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又岂能袖手旁观,真要是那样的话,只怕到头来双方就要弄得两败俱伤,对他蓝衣会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可言呢?赵天扬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弊得失,我想他比我更加清楚,因此,他才先杀顾长风,而后再力挺奚禹衡作帮主,想通过奚禹衡来全面控制黄河帮。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说到证据,那就只有抓到无影了,可是这在眼前根本就办不到,因为我们连无影到底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不过,据说这无影要价极高,而且行踪诡秘,一般的江湖人物不是出不起那样高的价钱,就是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雇他去杀人了,只有像蓝衣会这样既有财力,又有势力的江湖大帮会,才有可能请得动他,这也是我认定雇主是赵天扬的原因之一。”
云帆勉强地点了点头,道:“好吧,就算无影是赵天扬雇来的,那他散布财宝论的另外两个目的又是什么呢?”
冷秋山道:“刚才已经说了,赵天扬之所以雇无影刺杀顾长风,为的就是想让奚禹衡继任帮主,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他的第二个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那就是借大批武林人物来柳镇的机会,使顾长风感觉到压力,从而命令他的精锐手下赶回柳镇,这样一来,赵天扬就能为奚禹衡在顾长风死后顺利地当上帮主而做好准备了。”说到这里,他见云帆仍是满脸的不解,于是接着道:“顾长风一死,那么帮主的继任者,理所当然地应该在任神枪等三个舵主之间产生,而在这三人之中,白木一向被认为是个好好先生,与世无争,几乎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都认为他绝不可能争当这个帮主,赵天扬自然也不会例外,那么剩下的竞争者就只有任神枪和奚禹衡了,而这两人,又恰恰是冤家对头,水火不容。正因为此,奚禹衡要想顺利地当上帮主,那么任神枪是一定要被除去的,于是,我们便在任神枪返回柳镇的路上,看到了他被大批蒙面杀手围攻的场景。”
云帆(炫)恍(书)然(网)道:“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这样,这可真的令人意想不到。不过,我记得当时你曾说过,这些人不像是江湖中人,而像是官府精心训练的杀手,那么现在,你为什么又认定他们是赵天扬派来的呢?”
冷秋山满脸阴霾地道:“我之所以认定他们是赵天扬派来的,那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们除了我刚才所说的动机以外,还有什么杀任神枪的理由。你想想看,为什么同样是返回柳镇的黄河帮的舵主,白木和奚禹衡没事,而偏偏是任神枪遭到围攻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要为奚禹衡当上帮主,而执意要除掉任神枪,而这就是赵天扬一心想要干的。况且,那个蒙面人首领当天的表现,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云帆诧异道:“表现?什么表现?”
冷秋山道:“那些蒙面人围攻任神枪的时候,显然不可能知道你和顾大小姐会正巧在那时路过那里,那么按照常理,对于突然出现在现场的陌生人,他们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杀人灭口,而且凭他们当时的实力,他们也完全有那个能力,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反而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们是受雇于顾长风呢?而且,从他们首领当时的举动来看,他显然是要放你们走的,那么,难道他就不怕你们回到柳镇之后,和顾长风当面核实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当时已经知道顾长风即将被杀死,因此才想以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制造出顾长风意欲将任神枪置于死地的假相,从而掩盖他们围杀任神枪的真实目的。而能够预知顾长风遇刺这件事的,无疑只有赵天扬的同伙,因此我才断定,他们的确就是赵天扬派来的。嘿嘿,这个人心思缜密,应变快捷,行事决不拖泥带水,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有资格带领如此训练有素的一批杀手。至于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我还坚持我先前的判断,他们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官府一手训练出来的杀手,而如果我的这个判断成立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云帆沉思道:“官府之中,能够训练出这么多杀手的机构只有两个,一个是锦衣卫,另一个就是东厂,而现在,赵天扬竟然能够调动他们的力量,那是不是说,赵天扬和这两个势力庞大的机构有牵连呢?”
冷秋山脸色阴沉地道:“其实,早在蓝衣会刚刚崛起之时,就有人发现他们的背景复杂,只不过由于此事极为敏感,而且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因此,怀疑此事的人大都不敢声张,生怕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通过任神枪遇袭这件事,我却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赵天扬的背后,一定有官府的势力在给他作靠山。况且,我暗中联络江湖义士,准备推翻昏君的行动,一向都做得极为隐秘,像奚禹衡这样的人,几乎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而现在,他竟然也知道了,那么除了有官府背景的赵天扬以外,还有谁会将这消息通报于他呢?”说到这里,一向心平气和的冷秋山,竟然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眼望云帆,一字一顿地道:“照我看,给赵天扬作靠山的不会是锦衣卫,而只能是那个无恶不作,而又无所不能的东厂。”
听了冷秋山最后的这句话,云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在江湖上,东厂这个神秘机构可谓是人人谈之色变,因为他们不仅高手云集,而且权力极大,就连皇帝的亲军锦衣卫,也时刻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如果他们真的如冷秋山所说,通过支持赵天扬和蓝衣会而卷入江湖的话,不知这已平静了多年的江湖,又会涌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呢。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云帆忽然岔开话题,皱眉道:“可是,赵天扬为什么会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助奚禹衡呢?难道说他有绝对的把握控制住奚禹衡,使他坐上帮主的宝座之后仍会听命于他?”
