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霸王传- 第67部分

　第一章　星换斗移

“这女子明明是铁兰心，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做吕雉；她手上拿着前所未见的东西，说是一本‘书’，还说书上写着刘邦这个人，才是最后统一天下和江湖的胜利者……这……”荆天满心疑惑想着。

荆天想到统一天下江湖的这等大事，不禁探手入怀，抚着那本从项羽手中夺来的无字天书，根本没有注意铁兰心的问话。

“你到底是谁？我问了半天，怎么不回答？”铁兰心不客气地追问着。

“呃……你在问我话吗？”

“我是谁？”

荆天终于意会到铁兰心的问话，但是他经过鬼婆的‘阴阳交合九转开通术’后，失去昔日的翩翩风采，他现在这种年过半百的市井流氓模样，自己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谁，心里不禁反问着：

“我到底是谁？”

“莫非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铁兰心轻蔑地说着。

“她明明就是铁兰心……干嘛要说自己是吕雉？”荆天再次想起这事。

话说铁兰心经历颠沛流离的遭遇后，在心理变化的过程中，潜意识里完全把自己当成吕雉，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母仪天下的汉皇后。至于‘铁兰心’三个字，几乎已经完全从她的意识里面消失。

“不说就算了……我懒得理你。”

铁兰心冷冷地转身要走。

“慢着。”荆天灵光一闪，心里有个想法，但是在这样做之前，一定要亲眼看过那本谜样的书本才行，遂悍然说道：“你那本书给我看看。”

“你想干嘛。”铁兰心无法相信地回头讶道。

原来铁兰心发现身后一阵风扑来，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自己无法举步前进，这种无法想像的超绝功力，让她花容失色。此时荆天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既已打定主意，荆天伸手探入她的怀中，夺走她刚刚捺入怀中的谜样书本。

“该死！把书还我……”

铁兰心见书被夺，气得跺脚大叫。

荆天夺书后，跃到十丈高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书本。

“……得力于张良、萧何和韩信三人……以及诸多因素……刘邦终于打败项羽，统一天下和江湖……”这本谜样书本当中，字形清楚能辨的部分实在有限，荆天好不容易归纳出几点心得。

“项羽……就是被我逼落山谷的那个娘娘腔吗……他没死……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西楚霸王’……至于张良，应该就是那个各处游说的‘六国公子’吧……不过……韩信和萧何这两个人是谁？最重要的是……刘邦到底是谁……他是谁……”荆天喃喃自语着。

两边数百呎矮丘夹成有如峡谷的地形，蓊翠的林木，密布鹅卵石的干涸废河道，间歇不断出现大小不一的水潭。项羽沿着废河道骑走在前面，虞姬和朱雀同骑跟在后方。三人两骑已经行走有段时间。

“姊姊……刚刚我和项羽……”

朱雀心知肚明，虞姬肯定知道她和项羽在树下做爱交欢。虽然虞姬对这件事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朱雀一路注意着虞姬的神色，深恐她会不高兴，遂小声地试探询问。

话说朱雀和项羽做这种事，她事先已经先问过虞姬，那时虞姬也清楚表达乐观其成的立场，但是同为女人，朱雀体会得到虞姬的失落和惆怅，使得她忍不住再次出声相询。

“我知道，甚至我都有看到……”虞姬故作大方地笑着说道：“别说我不吃醋，不过我们既然是好姊妹，就应该有福同享，你尽管跟项羽做吧，别在意我的想法。”

“姊姊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虞姬这些话正是朱雀想要的答案。或许是减低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吧。

“姊姊应该知道。”朱雀刚刚放下担心顾忌，忽然想起刚刚在树下几度销魂失神忘我的感觉，忍不住说道：“项羽他好厉害啊。”

“什么好厉害？”虞姬似懂非懂说道。

其实虞姬未经男女之事，项羽也是他唯一看过的裸体男子，当然无法体会朱雀所谓的‘厉害’是什么意思。

“就是……”

朱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沉吟之际，忽然意会到虞姬似乎未曾有过男女之事的经验，语锋一转，道：“难道姊姊没跟项羽相好过？”

“相好！”虞姬先是一楞，随即了解朱雀的意思，笑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朱雀无法理解地皱眉说道：“看也知道你们两人的感情很好，怎么可能没有相好过？”

“你也真是的……”虞姬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好笑般说道：“谁说两个人的感情好，就一定要做那种‘相好’的事情？”

古今观念不同，朱雀把自己当作项羽的附属品，虞姬可不这样认为。对于虞姬来说，两人心里感觉的联系，远比男女相好交欢这种事重要。话说虞姬也不能和项羽有男女之事。

“不要再说这种事了……”

虞姬被朱雀的这番话，扰得心情有点纷乱。

不管如何，虞姬是来自……二十五世纪的人，在她原本的世界里，男女之间相互平等不说，彼此往来，绝对不可能发生脚跨两条船的事情，甚至女人隐然有凌驾男人趋势。

然而，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当代里面，有本事的男人，才能保护得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有能力的男人，才能养得起身边的女子，一夫多妻是极正常的事情。虞姬千古返赴来到当代后，就算她自己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种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事实。

