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腥臭味同时弥漫开来,几个女子掩鼻而退,但听唐灵道:“好臭啊!”任飘萍对这个味道自是很熟悉,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那里闻到过这种味道,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众人心惊,田中正建的声音已起,却是答非所问:“你武功中有我国忍术的元素!哈哈哈!寒萧子啊!哈哈哈……哈哈哈……”众人耳闻田中正建的声音,沉思的瞬间,田中正建的本身已是在空中消失,那沧桑雄浑的声音已是迅疾远去。
唐灵奇道:“任大哥,燕姐姐,那日本猪不见了,怎么那些狐狸好像还在追?”
原来众人目中,田中正建虽是不见,那些狐狸却似是一直对着虚无紧追不舍。
任飘萍皱眉道:“也许这些狐狸可以看到吧!只是……”常小雨一脸严肃,接口道:“只是这些狐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筱矝这一阵儿一直对任飘萍若即若离,颇多冷淡,于此刻间,却是不忍道:“燕云天曾经说过,‘沙漠之狐’是二公子的一道护身符!”
任飘萍疑道:“那燕霸天被燕云天所擒之时怎么不见‘沙漠之狐’出手呢?”
筱矝不禁黯然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一次见到这些狐狸。”
唐飞这时道:“不知道也没什么了!”
筱矝低头不语,一高峰沉声道:“现在的问题是燕霸天和欧阳紫去了哪里?我们需不需要追!”
众人俱是点头称是,唐飞道:“欧阳紫必是被燕霸天和那个什么沙漠之狐掳走,关键是去向不明!”
风雪中那群狐狸已是不见了踪影,任飘萍望着夜空中狂乱的暴风雪,雪地上的死去的狐狸的尸体便是在这不到半刻的功夫覆上了半寸厚的一层雪,更别说那些远去的狐狸的脚印,不禁暗暗追悔,自己适才怎么就不追下去呢!
燕无双道:“就是现在追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先回洛阳城再做打算!”
一旁的欧阳尚晴看出任飘萍的心思,不禁一跺脚,哼了一声,道:“他们二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你用得着那么担心吗?”拧身便是向南而去。
任飘萍摇头,便是要追去。燕无双忽然一拉任飘萍,道:“你不能总是这么宠着她!她也要学会体谅别人吧!”任飘萍一甩燕无双的手,道:“我终归是欠她的!”身形一闪便已是三丈之遥,风雪中任飘萍的声音传来:“不用等了,雅静阁见!”
……
天色渐亮,肆虐了整整一夜的暴风雪似是累了,变得有些无力、有些漫不经心,断断续续地吹拂在脸上的风仍旧有着那么一丝寒意,小米般大小的雪零零散散地在空中飞舞,东边黑魆魆的地平线上红红的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没睡醒似的,懒洋洋的慢慢地起床。
现在,欧阳尚晴就站在被厚厚的积雪掩埋的田边一个高高的田埂之上,任飘萍望着欧阳尚晴脚底旁那些几乎全被雪掩埋的仅露出两寸左右长的野草,两人就这样面对着东方站着,一刻钟的功夫了,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动一丝一毫,就这么似是亘古以来地站着。
欧阳尚晴知道任飘萍很倔强很骄傲,可是她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赢,她要找回自己的自尊自己的骄傲。任飘萍知道欧阳尚晴心里很苦很委屈,可是他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让她知道不可任性妄为不顾他人的感受。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空气中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传来,在这寂静而僵硬的空气中格外地响亮,欧阳尚晴脸上极不自在,情不自禁右手一摸自己的肚子,背对任飘萍而立。
任飘萍却已是大笑,道:“饿了吗?”
欧阳尚晴低头咬着嘴唇细声道:“哪有?”
任飘萍道:“好了,我们回去了!以后不要这样任性了!你总要顾及他人的感受吧!”
欧阳尚晴一回头扬眉道:“是!我任性!我不顾及他人感受!”
任飘萍不语。
欧阳尚晴又道:“当初我任性时,你怎么不说,当初我不顾及他人感受时,你怎么不管!现在你嫌弃了,现在你要管了,哼!对不起,迟了!”