冷秋山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二人之间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就是奚禹衡被赵天扬抓到了什么把柄,甚至于奚禹衡已经加入了蓝衣会,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帆低头想了一下,觉得冷秋山的分析很有道理,实在让他再也找不出任何质疑的理由,于是他话题一转,提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说赵天扬引那么多人来柳镇有三个目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那第三个又是什么呢?”
冷秋山道:“今晚在杜庄的时候,在白木意外地当上帮主之后,赵天扬再三提议要搞一个什么就位大典,那就是他要那些人来的第三个目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夜里,或者明天上午,这柳镇之内一定还会上演一些好戏的,而所有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白木正式成为黄河帮的帮主,从而为奚禹衡制造最后一个机会。”说到这里,冷秋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道:“赵天扬心机过人,未算胜,先算败,早早地为自己的计划留下退路,实在是大将之才啊。只可惜,他的这份才华没有用到该用之处,否则的话,对于国家和百姓,那都将是大大地有益啊。”
直到这时,云帆才对冷秋山真正地感到敬佩,这位江湖第一游侠不仅用缜密的思维、细致的推理,使平时也比较善于动脑的他相形见绌,那种忧国忧民的博大胸怀,更是令他悠然神往。
望着冷秋山那张刚毅中不乏洒脱的英俊的面孔,不知为什么,云帆的脑海里竟忽然出现了另外一张脸。那是高寒天那张如刀削般严酷的脸,也是一张江湖中人见人怕的脸,只不过此时此刻,这张脸却和冷秋山的那张脸相互重合,使云帆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的迷惑。几乎与此同时,冷秋山刚才那句咄咄逼人的问话,又一下子重新响起在云帆的耳旁:“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令师兄因为造反一事而发生正面冲突,你是站在我们一边呢,还是站在令师兄一边?”
看到云帆若有所思的迷惘神情,冷秋山以为他还在思索刚才他所说的事情,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云兄弟,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又已吃饱喝足,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一下了,毕竟,明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咱们呢。”
冷秋山这一拍,登时将云帆从沉思中惊醒。他看了看面带微笑的冷秋山,不知为何,竟忽然有些心虚起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纷乱,他伸手一指躺在地上的公孙太,对冷秋山道:“对了,冷大侠,你不是也想破解九连环吗?现在既然抓到了公孙太,为什么不审问他一下,让他说出这柳神塔的秘密呢?”
冷秋山苦笑了一下,道:“我是想破解九连环,从而找出那份财宝,用作将来起事时的费用。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九命狸猫,他虽然是那幅藏画的前任主人,但对于这个秘密却未必知道。”
云帆不解地道:“为什么?”
冷秋山道:“我记得顾大小姐曾经说过,那幅画是你在孙府阁楼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的,那就说明,这公孙太虽然保有此画多年,但却并未发现画中的关节,现在仅凭顾绵儿一句柳神塔,他又能发现什么呢?况且,这九命狸猫老奸巨猾,且又爱财如命,即使他真的知道这画中的秘密,他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云帆不甘心地道:“即使他不告诉我们,那我们也可以在这塔里搜上一搜啊。”
冷秋山摇头道:“没有用的,那个手中有画的严捕头,在这塔内呆了三天三夜都一无所获,我们又能期望找到什么呢?”
云帆道:“你怎么知道严宽这三天里没有收获呢?”