虞姬有心理准备接受这样的事。当她知道项羽有艳方和彤云两女，也不介意，甚至在知道朱雀就是昔日好友于翠珠后，还打算让她代替自己和项羽相好。可是等她真正面临这种事情时，还是无法接受。毕竟项羽和朱雀就在她的身边啊。

“我是怎么啦……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虞姬既是无奈，也觉得好笑，刚刚纷乱的心情瞬起即逝。

“天快黑了。”项羽忽然停马回头说道：“要不要停下来休息。”

“我们夜行昼伏吧。”虞姬看看身后的朱雀一眼，道：“白天行走，恐怕朱雀受不了暑热折磨。”

“也对。”项羽毫不犹豫地勒马继续前行。

“带着朱雀……恐怕要用上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楚域……不知道楚域的局势会变成怎样？”虞姬心里想着这事。

马蹄慢声中，三人沿着不知名的废河道，往楚域方向而去。

日头掩落，一抹残霞斜披，山边的黑影先下。

位在山底的萧何家宅，呈现着两边黑白的景像。此时张良心里，既是惆怅，也是激动。忽然有几只麻雀追逐飞来，它们藏入阴影中消失，随即又出现在天光照亮处。张良莫名地笑了笑。

“你说要找一个既非名门、又没有任何势力的人来辅佐他成事……别说找不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

萧何对张良的话，实在不以为然。

“当今的天下江湖……”张良信心笃定地说道：“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在这样的乱局当中，没有不可能的事。”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无视六国地方势力的激烈反抗，大刀阔斧地推行郡县制度，但是这个制度的根基未稳，他自己却梦薨大去，导致后来秦朝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最后赵高专擅乱政的结果。刻下的天下江湖情势，确如张良所说，只能用一个‘乱’字形容。

“就算有这样的人，会让我们遇上吗？”萧何摇着头说道：“如果我们遇不上这个人，这些根本就是白说。”

“你可能还没有听懂我刚刚那句话。”张良严肃地看着萧何。

“咦！”萧何大感不解，道：“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张良道：“凭我们的本事，去创造这样的一个人。”

“什么……我们去创造这样的一个人……”

这下子萧何更加无法了解张良存的是什么心。

在当代人的心中，存在着宗族、乡党、门阀、世袭……以及其他种种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想法观念。就连江湖地位都有传承继承的想法，更何况是君王这样的大位。若是没有天命赋予和世袭血统的传承，任何人不会接受平民可以坐拥天子宝鼎。张良这种‘创造’的说法是前所未有的概念，难怪萧何无法理解。

“我们现在看到的天下江湖，是由无数前人‘创造’出来，绝非凭空生成，就算有所谓的天心、天意，也是所有人的集体共成。我刚刚说过，现在天下江湖的乱势，分明是另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史载周朝取代商朝成为天下江湖共主，除了分封诸王之外，周公还另外制定礼乐，两者成为天下江湖秩序的准则。对照商、周两代交替时所发生的各种动乱，刻下的天下江湖，确实面临到转换的关键时刻。”

张良努力试着跟萧何解释说道。

萧何囿于固有观念，但他并不愚昧，可以理解张良所说。

“换句话说。”张良见萧何已有体会，简单转入道：“既然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就靠我们这一代的人去‘创造’新的时代。”

“既然新的时代都可以创造。”萧何有所体悟地叹声说道：“新时代里面的天下江湖共主，当然也可以创造。”

当初战国七雄的纷争动乱，演变到秦始皇统一天下，制定车同轨、轨同文和郡县制的共行准则。可是旧战国七国的势力未尽，加上雄才大略的秦始皇早逝，使得整个天下江湖的变化无法竟其全功。

如今赵高打乱秦朝政纲，又以各种手段破坏江湖八门的生态，使新时代来临前的动乱，越演越烈。话说天下江湖在这种混沌不明的情势里，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就算你说的对。”萧何感叹道：“何必这么麻烦？”

两人说到这里，张良忽地想起虞姬，刻意别转头去，憾然心道：

“我原想过去辅佐齐域荆门起事，但是考虑过荆门的门阀私念，决定前来楚域。谁知为了虞姬和项羽，迟迟没到项门投帖。如今项门两足分立的行动成功，说什么也不能去了。天下形势如此，不得不这么麻烦。”

萧何问道：“你又在想那个虞姬？”

张良不悦道：“别说这些。”

萧何别有用心道：“你不要这样，我自然就不会说。”

张良语锋一转，顾左右言他道：“我刚刚说的，你觉得怎样。”

萧何无所谓道：“我没有意见，但是你要‘创造’的人在哪里？”

张良无言暗叹：“他在哪里？这个人到底在哪里啊？”

　第二章　乱斩白蛇

“……汉帝国成立，皇后吕雉……”

荆天原本专心一意地据在大树上看着那本谜样的书本，看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铁兰心一眼，心道：

