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气得牙痒痒。他有没有人性啊!!再这么被这老妈子拽着,她的手都快淤青了!
“不知王爷有何事啊?该不是又念着哪位姑娘了吧!”老鸨促狭地眨眨眼。这小王爷可是倚翠阁的常客!
“鸨妈妈说得没错。本王确实是念着一位姑娘,才回来的。”忽略掉米饭恶狠狠的瞪视,元蕴优雅地答道,桃花眼中的笑意更甚。
“哦?不知是我们家哪位姑娘那么有福气啊?”鸨妈妈心中大喜,看来这回赚翻啦!
“呵呵,正是鸨妈妈手里拽住的这位姑娘啊!”元蕴笑眯眯地答道,望向龇牙咧嘴的米饭。她那小老虎般的表情,真是可爱至极!
老鸨刚喜悦起来的心情立刻跌入谷底。如果元蕴看上的是前堂有地位的姑娘,她便大可以宰他一刀。可他要的,竟然是这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脏兮兮乱糟糟的米饭。这让她赚屁的钱啊!!
米饭这才明白,这死男人是存心想整她啊!!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满毫不掩饰地写在皱皱的小脸上。
“怎么?这位姑娘,本王赎不走吗?”元蕴脸上温暖如春的笑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却冷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在空气中流转,仿佛老鸨要是敢答不,他就要烧了这倚翠阁似的。
“呵呵,当然赎得走……”老鸨干笑两声,抹了一把冷汗。真没想到这小王爷居然好这一口!可这些达官贵人,心血来潮起来,你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既然如此,鸨妈妈开个价吧!”元蕴见老鸨惨白的脸色,自然十分清楚她心中打的算盘,镇定自若道。
“五十两!”老鸨想了想,开口道。不过是个白吃白喝的小丫头,五两变五十两,她也不算吃亏了……
米饭却愣住了。五十两啊!当初卖身进来,不过才五两,怎么突然身价翻了十翻啊!?老妈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她望着元蕴。五十两啊!他还愿意赎吗?
“成交!”元蕴爽快地答道。他也知道老鸨是狮子大开口,这小丫头怎么看,也确实不值五十两。不过五十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钱。要是能得到米饭的情报,五十两也算值了!
米饭舒了口气,感激地看着元蕴。王爷就是王爷,五十两花起来连眼睛都不眨!
元蕴一个上前,从老鸨的禁锢中扯过米饭弱小的身体,胳膊轻轻一捞,便将她搂进怀里,抱离地面,丝毫不在乎她这身满是灰尘的衣服弄脏自己月白色的外袍。
米饭受惊,轻呼一声,却已然落入男人温暖的怀抱中。低头间,便撞上他满溢笑意的桃花眼,颊上一热,面红耳赤。
老天!他在干什么?!不是只是赎自己吗?干嘛弄得他们俩很暧昧的样子?!再说了,他不是有断袖之癖吗?
对哦!她怎么忘了,他是喜欢男人的!所以,这个动作,应该没有任何意思才对的!
她放心地不再挣扎,迎上他的俊颜,还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旁的老鸨却再也笑不出来。见二人动作亲密暧昧,对视间笑意盎然,柔情似水,旁若无人,便知她这桩亏本的买卖是做定了!
手里捏着卖身契的米饭,心中却没有想象预计的那么雀跃。
被白衣男人牵着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却不足以驱散心中的阴霾。
一前一后,二人穿过大街小巷,引来无数回眸。
走在前面的,是一身华服满脸笑意的俊俏男子。跟在后面的,是满身补丁哭丧着脸的小丑八怪。任谁看来,这组合都足够引起好奇和争论。
“好俊俏的公子啊……”
“瞧那身衣服!一定是达官贵人……”
“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是什么人?”
“好丑啊,真脏!”
