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蝶‘嗯’地一声,连连点头,任飘萍已经愈来愈糊涂了,却是忽然发现常小雨的眼神中竟是从未见过的悲哀。就在这时,三人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有人夜闯方丈室!有人夜闯方丈室!”“抓贼啊!抓贼啊!”
任飘萍暗道:中计了!遂一伸手拉着欧阳小蝶,向常小雨急道:“撤!”
常小雨却是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任飘萍不懂,可是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也不用动了,不是因为方丈室四周已满是少林寺的武僧,而是因为自己忽然发现自己的功力在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消失殆尽,欧阳小蝶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因为欧阳小蝶一双忧郁的眼神正在焦虑地看着自己,泪即将潸然,却是猛地把任飘萍紧紧抱住,心道:决不让你看到我流泪!
方丈室的们就在欧阳小蝶和任飘萍紧紧相拥的同时打开了,智远方丈威武高大的身躯现在就站在门口,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任少侠,深夜来到方丈室,不请自入,非奸即盗!分明是没有将我少林寺放在眼里,来呀,给我拿下!”
第五十二章 柳暗
耳闻智远之言欧阳小蝶倏地和任飘萍分开,已是走至任飘萍身旁的两名罗汉堂的执法正是先前任飘萍用药解了他们身中的观音泪之毒的十八罗汉,迟疑地看了一眼任飘萍,又转身看向智远方丈。任飘萍却是好整以暇,道:“敢问方丈,少林寺可有财物被盗?”
智远大师道:“暂时还没有,正在查验,只是先前你掌杀我少林寺十八罗汉之一无念该怎么解释?”又对又对那两名罗汉堂的执法道:“还不拿下!”
罗汉堂的两名执法无奈,对着任飘萍一礼,道:“任少侠,得罪了!”说罢两人苦笑,展开拳势,道:“请!”任飘萍诧异,常小雨这时开口大笑道:“一帮秃驴,装模装样的!先是暗中下毒,我等功力此刻尽失,这个时候还摆什么架子啊!”
两名罗汉先是一怒,后又一惊,智远方丈之后的智诚大师不道:“常少侠此言何意?”
常小雨笑道:“你会不知道?你不是回来报信的么?这方丈室里摆满了在瞬间就可以封闭人奇经八脉的血红花,你没瞎眼吧!”
那智诚大师也不生气,惊道:“血红花?”
任飘萍也是一惊,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血红花,不禁暗道:要是筱矝在这里就好了!耳边却是听到智远大师道:“休得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这么多人都没有事,况且这些花只不过是到处可见的杜鹃花而已!”又道:“无嗔,无痴,你二人可是感觉到全身功力尽失了吗?”
任飘萍仔细地看着智远大师的眼,却是看不到任何撒谎的迹象,又见身前的两名罗汉似是在运功,之后道:“回方丈,奇经八脉没有异象。”
常小雨‘哼’了一声,道:“先前早已服下解药,当然不会了,别在常爷爷这里装疯卖傻了!”
智诚大师见常小雨和方丈俱是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遂低眉道:“阿弥陀佛!常施主,凡事总要讲证据的!”
任飘萍道:“不错,这倒也不难,想必天下认识此花的必然还有其他人前来辨认即可!”
智诚大师道:“哦,任施主是说何人 ?'…99down'”
任飘萍道:“若是信得过的话,在下认识一位朋友,虽然年轻,但是上知天文下只地理,博学多才,现在洛阳醉里绣乾坤酒楼,不妨派一个弟子前去请来,一问自知。”
智诚大师显见很是为难,斜睨方丈了一眼,智远方丈这时微微一笑,道:“呵呵,任少侠,举证也许避亲吧!哈哈哈,想必你在说笑吧!”说着看了一眼常小雨,又道:“我少林近百名弟子,若想对付三位,不必用此宵小手段吧!”
