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焰清道:“马上就知道怎么打了。”
说迟时快,项端力策骑来到两人面前,人在马上先对陈胜拱手道:“几日不见,大王可好。”
陈胜哈哈笑道:“大王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好,但是等着想知道到底要不要打仗,等得很不耐烦、很不好。你快说、快点说,到底项爷和二夫人要我怎么打?”
“二夫人要我传话。”项端力和项焰清交换眼色后,道:“请大王马上从蕲县举旗反秦。”
“打哩!终于要打哩……”陈胜极度兴奋地高声喊叫。
“没错!”项焰清被陈胜感染,说话也大声了起来。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项爷只带了两万骑兵……”陈胜兴奋没有多久,随即为另外一件事觉得迷惑,皱着眉头艰难问道:“他现在和鬼婆两边对峙……鬼婆那边有多少人?”
“晶寒楼上下全体约有四万人。”项焰清朗朗明白说道:“另外还有秦步兵四万,骑兵二万。”
“那加起来不是有十万人。”陈胜啊的一声说道。
“是有十万。”项焰清道。
“二万对十万。”陈胜不免担忧疑惑道:“那项爷还叫我们从蕲县举旗反秦?难道项爷不需要我们帮他牵制秦兵吗……这……好吗?”
“大王,”项端力拱手道:“我们照着做准没错。”
“项爷带的二万骑兵,乃是项门精锐铁骑,个个能够以一当十。”项焰清看陈胜还在替项梁担心,以绝对的信心说明道:“而且项爷用兵从来不用别人替他担心,您就不要想太多了。”
“既然项爷和二夫人这样决定。”陈胜有点心乱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就从蕲县举起反秦的大蠹。”
“没错。”项端力适时插入道:“大王您称王举旗,又有项门相助,必可势如破竹,杀得秦兵落花流水。”
“呵!”陈胜被说得喜不自胜,笑得好生灿烂。
“既然马上就要开打了。”项焰清提醒道:“大王您现在就可以回去交代大军准备开拔。”
“对啊!”
陈胜话才说完,立刻勒马转向奔蹄离去,临走前依然大笑不已。
不瞬间,连人带马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这个陈胜真是个性情中人。”项焰清道:“二夫人可真选对人了。”
“这也是二夫人放心借他项门人马举旗起事的关键。”项端力微笑道。
“不说这些。”项焰清神情专注问道:“二夫人要你带来什么指示。”
“蕲县举旗后。”项端力说道:“大军攻克铚县,站稳泗水郡,逼入苦县,拓县会战章邯军。”
“二夫人指示的作战路线非常明确。”项焰清凝神道:“而且天龙山大军的确极有可能在拓县遭遇章邯的十万秦军。”
赵高徒弟章邯,奉命带着十万精锐秦师驻入晋域和韩域。由于这两个地方刚从姬山和彤氏两派手中夺回,确实需要章邯所率领的十万精锐秦师稳定当地政局。另外赵高还同时指示章邯,一但他的大军稳定晋域和韩域两地的情势后,便继续率军进入楚域。要是鬼婆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项梁,要章邯协助鬼婆消灭楚域项门。
“二夫人特别交代。”项端力严肃道:“要是遭遇章邯的精锐秦兵,千万不可大意轻进。”
“这我知道。”项焰清道:“章邯是秦人不世出的用兵奇才。”
“呜!”
