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独孤老儿身形幻动,已是拦在傅老鬼身前,道:“呔!竟敢小看老夫的幻世血灵指,来来来!今个咱俩就比划比划,谁赢了谁收他为徒弟!”
傅老鬼也是不遑多让,当下道:“好!”语毕,空中传来阵阵衣帛破裂之声,但见傅老鬼和独孤老儿二人身上的黑袍须臾之间尽裂成千万碎片,飘散在夜的秋风之中。但见两位老者须发皆白,那傅老鬼中等身材,双目之中神光湛然,咄咄逼人,竟是于转瞬之间眼中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光芒,而那独孤老儿身材高大,双手遒劲有力,显然手上功力极其强劲。
燕赵见状,哈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糟老头子,都打了几十年了,也从未分过胜负,依老夫所见,不如让云天拜两位一起做师傅吧!”
然而空气中传来燕云天冷然的声音道:“我谁都不拜!”
独孤老儿和傅老鬼当下一愣,燕赵怒从心来,燕云天已是道:“爷爷!师傅他老人家呢?”
燕赵三人心知燕云天口中的师傅自是指的是‘万里黄沙’万紫候,不由得为燕云天的至诚至情所打动,俱是默然。良久,燕赵叹道:“当时李玲秀那个贱人造反,将爷爷和你师父用经过改良后的金箭困在毡帐之中,你师傅迅速在地上挖了一个洞,以前爷爷给你提起过的,毡帐之下是爷爷以备不时之需的一个密室,当爷爷和你师父下得密室之后,你师父便立即去着手打通密室通向外边的暗门,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想来是那贱人早已知道毡帐之下有密室,命人从上面的洞口倒下石油,你师父打开暗门之后却执意要我先行出去,爷爷自是不答应,正在争执不下之时,上边已是点燃了那石油,当下你师父一掌将爷爷打进暗门之内,自己却活活地被炸死在密室里……”
燕云天听至此刻,不禁怒极,道:“我一定要为师父报仇!杀死那贱人!”忽又觉得不对,道:“爷爷,她和你之间到底是不是一如外界传言的那样!”
燕赵被烧焦的脸黑魆魆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望向燕云天的眼一抹说不清道不白的悲凄怨恨无奈一闪即逝,道:“这个以后爷爷再说给你听!当时爷爷被爆炸的气波震的已是半死,全身上下被烧得体无完肤,幸好你的独孤师傅和傅师父于当晚赶来,爷爷现在才能站在你的面前。”
燕赵如是之说,自是认定燕云天必须人独孤老儿和傅老鬼为师。燕云天此刻心里虽是不同意,但是也不再出声反对,毕竟他们救了自己爷爷的性命,却是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道:“当时孙儿以为爷爷和师傅已经不在,所以在杜鹃谷中立下墓碑,当时孙儿已是将李玲秀和燕霸天擒获跪于墓碑前,却是被一黑衣人救走,不知那黑衣人是谁?”
燕赵眼中狠狠,道:“这个爷爷也是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是爷爷的师兄田中正建那个小人!”
燕云天疑道:“田中正建?”
燕赵抬头看看天色,见已近子时,似是不耐,道:“时间不多了,改日爷爷说给你听!”又道:“云天,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不可妄动心神!”
燕云天依言而行,却是不解道:“爷爷,这,您要干什么??”
“无需多言!别动!”燕赵沉声道:“开始,‘修罗转生大法’,老夫护法!”
第三十六章 融
独孤老儿双目精光闪耀,双手疾风般点向云天气海穴,一声大喝道:“傅老鬼,打通他足太阳膀胱经,少阳三焦经!”