任飘萍依旧不语,只是静静地听,他知道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
欧阳尚晴扭头看向初升的太阳,目光渐渐朦胧,许久,冷冷道:“你是个魔鬼,你一到洛阳,她就不再是赵宏云的妻子,燕无双就不再做她的玉芙蓉,你一到唐门,唐灵便要终生相托,你一到大漠,欧阳紫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一离开大漠,筱矝就不远千里一路相随,你到底想要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任飘萍不语,这次是真的无语,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实在是糟糕透了,甚或他在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爱欧阳小蝶,他忽然觉得真正任性不顾他人感受的是自己,自己似乎一向只是随心而来随心而去。
欧阳尚晴见任飘萍默不做答,心中倍感凄凉绝望,道:“我们回去吧!”心中却已是决定不日就赶往云南翠烟门,从此不踏入中原半步。
第十九章 分(上)
不经意间,太阳爬到了人们的头顶,雪已停,风却变得狂妄,厚厚的积雪在依旧寒冷的空气怀里保持着矜持。
洛阳,雅静阁后院。
木屋之前,料峭的寒风吹起一阵细细的雪粒落在任飘萍雪白的长袍之上,沙沙沙地作响,望着满院依然翠绿挺立的仙人掌,任飘萍不禁想起当日正是在这里和那个玉芙蓉现今的燕无双彻夜长谈,嘴角不期然浮现一丝笑容……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雀跃般响起:“任大哥!任大哥!你还好吗?”
任飘萍一阵欣喜,回头,紫云腆着大肚子正笑着冲自己招手缓缓而来,身后是一脸幸福的常小雨。
任飘萍迎上前,喜道:“紫云,好久不见,看来小宝宝很健康啊!”
紫云回头一望常小雨,道:“嗯,任大哥,你也不要整日忙着奔波,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这时,同屋而睡的燕无双和唐灵已是洗涑完毕正从雅静阁走进后院,听到这里,眉头一落,回头对唐灵‘嘘’了一声,唐灵一笑,二人止步细听。
任飘萍一笑置之,道:“总是忙不完,终生大事以后再说了!”
常小雨坏笑道:“你个老狐狸!小心到了最后一个个都跑了!”
紫云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和燕姐姐赶快也生一个,是男的话就结为兄弟,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夫妻,怎么样?”
紫云有口无心,想到哪儿就说道哪儿,任飘萍心中愕然,面上依旧微笑,而偷听的燕无双已则是又气又羞,唐灵则是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任飘萍三人不禁循声望去,唐灵已是一步跨出,道:“好啊好啊!”又是回头道:“燕姐姐,出来啊!”
燕无双虽然一向举止颇有男子气概,此刻也是难为情,心道这唐灵和紫云都是没心没肺的,自己若是不出去,非但被人笑话,还不知唐灵二人又会说出怎样不靠谱的话来。是以终归还是现了身。
一现身的燕无双瞪了紫云一眼,气道:“你个小丫头就知道乱嚼舌头,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巴!”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任飘萍一眼,作势便是要去撕紫云嘴巴。
紫云笑而不语,倒是唐灵急忙拦住燕无双,道:“燕姐姐!她还不是为你好?!再说她现在有身孕的啊!你怎么能……”
燕无双和紫云同时笑得弯腰,唐灵一时之间莫名其妙,看向任飘萍,任飘萍摇头道:“她们俩是逗你玩的。”
唐灵一撇嘴,哼了一声道:“不来了!”到任飘萍身边,一拉任飘萍的胳膊,道:“还是任大哥人好,老实!”
几乎是同时,燕无双和常小雨惊道:“他老实?!”
任飘萍笑而不语,唐灵道:“他怎么不老实?”
一高峰这时恰好步入后院,开口便道:“什么时候出发?”
众人登时沉默,一高峰一边走一边道:“我刚从衙门回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出发,你们二人准备得如何?”
