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当时只顾得欧阳尚晴的伤,经唐灵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欧阳尚晴是说过这两个字,想了想,道:“不知道啊!”
燕无双‘厄’了一声,道:“你不知道?”
任飘萍道:“怎么?”
却是筱矝接口道:“以为你知道的!”唐灵和燕无双同时点头“嗯!”“嗯!”
任飘萍旋即明白,三女定是以为那是他和欧阳尚晴之间的什么暗语,遂摇头哑然失笑,又陷入沉思,片刻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她想告诉我什么呢?”
燕无双见状也是皱眉道:“你们是不是曾经一起去过一个叫做白云的地方?”
任飘萍摇头。
筱矝道:“任大哥,她最关心什么人或是什么事?”
任飘萍闭眼,似是回想从前,如峰双眉蹙起,嘴角又是那抹忧郁,道:“欧阳尚晴自小性格孤僻,所认识的人除了欧阳小蝶和我之外,就只有欧阳伯伯了,八年前欧阳小蝶嫁给赵宏云后欧阳伯伯就似是从人间消失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就只有我和她在一起……”
说至此,任飘萍的眼睛已是有些湿润,一仰脖,似是要把那滴泪尽埋在无比伤痛的眼底,却是不料那滴泪竟是不争气地滑落在眼角,任飘萍骤然转头,眼前就是欧阳尚晴的那张脸,那张和欧阳小蝶一模一样的脸。
任飘萍当然忘不了那一段时间里自己整日整日的去山口处的栖霞镇买醉,然后喝得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酒桌上,这时欧阳尚晴便会默然的来到酒店,悄悄的付钱给店家,然后再把他背回去,更多的时候自己喝完酒没有钱付账,往往会被店家打的遍地滚,还是她一声不响的把自己背回去。
任飘萍还记得不知道是第几次喝醉酒欧阳尚晴背自己回去的路上,欧阳尚晴累了,把自己放在山路旁的一块大石上休息,任飘萍知道自己醉了,因为腿脚不听使唤,但是任飘萍知道自己的头脑是清醒的,所以任飘萍傻笑,问道:“你要背我一辈子吗?”
欧阳尚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任飘萍又醉了,忽然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欧阳尚晴哭了,却是一句话不说,背起任飘萍继续走。
趴在欧阳尚晴的背上的任飘萍继续发着酒疯,吼道:“为什么你们身上的味道也要一模一样!为什么!”
欧阳尚晴继续流泪,继续不说话,继续赶路。
任飘萍喊了一路,闹了一路,欧阳尚晴哭了一路。
那段路不是很长,但那是任飘萍这一生没有用脚走的最长的一段路。
第二天,任飘萍继续去栖霞镇喝酒,和往常一样很快任飘萍就喝醉了酒,同样任飘萍被扔出了酒家,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日欧阳尚晴没有来,任飘萍依然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傍晚,天突降大雨,被冰冷的雨浇醒的任飘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感到一丝不祥,狂奔,那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下施展‘咫尺天涯’轻功,镇子上的人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纷纷关起了门和窗。
回到栖霞山的屋内,任飘萍没有见到欧阳尚晴,却是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纸,纸上是欧阳尚晴的字:以为你昨天喊了一路发泄完毕后会醒过来,可是你又去喝酒了。昨天是我最后一次背你了,我真的很想很想这一生都背着你,只是背着你的不是你要的人。
任飘萍头脑再也没有比这时更清醒,疾奔屋后,屋后是悬崖,那个任飘萍、欧阳小蝶和欧阳尚晴三人一起了个名字的悬崖:百丈崖。因为三人向崖下扔过一块石头,粗略计算了一下,大约有百丈。
任飘萍的眼中的百丈崖边有着一条被雨打湿的丝带,任飘萍当然知道,那是欧阳尚晴的丝带。
第四十七章 白衣庵的刀声(上)
任飘萍望着雨中深不见底白蒙蒙的百丈崖,大声地喊着欧阳尚晴的名字,然后他就听到有一个人用着和他一样的声音在喊着欧阳尚晴的名字,那声音沧桑而又深远……任飘萍渐渐听不到那个声音。
在百丈崖边任飘萍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任飘萍去了百丈崖崖底,自此以后,栖霞镇上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任飘萍,也没有见过欧阳尚晴。三个月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于九月初九,京城十八富豪于一夜之间丢失八百万两白银……
……
空气在任飘萍回忆中显得异常的伤感,欧阳尚晴还躺在干草上,任飘萍显然不打算说完未尽之言,筱矝终于问了一句话:“欧阳尚晴恨她的姐姐欧阳小蝶吗?”