远处响起天龙山全军集结的号声。
项焰清看了号声来处一眼道:“大军要开拔了,我们过去吧。”
第八章 蕲县举旗
日头才出山顶,朝露未消,晨寒还在,荆天陪着鬼婆,两人策马前往离寒山七里处的秦兵阵地。
秦廷派驻楚域的‘永继将军’周金勇接获下属通报后,忙不迭起身离开帅营,走到大军营帐入口外面恭候。鬼婆和荆天两人策马来到的身影还在远方,周金勇已经示意鼓号兵吹奏鼓号相迎。
一时鼓号喧天,壮盛无比。
周金勇见鬼婆勒马停在大军帐营入口前,连忙拱手揖身颂道:“末将周金勇,恭迎西戎婆罗门门主,愿门主千秋鼎盛,永垂不朽。”鬼婆不悦神色瞥他一眼,没有答话就迳自下马,她后面蒙着脸不敢见人的荆天也跟着下了马来。周金勇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荆天身边,小声示好说道:“这位是灭天密使吧。”
荆天也不含糊,摆起密使架势小声提醒周金勇道:“门主对昨晚大军失利相当不满,你要小心点。”
鬼婆看着两侧排列相迎的秦兵,头也不回道:“到帅营里面说话,通知副将以上的人过来,其他闲杂人等要他们回避。”
周金勇向前一步,道:“遵命。”他恭敬地目送鬼婆和荆天前往帅营主帐后,立刻唤来亲随赶快下去通知相关人等到帅营主帐听令。
鬼婆和荆天进入帅营主帐。鬼婆迳往上首走去,坐入主帅大位。荆天知道自己现在不讨鬼婆欢心,识趣地留在主帅大位下方候立不语。鬼婆看他这样,想了想道:“你过来站我旁边听话。”
荆天心里暗自咒骂道:“你这臭婆娘终究还是需要我。”但是他口中却立刻作出感动语气,躬身倚首说道:“感谢师傅不计前嫌。”快步走到上首位置的鬼婆身边。他才刚站定,立刻接续说道:“徒儿必定粉身碎骨以报师傅栽培之恩。”
鬼婆挥手示意要他不用多说。
荆天连忙住口不语,动也不动地站在鬼婆身边两尺处。
帐外传来通报传声道:
“永继将军周金勇率同全体副将入帐拜见婆罗门门主和灭天密使。”
荆天毕竟是个江湖人,没有见过这种官家礼仪场面,刚刚帐外传进来的那声‘灭天密使’,叫得他心中醺醺然陶醉不已,他想到所有楚域秦廷将领马上会来到自己身前恭敬听命,不禁为之得意。
楚域里面所有的秦廷将领,在周金勇带头下鱼贯走入。楚域一带在此的秦廷大小将领和副将不下有三十余人。众人在进行之间,脚上的厚重马靴踏地作响,身上的盔甲摆动有声,气势何等雄壮威武。但是这些平日带兵数千到上万不等、威风不可一世的大小将领,在面对座上的鬼婆时,神态恭敬谦卑,丝毫不敢造次。
荆天看座前的这些秦廷将领谨慎小心站在自己面前,兴起‘睥睨天下我为雄’的感觉。但他随即想到这是自己仗着鬼婆虎威,这些秦将才会对自己如此恭敬,不免稍感气馁。
荆天忍不住转头觑看了鬼婆一眼,只见鬼婆神情严肃,仿佛这些秦将臣服在其脚下是理所当然的事。荆天看到鬼婆这种架势,忽起一念暗道:“大丈夫应如是也。”
这三十余名秦廷将领分行分列有序地排好站在鬼婆座前,集体拱手称颂说道:“恭祝门主千秋鼎盛,永垂不朽。”
只见鬼婆半倚着身子,不怎么理会地挥了挥手,沉声说道:“你们不用多礼,两边站好听话。”
荆天看到这里,心情激动澎湃,心道:“天哪……这是何等威风……大丈夫就应该如此这般才对……”
他心中不自主兴起天下为王的念头,但他这个念头才刚兴起,立刻强行忍住不敢再想下去,暗忖:“要是让人窥知自己有这种大逆不道想法,岂不是后患无穷。”
周金勇带着秦廷大小将领分排两边站好,众人才刚站好甫定,鬼婆厉声责问道:“昨夜战事惨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秦廷将领听她语气严厉,似有降罪之意,个个低头噤声,偷偷看着周金勇那边。周金勇既然身为主帅,不得不挺身说道:“昨夜我等安排诱敌奇谋,要将项门人马一网打尽,谁知项门骑兵神勇过人,兼以项梁喝令敌军在七里处结阵没有轻进,以致奇计不能有功。”
鬼婆不懂军事作战,不耐烦地喝声打断道:“够了。”
周金勇面有豫色退下。
鬼婆转头看了荆天一眼,想要问他的意见如何。
荆天不用她开口,已经趋前在她耳边说明道:“永继将军的意思是,那一万名秦步兵本来就是诱敌深入的牺牲部队。听起来,我军作夜之败是当然之事。师傅继续听他说下去,看他怎么解释。”
鬼婆点点头后,对着周金勇伸手一指,道:“你再说。”
周金勇知道荆天刚刚帮自己说话,极为感激地看他一眼,这才站出来朗声说道:“昨夜败在一不知项门真正实力,二不知项梁用兵如神。原以为那万名步兵落败后,可将项门敌军诱入我军安排好的包围陷阱中,谁知我方万名步兵在瞬间全遭敌军歼灭,无法逃出。如此一来,我大秦军安排在后方的三万步兵和二万骑兵根本派不上用场。”
鬼婆听到这里,隐约懂得一些,但她依然不悦问道:“为何你们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没有完成诱敌深入的任务。”
周金勇辩称道:“属下不晓得项门的骑兵如此厉害。”
鬼婆瞪他一眼道:“你这句话是大秦部队不如项门人马啰?”
