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弟请旨出征!”柳林波甩开他的手,单膝跪道。
“好,为兄与你一同前往。”梁骁道。
“不,请大哥镇守丽都城内。让小弟好安心地在前方退敌!”柳林波很坚决地拒绝,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柳林波早就忘了前几天的别扭,忘了,咳咳,亲了九王爷一口的事情。
看着那狠绝的不能抗拒的小脸,梁骁身为大将军王,开始有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沉声道:“准奏。”
“大哥,请保重身体。小弟等即刻动身!”柳林波说完,领着一干将领退出了营帐。
微风拂面,阳光无限。
万山苍郁起伏如画,迷醉人心。
可无人欣赏。
擂鼓声声,战士出征。
丽都城西门城楼上,白色镶金丝的袍子随风轻摆,那一抹无言默送的凝视如同当初离别时梁骁万般回首的不舍,守护国家的重担自此落在那小小的人儿身上。
“爷,起风了,请回吧。”随行而来伺候着的太监说道。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九王爷与柳大将军的兄弟情深哪!
柳林波领兵出征已走多时了,九王爷还贮在这遥送。
六月天,依旧让人感觉一阵寒凉袭过。
“丽都城还留守多少兵马?”梁骁问,直接忽略身旁公公善意提醒。
但是,他说话就好,说话就好。
比起整天追着柳大将军后面跑的九王爷让他们无语,他们更担心惧怕什么话都不说脸却冷得吓人的九王爷。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答:“除了三万禁军外,还有二十二万。其中十万是新兵,十二万是去年战后伤愈的老兵。”
梁骁听完暗自神伤,又在城楼上望着柳林波离去的方向足足是站了一小天。
柳林波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片刻不迟疑的继续与出征的将士商量着计划。
“如果周皇不发兵回援,那么,在三日之内,本将军带着这十万兵马绕过这三座山,与三州出来的士兵袭击它的后营,让它前、后、左、右全受夹击,完全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同时也探不清楚我军到底有多少兵力。届时,尔等可让十来匹马拖着树枝狂奔,尽量创造声势。”
听此,众将领的眼光发亮,好计谋啊好计谋!
“如果周兵发兵回援了,那么援兵就交给刘都头、马晋二人负责逐个分段击杀,配合从三州出来的士兵。想必周皇也摸不清占领了三州的我国兵马有多少,所以不回援则已,一回援必定是一半的兵力,毕意大本营是比较重要的!到时,本将军就带着十万兵马攻打周皇所在部,拖住他们!赵、曹二将亦领兵与本将军一同会合攻击!”
众人猛点头。
“如果!还有最后一种,最不可能的一种,就是周皇的百万雄兵全部回援,那么,各位,请呆在各处就好,千万不要乱动,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因为区区的十万二十万,只能造造声势加上出其不意地给敌人造成错觉让他们产生怯敌心理而已,是绝对绝对不能与百万将士打上的,明白?!”柳林波加重了语气。
“明白!”众将异口同声。
“好!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丽都城朝部。
“柳将军已暂时保住三州?”梁骁完全的出乎意料,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报,一干的大臣也张大了嘴巴。
这不是已经都退过到关口镇不过百里之地了吗?
怎么反而变成了死死占领对方三座大城?!
“此事可当真?军情不容儿戏!”庄尚书语气急迫地问。
天大的好消息啊,柳将军是怎么做到的?!
说出来,谁都不信!没人相信!
“自然是真。小人一路捷报入城的!岂会做戏!但是,周皇却没有下令退兵,也没有回援,反而百万雄兵直往前推进,直逼关口镇!”探子回话。
一听,众人的心口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敌军居然已离得这么近了。
两句话,真是一个让人飘天上去,一个让人从天上掉落深渊。
“将军已命赵、曹二将军设火墙阻碍,至少能阻拦周兵三日!”探子继续报。
“设火墙?三日?”
“柳大将军这是在做什么?没有阻止周兵推进,去守他们三座州城有何用?”
“一旦丽都城沦陷,后果不堪设想!”
“柳大将军不会傻到不管皇上了吧?”
“所以说当初守在城里多好,非要往外拉兵!”
“眼下敌人都攻到城角下了!”
“都说柳将军如何如何的神机妙算,其实也不过如此!”
“将皇上与众皇亲陷于危难之中,算什么神机,算什么妙算!”
“王爷,快,往后撤吧!”……
众臣一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全是不好的言语。
从开始的兴奋难当到后面的埋怨,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势利。
“大胆!”梁骁直接怒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笔墨四溅。
众人立马禁声。
“贤弟自然有贤弟的考量!即使是敌军现在就攻城,本王难道还怕吗?本王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这看热闹一有危险就往后撤的!”
九王爷压抑住怒气,从主位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跪伏一地的臣子们,冷冷地喝问:“方才,叫本王往后撤的人,是谁?!”
营帐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约莫一刻钟时间,一个位于末位的中年男子才慢慢地爬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回九王爷,是,是,微,微臣!”