没有回答,空气像是打了个滚又转入沉默,筱矝皱起眉头良久,道:“之前所有的人都在找欧阳小蝶,显见欧阳小蝶并不在赵宏云的身边,欧阳尚晴一定也知道江湖中人都在找欧阳小蝶,而欧阳尚晴今日突然出现落雁门,她当然知道别人会把她当做欧阳小蝶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她依然来了,所以我以为她是在保护欧阳小蝶!”
燕无双抬头盯着筱矝,忽道:“也就是说那‘白云’二字是说欧阳小蝶姐姐的!?”
筱矝微微点头,此刻任飘萍猛地转过身来,道:“我明白了,她是让我去找小蝶,而小蝶定是在一个叫做白云什么的地方!”
一直打坐闭目养神的无情子此刻突然道:“白云山!”
任飘萍四人俱是瞪大着眼睛,燕无双这时道:“对了洛阳向南二百多里有一座山就叫做白云上,只是欧阳姐姐若在白云山,又会在白云山那里呢?听说白云山很大的。”
无情子依然闭着眼,道:“白云山上有一座白云峰,白云峰上有一座白衣庵。”
任飘萍闻言一如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口中惊道:“白云庵!”
众人皆惊,唐灵道:“前辈,你是说欧阳姐姐出家了?”
无情子睁眼,道:“老夫只是猜测而已,任少侠权且当做老夫胡言乱语,不必当真!”
任飘萍惨笑道:“都是我的错!”身形已起,径直走向祥云马。
众人同时道:“任大哥!”“任少侠!”“任兄!”
任飘萍右手牵过缰绳,回头,一抹秋水的眼神充满坚定,道:“既然前辈可以猜测出小蝶身在白云山,别人迟早也会猜出,我必须连夜赶往白云山和小蝶会合!”
无情子已是起身,点头,却是看到祥云马身上的‘青龙偃月刀’,小眼顿时大了很多,道:“此刀来自何处?”
任飘萍心中自是一惊,道:“欧阳迦存伯伯。”
无情子一顿首,似是想起什么,道:“个头很大,左耳边有一颗黑痣?”
任飘萍点头,他忽然发现这个无情子竟是知道很多关于欧阳家的事,道:“请前辈一解晚辈心中迷惑,欧阳伯伯究竟是欧阳连城前辈的什么人 ?'…99down'”
无情子塌陷的鼻子抽搐,道:“此事说来话长,去白云山之事只怕更要紧,另外老夫还要暗中探查拜金教的底细,这样吧,一个月之后,我们武当山上见!”话未说完,人已是消失在山神庙外的雨中了。
任飘萍还在思量,燕无双已经站在他的身前,嫣然一笑道:“我也要去!”
任飘萍看着燕无双,还未开口,唐灵的银铃般的声音已是响起:“任大哥,我也要去!”
任飘萍已是有些晕,踌躇间,筱矝忽地站起,道:“我也……”却是头一晕,整个人已是向地上倒去,匆忙中唐飞一揽筱矝的腰,任飘萍三人急忙赶了过去,但见筱矝浑身发冷,燕无双一摸筱矝的额头,道:“啊!比刚才烫多了,看来是发烧了,必须得立刻看大夫!”
看着晕了过去的筱矝,任飘萍思忖片刻,道:“是这样吧,立刻送筱矝姑娘去城里看大夫,另外欧阳尚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也需要人照顾,所以你们四人现在就动身去洛阳城,我即刻起程赶往白云山!”
燕无双和唐灵本还想坚持,但听闻任飘萍语气坚决,知无回旋余地,遂分手告别,临末了,燕无双道:“任大哥,你先行一步,回头见了常公子,让他前去助你!”