傅老鬼应声,两手扣住燕云天双臂,内力一如涓涓细流汩汩而动。燕云天只感到从魂长老手中突出一股暖流直通胆经,肝经。而独孤老儿一跃而起,身体倒立于空中,双手直直拍向云天百会穴,手掌中送出一股阴柔内功,灌入燕云天大脑。燕云天只觉眼睛渐渐模糊,浑身上下,几股内劲在迅速游走,而自己的内力翕而崩解,只听耳中传来独孤老儿浑厚的声音:“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傅老鬼喝道:“天魔入主血灵幻世,星辰变!”一股沛然之力冲击着燕云天全身每一处经脉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天才渐渐有自己的意识,现在他只感觉的体内无与伦比的气息在澎湃,强大的气息分为三股,其中两股充满了霸道的气势,而另一股则出奇的温和。三股气流盘旋而出,分别经过少阳三焦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太阴脾经、阳明胃经,一种说不出来感觉,那就像是冰与火对抗,黑与白的较量,矛与盾的对比,痛与乐的并存一样。在扩充自己的能量的同时,却又体现的出巨大的痛苦。在那巨大的能量气息面前,云天竟然不能动弹。只觉得自己内力无限扩大。但心中的骇然依旧无法掩饰,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居然能够带给自己如此巨大的变化?
融,调和、和谐之意,又有通达、昌盛之意。
现在,燕云天就在融,融合独孤老儿和傅老鬼加起来近乎一百三十年的功力,融合后就是通达昌盛,可是融合的过程却是痛苦而又艰巨的。
融,有时就好比你把自己最爱吃的鱼头放到最喜欢吃鱼尾的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碗里,而对方同样把他(她)最爱吃的鱼尾放在了你的碗里,结果便是双方一直这样吃下去,吃掉对方的爱,忍住自己的痛。
融,不是熔,需要容,更需要站在对方的立场,明了而坦然。
燕云天显然还不是很明了这个道理,所以燕云天的内息还在体内狂窜。足足过了顿饭时间,燕云天体内的气息似是暂时达到了一种平衡,缓缓自口中吐出一口气,眼睁,发现此刻燕赵就站在自己面前,而独孤老儿和傅老鬼佝偻着身躯盘坐在地,双目阖,面色黯然无光,一动不动。
燕云天不明就里,站起身随即问道:“爷爷,他们……?”
燕赵虎目微张,眼中透出浓浓痛意,冷哼道:“为了给你传功,你的两位师傅已是仙去,可是他们竟然听不到你叫一声师傅!”
燕云天默然不语,却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先是杀了自己的兄弟后又不惜身死传功给自己。
疑未尽,‘啪’的一声自燕赵手中飞出两本书,落在云天的面前,同时道:“他们已经用‘修罗转生大法’将他们毕生功力输入你体内,这两本武功秘笈是他们毕生所学,你拿去吧”
燕云天瑟瑟捡起地上的两本书,但见两本书的封面之上分别赫然而现‘天魔神功’‘幻世血灵指’。
燕云天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一张俊俏的脸扭曲着,细长而又密集的睫毛几番卷起又落下,道:“可是他们为何要杀我的兄弟!”
燕赵一言不发,却是黑袍一卷,双目陡张。刹那间,燕云天忽生异感,只觉燕赵身上涌起一股气势,如山如岳,高壮绝伦,奇峰与之相比,亦矮了一截,自己在他面前,更如蝼蚁蚊虫,渺小卑微。这等怪异之感前所未有,刹那间,燕云天汗出如浆,但闻燕赵冷冷道:“为天道,必须明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无情胜有情!”黑袍衣袖再动,燕云天倒退三步,面色潮红,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心中虽是不愿却是口中道:“孩儿知道了。”
燕赵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沉哼一声道:“嗯!”继续道:“三大绝世高手的二十八年之约为的就是争夺寒萧子《九鼎天下》这本用兵治国奇书,我们必须拿到!你现在身负两位长老一百多年的功力,需要好好消化,参透他们的武功,本座也将传授你无上神功,助你光复大夏,称霸天下!”右手一扬,燕赵手中飞出一个布包,落在燕云天手中。
燕云天打开一看,赫然是柄古剑。剑身通体黝黑,上面镶着七颗熠熠发光的宝石,剑身嗡嗡轰鸣,似要脱手而出,宝剑散发森森寒意,刺得云天双手发颤。竟似是柄凶剑!