说话间一高峰已是走到众人近前,任飘萍淡然看向常小雨,道:“我孤家寡人自是随时都可以走,就是不知道小常……”
常小雨却是截口道:“老狐狸!我现在就可以走,只是你只怕……嘿嘿嘿……”一阵坏笑的常小雨眯起的小眼看向唐灵和燕无双。
唐灵仰头看着任飘萍,小孩子做错事般祈求原谅的表情,道:“任大哥!?”
任飘萍佯装没有听见,闭眼,似是睡着了。常小雨却似是打了胜仗一般,笑道:“看看看!我怎么说的,嘻嘻嘻……”
燕无双见状冷冰冰道:“唐灵,走了!有人嫌我们是累赘,干嘛还要自讨没趣!”
任飘萍的眼没有睁开。
唐灵看了看燕无双,又看了看任飘萍,二人的脸竟是一般的冷漠,嘟起嘴一时之间倍感为难,而燕无双本是激将法,但见任飘萍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的冷漠,不禁真的生气,道:“唐灵!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脚下却是慢了半拍,寄希望于任飘萍开口留住她们,而任飘萍的脸依旧。
唐灵摇晃着任飘萍的胳膊,道:“任大哥!燕姐姐生气了!”
燕无双此刻已是拧身,回头望,看不到任飘萍脸上有任何变化,忽然间一种神伤掠起,脚下已不再停滞直向雅静阁走去,唐灵但见如此这般,似是也伤了心,双手无力放开任飘萍,怨恨地看向一高峰和常小雨,默然跟着燕无双而去。紫云在后边急道:“燕姐姐!燕姐姐!唐灵姑娘!”又是一侧头道:“任大哥?”
任飘萍抬头望天,叹了口气,又复不做声。冷肃的空气中一片死寂。
常小雨清咳一声,道:“好好好!老狐狸!算你恨!我这就把紫云送回去,马上就来!”说罢便去拉紫云的手,不料紫云满脸不悦,一甩常小雨的手,横眉道:“任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燕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了?燕姐姐一路跟着你容易吗?你现在居然要她走!哼!”复又冷眉对常小雨和一高峰,道:“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啊!?此去朝鲜国多一个人不好吗?再说了,就你们男的可以为朋友不顾生死吗?我们女的同样也可以为朋友出生入死!”
任飘萍、常小雨和一高峰三个男人被紫云这么一顿数落,一个个俱是低着头拉长脸不吭声,却是偷着抬眼你看我我看你苦笑不已。
紫云似是依旧愤恨不已,正待再说,这时一阵鼓掌声响起,筱矝内着一紧身紫衣绣花外披一件雪白貂皮长袍出现在四人眼前,口中道:“紫云姑娘说得好,有些男人总是自以为是,自己对朝鲜国几乎是一无所知,还拒绝别人的帮助!”
筱矝有此一说本是想激起任飘萍的好胜心,不料任飘萍看了筱矝一眼竟是一声不吭,而那常小雨大声道:“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我老常对朝鲜之事可是熟悉的很,不信筱矝姑娘考考我老常!”
筱矝一皱眉,哦了一声,尚未启唇,一旁被气得半死的紫云已是拧起常小雨的耳朵道:“死相!人家筱矝姑娘有说你吗?你凑什么热闹?!”
第二十章 分(下)
常小雨呲牙咧嘴道:“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我们先回去!”说着冲任飘萍和等人做了个鬼脸。紫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众人一笑,随着常小雨离去,临末回头道:“任大哥?”任飘萍哦了一声,抬眼看向紫云道:“我会照顾好小常的,你就放心了!”只是落眼的瞬间,任飘萍忽然发现紫云眼中一抹掩不住的悲伤一闪而过,紫云似是想说什么却是终归没有说出来,只是重重地冲任飘萍点了点头。
一高峰眼中的任飘萍似乎变了许多,因为他看着任飘萍的眼不似以往的那种坚定,而是多了些迷离的变幻,忽然道:“你真的是大夏的皇帝?!”
任飘萍苦笑,道:“莫不是朝廷派你来剿灭我的?”