……
翌日清晨。
任飘萍已是到了白云山的山门处。
白云山位于嵩县南部八百里伏牛山腹地,以云多、美、奇幻而著名,虽说这里已是进入原始森林,但是主峰玉皇顶已是中原第一高峰,游人颇多。只是当任飘萍策马向东南的白云峰方向走了不久,便已发现原先的还算宽敞的山路渐行渐窄,到了最后竟是只剩下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不远处的白云峰。
雨后的白云峰更显险峻挺拔,峰峦叠嶂,苍翠欲滴,近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山羊的咩咩咩的叫声,任飘萍催马前行,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眼前两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赶着十七八只山羊,任飘萍见之一笑,露出两颗发亮的虎牙。
羊群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道来,任飘萍勒住马儿,笑问:“放羊啊!”
两个小男孩一个剃着光头,眼睛颇为有神,另一个则是梳着两个小辫,蛮害羞的一副模样,那光着头的小男孩见任飘萍一脸和善,装着胆,道:“嗯!”任飘萍又道:“你们是这儿附近的吧!”光着头的小男孩道:“是啊,叔叔也要去那白云峰吗?”
任飘萍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问道:“你是说早上还有人也要去白云峰?”
光头男孩道:“嗯,好几拨人呢!”
梳着两个小辫的男孩一直低头玩弄着手中的鞭子,这时羞涩一笑,指着那光头男孩道:“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光着头的!”
光头男孩显然不乐意,对梳辫子的小男孩道:“去!光着头有什么不好,我看他们像是少林寺的和尚,说不准是来捉拿那山顶上的白蛇精的!”
任飘萍已是无心再做停留,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叔叔还有急事,要走了,再见啊!”扬鞭驱马而去。
……
白云峰顶下不到三丈处的一个山坳处静静矗立的小小的白衣庵在天未亮时便不再安静了,白衣庵就是一个小小的依山而建的院落,一进庵门正对着的是庵堂正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
整个白衣庵加上欧阳小蝶一共就只有三人,和往常一样悟寂师太在卯时初刻便已经坐在了庵堂的蒲团之上,庵堂之上供奉着供奉菩萨、左右各是太岁与文昌菩萨像,单调而又沉闷的木鱼声就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想起,左边厢房第一间睡的是欧阳小蝶,欧阳小蝶的隔壁是她的师姐慧静。
也许是昨夜的雨太过缠绵,也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少有人迹,也许是来人轻功太高,当一个黑衣人跃过庵墙跳进院子了时,欧阳小蝶依然在沉睡者。
那黑衣人见庵堂之上有灯光,便掩身而上,待至悟寂师太身后,冷然道:“师太,早上好啊!”悟寂下这个时候从来并没有听到过有人说话,所以吓得已是魂不附体,一回头见识一黑衣蒙面人,惊道:“施主?你要干什么?”
蒙面人忽然柔和之极的声音道:“听说这里有一位姓欧阳的女师傅,我是她的远方表哥,有急事想要见她!”
悟寂听了蒙面人的话,这才确定来的是人,却是看见对方蒙着面,右手提着一把刀,半晌,道:“施主,这庵里没有一个姓欧阳的女师傅,施主只怕是找错地方了!”
蒙面人冷笑道:“敢问师太,这里可是白云峰白衣庵?!”
悟寂道:“正是!”灰袍之下的双腿已是禁不住地打起颤来。
蒙面人冷笑道:“这就是了,师太,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有点懒,不想一个一个房子去找,再说了男女有别,不是吗?另外这次来我还想给菩萨捐点香油钱,”说着掏出一张银票在悟寂师太面前晃了一晃,道:“师太,你看行吗?”