燕赵负手望月道:“此剑名为‘七杀’,剑长三尺一寸,乃修罗神器!要驾驭它需要无上内功,和坚韧的心神,本座在路上会传授你和此剑融合的上古剑法——修罗诸天剑!”
燕云天呐呐道:“是!”
此刻,雄鸡高鸣,天色已是渐亮,路上已是有了零星的行人,燕云天才知道从传功至此时已是过了三个时辰。燕赵看了一眼地上诸人的尸体,道:“你速速去城中备些途中一应用物和两匹快马,我们必须尽快赶至南京白鹭洲!准备好之后你在西门口等着,本座即可就到!”
燕云天应声是,却是望着地上一干人的尸体,迟迟不见挪动脚步,燕赵见状当下喝道:“还不走!”燕云天迟疑道:“他们……”燕赵狂怒道:“你一如妇孺,怎能成就大业!”但见燕云天脸上一股倔强之神色,又长叹道:“也罢!你去吧,本座会找人料理他们的后事的!”燕云天这才离去。
但见燕云天离去,燕赵复又蒙住脸,走至燕云天带来的二十多人的尸体面前,竟是在每人神阙穴上轻拍一掌,不消片刻,二十多人竟是一个个死而复生活了过来,当下一个个惊奇不已,却是看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背对而立,慕容姝瑷和穆子默嵇天宇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抱拳恭敬道:“敢问可是阁下救了我们?”
燕赵负手而立,不言不语,穆子默又前行一步,躬身道:“敢问救命恩人高姓大名,好叫我等……”未等穆子默话说完,燕赵冷冷喝道:“不必!”
但闻一声‘不必’,穆子默诸人俱是全身猛然一震,穆子默已是惊声道:“老旗主没死?”复又觉得自己大不敬,低头躬身道:“燕赵三十六骑穆子默参见老旗主!”其余众人当下也是低头躬身齐声道:“属下参见老旗主!”
燕赵大笑,道:“念尔等忠实于本座,没有和那贱人一起阴谋加害本座,你们才能得以活到现在,现今本座和云天有要事要办,尔等好生埋葬了本座的这两位朋友,然后速速回到大漠,给本座暗中守护好我大夏皇陵,现在李奔雷一干人等已是去了南京,所以不必太过担忧,到时本座自会论功行赏!”
穆子默等人俱是应声:“是!”却是耳闻衣袂破空声,抬头,燕赵已是不见。
慕容姝瑷一跺脚道:“守什么皇陵,我要去找云天哥!”当下就要起身去追燕赵,穆子默在旁一拉,道:“你追得上吗?还是回去安分地守皇陵吧!到时自然可以见到他!”
嵇天宇看了地上的已是褪去黑袍的独孤老儿和傅老鬼,阴阳怪气的声音此刻道:“先埋葬了这两位再回大漠。”
……
南京城,当新的一天到来时,阳光下,天一赌坊门口的金达莱花的叶正疯狂地生长,后堂,常小雨正站在龙门老人的背后,常小雨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眼圈黑黑的他低声道:“师傅,你就原谅徒儿这一次吧!再说了任飘萍他根本就不知道关于明日午时的决战是争夺《九鼎天下》这件事,况且以他淡然之性格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龙门老人嘿嘿阴笑道:“只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把他当做你这一生当中最要好的朋友了吧!”
常小雨不语,心中却是想起自己初次和任飘萍相遇时任飘萍所说的一句话:朋友如书,值得久读,好友如酒,必需循韵,挚友乃天,一生所求。心中已是一股暖流荡漾了开来。
龙门老人蓦然转身,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任飘萍已经知道了你我的身分!你以为你们还会是知己吗?”
常小雨不语,因为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失去任飘萍这个朋友,可是任飘萍还会认自己是那一生所求的挚友吗?
龙门老人紧紧盯着常小雨一双小眼,冷冷道:“我的世子殿下,我未来的王,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们现在是站在完全对立的立场之上,融,已是绝无可能!而知己有时纯粹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第三十七章 明白
常小雨心中不得不承认龙门老人的话很有些道理,但是还是止不住道:“师傅,你放心,任飘萍决计不会把你我的身份暴漏出去的!”