任飘萍和常小雨立时无语,心知若是整个少林齐心协力的话,他们三人只怕是无半分胜算。然而就在这时任飘萍忽然一笑,笑得有些异样,也有些诡异,智远大师道:“任施主认为老衲说的不对吗?”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满堂的惊异,任飘萍的周身已是弥漫着五彩氤氲之气,光芒渐盛,变成极亮炫目之极的白色,照亮了方丈室内前后左右上下的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就在方丈室的屋顶,一片被揭开瓦的咫尺方寸之间,一双炯目锐利的双眼猛地一闭,与此同时,包括少林寺方丈在内的所有人的眼睛同时闭下。就在这一瞬,任飘萍一抓欧阳小蝶的手,咫尺天涯轻功已是在这瞬间展开。
智远方丈本就立在方丈室的门口,闭眼的同时,嘴角一抹嘲笑泛起,双掌自胸前一张,倏地便在整个门的空间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心中冷笑道:就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这里闯过去!可是任飘萍的嘴角同样也是泛起一抹笑意,间或还有一丝傲意,咫尺天涯展开的同时脚下一抹,就滑到了窗下,单掌一击,两人已是破窗而出,同时两人脚下踢出四道罡气。
窗外的几名少林武僧突然之间听到窗破之响,未及反应,四道罡气已是直向其胸部迫来,待及运功相拒,任飘萍二人已是掠出三丈之远。
智远耳闻破窗之声,心道:可恶!回身便见任飘萍二人身影急向寺外方向飘去,同时耳听任飘萍风中传来的笑语:“大师,我的奇经八脉原本就是断的,哈哈哈!”怒道:“追!”身形便起,眨眼间,紧随智远方丈身后便是掠起九道身影。
至少林寺山门外,但见当空明月一轮之下,山影道道,耳旁山风徐徐,哪里还有任飘萍二人的身影,智诚大师在内的九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月光下的智远方丈。智远方丈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地劈出一掌,但见那掌红光闪现处硕大无比,竟有一丈大小,厚三尺,似是化作九条火龙,迅疾击出,正中山门前的一棵直径在一尺多的松柏之上,那棵松柏一如遭了雷劈一般,霎那间从中拦腰而断,轰然倒地。
躲在黑暗处一块大石背后的任飘萍二人也是为之一震,任飘萍不禁心道:这智远大师的功力果然深厚之极。
这时忽听智远方丈身后一个声音道:“恭喜方丈的‘金刚般若掌’练至第九重!”
又听到:“方丈息怒,那常小雨还在,依照江湖传言,那任飘萍很重朋友义气,是以必然会再次返回,多派一些罗汉堂和般若堂的弟子守候就是了!”
不料这句话更是让智远方丈生气,心道:你这个秃驴!忽然似是想到自己也是秃驴,又不便当众发作,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先前说话之人,转身直奔方丈室而去。
见智远方丈等人离去,任飘萍这才道:“小蝶,还好吗?”月光下的欧阳小蝶点头,任飘萍百般怜惜的看了一眼欧阳小蝶,又道:“我们从少林寺的后山进入少林寺,然后再直接找药王院智方大师。”
这次欧阳小蝶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静地专注看着任飘萍,月光下的任飘萍的脸竟是有些消瘦落寞,欧阳小蝶似是悲情难抑,抖动着嘴唇又一转头拉着任飘萍就往少林寺的后山去。
任飘萍嘴角一抽动,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二人沿着少林寺的墙外的山坡迅速行走,被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的只有苟延残喘的一点惨淡的月光透进本已是崎岖不堪的山石之上,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忽然前边一亮,二人几步急赶过去,原来这里的有着一块方圆九尺平坦的山地,四周的树似是有意在这里拐了个弯。只是这平坦之地的中心有一个不大的土堆,土堆之上孑孑而立着一块木板,任飘萍二人走近,这才发现是一个新立不久的墓碑,相视一望,任飘萍自怀中拿出火折,点亮细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脱口道:“舍得和尚大师?!”