“哼!好你个兵部侍郎”
梁骁的一句冷吭,让那兵部侍郎几乎是瘫伏地上,猛地磕头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将士未战先逃,死罪!
可他是文官啊,没那么深刻,所以一出口便后悔得全身颤抖!
即便是文官,不是死罪,活罪也难逃!
凭三寸不烂之舌挤兑有功之臣,害的终究是自己。
“的确该死!本王的贤弟在前方御敌,而你居然敢叫本王往后撤?!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本王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当柳将军是十足无能之徒?!往后撤往后撤!本王先撤了你!妖言惑众,拢乱军心!来人,摘下乌纱帽,二十军棍,逐出军营。
族人从此以往不准入朝为官!”
梁骁一甩白袍,命人将颤抖不已的兵部侍郎给拖了下去。
那兵部侍郎是吓得几乎要瘫了,一点反抗也没有。
一听到子子孙孙因为他这一言之过永世不能为官,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可是这里,没有人同情他。
包括拖他出去的二个士兵,都是冷眼相待的。
敢说柳大将军坏话叫九王爷撤走?
真是不知死活!
二十军棍,轻了。
“方才,弹核柳将军的,每人自甩二十巴掌!大敌当前,藐视主帅,疑心主帅,口出秽言,尽情污蔑!欲让军心不稳!不罚尔等,梁国白花俸禄养了你们!”
梁骁依然冷声,语气里压抑着强烈的怒气。
“谢九王爷恩典”跪伏的臣工齐道,像是轻呼了一口气般,噼噼啪啪自己甩了起来。
二十巴掌与二十军棍,这个不用对比都知道后果的。
九王爷的话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一直都眼红嫉妒着柳将军得皇上以及九王爷另眼相待,所以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便以为可以将他一压到底,却忘了民族大义,大敌当前!
羞愧,羞愧啊!
所以说,由嫉妒生嗔,由嗔引怒,倒霉的还是自己。
毕竟是写文章讲伦理道德的文官,到底还有几分羞耻心,认识到自己大错了。
每个人都狠扇自己,就怕九王爷看着没有用尽力,换人来扇,那结果会更惨。
唯有二人自始自终不言不语。
这二人便是排在二班文官的最前面的庄尚书与兵部尚书,那兵部尚书是九王爷的母后的兄弟,九王爷的亲舅舅。
“总算没有让朕全部失望的。庄尚书,陈尚书你二人对此有何看法?”梁骁立于二人跟前问。
“回九王爷,柳将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下三州,自然也会有守住丽都城和京城及皇上安危的万全计策!”庄尚书作揖,淡道。
在这里,九王爷最大,九王爷都没发话,一帮奴才的发什么话?
不是自找苦吃么?
庄尚书这只老狐狸,不管对错,总是等九王爷问了,才会出声的。
“回九王爷,臣认为,如果柳将军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他就不叫柳大将军了!再说了,一切有九王爷!”陈天道,嘴巴挺甜的,实话实说的同时,还不忘轻拍九王爷一个小小的马屁。
“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你们都得学学!不愧是我朝重臣!分析得很有道理,本王欣慰!”梁骁道。
“臣等惶恐!”除了庄尚书与陈尚书,其他臣子跪伏于地上,齐答。
梁骁心里嗤了一下,你们惶恐?你们的胆子都大到天上去了!
居然也不会看人脸色,敢在本王面前挤兑咱贤弟,再让你们跪跪!
哼!
新兵营。
柳将军拿下并顺利的护着三州,容湛趁着练兵空缺,在思索着传遍了整个新兵营的消息。
匪夷所思,真匪夷所思。
他是如何做到的?是怎么在那个残暴无道的兄弟的眼皮底下出兵的?
容湛的双眉打结,桃花眼泛着迷蒙,想不透……
六月天,有绵雨。
细细绵绵,厚且密实。
润物细无声,也将人的衣服由半干到粘润再到全身湿秀。
周皇下令继续推进,将三州已落敌手之事认为是误传,但是天公不作美,才走半日,每个士兵都被雨水打湿了。
计划又得搁浅。
一连下了三日,没有停歇。
慕容誉往三州下令,马上送来干草粮食遮雨之类的军需物质。
六月绵雨,六月七月那雨更大。
送信的人,去而复返,再度告知,三州已落敌手。
不可一世的慕容誉还是认为传令兵谎报,推出去斩了。
其他大臣们这回可并不糊涂,跪请皇上派亲信亲自去探查。
那些传令兵,不可能都作假,每一个人都说同样的一件事情,即便是不信,也要派人去查一查。
又担搁了一日一夜。亲信回报,情况确实不妙。
这回已经由不得慕容誉不信了。
因为柳林波率领的十万兵马,会同三州的“锐”部队,已袭了百万雄兵的后方。
慕容誉是又气又急,精兵都在前方,后方是最弱的,且是军需所在地。
自己人又被自己人给堵死,即便他有心拨兵回援,此时已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柳林波领兵是奸诈到了极点,擂鼓也不敲,只用号角,攻时,群兵从山上一涌而下,冲入蜀营,见人就砍;放火烧营,一座连着一座。
见有援兵冲来,号角一响,全军撤退,隐入山林。
等他们屯兵后方,中间薄弱之时,又袭中间;前后兵营人马赶到,他们又撤了。
如此反复,周营一直损兵折将,有力也打不着点,气得慕容誉几欲狂吼吐血!