冷秋山微微一笑道:“他要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又怎么会煞费苦心地等在这里,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伏击公孙太上呢?”说完这句话后,他见云帆仍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于是接着道:“现在最为重要的是黄河帮的事,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在这时去找什么财宝,此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冷秋山这么一说,云帆才不再坚持。二人随后又说了一番闲话,然后便吹熄蜡烛,各自盘膝而坐,运功入静去了。
两个人武功都高,这一盘膝入定,整个顶楼上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就连他们那和缓悠长的呼吸声,也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弱,几乎细不可闻。二人就这样一直无声地坐着,直到塔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二人这才猛然间睁开双目,一下子抖擞起精神来。
正文 第十一章(上)
响声来自……塔顶,虽然极其轻微,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仍是显得那样的刺耳,以至于冷秋山和云帆两人虽然处在入定的状态中,但在这响声发出之后,他们还是立刻就在同一时间里苏醒了过来。
这两个人都是极为聪明、沉稳之人,虽然已经苏醒,但却谁都没有马上说话,甚至于他们盘坐在地上的身体,也是和先前一模一样,仿佛定在那里一般纹丝不动。
又过了片刻,塔的下面也开始有了声响,这些声响虽然也和先前塔顶上的一样轻微,但听在早已凝神静气的冷秋山和云帆的耳中,却仍是那样的异常清楚。
黑暗之中,冷秋山悄悄地将身体移近云帆,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塔上、塔下都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看起来,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其实,云帆也早已猜到了情况会是这样,只不过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如此这般的深夜里,前来围剿他和冷秋山。不过,通过这几天来的朝夕相处,特别是经过了刚才那番令他内心深感震撼的谈话后,他已对身边的冷秋山充满了无比的信任,他相信,这位江湖上的第一游侠,一定会对当前的情况有着清楚的判断的。于是他用同样低的声音对冷秋山道:“他们是什么人,又是冲着什么来的呢?”
但是这次,冷秋山的回答却令他大失所望:“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我想,咱们还是以静制动,先观望观望再说吧。”
云帆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和冷秋山一起重新恢复了刚才那种静默的状态,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塔上、塔下的所有动静都已停止,仿佛那些人已经完成了合围的部署,只等猝然发动的那一刻的到来。
冷秋山缓缓地拔剑在手,同时小声地对云帆道:“看来他们已经全都布置妥当,就等发动了,如果我们赶在这时突然杀出的话,一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你可千万要记住,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既然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那就绝对不会再让我们轻易地溜走,因此,一会儿的搏杀一定会异常惨烈,云兄弟,你决不可手下留情啊。”
云帆勉强地点了点头,表面上算是答应了,但是他的心里却对冷秋山的这番话颇不以为然。虽然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练武,但到目前为止,他却还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人,即便如古城县的牛大通之流,欺压良善,恶贯满盈,他也并没有当场取其性命,而只是废掉了他的武功而已。此时此刻,他心中仰慕的大侠冷秋山,竟然让他对敌时不要手下留情,他的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了。
由于身处黑暗之中,冷秋山并没有注意到云帆点头时的表情,对于云帆内心所想,他更是一无所知。他伸手指了指他们前面不远处的一扇并不太大的窗户,低声道:“一会儿,我从这里出去,直扑塔顶,收拾那上面的人,而你则悄悄地顺着楼梯下去,把潜进塔内的那些家伙赶出去。咱们二人同时动手,杀他一下后便马上返回,绝对不可恋战,否则的话,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咱们是要吃亏的。”说罢,他见云帆也已钢刀出鞘,蓄势待发,便轻轻地将手一挥,嘴里低声道:“一二三,动手!”然后便身形一展,向着那扇早已选定的窗户疾扑而去,而就在他身形甫动之际,云帆也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楼梯口。
冷秋山的武功果然是不同凡响,在猛然撞开窗户,纵身飞出窗外之后,他那姿态曼妙的身体,竟然在毫无外力可借的情况之下凌空一转,犹如大鸟一般直向塔顶飞去,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剑,也陡然间现出一片耀眼的光华,向着塔顶之上影影绰绰的几个黑影,旋风般地卷了过去。
正如冷秋山事先预料的那样,那些人本以为被围在塔内的云帆和冷秋山既然没有动静,那么他们一定也没有察觉到危 3ǔωω。cōm险的到来,只要等一会儿猝然发动,自然可以将他们轻松料理。因此,这些人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塔的里面,却万万没有想到,冷秋山竟然会从窗户里突然杀出,而且一出手就是凌厉之极的凶狠杀招,以致于他们在仓惶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还击。
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埋伏在塔顶上的那些人接二连三地被冷秋山打落塔下,而几乎与此同时,在塔的里面,也骤然传出了一片多人滚落楼梯的稀里哗啦的声响。
眼见塔内的云帆也已得手,站在塔顶的冷秋山便不再停留。只见他身形一纵,整个人如同一片鸿毛般,直向先前他所冲出的那扇窗子缓缓飘落。
就在冷秋山即将飘到那扇窗户跟前时,塔下茂密的荒草丛中,却突然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放箭!”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一阵飞蝗般的箭雨,也从四面八方骤然袭到,飘在空中的冷秋山,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箭雨,久经战阵的冷秋山并没有现出任何的慌乱,随着他正在飘落的身体一阵急转,那些射到他身前的羽箭纷纷跌落,而他扑向窗口的势头竟然丝毫未减。但就在他的身体即将飘进塔内的一瞬间,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