原来那木板制成的墓碑之上正是草草写着几个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的字:智远大师之墓,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可以探寻的东西了。欧阳小蝶看着任飘萍吃惊的样子,‘嗯嗯嗯’直摇任飘萍的右臂,任飘萍这才道:“这个以后我再告诉你,无论如何智光大师都是因我而死,小蝶,你我二人且先拜上一拜!”欧阳小蝶点头,二人便在智光大师的坟前拜了三拜,这才继续前行。
且说智远大师等人刚刚走到大雄宝殿时,便听到了方丈室那边传来一片喊痛叫疼声,众人心道:不好!急急掠去。但见方丈室门口一干武僧要么抱着脚喊痛的,要么捂着肚子叫疼的,还有一声不吭打坐疗伤的……棍棒则是撒了一地,智远大师已是一个箭步掠进方丈室,但见室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常小雨的身影!再一看,紫红方桌之上的那副画已是不翼而飞,大怒,捶胸顿足道:“人呢?画呢?画呢?”
‘画’问了两遍,显然要比人重要!这时一个受了点轻伤的弟子站在方丈室大的门口,低声道:“方……方……方丈,你们刚……刚……刚一走,就……就……”
智远差点气死,道:“无言,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结巴,换个能说清楚话的人出来!”
那无言平日里说话还算流畅,只是每到关键时候,一紧张就结巴,此刻见方丈大怒,更是紧张,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头的大汗,右手直指方丈室的屋顶。
智远大师这才一抬头,只见屋顶诺大一个窟窿中正投进一束淡淡的月色,心里似是突然安详了一些,腾身一跃,已是自那窟窿中跃上屋顶,但见屋顶之上有两个人的脚印,又下到地面,看着无言,道:“又来了一个人 ?'…99down'”
无言似是好了一些,道:“一个黑衣蒙……蒙面人带走了常……常少侠!”
这时十八罗汉之中几个追黑衣蒙面人和常小雨的和尚正好赶回,其中无痴几步走到方丈室的门口双手合什,道:“方丈,弟子无能……”
这时无嗔已是赶到,道:“堂堂少林寺十八罗汉也拦不住来人!想必是武林中哪个老魔头又复出了吧!”
智远大师道:“也许是任飘萍这个欺世盗名之辈玩的调虎离山计!”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现在已经站在了少林寺药王院的院子里,这里和少林寺别的地方显然不一样,没有灯,当然也没有光,一丁点的光也没有。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好像世界在这里忽然完全沉寂了一般,没有神,也没有鬼,只有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两人的渐渐失去沉稳的呼吸声。
突然,任飘萍二人听到了一阵鼾声,呼……呼……呼噜……呼噜……
第五十三章 花不明
少林寺的药王院在方丈室后百米处,只是一个七间房围成的一个院落,东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正中朝南的三间连成一排,院内正中矗立着一个九尺至高的炼丹炉。而那声音却是从正中一间的屋顶上传来的。只见月光下屋顶上方此刻正晃晃悠悠地站起一个黑衣人来。
手中拿着青龙偃月刀的欧阳小蝶眼中的任飘萍已是开口道:“阁下何人 ?'…99down'”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一个沧桑之极的声音响起,道:“奇怪,你擅闯少林寺药王院,居然问起我的名字来?”
任飘萍笑道:“彼此彼此!”
黑衣人默不作声,半晌,道:“不想咫尺天涯任飘萍还这么风趣,老衲智方,你此来可是为了你的那心爱之人欧阳小蝶?”
任飘萍缓缓踱开方步,向前走去,至炼丹炉前三尺处站定,含笑道:“朋友,你的言谈举止之间哪里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气质,你最好还是把智方大师交出来,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黑衣人肩头不动,人已是风尘不惊无声无息落地,冷冷一笑,道:“好啊,就算我的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一点那和尚的模样,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把智方大师藏了起来,也许智方大师正在屋里睡觉呢!”
