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听着石清露的话,心中却是不由道:“这园子里有什么花儿,你倒是比我这主人还清楚。我午后与千寻到此,先跟着那管家转了一大圈,怎么就没瞧见哪儿开了茶花?”他这番才想罢,石清露却已转过来向他道:“沈公子,我近日却是要出门办件事去,大概需一月功夫。因此这购花之事,便需延后了。这事本应昨日就顺便告知公子的,只是却未免嫌失了礼数。今日却是特来相告的,也顺便先挑了几株花草买回去。我本意是想花钱直接买了这园子,省得这般麻烦,却是一时拿不出现银被沈公子抢先了。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选这麻烦的了。”说罢,顿了下,看了眼燕千寻,接道:“这些话我刚才已是都跟千寻妹妹说了,只是刚出来就碰上了你,却也不妨再跟你说一遍。还请沈公子能耐心等我一月!”
沈醉点头道:“石姑娘但去无妨!”心中却是想道这石清露此去,应是为了他们函谷八友每年一次的聚会。只是这一回去老五薛慕华的府上却是会碰到丁春秋那老怪,他们八人也会被捉住。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到得擂鼓山后便皆被放了。因此沈醉却也不多嘴提醒石清露,便是提醒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徒惹人家猜疑。想罢,看了看她身后那六七名婢女手中各抱着的一个花盆。心想她买的便是这几株了,银两想必也是交给燕千寻了。不过他对于这些花草却是并不在意,便是白送与石清露也无不可,因此也不多问。只是听她刚才叫燕千寻作“千寻妹妹”,显是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石清露听得沈醉的话,施礼谢了一句,便即告辞要离去。沈醉、段誉、燕千寻三人也一一向她拱手辞别。燕千寻与她辞别时,口中却也是叫的“石姐姐”。两人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显然这一下午的时光,关系已是大不一样了。
石清露一一淡淡回应了,便带着她身后的六七名怀抱花盆的婢女离去。她今日来却是并未乘轿,而是走着来的。夕阳还未落尽,她踏着夕阳的余晖而去。经过沈醉身畔时,他鼻中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不知是昨日忽略了,还是未曾留意过,他却是现在才闻到她身上的这一股菊花清香。
红光洒落,菊香飘逝。
目送着石清露带人转过了巷子口去,沈醉便招呼了段誉与燕千寻进门。段誉却是听得了刚才石清露介绍,进了园内便先要急着看茶花去,一进门转头四面瞧了一眼,没见得茶花,便向沈醉问道:“二哥,那茶花却是种在哪儿了?”
沈醉苦笑道:“这园子我昨日才买下来的,自己都还没逛遍,哪知道那茶花种在哪儿了?”
“啊!”段誉怔愕当场。
燕千寻向他笑道:“紫绢知道在哪儿,让她领段公子去吧!”说罢,指了指旁边的一名俏皮小婢。
那叫紫绢的小婢听了燕千寻的话,便即向段誉施了一礼,道:“便请段公子跟小婢来吧!”段誉满脸欣喜,向着燕千寻拱手道了句“多谢二嫂!”便跟着紫绢身后去了,也不理燕千寻被他这一句“二嫂”弄了个大红脸。
沈醉瞧着段誉走远的背影笑了笑,便即转回来问及燕千寻他走后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燕千寻听他一问,便也尽快恢复了脸色,向他一一道来。他走后不久,她便回客栈结了帐,然后到洛阳城的贫民聚集区雇买了四名丫环十名仆役便带人回了会隐园。到得园中不久正在收拾之时,石清露便带了人前来拜访。说了正事,一番闲谈下来,两人关系大好,“姐姐妹妹”的便叫了起来。石清露却是还怕燕千寻刚买的丫环仆役不懂得照顾花草,特地留了两名她身边的婢女在她离去的一月之内照顾好园内她选要的花草。刚才领段誉看茶花的紫绢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叫玉兰,燕千寻也介绍与沈醉认识了。
此时燕千寻已是着人收拾了一间院子出来做他二人的起居之所,丫环仆役的房间也皆搞定。现在来了个段誉,燕千寻便又立马着人另收拾了一间居所出来与段誉居住。
擂鼓山棋会的举办日期是二月初八,此时尚才正月二十,还有十八天的时间。沈醉与段誉在来的路上顺便商议了下,决定不必太急,于二月初一再动身前往擂鼓山。在洛阳,他们却还是要待上十一日的。接下来的十一日中,沈醉便是与段誉、燕千寻二人一起逛游自己这园林,花了几日光景才把这园子给逛了个遍。其间除了陪燕千寻逛了几次街外,却是基本上不出会隐园去。剩余时光或指点段誉练武,跟段誉一起喝酒外,便是与燕千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他传了木婉清跟阿碧三十年的功力,却是也未厚此薄彼。找了个时间,便也直接为燕千寻传输了三十年功力。那日元宵时节,他在暗处观看木婉清与燕千寻打斗,从中看出了燕千寻的剑法却是不错的。再加她又是左撇子,左手使剑,更有些出其不意之效。若单论剑法而言,木婉清实不是燕千寻的对手的。木婉清之胜只是胜在内力之厚,与有多罗叶指这项绝技。他传了燕千寻三十年功力后,也同样教了她凌波微步与鱼龙百变。远程攻击,则教了她无相劫指。
