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雅看着她,有了些惆怅“你这么说,我真有些伤心。”
莫知言倒是没有反驳,挑眉看着她。
“寻常人看来,他是我哥哥,我是真的该为他说话,可,咱们俩的情谊难道就是假的?我为他说话的时候,会不想到你吗?不为你考虑,我就不找你来了。”凌雅紧紧看着莫知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你知道我不是个省话的人,有些话,我是要说出来的,你和我哥哥是心意相通的,对彼此也是有情的,对吗?”
莫知言不知如何答,调了目光看向了绿萝。
凌雅一看她这样,会心一笑“你们俩若是不喜欢对方,我绝不会把你们俩凑到一块去,但,你们在乎对方,在意对方,我帮他就是帮你,帮了谁都是为了你们俩好,这样不对?”
莫知言转头看着她,细细想着她的话。
凌雅含笑再倒了杯清茶给莫知言“你们俩喜欢着对方,却为了别人而互相伤害,伤害自己在乎的人,这样不合算的事,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
整个园子就她们两人,凌雅早就遣了所有人下去,莫知言也是一人前来赴约,没有带任何人,这样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
莫知言抬眼一笑“是啊,这事不合算,换了别人,我何须烦心,你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什么都只为自己想,可这一次,人换了是我妹妹,我哪还有这样的狠心?不是我要这样,而是事情逼着我要这样。”
凌雅一个激动,话都说的有些急“就算是这样,可你也不能放弃我哥哥不是?”
莫知言一笑,将她按下“我没有放弃他呀?”
“真的没有?”凌雅知道自己失态,端端地坐好,皱眉问。
莫知言看着凌雅那副样子,不由地笑出来“他是皇上,我能和他赌什么气。”
凌雅嘴一撇“还说没赌气。”
莫知言都快笑到不行,收了凌雅面前的茶盏道“行了,你这哪里是说客,你明明就是来教训我的。”
凌雅嘴一瘪,识相道“我敢?就算你没欺负我,哥哥也不会放过我。”
“行了,说是来赏花的,总要去御花园里看看花去,总不能真的让我在你这看草吧?”莫知言将面前的茶具都推至一边,起身牵起凌雅。
凌雅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绿萝花,无限哀怨地对莫知言道“它也不是草啊,是花呀,有你这么嫌弃它的?”
莫知言看着满园的绿萝,还是看不出个花来“就是些翠绿翠绿的叶子,哪里是花来着。”
凌雅眼角瞥到一角衣袍的影子,嘴角不由含了笑意“我不和你贫嘴,我也说不过你,我找个能说的过你的。”
莫知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凌雅迅速放开了她的手,与一身明黄衣袍的凌霁错身而过,快速离去。
莫知言心里暗骂凌雅,但面上不露,对着她对面站着的凌霁,服了身“臣妾参见……”
凌霁没有等她说话,迅速上前将她扶起,不让她行礼“你要是再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上说笑了,臣妾身份卑微,哪里敢。”不就是行个礼,以前不是都受得,如今怎么他就受不得了“何况是行礼这样的事。”
“知言……”凌霁握着莫知言的手加了力道,他希望她摘下这面具,真心与他对话,莫知言却假笑着也不回话,凌霁沉默一瞬,终是叫了声“小知。”
莫知言心中一震,轻叹了气道“皇上有话就说吧。”
凌霁微笑,倒不继续刚才的话题,牵着她的手,一路行去,也不知是要去哪里,边走边道“给你建个温泉宫吧?”
这话题转的好硬。
莫知言也不客气,直接迎着他的话“皇上嫌臣妾皮肤不好?”
凌霁一愣,又笑了“那就建个冬宫,你冬日里怕冷,到那里泡泡暖和些。”
莫知言任他牵着,一路走着“嗯,建的远点,见不到臣妾,皇上也不用这样糟心了。”
“小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凌霁终是停下,看着莫知言,也让她只看着自己。
莫知言本是低着头,凌霁猛然停下,她也不得不与他直接对视“皇上,这话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凌霁深深地看着她,一句话终是说了出来“我不会纳你妹妹的。”
莫知言豁然抬头,她知道她这样闹,说明了就是逼凌霁纳了知遥,但她心里也清楚,凌霁若真的说出要纳知遥,她心里也会接受不了,但凌霁要是不纳,她又觉得凌霁太过分,人真是矛盾的,她亦是。
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凌霁只盯着她,从容的答到“我不爱她。”
莫知言冷笑“那么皇上爱皇后?爱胡娇茜?还是爱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不爱她们,但不是一样娶了她们,此刻怎么换了知遥就不行。
凌霁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爱,但我需要利用她们,知遥是你妹妹,我不爱她,若是纳了她,你会伤心,我……不能让你伤心。”
我……怕你伤心。
原来,他只是为自己着想而已。
他不爱知遥,勉强纳了她,知遥不会幸福,不会快乐,知遥不幸福不快乐,她又如何会快乐?