周金勇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荆天出面缓颊道:“两军交战非一次决定胜负,永继将军在接下来的战事可要谨慎用兵,不可再让门主失望。”
周金勇感激道:“灭天密使所言极是,请门主息怒,属下迟早会将项梁的头颅拿来献给门主。”
鬼婆脸色稍缓道:“最好是这样。”
荆天再次附在鬼婆耳边轻声献策道:“看来事情没有想像的严重,让他们下去备战吧。”
鬼婆依言下令道:“你们通通下去备战。”
“是!”
这三十余名秦廷大小将领齐声应过后,鱼贯走出营帐,个个对荆天大有好感,临走前纷纷投以感激的目光。
荆天等所有人走后,道:“看来这场战有得好打。”
鬼婆不悦道:“这跟你先前所说的不同,你又作何解释?”
荆天惶恐道:“我道项门是江湖野派,谁知他们竟然进退纵横有序,整个事情发展,实在出人意料。”
话说当初两人以为,项门若是真的敢来夜袭寒山,一来占了事先知道消息的利便,可以先机埋伏;二来有大秦六万部队相助,又有晶寒楼的四万江湖人马总共十万;想要将项门一网打尽实在轻而易举。
荆天故意揽责说道:“都是徒弟不好,整件事情并非当初我想的那么简单……师傅要是怪罪徒弟,灭天不敢有任何怨言。”
鬼婆看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罢手,闷哼说道:“还是赵高厉害,早跟我说过项门没那么简单轻灭,甚至事先下令章邯带着十万大军过来协助我们灭那项门。可是这样多没面子,我们最好赶在章邯未到前,灭掉项门,拿下项梁的头颅。”
荆天垂身道:“师傅放心,荆天日后会谨慎献策,定要在那章邯未到之前,灭了项门,杀了项梁。”
两人说到这里,周金勇突然去而复返,走入营帐里来。
鬼婆冷眼说道:“看你这种紧张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周金勇急道:“刚刚接获消息,天龙山逆贼陈胜,竟然举旗起事反我大秦皇朝,刻下他已开始攻打蕲县。”
鬼婆拍案大怒道:“怎么又有这种事情?”忍不住转头看着荆天。
只见荆天蒙脸露出的双眼,闪烁着游移不定的光芒。
帐下周金勇不管一切说道:“天龙山陈胜这种大逆不道的叛行,绝对不能轻饶。我已将此事以烽火传知各地,不久后朝廷那边应该就会收到各地的烽火传讯知道这事。另外我又派张永胜带领一万骑兵兼程赶赴蕲县,还要李天得率领两万步兵随后赶往,誓将天龙山陈胜逆贼枭首。”
鬼婆起身道:“要是天龙山的事情没搞好,你这永继将军也别混了。”
荆天隐隐觉得不妥,但是横情论理,周金勇处置分毫不差,没有置喙之地。鬼婆询问眼光像他看去,荆天假做不知,故意避开。谁知鬼婆开口追问道:“灭天密使怎么不说话?”