不出二日,便死十多万。锐兵一出,谁能逃脱?
就算每人一天只杀五人,一天下来就是五万人马了,还不包括柳林波领的那十万人马击杀的呢。
周军的伤亡数字不断地在增加,周皇慕容誉是硬生生地一点办法也没有。
“全军推进,直攻关口镇!拿下关口镇!”
大梁重兵居然在他后方,那守城的人必定少之又少,当下之急,就是拿下关口镇!他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切断他们的后路!
慕容誉是这样安排的,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前报奏报,大军遭堵!
前面每隔三十丈便是三丈厚的火墙。
绵雨天,火烧了起来,雨是打不灭的;不仅不灭,还在风中因为燃烧不尽满山遍野的都是浓烟。
尤其是军道上,更被浓烟所覆盖!所有人都被浓烟沧得眼泪直流,咳嗽不已。烟,是有毒的,大家都知道。即便捂着口鼻也无济于事。
就在他们找不着头脑之际,左右两侧山道,传来了喊杀声,气势辉宏,声憾震天,地动山摇。
前有火墙挡道,后有精兵堵截,左右兵起,他们,被包饺子了!
接二连三的被攻击,周兵大惊,大梁国到底多少兵马?
这一慌,草木皆兵。
居然将他的百万雄兵给包围?!探子探回来的消息是假的么?!
慕容誉大怒,扛起大刀披甲上阵。
“皇上,情况情急。微臣见左右两侧围兵似乎战斗力薄弱,不如从左右二侧撕开整个包围圈,突围出去!”军师边跟着慕容誉边道。
“那还等什么?传令下去,撕开左右两翼!前锋营左,中军合并,开杀!”此地地势宽阔,有无梁国藏兵一目了然……
慕容誉果真勇猛,不出半日功夫,梁国的十万兵马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死伤八万,还有二万,接到柳林波的紧急撤退命令方才保住;
刘都头这边的十万兵马,也死伤了五六万,仅保留了四万多。
大军要撤,碰上堵着的,肯定就是要不计代价地清理的。
所以,周兵这一突围,那死伤自是无法计算,数目只会比梁国更多。
这场山地丘陵混战,足足打了半个多月。待周兵回合到夷州,百万雄兵,只剩六十来万了。
柳林波带领的十一万兵马,除了“锐”部队里的人无伤亡之外,其余十万普通兵也损了二三万。
她的部队,退回了夷州城里,与城外周皇开始真正的硬对硬。周皇慕容誉果然真有几把刷子的,被牵扯围堵山林战半个多月,依然还没有断粮。
柳林波巡防,站在夷州的城楼上往五十里处的营帐望去。
六月的天,炊烟袅袅,周兵正在做饭,看得还算清楚。
其实,这几城,守来,真是没意思,没有天险可守,她站在这里只是做做阵势,如果周皇强攻,她肯定会下令往后撤。
但柳林波没有办法去攻打除了这三州以外的城池,那样会分散兵力。
其实周皇早就知道夷州城里梁国兵并不多,但是个个能以一敌十,非常厉害,也不会轻举妄动。
前不能进,后有追兵。且不知追兵数目是多少,总之都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先前攻下三州的梁兵是如何与丽都城里联系的?
所有的路口都被他封死了,他们还能前后呼应,他真的很好奇这一点。
粮食不多了,吃了四个多月,就算还有,也是发霉的。
五六七八,四个月份,全是雨天多晴天少,粮食进了水,没吃完的,这么久了,肯定要发霉。
必须要回城!可是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梁国兵马。
另据襄平二州的探子回报,城楼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梁国兵马。
这梁兵怎能凭空而降?!
本来不多的数目怎么全变了样?慕容誉发愁。
其实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全是柳林波下令让人用稻麻之类的损在人样,然后穿上梁国兵服,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士兵样子。
慕容誉开始厌烦了。
再加上这次出兵,什么战果都没捞到,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队,军中开始人心浮燥,军心不稳。
军师献计,为了拖住后面的追兵,以免背腹受敌,周皇最好向梁帝开口求和,愿以和亲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争。
当然,这是诡计。
慕容誉听取了军师的建议,修书一封,让特使送往关口镇。
柳林波连月出战在外,九王爷日盼夜盼,每日接到战报,都是惊心不已。
好几次都要亲自率兵前往救援,都被众臣拦住了。
这日,接到周国派来特使求和的消息。
特使传上的书信,由庄尚书当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