十一日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二月初一。这一日,吃过早饭后,沈醉与段誉便在燕千寻的出城相送下离了洛阳往擂鼓山而去。燕千寻本是想要一块儿跟去的,却被沈醉以会隐园需留她主事为由给回绝了。因此,她只有含泪相送。好在,擂鼓山离的并不远,快去快回,最多也不过半月功夫。只是她却不知,沈醉却是还有其它事要办的,怕是一个月都不定能赶回来。只是这些,沈醉却也没多说,只答应了她快去快回,便与段誉上马挥手离去。
还有八日功夫,沈醉与段誉却也是并不急,一路上游山玩水而行。只赶在了第八日上,到得了这擂鼓山。从山脚弃马而行,步行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地,只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段誉瞧着大为赞佩,便是沈醉这见识多广的现代人物也是不由赞叹了一番。
两人瞧了一阵儿,便继续前行,施展开凌波微步往前面陡峭山壁而去。走不多时,却见前面山林中奔出数人来。却是聋哑门的弟子,前来迎接的。两人随之而往,一路上一边赏景一边言谈。说话之间,已进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左首一人身后站着五人,四男一女。段誉只瞧得了那女子背影,便是不由轻呼一声,脸上大是激动之色。沈醉定睛瞧去,仔细辨之,发现那女子竟是王语嫣,却是难怪段誉激动了。
认出了是王语嫣,他心中一动,往王语嫣旁边那四人瞧去。一一认出了包不同与风波恶,其他两人虽不识,但心想定是慕容氏四大家臣的前两位,邓百川与公冶乾。这几人既在此了,那么他们那边坐着那一位料想定是慕容复了。只是他却想不明白的是,慕容复现在怎么还敢出来招摇,不怕被官府发现,派人围捕吗?不怕武林中人江湖义士群起而攻之,逮住了送官府领赏吗?是他有自信没人能难为了他,有实力不惧官府?还是他竟识得这一局棋的重要性,才会冒死前来破这一局棋的。是的话,又是谁告诉知他的?
“或是慕容博吧!”沈醉暗想一番心中轻道了句。看原著时听金算盘崔百泉述说听到年轻时的慕容博与他妻子推演凌波微步时,就总觉得慕容博与逍遥派应是有些关系的。可直到原著结尾,却是始终未指明道出了,也算是原著中一迷题。而现在慕容复出现在了这里,却也让他心中肯定了一些慕容博与逍遥派多少是有些关连的。
一边想,与段誉走到近处,只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石,上有棋盘,两人正在对弈。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料便是苏星河无疑。左首一俊美年青公子,正是那慕容复。
第128章 风云际会
这函谷八友除了花痴石清露和曾在聚贤庄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医薛慕华外,其它六人沈醉却是都未见过的。现下见了,便将剩下六个逐一打量了,并与原著中关于六人的描写对比,一一对号入座。他知老大康广陵乃是阿碧的师父,因此便对他重点打量了一番。随即又瞧着石清露,向她微笑点头打招呼。
石清露一进谷来却也是瞧见了沈醉和段誉,她虽性子清淡,却终是女儿家。爱美之心自也免不了,这时瞧着沈醉向她打招呼,心想自己如今这狼狈样子被她瞧了去,不免脸上有些不自然之色。忙把眼光从沈醉脸上转了过去,同她七个师兄弟一样都瞧向了他们的师父苏星河。突然之间,见得大师兄康广陵从绳网中挣扎了起来,旁边二师兄三师兄等人也都一一挣扎而去,便也跟着同样挣扎了起来。然后随着老大康广陵,一同抢到苏星河身前三步外跪下叩头。康广陵拜道:“你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他们八人被苏星河逐出了师门,不敢再以师徒相称,是以康广陵只尊称他“老人家”。
苏星河闻言眼光向八人瞥了一眼,然后转头瞧了眼正悠然扇着羽毛扇的丁春秋,转回来见及二弟子范百龄正仰着脖子瞧着后面大石上的棋局。便向他八人摆手道:“你们大伙都起来吧!”转又看着范百龄道:“百龄,这个‘珍珑’,牵涉异常重大,你过来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开,那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函谷八友乃是知师父苏星河被迫装聋作哑的缘由的,此刻见他居然开口说话,心知自是师父决意要与丁春秋一拼死活了。因此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兴奋,亦复担心。范百龄听了苏星河的话则是大喜,应了声“是!”站起身来,走到棋盘之旁,凝神瞧去。其余七人也紧随他站起身来,又向苏星河拱手行了一礼,肃立于他身侧。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再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局棋原是极难,你天资有限,虽然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下去呢,还是不想了?”