荆天含糊道:“事关我大秦声威,只能照永继将军的话去做。”
蕲县。三丈高的城墙下。
陈胜叉腰骂道:“姚立明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跟乌龟一样缩着头,像个龟儿子一样就没事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要下令大军攻城了。”
陈胜骂那‘龟儿子’三字的声音特别响亮,传远到数百尺内所有人的耳中,天龙山人马闻之大笑不已。
天龙山的人马本来就出身草莽,不少人顺势喊着‘姚立明你这龟儿子出来’、‘快把龟头伸出来’……诸如此类的混和骂声不断。
天龙山四万人马有如潮水般将蕲县团团围住。蕲县守军只有三千,城墙上秦兵看到下方海水般的人潮,为之心惊胆寒,就算主帅遭到如此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莫可奈何。
刻下秦兵心中所恃,就是蕲县的三丈高墙可以暂时阻挡天龙山人马,另外寄望集结在寒山的秦廷大军能够尽速过来支援。
陈胜和自己的手下骂了半天,见蕲县统将姚立明还是不敢现身,他干脆策马骑入蕲县城墙上箭矢的射程范围,继续破口骂道:
“你这龟儿子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当年你敢叫老子搬大木、推巨石,现在居然连出来讲话都不敢,你还是个男人吗?既然你不是男人,我叫人送件女人衣服给你穿。”
转头喝道:“来人,送他一件女人衣服穿。”
“咻!”
数千聚在陈胜身后的箭手人群中,走出一名彪行精壮汉子,将早先准备好绑在箭矢上的胸兜、亵裤,射往蕲县的城门口。箭矢破空的响声后,清楚可闻‘笃’的一声,只见这枝箭插在蕲县城墙的牌匾上。
原本以金字写着大大‘蕲县’两字的牌匾,如今挂着胸兜、亵裤迎风招摇,城墙下天龙山的人马为之哄堂大笑。
这枝羞辱无比的箭矢所带来的笑声,终于让城墙上的秦兵无法再忍,部分秦兵箭手见陈胜人在箭矢射程内,未奉命令已经忍不住对他放箭。亦在此时,陪在姚立明身边的所有副将和亲随,纷纷力谏姚立明不可再躲着任人如此羞辱。姚立明原本打算龟缩到秦廷援军过来才现身,如今他在众人这样的催促下,再不出来也不行了。
话说姚立明和这些秦兵平时何等威风,那曾像今日这样遭人羞辱过,姚立明再吞忍下去,如何在他手下面前大声说话。
城墙下的陈胜见满天箭矢飞来,也不后退,从马鞍上抽出马鞭,团团挥舞,秦兵箭矢落在上面即被卷出。陈胜后方天龙山的箭手,见主帅被袭,立刻还箭射出。双方人数悬殊,城墙上的秦兵被天龙山人马的箭矢射得抬不起头来,分找掩护保命。
瞬间诺大城墙上竟没半个秦兵的影子。
陈胜见状,半斜着身子挺在马背上,叉着双手哈哈大笑道:“都是一群龟儿子,没有一个敢抬头。”
蕲县秦将姚立明在秦兵两边持盾保护下终于现身,寻隙骂道:“你这个山野莽夫,今天要不是你的人多,带兵打仗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就算你人多,现在我有高墙防护,你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下我的蕲县。而且,我大秦援军马上就会到这里来,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哈!”
陈胜边听边笑,笑到后来,居然捧腹大笑。
这个笑声似乎别有深意,听得姚立明深感不安,忍不住问道:“你这个神经病在笑什么?”
陈胜语焉不详道:“我笑乌龟终于伸出龟头了。”这句话听得姚立明莫名其妙,此时陈胜续道:“乌龟就是乌龟……但是乌龟不出头,还算是一只聪明的乌龟,一但伸出头来,可就是笨乌龟……”
“咻!”
这时掩在天龙山箭手人群中的项端力,拿着一把十倍重的强弓硬弩,瞄准姚立明后,射出一枝五倍重的箭矢。
这枝强箭破空锐利有声,瞬间来到姚立明的身前。姚立明身边的亲兵连忙挺着盾牌要挡这枝来势汹汹的利箭,姚立明一时不察这枝箭矢的厉害,仗著有盾牌在前,不闪不避骂道:“这样就想吓唬我吗……”
“笃!”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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