一路上,米饭已经听够了人群中传来的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火气也越听越大。
有没有搞错!凭什么和这个男人有关的闲言碎语都是好的,而与自己有关的怎么就那么刺耳啊!?
多少次,她想挣脱男人的手,换来的,只是握得更紧罢了。
终于,她被拽进一间漂亮的酒楼。她只认识门匾上的第一个字,是“永远”的“永”字。
赵忠——永悦酒楼的大堂小二,老远便眼尖地望见元蕴往这边来,忙堆起笑脸,在门口候着。这虚假的笑容在看见米饭以后,便僵持住了!
王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身边带个小乞丐?
“给本王找间雅座。”见赵忠望着米饭那略带厌恶的眼神,元蕴有些不快地命令道。
赵忠忙连声应承道,这才发现,并非那小乞丐拽住元蕴不放,而是元蕴拖着那小乞丐,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信
吾儿: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娘必已不在人世。无法尽为人之母之责,娘感到万分抱歉。请原谅娘的失职,让你从小生活在没有母爱的世界里。是娘让你受苦了!
能够嫁进冷家,嫁给你爹那样优秀的男子,是娘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只是,你爹向来是个闷葫芦,不善言辞,日后定不会向你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但确实有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娘自知时日不多,能为你做的,就是为你留下这封信,向你讲述一切原委。
想必你也得知,我是云南蛊师家族——念家的继承人。念家在云南名声不好,被当做事外门邪派,很不受欢迎。娘没什么知音好友,除了乐正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你应该知道的岑妃娘娘。吾友云岑,是药师家族乐正一门的后代,从小潜心研究医药,是位温柔如水的小姐,也是娘这辈子最知己的闺中密友。
一切都发生在我们十六岁那年的上元灯节上。上元灯节是汉人的节日,我是苗人,族人不让我参加。可是,我却十分好奇,只得拜托云岑想办法。云岑在黄昏时分来府上找我,顺便带了一套汉人的服侍给我,将我妆扮成她的贴身侍女,混了出去。
也巧了,云岑偷来的衣服,与她身上的那套衣装的颜色是一样的——都是翠绿色的。加之我俩身材身高相近,走在一起,竟如双生姐妹般,难辨你我。
那是我第一次穿汉人衣服,参加汉人的节日,所以异常兴奋。人潮汹涌中,身边的云岑被人狠狠撞了一把,我刚想开口指责那人,云岑却浅笑着阻拦了。只是那一撞之后,云岑便一直喊冷。我只当是夜晚寒气重了,并没有上心,云岑自己也没有在意。
上元灯节没过两天,我就收到消息说,云岑从灯节回来后,一直卧病在床。我只当是那晚受了凉,感染风寒。乐正家是药师家族,这种小病治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乐正家的当家,也就是云岑的爹,突然造访上府,求我娘救云岑。
后来,我才知道,云岑身中寒毒,医药无力回天,只得求助于蛊术。我随我娘去看云岑,这才发现云岑所受之毒,竟是到现在为止从未见过的蛊毒!更奇怪的是,云岑的锁骨处,竟出现代表念家的六芒星符号,这说明下毒之人,必定用了念家的蛊。
我这才想起来,上元灯节的一个月前,我的蛊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一只珍贵的龙蛊也死了。那龙蛊死相惨烈,似是被人抽干了体液,只留下一个空壳,我还心疼了好久。现在想起,恐怕是有人用那龙蛊的体液做了蛊引,配合了自己门派的蛊术,做出了这厉害的蛊毒。
后来,我娘说,那人很有可能是念家的仇人。他做的蛊,被念家破了,怀恨在心,便想用念家的蛊,下在念家人身上。也不知他从何处听说我和云岑二人混进上元灯节的人群中,便趁乱下手。不料那日,我和云岑穿着打扮太过相似,那仇家竟将云岑当做是我,狠下毒手。