“可她不开心。”可知遥是喜欢他的,此刻她不会想的太多,只想要和他在一起,若是不能在一起,她定不会宽心。
听她这话,凌霁明显的松了口气“我们慢慢开导她,以后我一定给她择个好归宿,你看好不好?”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以凌霁的个性,再闹下去她也不会妥协,只望知遥没有陷的太深,能早日想通“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爱看什么花?”凌霁看她终是想通,嘴角含笑,又转了话题“啊,那次在江淮,你画的太阳花很是漂亮,给你在这御花园里都种上?”
莫知言立马阻止“别,再这样下去,你就成了昏君了,要知道,昏君不一定有坏下场,但是奸妃绝对没有好下场。”
凌霁一笑“那就打别人的旗号给你建。”
“不就又害了别人,别人多无辜。”莫知言含笑转了头。
凌霁牵着她的手,慢慢渡着步“真希望你自私点。”
“我还不够自私?”莫知言扭头问他。
凌霁看着前方,没有看她,但回答了她“再自私点。”
莫知言也回了首,下了定论“嗯,那就更多人恨我了,我就没有朋友了,就只能跟着你了是吧。”
凌霁回首,看着她一笑。
“真聪明。”
四周没有人跟着,两人互相牵着手,笑看着春风。
莫知言一边走着突然出声“过几日是上巳节,我带知遥去护国寺上香可好?”
“好。”凌霁想也没想,便应了。
莫知言侧首,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是为了让知遥去见一下父母的,这样也好?”
出宫上香不过就是个幌子,父亲姨娘进不了宫,见不了知遥,知遥也没有什么还理由出宫去见他们,她此刻要求出宫上香,摆明着就是让几人见一见,以他的心机不会猜不透,怎么问也不问,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莫知言以为他会想一下,没有想到凌霁还是一句“也好。”
莫知言看着他,笑了。
凌霁回首看着她“我让人去准备,你放心。”
“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香
凌霁动作很快,安排莫知言上巳节时出宫去护国寺上香,陪同的都是宫内女眷,凌霁棠倪燕没有出席,太上皇更是从一开始就讲,从今后所有事物都交给凌霁,什么祭祖庆典之类的都不会出席。
凌霁是为莫知言着想,棠倪燕是不想看到莫知言,太上皇只是隐身人后,可这一番原由却使得莫知言更加轻松,省了不少麻烦。
出宫的路,莫知言很熟悉,却不能再踏上,回廊的廊柱与凭栏一直都是朱红色,凭栏外郁郁葱葱的草蔓依旧清鲜,宫外的天空依旧湛蓝广阔,但她只能坐进车驾内,任车帘隔绝一切。
若不是这次出宫上香,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有出宫的机会,虽然一群人浩浩荡荡,但毕竟不是凌霁的皇辇出巡,车驾的规格档次都低了很多,莫知言虽然想将事情弄的低调点,但毕竟是贵妃的车驾,凌霁为了安全着想,沿路也早派了皇城侍卫封了官道。
平常百姓在这一天不是上香也是要赶集的,此刻官道被封,都进不来,只好在路边观赏车驾,这便使得原本不宽的官道更加狭窄,更难同行。
莫知言的车驾上她只叫上了莫知遥随侍,其他嫔妃都是坐在各自的车驾上,看着在局限的空间里与她对视有些局促的莫知遥,莫知言道“知遥,等会到了寺里,你别跟着我,尽量隐入人群后方,静忠会带你去寺后的厢房。”
“姐姐……”莫知遥不知莫知言在说什么,刚想问。
莫知言便自行答了“屋里父亲姨娘与哥哥都在,你去见见。”
“父亲母亲?”莫知遥有片刻的愣怔,怕是自己听错了,只记得重复她的话。
“是。”
莫知遥终是反应过来,轻声问“姐姐不去?”
“不了,你们说些体己话,不用担心,全都安排好了。”莫知言对着莫知遥温暖一笑。
车驾不是凌霁皇辇,空间不大,莫知遥做不了大幅度动作,只能往莫知言处挪了挪“姐姐不想见父亲母亲吗?”
莫知言一笑,抚了抚莫知遥的手背“我的身侧那么多人跟着,我们都离开目标太大了,肯定会引起怀疑,来护国寺上香是我出的主意,若我不去上香那叫什么样子。我去上香,你在那和父亲好好聊聊。”将莫知遥鬓角落下的一缕发丝撩开,轻语道“时间无多,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
“是。”
上香仪式繁琐,莫知言不太懂,但因为凌霁已经命人安排的很好,所以进行的很顺利。
在莫知言领着一众内宫嫔妃施行三跪九叩大礼,上完三柱大香之后,护国寺主持行至莫知言身旁,恭敬一问“不知娘娘想求什么签?”