范百龄道:“生死有命,弟子……我……我……决意尽心尽力。”
苏星河点点头,道:“那你慢慢想罢!”说罢,转过来瞧着沈醉与段誉,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却是谁来先破此局!”他这话方说罢,那边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这边丁春秋瞧得范百龄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向他冷笑道:“枉自送命,却又何苦来?这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他两人这边说话,段誉却与沈醉商量谁先来下棋。段誉自从进得这山谷来,眼光一直围着王语嫣转,却是从未去瞧那棋局一眼的。此时听苏星河问二人谁先来下,且先前见得慕容复破局吐血现又见得范百龄只瞧着便吐血,心下对这局棋暗自惊奇,便先转眼瞧了。这一瞧,只一眼便即认出了那棋盘上所摆的“珍珑”乃是他在无量山剑湖底石室中瞧来的那局“珍珑”,心下又暗自惊疑了一声,转首以传音入密向沈醉道:“二哥,你瞧出来了没有,这局‘珍珑’,却是那无量山石室中所摆的那局‘珍珑’。这位聪辩先生,想必与洞中的神仙姐姐却是不知有甚渊源?我们待会儿,需得向他单独请问请问!”这传音入密之术乃是沈醉在洛阳时教他的。这一门功夫并不甚难,只需有高深内力,懂得了聚音成束的方法便即能施展。以段誉如今的功力,要施展自是不在话下。这事关系到“神仙姐姐”,他却是不想教旁人听去了,便用上了这传音入密。
沈醉闻言,心下笑道:“我不瞧也知此‘珍珑’便是彼‘珍珑’!”想罢,同样以传音入密回道:“早瞧出来了!”稍顿了下,又道:“这‘珍珑’甚是难解,以我这棋艺,上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你在白马寺时即已破解了开来,便是你上才是。这聪辩先生在此摆下这‘珍珑’棋局,广邀天下才俊来参破,想来必有他意。说不得你破了这‘珍珑’,便能得知他与‘神仙姐姐’的渊源了!”
“正是!”段誉以传音入密回了句,暗自点了点头,便即向苏星河拱手道:“老先生,晚生先来破此‘珍珑’!”
苏星河手指棋盘旁的大石座位,笑道:“段公子请!”说罢,去瞧旁边二弟子范百龄瞧棋瞧的怎么样了。对于范百龄的棋艺他是知之甚深,知他棋艺虽高,却终是资质有限破不了这“珍珑”,对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一瞧,便正见得范百龄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苏星河一大步抢上前去,左手微抬间出手如电连点了他胸前穴道,这才止了他喷血。然后将他拉过一旁,交予身后跟上来的大弟子康广陵与五弟子薛慕华,让他二人照看。然后,又转身重新请过了一遍段誉。
段誉转头瞧了眼沈醉,向他笑了笑,随后又转头瞧了眼慕容复身旁的王语嫣,摇了摇头,便迈步向棋盘旁走去。才跨得两步,忽然间却听谷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小僧鸠摩智,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聪辩先生及中原高人。”话音一落,便见谷口灰影一闪,已是多了名僧人。只见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正是鸠摩智。他话音一落,走进谷来,双手合十,向苏星河、丁春秋和慕容复各行了一礼。
苏星河还礼道:“却是吐蕃高僧来访,老朽不胜之喜!”
段誉听得鸠摩智说话便已吃了一惊,心道:“鸠摩智这魔头又来了!”此时一见得了鸠摩智,瞧他正往自己瞧来,不免心下惴惴,退了回来躲在了沈醉身侧。沈醉却是有些料不到鸠摩智竟是还会到这擂鼓山棋会来,心下不由叹道:“这或许便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唉,又错了,应是事件发展的必然性。老忘了这是小说,不是历史,汗!”看着段誉见得鸠摩智便是这般模样,不由笑他还是胆小。心道人家老鸠如今可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再不会来捉你这小子了。
鸠摩智又含笑向苏星河回了一礼,这才笑着向沈醉与段誉走过来,专程向他二人见礼。到得近前,先向沈醉合什一礼,欣笑道:“沈公子,半年余不见,不知一向可安好?”隧又转向段誉合什笑道:“段公子!”
“在下一向甚好,多劳大师挂心了,倒是不知大师近况如何。王家庄那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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