龙门老人摇头,走至门口,道:“那么李长风呢?常四娘呢?”
常小雨道:“拜金教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现在应当是自顾不暇!”
龙门老人不语,人已是走出后堂,黑漆漆的门已是重重地把他和常小雨隔开,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天一赌坊的后院规模显然不小,因为龙门老人出得后堂走进后院至少已经走了五十步,两旁的厢房一字排开还未走完,两旁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五六间,现在龙门老人的眼帘之内已是映入一片金达莱花,而金达莱花中站着一个俏丽女子的背影,粉色衣衫淡紫罗裙在这秋高气爽的风中随风而动。
龙门老人爽朗和蔼的笑声已是响起,那女子回头,笑面桃花,丹唇外朗,嫣然一笑,道:“师傅早!”
龙门老人点头道:“你跑到为师这里来,不怕被你外公知道?”
美貌女子正是欧阳紫,于前天夜里被常四娘的《太虚神功》重伤后在落雁门的左右护法和李冰玉、花无叶的保护下回到客栈昏睡了几乎是两夜一天,醒来后但觉伤势无甚大碍,听守在门口的左右护法说前天夜里一个黑衣人救了他以及任飘萍对自己的伤势极度关心,欣喜之余,再问及她昏睡期间所发生的事,左右护法俱是摇头道不知。暗自思忖了半晌的欧阳紫再也是按捺不住,决定去天一赌坊找常小雨问个清楚。不料到了天一赌坊后,却是被告知常小雨正在后堂和师傅有钥匙商谈不能打扰,这才又来到了后院。
早已习惯了师父和常小雨背着自己的商谈要事,欧阳紫道:“师傅,你说什么?我外公来了,”却是不等龙门老人回答又问道:“师傅,你们的要事商量完了吧!师兄人呢?”
龙门老人心中冷笑,暗道:不想我这两个得意门生俱是深深关心爱护着任飘萍,同时右眼皮又是一跳,心中凛冽道:莫不是大业要毁于任飘萍这个后生之手,脸上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朗声笑道:“你呀!听小雨说你受了重伤,可是好了些!”
欧阳紫笑道:“多谢师父挂念,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时看见常小雨恰好走进后院,挥动着右手娇声道:“师兄,走快些,我有事问你啊!”
常小雨见欧阳紫好像伤势已是无甚打紧,遂道:“什么事啊?”说话时已是至龙门老人身后,躬身低头道:“师傅!”
欧阳紫当着龙门老人的面自是不好问任飘萍的事,是以暗暗给常小雨挤着眼又是向外边努努嘴,常小雨低着头的眼皮上挑,一瞥之下会意之极,坏笑。龙门老人自是暗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看来你们师兄妹之间还有秘密,算了,为师还有事要办,你们聊吧!”脸红的欧阳紫和依旧低着头的常小雨俱是不语,背着双手转身走了五步的龙门老人忽然一停,回头道:“是你师兄把你的命从常四娘的手中抢回来的,要知恩图报啊!”
欧阳紫当下裣衽一礼,道:“谢过师兄!”
常小雨憨憨一笑道:“干什么干什么呀,分内事吧!还用得着谢吗?!”二人又是同时看向后堂门口,龙门老人的身影已是快速消失。
常小雨这才把这一阵发生的事说给了欧阳紫听,只是隐过自己和龙门老人的真实身份那一段。
欧阳紫听完后一双妙目紧紧地瞪着常小雨,道:“这么说,你离去时岸上那么多的清兵他岂不是很危险?”
常小雨脸色沉重,缓缓自欧阳紫的身边走过,欧阳紫许是太过担心任飘萍,没有注意到常小雨的脚步竟是比平日沉重得多,正待开口质问,满目郁郁葱葱金达莱的常小雨道:“我知道!”
欧阳紫转身望着常小雨的背影,惊道:“你知道你居然无动于衷!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常小雨低头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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