云岑中毒,从头到尾,责任都在我。如果我能好好锁上蛊房,或者发现龙蛊死后,能有所警觉的话,再或者是我不要那么任性,让云岑带我去灯节,云岑说什么都不会中毒。她是无辜的,她是替我受过。
所以,我决定找出那个下蛊的人,并找出破蛊的方法。下蛊之人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只是那人只知如何作蛊,却不懂如何解蛊。我翻遍了各类书籍,闭门研究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方法。
但是,这方法却不是完美的。它只能暂时压制云岑体内的蛊毒,保住她的性命。但等到她嫁为人妇后,房事会使她体内的寒毒再次萌芽。届时,寒毒会慢慢侵入全身,最后全身毒发而死。这过程中,她基本没有可能怀孕。如果真的怀上了,她体内的寒毒会侵入腹中的胎儿,她的孩子便生来带着那厉害的蛊毒,终究也是活不长久的。
此毒虽然厉害,发起来却非常缓慢。从毒发开始算起,人可以活二十年。只是这二十年间,中毒之人会清楚地感受到寒毒的一步步加重,不得不细细品味难熬的折磨。
如果云岑一辈子不成亲生子,她就可以像一般人般正常生活,安然赴死。可是,次年,德瓦隆贝起兵造反,皇上御驾亲征,带兵从京城赶来云南镇压,与云岑结识相爱。云岑为了爱情,不惜牺牲生命,嫁给皇上,面对只能再活二十年的惨淡人生。
虽然现在的我并不知道云岑是否会有孩子,但我不得考虑这个情况。如果云岑真的为皇上诞下子嗣,不管是个皇子,还是公主,都只能活到二十岁,便会夭折。我害了云岑,不能再害她的孩子。而偏偏有生之年,我不可能再见她一面。所以,我决定,在自己身上下蛊,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为了对抗云岑身上极寒的龙蛊,我用了极热的蟾蛊。中蛊后,我必会难产而死,而我的孩子,也就是你,将会继承一部分蟾蛊。这蟾蛊在你体内的分量很少,潜伏着,并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虽然我还没有研究透,但阴阳相克,寒热相冲,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所以,我的孩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果岑妃娘娘真的生下孩子,要解他或她身上的寒毒,你是最大的关键!
具体怎么做,娘也不懂。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帮助你。那人,便是你那失踪多年的舅舅念知礼。
为此,你必须带上皇子或公主去一趟滇南。进入滇南后,经过红河,可以找到一个小地方,名叫开远县。开远县有一条河,名叫南洞。顺着这条河,一路往南,经过大屯海,到达南溪河与四岔河的交汇处,有一个叫做屏边的地方,必有一个白河镇。你的舅舅舅母就隐居在那里。
吾儿,你身上肩负着念家亏欠乐正家的人情。这人情,本不该由你来偿还,但无奈娘活不长,无法承担此等重任。你读到此信之时,也不知是什么年代了。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是冷家的子嗣,就应该拿出如你父亲般的气概!希望这点,你一辈子牢记。
不能看着你长大,是娘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也是娘对你最大的亏欠。希望你不要恨娘的狠心,好生照顾你爹。娘在天上,会守护你一辈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留在身边
冷铭柏从画卷上抬起头。
一切,都明了了……
为什么颜儿会中毒,为什么身上会有念家的符号,以及为什么,二十年前娘会难产而死……
原来,一切都是有联系的!一切都有答案的!
“冷兄,现在该怎么做?”
黑衣望着冷铭柏紧蹙的剑眉,担忧地问道。
原来,他在市井听到的那个说书人所讲述的故事,是有根据的!只是,那个故事似乎带了太多传奇的色彩,让人说不清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冷铭柏回过头,眼神中闪着坚毅。
黑衣淡淡地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冷铭柏!!
