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生气,只笑道:“薛公子,你喜欢红袖,只告诉我便是,何苦如此?”
原来这八名女子之中有一人的名字便叫做“红袖”,她听那女子调侃薛公子之时竟然连自己也捎上,心中微怒,一面向敌人抢攻,一面向那衣袖被割裂的女子道:“你这小蹄子!自己爱上了人家舍不得下杀手,却又将我扯出来做什么?!”
先前那女子却仍是笑道:“我见薛公子天人一般的相貌,有心为你二人撮合,你却不知好歹不领情。呵呵,我知道了。你是怕他今夜死了,将来要守寡!”
沈冥见她二人笑闹不休,分明便是有意扰乱薛公子的心神。然而薛公子却似浑然不觉,长剑舞动之间,寒光如雪,风神如玉。
沈冥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定力,又恐薛公子在众人围攻之下,时间长了气力不继,终究有所闪失。当下自柱后闪身而出,加入了战团。
八女正战至酣处,忽见暗处闪出一人,却是敌方的帮手。一人便道:“阁下在此匿伏已久,此时方出,不怕你的主子责怪么?”竟是将沈冥当成了薛公子的手下。
沈冥却也不以为意,他虽然未曾携带兵器,却是出手如电,战势立时分明。
薛公子早知柱后藏得有人,原本以为是绛云宫一路,因此虽在打斗之际仍是小心提防着有人暗中偷袭。却见沈冥现身之后竟是相助自己,不由得甚觉奇怪,当下便道:“你是何人 ?'345文学'为何要相助于我?”
沈冥此时已敌住了对方四人,听那薛公子发问,便笑道:“在下路过此地,见这城堡宏伟,便进来看看,不想却遇到阁下被人围攻,一时技痒而已,公子不必挂心。”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此话甚是可笑,哪有深夜之中见到别人家的房子漂亮,便进来偷看之礼?明知薛公子不会相信,却也不多加解释。
薛公子果然“哼”了一声,冷笑道:“此时已过夜半,阁下兴致倒好!”
八名绛云宫高手见沈冥武功极高,虽然较之薛公子仍然有所不及,却已令己方大为吃力。
耳听得无数脚步声响,园中这半夜打斗果然已经惊动了前城众人。
神龙堡是武林四大堡之一,高手云集之地,堡主龙在渊更是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高手。
八名女子见情势于己方不利,情知今夜已难成事,只得相互递了一个眼色,于瞬间收手,相携凌空而去。
廿八 事出有因欲言又止 身份莫测盛气凌人
地权堂内院。
烛光影动,照见了屋内二人。
郑韶当下便将当日自己和司马超然设计用冰魄神丹来探白虎门虚实之原委,向方御风一一道出。
………………
三年之前,郑韶前来蜀中探望旧友,一日晚归,路过一密林,却发现十几名黑衣人行踪诡秘。当时,郑韶只以为是当地的**帮派在此处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远道来此,却不便干预,于是便趁夜各走各路。
谁知,次日却听闻了川中某个门派遭到灭门惨祸的消息。他当时便是一惊,心道不好,只怕此事便与前夜的黑衣人有关。
他当时懊悔之极,一时间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在暗中留意江湖上的风吹草动。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日他正在酒楼中饮酒,却发现酒楼之上有几个人举止有异,竟是用**中的密语在相互联络。他当时便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在暗中秘密监视这些人的行动。
一连十几日的追踪调查,居然被他发现这一批人和当夜所见之黑衣人果是同党。从这些人的行迹举止来看,他们托身的这个帮派却是刚刚成立不久,一切行动尚有迹可循。
郑韶心道‘打铁要趁热’,无论这些人的真正目的如何,总是于武林正道有害无益,因此打算趁该帮派尚未成形之际将之一举扼杀。
他当下动用了自在神州帮在川中的势力,竟然查到这些黑衣人的首脑之一与川西白虎门有关。
于是,郑韶连夜赶到了川西,打算将此事详加调查,不料,这时却传出了白虎门掌门人之子白云青被人打成重伤卧床不起的消息。
郑韶心中生疑,恐怕是敌人在暗中耍的花样,便于某夜悄悄潜入白虎门一探究竟。谁知那白云青竟真如传言中所说,不但重伤卧床,而且昏迷不醒。
郑韶自出江湖以来,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虽然亲眼见了伤者,却仍然怀疑此事有诈。他在川西一待就是大半年,隔三差五就潜入白虎门查探一番,谁知白虎门内一切秩序如常,掌门人白啸天一家除了整日因白云青之伤势长吁短叹之外,竟然没有半分破绽,丝毫透露不出和什么神秘帮派有关的迹象。而这段时间之内,先前那个神秘帮派竟然也便似就此消失了。
………………
“我当时心想,帮中兄弟的消息竟是准确的,那白云青多半便是那群黑衣人的首脑,只是却不知他被什么人打成重伤。”
方御风道:“郑兄适才所说曾经数次潜入白虎门查探,难道竟然没有查出白云青所受之伤是何种武功所为?”
