生父亲也不可能痛下杀手。当下心中一叹,却也是帮不上忙。只是轻咳了一声,向着萧远山笑道:“伯父过誉了。松儿能练至如此境地,其实全靠伯父这几日来的指点,我在此多谢过伯父对松儿的指点了。来,我敬您老一杯酒!”说罢,举杯敬酒。
萧远山端杯笑道:“哪里,那是这小子有这天赋,否则我便是再说的多他领悟不了也是徒然。”说罢,与沈醉对了对,仰头而饮。沈醉也相对一下仰头饮尽,萧峰却也陪着喝了一杯。
沈醉放下酒杯,拿起酒壶,为三人各斟了一杯酒,道:“其实我认为一个人要学某一门武艺,根髓悟性尚占其次,最重要的则是习者本人的身体条件是否最大限度接近于当初创造这门武艺的人。因为创造这门武艺的人必定是以其自身条件为准而创的,比如说一个瘸子,他所创的武艺必是适合于瘸子,身体正常之人练习反不能尽得其法。”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那部鼎鼎大名的《葵花宝典》来,与瘸子比起来太监也算是一种残疾人士,因此这太监所创的武学便要求修习之人也要是太监,所以其开篇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想及太监忽又想起大宋皇宫那位两度与自己交过手的大内第一高手内侍省总管太监王放来,再想及这老太监的武功,心中不由想道:“却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就练的《葵花宝典》,有机会倒要问一问他。”
想及这些,便稍顿了下方整理思绪接道:“以此推之,所以我认为,要学得一门武艺至精通,其实不见得要看这人的悟性有多高,而是要看他的身体条件与当初的创造者是否最大程度上的接近。如果两者的身体条件完全一致吻合的话,那么这一门武艺,这后世学习之人便能够学得精通。反之,则不然。这,却也算是其天赋吧。因此,说不得当初创下这路燃木刀法的少林僧人的身体条件与武松吻合,所以武松才能练得这般得心应手。”
又道:“而那些不能与当初的创造者身体条件相吻合的人,若学习其所创的武艺,便多会根据其自身条件做些微的改动,以使之更适合自身施展。所以说,一名绝世高手绝不会按照前人的招式套路死练硬搬,而是按照自己的身体条件以自己用得习惯顺手的方式施展出最适用于其自身的招式。那些身体条件与最初的创造者不相吻合,又只知死练硬搬的人是绝不可能成为一名绝世高手的,最多不过臻至一流而已。”
萧氏父子二人听得沈醉这一番话后,皆是沉吟不语,心有所悟。再思及自身所学所用,却也果真如此,自己便都不是那般死练硬搬之辈。出手不会拘泥于什么套路招式,只是按自己的判断与方式而出,往往用出来的便不是当初一板一眼所练的那般了。想及此,不由皆道沈醉这番话大有道理,各举杯向沈醉敬酒。
而沈醉此时再细思之自己所言,又是想到了一个可能。心想:“若是这般,每一个后世练习之人皆不能与最初所创造者身体条件吻合,每一个人学习后尽皆微有改动。而这些人又只以自己早已改动过练的顺手的招式教习后人,那如此代代传之,最后必定会面目全非。”想及此,不禁心下感叹,暗道难怪武学是一代比一代势微,传至最后面目全非甚至失传,看来这却也是一个极大的因由。
他刚才所说乃顺理推之并未多想,此时说完方才想到这种可能。只是这番感叹却是不必对萧氏父子多言了,见他二人敬酒,举杯相对仰头饮尽了酒,又心想:“如此看来,每一个创武者皆留下笔录秘籍,记录其最原始的招式也是一种防止失传的有效方法。只是却也有许多门派怕自己门内武功外传,因此不立秘籍怕被人盗之流乱于世,这样虽有一定的防范效果,却也使得这门技艺注定了会最终失之于世。便是传下来也已是面目全非,失其精髓了。”
只是这些门户之见,却不是他所能改变的了,他只不过如此一想,心下感叹罢了。虽说这里是虚幻的小说世界之中,但心想说不定许多年前的古代真有像小说中描写的这些神功绝技存在,只是不过传到后来面目全非已至失传,心下甚觉可惜罢了。又想及自己金龙壶中存着许多武学秘籍,不禁心下笑道:“看来我这也算是对保留传统武学绝技做出一份贡献了。”
这时武松演练已毕,带着周身一团雾气跃进了厅外雨檐下。雾气散尽,只见他衣衫上竟没沾半滴雨水,只是被雾气薰蒸,却仍是难免有些潮湿,额上鬓角也皆是汗水与雾水。
三人见他跃至檐下,皆转头去瞧。萧峰见他虽不过十六岁年纪,身高却是已与**无异。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英武不凡,一双眼寒光四射,举顾之间,已甚具威势,便似自己少年时一般,心下甚为喜欢。忽然间心中一动,转向沈醉道:“二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弟能够允肯。”
沈醉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我二人既为兄弟,却又有什么不情之请了,大哥但说便是。”
“好。”萧峰眼光一亮,爽然一笑,便道:“我想让松儿也拜我为师,我好教他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并想让他有朝一日能执掌丐帮,以补为兄之憾。”说罢,概然一叹,道:“我那日与无锡杏子林内忽知自己身世,心下极乱,愤然而走。但当时为兄执掌丐帮不久,帮内又未定下下任帮主之选,因此为兄这一走便使丐帮群龙失首,若为兄其后有什么闪失,这丐帮的两大镇帮绝技说不得便也要就为兄处失传了。每每思及,都觉自己当时太过冲动,处当甚为不妥,因此心下甚憾。”
转头瞧向正转头看着他们,静听他们所言的武松,冲他微微一笑,道:“几日相处下来,我观松儿为人仗义,胸襟宽博,气量过人,日后定是中原武林大大有名的英雄好汉,因此便想将此重任托负于他。好补为兄之憾,不至使丐帮这两大绝技就此绝断,使丐帮从此势微。只是苦了松儿,却也不知二弟肯不肯割爱。”
沈醉听得萧峰之言,忍不住心中大大惊讶,实料不得萧峰会选定武松接任丐帮帮主。微怔之后,便即恢复,瞧了眼檐下正看着他的武松,转头向萧峰笑道:“大哥这可是言重了,这分明是他的福份,却哪里有什么苦不苦的。不过大哥既有此言,小弟自是万肯。就只怕他承不起此重任,辜负了大哥一番心意。”说罢,转头向武松道:“还不快过来拜见新师父!”
武松大喜,立即奔来跪倒在萧峰面前行了拜师之礼,又敬了杯拜师酒。萧峰满面欢喜地喝了酒,扶起武松向沈醉笑道:“我看松儿将来必成大气,二弟不必担心。”
萧远山也道:“峰儿说的是,此子将来必定不凡。”
“那是自然,就是没有我这个变数,这小子将来也是一煞星。”沈醉心中道了句,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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