莫知言恭敬回礼,含笑道“祈雨祈福那是皇上和臣子的事,本宫只是女子,不该管这些朝堂之事,自然只是求平安签而已。”
“是,娘娘请。”主持方丈微微侧首,伸手从一旁小僧手中接过签筒,双手呈给了莫知言。
莫知言恭敬接过,在蒲团中跪下,虔诚地闭上眼默默在心中求签,众人待了许久,莫知言猛然睁了眼,晃动手中签筒,随着“哗哗”的摇筒声,一支竹签砰然掉落在了地上。
莫知言缓缓将竹签拿起,只瞥了一眼,心中骤然一沉。
那签文道:许了因何又不从,只因年命不相同,莫教勉强心无定,人岂相逢在梦中。
就算莫知言这种不懂签文的人都看的出。
这签,自然是婚姻不利。
“娘娘求了什么签?”其他嫔妃纷纷上前,想要看看莫知言手中的签文,莫知言明白她们的心思,面上含笑,脚步一转,行至主持方丈处,将签文恭敬呈给主持方丈“大师,这签如何?”
众人看莫知言将签文交给主持方丈,毕竟是出家人,这些又是内宫的嫔妃,总不能凑上前围着问,于是都在主持方丈下首等着他解签文,有些像胡娇茜这样等不住的,也就自行去求了签,不再此处凑热闹。
主持方丈将签文置于手中细细看了看,莫知言能分明看见他眼中明显的怔愣,但他面上却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微微抬头,语调轻缓地道“不知娘娘求的是什么?”
莫知言不由的一笑“就是平常签,没什么特别意思。”
主持方丈又对着莫知言一礼,带着微微地笑“娘娘是明白人,其实不用老衲解签,自然也通晓一二了。”
“大师过奖,本宫实在是愚笨的人,就算平日有些小聪明,但对于签文却是一窍不通,还请大师明示。”莫知言面上含笑,但话语确实极其真诚。
主持方丈嘴角含笑,沉默了一瞬,也没作答。
莫知言心明,立即对着身边众嫔妃道“咱们出宫时辰不多,妹妹们还没有求签,还是抓紧时间快快去求来,咱们好早些回宫。”
“是。”像是梁婉婉这样有些小聪明的,自然知道莫知言的用意,直接领了命便走开,其他人看她离开,想了想也都对着莫知言行了礼然后去求签。
莫知言跟着主持方丈往殿旁微微行了几步,虽没离开大殿,但却与殿里的嫔妃拉开了些距离。
主持方丈与莫知言保持好了一定距离,然后尽量平静的道了话,却是极其提醒与帮助莫知言了“这签好也不好,主要看娘娘是什么心态了,若是糊里糊涂、睁只眼闭只眼地也就那样过了,就怕娘娘心明如镜,不愿将就。”
莫知言心里一个咯噔“大师请明言。”
主持方丈始终含笑,却是不愿多讲,对着莫知言恭敬一揖“娘娘已经知道这各中意思,老衲就不多话了,老衲去安排娘娘膳食了。”
莫知言看着缓步离去的主持方丈,心中隐隐地只出现了凌霁那倾世的容颜与挺立的身姿,可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急急上前几步,却扑了个空,摊开手看着空洞洞地掌心,莫知言脚步一转,离了大殿。
“知遥啊,随母亲回府吧。”莫夫人看着不再圆润,不再光彩照人的莫知遥,心痛的只顾流着泪。
“不。”莫知遥这一声坚定果断,不是没有思考时间,而是她已经考虑的十分周详,已不需要再做过多选择。
莫知逸清朗之声响起“都这些日子了,你还记恨着?”她还记恨着家人将她送入宫中?还记恨着太上皇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一直想留在宫中,不愿回家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是因为要对这些人进行报复?
“不。”莫知遥轻轻摇着头,却是又思考了一瞬,再道“或许以前有恨,但如今,便是因为爱才留下的。”
“你……”莫啸堂一怔,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猜中,却没有将话问出来。
莫知遥沉默了一瞬,将屋内的家人都看了一遍,最后出口的话她说的坦然,却惊了所有人的心。
“我要为皇上留下来。”
莫啸堂倏地站起“你怎么能!”
“遥儿……”莫夫人也是惊的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我知道,皇上是姐姐的人。”莫知遥对着家人那充满震惊的眼神毫不畏惧,直接将话说明“可……我最艰难的日子是他陪我度过的,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有他,你们不知那时皇上是怎么将我从太上皇那救出来的,若不是皇上救我,我如今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姐姐在哪?父亲你在哪?哥哥你又在哪里?”
屋内几人俱是一愣,莫知逸没有想到莫知遥真是一直记恨着自己和知言的,也确实是自己和知言先对不起她,她有这想法也是应该,他也无话可说。
莫知遥再是不顾,既然说了,那今日就将所有事都说出来,说清楚“只有皇上,只有皇上照顾着我,陪着我,将我从那地狱般的日子里救了出来,我发誓,从今后我只愿陪在皇上身边,谁劝也没用。”
她这么做绝对会伤害到莫知言,莫啸堂不愿看到她们两姐妹日后相互伤害“知遥,你不能这么做,你姐姐会伤心的。”
“父亲,我也是你女儿啊,你就不顾我了吗?”莫知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已是红红,却坚韧地不将清泪滴落“她会伤心就是大事,我的幸福就不是大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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