郑韶看了他一眼,道:“在下确曾想过自白云青的伤势着手找寻线索,只是……”
郑韶一边低头沉思,一边缓缓道:“由于我看到白云青其人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半个多月,因此在下仅仅能够看出他乃是被一种极其霸道的掌法所伤,至于究竟是何功夫,竟然不得而知。”
方御风道:“白虎门的人应该是最先知道此事的,那么白啸天那里,又有什么说法?”
郑韶痞痞一笑,“白虎门在川西虽然也能算得上有些势力,但在整个武林之中却不过是个三流门派,那白啸天自己的武功尚且不济,却又如何能够看出打伤白云青的那种奇特掌法?”
“奇特掌法?”
郑韶点点头,“我当时便将天下间劲道刚猛霸道的掌法全部想了一遍,像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少林派的大金刚掌、般若掌、须弥山掌……还有什么铁掌、霹雳掌等等……每一种都像看上去都像又每一种都不像……”
方御风见郑韶欲言又止,便道:“郑兄有话不妨直说。”
郑韶道:“我想遍了天下间的霸道掌法,突然想起了其中一种,似是和白云青的伤状最为接近。”
方御风道:“愿闻其详。”
郑韶道:“方公子可知十七年前,武林中曾有一个极大帮派在一夕之间被灭?”
“郑兄说的可是封神会?”
郑韶点点头:“正是。昔日封神会是邪道九大帮派之一,横行于东,不可一世。不想却不知何故得罪了剑魔殿,竟然在一夜之间为其所灭。”
方御风道:“郑兄突然提起封神会……难道那打伤白云青之掌法,竟与封神会有何关联不成?”
郑韶一拍桌子,道:“方公子此言正中其事!在下曾听人说,昔日封神会之帮主舒封神的绝学‘封神掌’,正是一门奇特掌法。和其他门派的掌法比起来,‘封神掌’虽不能说是最为刚猛霸道,却与白云青的伤情最是接近!”
方御风道:“据方某所知,‘封神掌’乃是帮中之绝学,除帮主之外,只有几个亲传弟子会这门功夫,江湖上却从来没有流传。那封神会已经被灭会十七年之久,纵使当年曾有人会用这门掌法,只怕如今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郑韶叹气道:“这便是我方才没有对方兄直言的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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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动,眨眼间已经到了园中。
为首之人四十多岁年纪,一张国字脸,身材极是高大。真正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正是神龙堡堡主龙在渊。他身后跟着十几人,皆是神龙堡内的高手。
他一入园中,见除了薛公子之外还有一人,先是微微一怔,却无暇旁顾,只对薛公子道:“在下来迟,让公子受惊了。我已经派人前去追赶那八名女子,这绛云宫却也欺人太甚!龙某定不会与其干休!”
薛公子见了众人,却只淡淡道:“我没事。让他们散了罢,把你派出去的那些人也叫回来。绛云宫的事情,由我处理,你却不要多事。”
沈冥他对龙在渊虽然不算是颐指气使,却也并不十分客气,心中更是暗暗称奇。这龙在渊是一堡之主,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慕容天行,平日里更是被众人尊崇惯了,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也要对他礼让三分。不知这薛公子却是何人,竟然能对着神龙堡主发号施令。
龙在渊似是对薛公子十分尊敬,当下依命而行。眼见众人皆已散去,龙在渊却向沈冥问道:“阁下是谁?怎会深夜出现在我神龙堡后城?”
他见沈冥显然不是绛云宫的人,见和薛公子在一处,本以为他是薛公子带来的手下,但适才细一打量此人神情气度,却又不像,这才有此一问。
沈冥还没说话,薛公子却对龙在渊道:“龙堡主,此间已经无事,你也去休息吧。”
龙在渊听他发话,竟然对沈冥不再发问,当下却对薛公子施了一礼,这才离园而去。
薛公子见众人皆尽散去,却转过头来对沈冥冷冷道:“阁下深夜私闯神龙堡,胆子可是大得很呐。”
沈冥见他神情冷漠,当下正色道:“此事原是在下唐突,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薛公子负手绕着他走了几步,“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345文学'”
沈冥道:“在下适才已经说过,不过是深夜赶路途经此地……”
“阁下这些谎言连三岁小儿都难以骗过,就不用在我面前说了罢!”
沈冥道:“既然公子不肯相信,那在下却也无法。这便告辞了。”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薛公子冷冷地盯着沈冥,“你以为刚才出手相助于我,便是立下大功?你以为讨好了我,我便会轻易相信你不成?”