“她说自己是吕雉……莫非真的是书中所说的汉皇后……”

“你快把书还我，我要去找我的刘邦……”

铁兰心在树下焦急地跳脚。

“大丈夫应如是也……”荆天终于下定决心。“书中写的这个叫做刘邦的人，如果真能统一天下和江湖，为什么我不能是刘邦……”

经过‘阴阳交合九转开通术’的转变，荆天的长相改了模样，心理也起了极大的变化，他整个生命的际遇，变成得重新来过。

在这之前，荆天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还经常反问——昔日的荆天已经死了，自己到底是谁。

如今荆天遇到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做吕雉的铁兰心，和看到那本谜样的书本后，终于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将以刘邦为名，追求书中所说的统一天下和江湖的历史功业。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一定可以这样……”

正苦恼着自己到底是谁的荆天，在知道刘邦是最后统一天下江湖的共主后，决定以刘邦为名，在人世间重新做人。

诸般种种无法理解的过程，竟然造成这样的结果。

如今荆天心意已定，他猛然想起贴身藏在怀中，从项羽手中抢来的那本无字天书。他倏地探手入怀，抚摸着这本丝绢材质的无字天书，考虑着要不要将它取出来再看一遍。

“当初神机谷鬼古老道说，只要看得到无字天书里面的字，就是当世扭转乾坤的应命之人……”荆天探怀取书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心道：“以前看不到无字天书里面的任何字，现在看得到吗？”

荆天犹豫良久，终于从怀中取出那束丝绢材质的无字天书，缓缓地把它打开来看。

“无字天书怎么会在他手上？”

铁兰心虽然忘了自己的本名，可没有忘记这本无字天书。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荆天兴奋地大声嚷嚷着。

“他看到什么？不是只有扭转乾坤的应命者，才看得到无字天书里面的内容吗？”铁兰心狐疑地想着。

“没错，我是刘邦……”荆天兴奋无比。“我就是当世应命前来扭转乾坤，统一天下江湖的刘邦……”

“他在胡说些什么啊……居然还说自己是刘邦……”树底下的铁兰心对荆天的言语举动，纳闷不已，但是却又带着期待道：“可是……如果他真的看到无字天书……就有可能真的是刘邦……”

“哈！”荆天从树上跃下，放声纵笑着。

“还我。”铁兰心泼辣地向前抢书。

“你还抢什么啊……”荆天捉住她的双手，掩不住喜色说道：“从今以后，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这！”铁兰心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看！上面写得很清楚。”荆天举着手上的无字天书说道：“并非骁勇善者能得天下，得天下者，知人善任而已。”

“你……怎么可能是刘邦……”铁兰心实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道山风卷起，风势范围，扩及数丈，扫到铁兰心的脚下。铁兰心不免觉得奇怪，于是顺着风势的来处看去，发现原来是山里地形气候偶尔造成的小型龙卷风。

这道小型龙卷风正缠绕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卷吹着。铁兰心同时发现风势当中，似乎有道长形的灰白影子。旁边功力已晋超绝境界的荆天，比铁兰心看得清楚，知道这长形的灰白影子，分明是条白蛇。

荆天皱眉觑着风势走向，心道：“这种风势常见，倒是这么大的白蛇非常罕有。”话说风中的这条白蛇，足有寻常人的大腿般粗，推算其长度，最少也有数丈。

这种山中偶起的龙卷风，大多在吹起后，驻留片刻即止，一般人就算被它卷上，顶多身形不稳、脚步踉跄而已，如今既然没有卷上铁兰心，理说她不会特别在意。

但是风势中的长形灰白影子，实在让铁兰心觉得好奇。她睁大眼睛，仔细地想要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这样她还是看不清楚，遂移动脚步，小心地往那颗大树走去。

“不要过去！”

荆天已经看出端倪，连忙出声警告。

铁兰心知道这话是针对自己而发，但她不知道风势当中，有条巨大的白蛇，斜眼瞪了荆天一下，也不理他，继续往大树走去，甚至为了看清楚风势里面是什么东西，刻意往大树多走近了几步。

就在这样的瞬间片刻，缠着大树卷动的风势，益加剧烈，不少落叶纷纷从树上掉落下来，荆天知道有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即将发生。

“呼！”

突然而起的异声，带着腥臭扑来。

铁兰心下意识地就要闭气转头，却在她闭眼的那一刹那，发现一张足以将自己的头颅一口吞下的嘴巴，从乍停的风势中窜出。这一惊非同小可，铁兰心登时吓得软瘫在地上。

原来这条巨大白蛇，一直缠在那颗树上不动，要是没有特别注意，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谁知凑巧起了这阵风，找上这颗大树，这条巨大白蛇遂顺着风势不断盘旋，舒展筋骨。如今风势乍停，白蛇发现铁兰心就在眼前，当然张口咬上。

白蛇大嘴上的上下四颗尖锐獠牙，让人怵目惊心，眼看就要咬上铁兰心的头颅。却闻‘碰’的一声，一股巨力敲上白蛇的头颅。白蛇为此而横飞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