欧阳小蝶也是不明白任飘萍为何会这么说,而任飘萍眼见对方落地所展现的轻功实在是高明,心中也是一惊,道:“朋友,你这算是承认了?!”
黑衣人冷笑道:“任飘萍,你在诈我!”
任飘萍道:“你一个少林寺的外人深夜没事干跑到药王院屋顶难道是晒月亮不成?”
黑衣人一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光下的黑衣人的脸竟是一个七八十岁老妇的脸,那张脸此刻不屑道:“晒不晒月亮关你什么事?你可别忘了,再过十个时辰你的心爱之人就永远是一个哑巴了!”
任飘萍但见对方皮笑肉不笑,就是那眼角的皱纹在笑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触动,心知对方必是易过容,以此同时却是看见欧阳小蝶握着青龙偃月刀的右手正不住的颤抖。任飘萍遂握住欧阳小蝶的右手,道:“既是这样,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朋友想要什么?”
黑衣人呵呵一笑,道:“任飘萍,你不要认为天下的人都对那个什么《九天玄功》感兴趣,说句实话,老子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嘿嘿……纵算是我不把智方和尚藏起来,你这一趟仍然是会扑空的!”
任飘萍不禁轻‘厄’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黑衣人一边向炼丹炉的方向走一边道:“我来的时候,智远那个老秃驴已经是把智方和尚转移到别处去了,我只不过是顺手牵羊,把智方和尚又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罢了!”
任飘萍不冷不热道:“无论怎样,朋友总不会平白无故在这里等我把!”
黑衣人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缓缓说道:“我只求一战!无论胜败,我都会把智方和尚叫交给你的。”
任飘萍无语,因为他可以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十分的真诚,任飘萍还在犹豫间,那黑衣人的身形已是掠起,直向少林寺的后山方向掠去,空中传来的声音已是愈来愈远:“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任飘萍已是别无选择,一拉欧阳小蝶的左手,循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急速而去。
……
智远方丈此刻缓缓走出方丈室,望着一干受伤的武僧,道:“你等和对方交过手,可是看出对方的武功门路?”这话显然是问身后的无痴无嗔的,一脸老实相的无痴看了一眼正在看向自己的无嗔,二人同时道:“弟子惭愧!”
智远方丈对月长叹,道:“自从师叔祖寒萧子以来,我少林在武林中日渐式微,至老衲手中更是随随便便一个后起之秀都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实是老衲无能啊!”
罗汉堂、般若堂和达摩院等人俱是低头不语,这时智诚大师站出一步,道:“方丈师兄,不可妄自菲薄,再说就我今日在白衣庵亲眼所见,那常小雨的刀法浑然天成气势如虹,绝不输给武林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狂刀秦飞扬,而那任飘萍的武功出处不好说,之前无尘曾经说过任飘萍的武功出自那当年昙花一现的‘销魂门’,但是其一身轻功天下几乎无人能比,但是无论如何,任飘萍和常小雨等一批后起之秀尚不是方丈师兄的对手。”
智远大师摇头苦笑,却是忽然看见一名般若堂的弟子胸口的伤看上去竟是一抹青红之中带着一抹艳黄,当下心中‘扑通’一下,连连查看了几名少林弟子的伤处,俱是一般模样,口中发出一阵如痴如醉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又道:“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少林寺所有的人都瞪大着一双双吃惊的眼睛,没有人知道平日里不苟言笑令人敬畏的智远方丈此刻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一个十足的疯子。
智诚大师终于忍不住,道:“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智远大师猛地转身,眼神中站立着成千上万个凶神恶煞,凄厉之极,道:“现在,从现在起,少林寺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师叔祖寒萧子的《九天玄功》找回来,明白吗?”
众人自是齐声答应,却也是一头雾水,这时一名达摩院的弟子急匆匆地自塔林那边赶来,口中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智方师叔被人劫走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