沈冥见他神色间却含了几分鄙夷之意,便也冷颜道:“在下方才出手,不过是出于江湖道义而已,并无半分邀功之意。在下与此间之人并无相识,与公子更是生平初遇,连公子的身份尚且不知,又何来讨好之说。公子只怕是误会了。”
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那薛公子听了道:“误会与否,我终究会知晓。你只将的姓名身份和今夜来此的目的实言相告于我,我便放你离去,如若不然,阁下可要在这神龙堡中受些皮肉之苦了。”
沈冥在京中之时,常随义父沈清微出入宫廷。他武功既高,人又器宇轩昂,不仅深受天子器重,更与当今太子赵顼、东阳郡王赵颢等人颇为交好,自是京中不少人巴结的对象。但他平日里一向谦和待人,行事沉稳,从不以此而自高自傲,对于皇室中人在京中横行无忌之态亦多有不满。眼见这位薛公子无论人前人后,均是一派冷傲,更兼有些盛气凌人之态,竟然较之朝中大员、王孙贵族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由暗暗生怒。
当下便沉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今夜来此确有要事,本应投帖相仿,但一因事出仓促,二因事关重大,这才深夜潜入。这原本属在下失礼,适才已经向公子谢罪,倘若公子仍然因此见怪,在下却是无法。只是公子所问之事,却实难相告!”
薛公子听了此言,秀眉一扬,神色却无多大变化。
沈冥只道他立时便要发作,却不想他竟然对自己理也不理,径自走入房中去了。
沈冥一怔,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片刻,却听房中一个声音冷冷道:“天都快亮了,阁下还不走,难不成是要留在这里吃早饭么?”
廿九 舒念大闹地权分堂 郑韶辨药万寿山庄
方御风听了郑韶所言,沉思片刻,道:“此事果然有古怪……那么郑兄后来却又是从何处取得冰魄神丹的呢?”
郑韶道:“这件事却又破费周折,我离开川西之后,心里却仍想着此事,心道此事除非白云青醒转,否则竟是没了对证。那群黑衣人和之前灭门之事便成了无头公案……”
方御风笑道:“郑兄真是宅心仁厚,难道便开始替人家四处延医问诊了不成?”
郑韶苦笑道:“宅心仁厚却是未必,但我这人生来与别人不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是要刨根问底。假使什么事情在我这里没有结果,却是连饭也吃不下的,必定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才好。也就是这个脾气,再加上我平时行事愤世嫉俗,多有偏激之处,便有不少人将我视为异类,敬而远之。”
方御风正色道:“郑兄此言差矣!你素日所行之事虽然脱略形骸,但却件件不离‘道义’二字。我武林中人本就不拘泥于小节,大关节上把持得住才是真的不易。”
郑韶听了这话,“嘿嘿”一笑道:“方公子,郑某素知你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不过你说我行事件件不离‘道义’二字,却令郑某着实汗颜了一把……”
方御风笑道:“郑兄何必过谦。”
郑韶亦笑道:“方公子于武林之事件件如数家珍,便也该知道郑某一向不是谦虚之人。”
二人相视大笑。
笑声之中,方御风却立起身来,身形如电,刹那已到了房门边,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一到门边,顺手便将门拉了开来,门外一人正伏在门上偷听二人说话,冷不防方御风将门一开,那人自然“诶哟”一声,登时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方御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如此深夜,不去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偷听什么?”
地上那人哼哼唧唧扎手扎脚的从地上爬起来,显然是这一跤跌得不轻。郑韶借着灯光,这才看清,此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年纪却与司马超然相仿,竟然是一个小小美少年。
这人正是舒念。
他一边揉着摔疼了的地方,一边怒道:“我在外面听得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开门?唉哟,疼死我了。”
方御风一面笑,一面走回椅中坐下,端起茶盏悠哉游哉的品了一口,才道:“我们二人在房里好端端的谈话,你为什么跑来偷听?”
舒念眼珠一转,道:“谁偷听了?我半夜起身上茅厕,路过你房门外面,看见屋里有灯光人影,这才想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他这话的前半句倒也不是假话,方郑二人见他外面虽披了袍子,内里却只穿着亵衣,显然是刚刚起身不久。
郑韶向方御风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方御风微笑道:“他叫舒念。”
“莫非是当日在唐家七公子的丧礼上捣乱的那位公子?他为何会在此处?”舒念听见了这话,遂大声抗议道:“什么捣乱啊!我明明是去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方御风一面向郑韶道:“此事容方某稍后再对郑兄说明……”一面对舒念说:“我与这位郑兄有要事相商,还请舒公子回房安歇。”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舒念在这里妨碍他们谈话。
舒念却眼睛一亮,道:“我刚才听见你们说黑衣人什么的,是不是和断剑门灭门有关?说给本公子听听,也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郑韶似乎对舒念这个人很感兴趣,他刚要说话,却听方御风道:“我们适才说的乃是另一件事,与断剑门无关,就不劳烦舒公子费心了。”
舒念见方御风分明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谈话,登时大怒:“姓方的!是你自己要我帮你们查灭门线索的!现在却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啊?!”
方御风那日见舒念这少年虽然外表斯文秀气,性格却是单纯莽撞,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担心他一个人在江湖上乱闯又会惹出什么事来。况且自己虽然托唐橘将他带离了唐门,却难保唐家堡的人或是江湖上其他门派仍会对其不利,因此,这才邀他住到地权堂来。
舒念本来不肯,但方御风却对他说了一些什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