一高峰不语,迷离的双眼看向这阳光下依旧冰冷的虚空,却似又渐渐地坚定,道:“前门等你!”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迈出雅静阁后院。
院子里就剩下任飘萍和筱矝两个人,筱矝眉目间的清冷若隐若现,幽幽道:“心桥如虹,雨逝月落终不悔。划破夕阳,坊中幽香随风漫。”
任飘萍心中一震,只觉一股冷意从脚底漫起,倒似是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让人难以抵挡,筱矝口中所吟唱的正是自己为二人在文德桥初次相遇时的《减字木兰花》一词的上阕,思绪翻涌,感慨万千中情不自禁吟唱出下阕:“平生冷暖,今夜桥上遇筱矜。秦淮烟雨,多少酒色成新愁。”
筱矝冷艳的脸上忽然一热,两行清泪无声疾落,抬手急欲拭去,却是被任飘萍有力的手一握,筱矝低头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任飘萍叹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筱矝泪如雨下,只觉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和悲苦便在这一瞬荡然无存,整个人虚脱般软软地倒在任飘萍的怀里,任飘萍放开筱矝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任凭筱矝的泪打湿自己的双肩。
唐飞提着一包什么东西正要走进雅静阁的后院,闻声停步细听。
此刻任飘萍轻拍筱矝后背,道:“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一顿,满脸愁思,又道:“此去朝鲜国,我心中也没有把握,实是生死难料,是以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人!”
筱矝闻言,梨花带雨的脸庞扬起,看向任飘萍,嗔怒道:“我才不管,再说了,你对朝鲜的武功了解吗?你会说朝鲜话吗?”复又转头四下看,小声道:“你对常公子了解吗?”
任飘萍眼望筱矝秀色可餐的娇颜,鼻息间全是筱矝那种淡淡的特有的香味,竟是半晌没有听到筱矝一句话,是以半色半些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来着?”
唐飞在筱矝的那四下望中迅速收回伸出去的头,无力地靠着墙,仰头叹息,复又摇头准备离开,却是忍不住又伸出头。
筱矝雪白的脸上红晕掠起,粉拳砸在任飘萍的右肩,道:“人家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任飘萍哦了一声,道:“是吗?只顾看你的脸了,就再说了一遍了。”
筱矝一张脸更红,白了任飘萍一眼,这才又将适才的说了一遍,同时道:“你可知道烟袋爷爷和刘浩轩是怎么死的吗?”任飘萍道:“难道不是仙人掌金沙堂堂主端木虹所杀?”筱矝道:“在金凤楼时我看见常公子的左手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我当时细看了,那是金箭所伤,只是以常公子的武功只怕那端木虹很难能够伤到他。”
任飘萍淡笑道:“呵呵,单凭这个吗?”
筱矝哼了一声,道:“昨夜你在武林陵中不是说常公子对朝鲜国很熟悉还让他做向导的吗?”
任飘萍轻描淡写道:“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筱矝心知任飘萍重义,转身走了几步,道:“你也知道你总要面对事实的,此次去朝鲜国,他们二人各怀鬼胎,你到时人生地不熟,对朝鲜国的武功又不懂,不如……不如……”忽一转身,冲任飘萍嫣然一笑,温柔道:“不如让我去好不好,我会说朝鲜语的,我还了解朝鲜目前的政局。”
唐飞听到这里,失望扑面而来,手中的那包东西滑落在地也是未查知,转身就走!
不料任飘萍笑,道:“不行!”语气却是暂钉截铁。
筱矝顿时只觉心中一冷,气道:“你——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跟你去的!哼!”身形疾掠,到了后院门口,却是瞥见地上有一包东西。捡起打开一看,翠绿荷叶中包着的竟是自己最爱吃的秦淮河畔著名的‘李记’四式甜点,心中一热,脑海中唐飞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
任飘萍的轻功当然好过筱矝,所以现在任飘萍就站在筱矝的背后,只是任飘萍比筱矝似乎更吃惊,任飘萍当然不会忘记那个腊月寒冬、那个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文德桥上筱矝送给自己的‘李记’四式甜点。
筱矝知道任飘萍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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