悟寂眼珠随着那张银票转了一圈又一圈,道:“那好吧,请随我来!”同时右手猛地一把抓走那张银票,不料却是把那右手的那串佛珠掉在了地上,只是不知何故,那佛珠就忽然散落了一地,咕噜噜地滚着。
悟寂嘴里喊着罪过罪过,却是直向欧阳小蝶的厢房而去。
到了欧阳小蝶的厢房门口,悟寂正要张口喊醒欧阳小蝶时,悟寂却发现那蒙面人的刀怎么会切进到了自己的脖子里去了,很凉很凉,很舒服……
第四十八章 白衣庵的刀声(中)
悟寂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倒下,倒在雨后还很湿滑的青砖地面上。黑衣人提刀轻轻滑开门闩,与此同时,悟寂的尸体在滑动,滑动的那一刻,悟寂身上的一串黄铜钥匙‘仓啷啷’滚落在地上,在这寂静如空的清晨山中听来格外的响亮,隔壁厢房的慧静噗地自床上坐起,惊道:“谁?师傅吗?”欧阳小蝶闻声已是卷起一身灰袍掠至屋内的房梁之上。
黑衣人身形稍顿,已是推门直扑屋内,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土炕,炕上空无一人,炕的脚底是一张破旧不堪却极为干净的方桌,方桌上供着一个高一尺的观音菩萨像,菩萨像前是一盆绿油油的兰花,再转动双目,扑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一条腿断了换成一块青砖支在地面之上的陈旧枣红色的书架,再转目时,隔壁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稍显肥胖慌慌张张的慧静已是‘啊’的一声惊叫,人已冲出,扑在悟寂师太的尸体上,大声喊道:“师傅!师傅!”又转头喊道:“师妹!师妹!不好了,师傅被人……”
慧静的话显然没有喊下去,因为欧阳小蝶的门前已是站着那个提刀的黑衣人,清晨的山上本就有点冷,可是黑衣人手中的刀更冷,黑衣人的声音响起:“你师父被人怎么了?”刀光一闪,已是飞向慧静的咽喉。
黑衣人出手飞刀的瞬间,背后已是森森寒意,欧阳小蝶的剑自上而下斜刺而来。与此同时,自庵墙之上飞出一道一指粗一如千万水珠串起的晶莹透亮的水柱,飞速击向刺向慧静咽喉的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冷笑向前一步同时侧身顺着墙壁滑移躲开欧阳小蝶的一剑,双手和在一起自上而下劈出一抹刀状的有形之气,口中喝道:“斫!”但见那道水珠断了线般,一颗颗水珠跳跃着飞向空中,黑衣人的刀准确无误地旋过慧静的咽喉,一抹鲜血自空中旋出斑斑点点血珠融入那跳跃的水珠,纷纷散落在地。刀,长一尺有二,一如新月,散发着红、蓝、绿三种颜色,旋转着一股妖异,已是落到了黑衣人的手中,黑衣人笑,蒙面之下看不见的笑,显得更加的残酷冷艳。
欧阳小蝶心中一颤,已是奔至悟寂师太和慧静的尸体旁,痛声道:“师傅!师傅!师姐师姐!”
庵墙上之三个和尚中一年长者眼见自己修炼多年的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般若金刚指’被对方轻而易举破去,不禁心中骇然,但见对方手中那把奇异之刀,心下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低声喝道:“阿弥陀佛,‘狂刀’秦施主,何必残杀无辜之人!”
欧阳小蝶心中一跳,暗道:这蒙面人莫非是‘尼僧道丐痴癫狂’中的一狂,当世刀法第一秦飞扬?要知那秦飞扬系行伍出身,无门无派,一身武功别出蹊径,俱是拼命杀敌的实用招式,以一套江湖人称的‘狂刀十三式’称雄武林,迄今为止刀法上尚未遇到敌手。而且这秦飞扬生性极为好色,不知毁了多少良家妇女大家闺秀。
蒙面人望向庵墙,哈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少林智诚大师,休得废话,一大清早和尚跑到来到这白衣庵里找尼姑是要偷吃荤不成!”
那年长和尚长得横眉竖目,一脸凶相,正是少林寺的达摩院的八大长老之一智诚大师,此人天资聪慧,颖悟绝人,自舍得和尚智光大师不在之后便升迁为达摩院首席长老。少林方丈先前派无念率四名惠字辈武僧去出席落雁门落成典礼,后来越想越不放心,紧接着又派了智诚大师前去接应。急忙赶来的智诚大师在路上遇见了四名武僧,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当下便想起了十八罗汉所说的先前在少林客栈遭遇欧阳小蝶的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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