“请冷兄务必将公主成功带出来,我会让无音将必需品送至永悦酒楼,在那里接应。”
不是二人身上的武功,而是他和他之间那不需要语言的默契,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
冷铭柏感激地望着黑衣,薄唇蠕动,像是要说什么。
黑衣明了,只是摇摇头,说道:“皇上那里,冷兄一定要妥当处理才行。至于其他的,冷兄请放心,一切有我在。”
所谓其他的,是指无忧门以及将军府。
他们两个人,不能两个都走。否则,京城的烂摊子,谁来收拾?更何况局势尚不稳定,必须留一个人下来主持无忧门的工作。冷铭柏是解毒的关键,他必须走,那么,自己也就必须留下来。
“万事拜托了!”
冷铭柏拍了拍黑衣的肩膀。虽然二人相识并不久,却像极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他的顾虑,他全都懂。
有兄弟如此,人生无憾了……
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之间并不需要。
转身离开,他没有再回头。他对他放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黑衣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美丽的笑容上,带上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开心,他欣慰,但他也痛苦。
自己,永远不是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而冷铭柏,却是她最恰如其分的归属。二人的命运,甚至早在二人出生之前,就已纠缠不清了……
“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从雅座的红漆木栏里,可以清楚地听见外面街上的喧闹。秋天的夜晚到来得早,这会儿,已有了点华灯初上的感觉了。
夕阳西斜,橘色的阳光照在懒洋洋地倚在木栏上的小人儿身上,映着她那清澈透明的墨色瞳孔,带着两颗宝石般闪耀的光点,即便她脸上依旧黑乎乎的,却一点也挡不住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灵气。
元蕴望着自己用五十两买回来的米饭,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有如此灵动慧黠的人儿。与成熟沉稳的颜儿不同,她还是个不懂世事毫无心机的孩子。调皮地耍着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却让人为她那扑朔纯色的眼眸,自然展现会心之笑。
“自然是吃饭来了啊。你不饿吗?”元蕴学着她的样子,也侧倚在栏杆上,答道。她的瘦弱根本无需说明,见老鸨刚刚对她的态度,便知她在倚翠阁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不知为何,一想到老鸨总是凶巴巴地不给她吃饭,元蕴心里便腾起无名火。
“你不用这样的。我说过,你赎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交易里可没说,让你请我吃饭。”米饭镇定自若地答道。
她根本无心让他对她更好,只要从倚翠阁逃出来,她就满足了,并不指望更多。虽然她知道他是个王爷,赖上的话一定能过比在外面流浪要好的多的日子。可是,她宁可挨饿挨冻,也不要失去她最渴望的自由!
元蕴一惊。本以为,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想尽办法赖着自己,撵也不肯走。竟没想到,她根本无意追着他!
他惨然失笑。
他本已改变主意,想留她在身边。毕竟,她是第一个让自己笑得那么舒心畅快的人,是他的开心果。
“所以,你最好赶快问吧。你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我全部都告诉你就是。”米饭并没有意识到元蕴的失望,催促道。
“赵忠!!”元蕴没有理会米饭的催促,冲门外吼道,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愠怒。
“小的在!小王爷有什么吩咐?”赵忠撅着屁股,带着讨好的笑脸,推门进来。
“啪!”一锭银两被元蕴扣在桌上。
米饭吓了一跳。他这是干嘛?让你抛问题出来,又没让你抛钱出来!有钱了不起啊!
赵忠也吓了一跳,却是为元蕴浑身散发出的怒气。小王爷平时一向为人温和体己,对像自己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也彬彬有礼,今天是怎么了?
他望了望坐在元蕴对面的小乞丐。该不会是这个小乞丐的错吧?!
“愣着干嘛!拿这钱,去十铺坊的莲缎坊,把所有适合她穿的衣服全部买回来。再找几个丫头,准备热水,带她去沐浴!要快!”
元蕴冷冷地吩咐道。即便是面对孙卓,就算是威胁,他也不会放下脸上的笑容。可现在的他,所有暖暖的笑意全部收了起来,不留下一分。玉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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