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屏的绿色数字飞快地滚动，每个关卡每个怪的属性血量、掉落物品、运动轨迹以及程序编排等数据一目了然。
吴邪复活后，就坐在地上吃面包喝水，以补充血量和魔法值。
趁这空当，吴邪私敲黎簇：橙色双刀果然厉害，我头一次碰见，开眼界了。
黎簇：以前有一把，那天之后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好，居然真刷到了。
吴邪：那运气可太好了，我待会去神庙，你去修道院？
黎簇：我去陵墓。
补充好血量，吴邪从地上一跃而起，对黎簇做了个手势：走吧。
两人同时唤出坐骑，腾空而起，飞向不同的战场。
计时开始。
游戏外，吴邪嘴角微微翘起——这小子的态度果然不同了。
旁边，解雨臣看着吴邪神似张起灵的细微表情变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突然，一个强势的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解雨臣的眉间……
“瞎子，你干什么？”解雨臣被吻得猝不及防，转头怒视一旁笑嘻嘻地弹回并斜挂在椅子背上的黑眼镜。
“那边要开打了，一个小时呢，多无聊！”黑眼镜稍微直了下身，对一直站在吴邪身后注视屏幕的张起灵道，“喂，哑巴，知道黎簇那小子去哪里？”
张起灵轻轻拍了拍瞪大眼睛因为带着耳麦只用余光看到一个异动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扭头看热闹的吴邪示意“别管他们”，继而头也没回地道，“陵墓。”
黑眼镜比了个OK的手势。
“无聊？”解雨臣冲黑眼镜挑眉挑眉，“不如来一炮？”
“好啊！”黑眼镜一边把陵墓的后台打开，一边继续挑衅张起灵，“哑巴，你家吴邪没问题吧，没问题的话，我可打炮去了。”
这一句声高，令原本就注意这边的吴邪也听到了，他投过来一个强烈鄙视的眼神——神经病你敢不敢把下限再刷低点儿？
“闭嘴！”三个人异口同声。
黑眼镜被吼得一愣，居然露出一个万分委屈的表情：“我这不是活越下紧张气氛么……再说，是花儿说要来一炮的……”
解雨臣斜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转头盯着吴邪的电脑荧屏。
此时，吴邪已经进了神庙，一路冲将过去，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黑眼镜笑着把黎簇在陵墓副本里的实时画面调出来，和吴邪的并排摆在后台数据的上方，看了一会儿，他渐渐收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又盯了大概二十分钟，黑眼镜起身，晃荡到张起灵身边，对吴邪的电脑屏幕抬了抬下巴，道：“不用看了，吴邪这局赢定了。”
“嗯？”解雨臣挑眉。
“他的走位、对每个怪的取舍、打每个怪种所使用的各种法术结合，是单P还是群爆，都是经过计算的，和我用程序算出来的最优打法基本吻合。”
“哦？那黎簇呢？”解雨臣好奇地问。
“还行，计算能力也挺强的，但毕竟嫩了点儿……假日时日……好好调教的话……不好说！”
解雨臣听闻，这不是他的领域，听着有点悬，他又转回头看吴邪快得眼花缭乱却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道，“看起来很随意嘛。”
“他对数字非常敏感。”张起灵顿了顿道，“与生俱来的周密而强大的计算能力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所以，你让他跟我学计算机？”黑眼镜道。
“他自己也喜欢。”
“他的思维方式和计算能力太适合搞这个了。”
其实黑眼镜也有当个好老师的潜质吧，看到好苗子，眼睛也放绿光。
“那之前说好的条件就不算了。”张起灵瞥了黑眼镜一眼道。
“那不行！没你之前说的条件，就算他再有天分，我也肯定不教，我又不像你。”黑眼镜撇嘴。
意外地，张起灵居然看了一直充耳不闻的解雨臣一眼，没再说什么。
笃定了吴邪能赢，黑眼镜也不去盯自己的电脑了，挤在解雨臣旁边看吴邪的电脑荧屏，不时对吴邪对游戏的精准控制和计算能力赞上一两句。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从黑眼镜监测到的后台数据来看，吴邪赢得毫无悬念。
到商人那里卖了从背包里带出来的装备，再加上直接收的钱币，分出输赢之后，黎簇主动私敲了吴邪：吴老师，下局，我一定会赢的。
吴邪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由于背包容纳的东西是有限的，所以，在上局开始前，为了从副本中带出更多的装备，吴邪和黎簇都把背包清空，将第三局要用到的白装放到其他人的背包里。这会儿，两人正一件件地将身上的套装脱下来，准备换上白装。
“咦？全脱了么？”
黑眼镜奇异的关注点。
吴邪此时已经将耳麦取了下来，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道：“我里面有衬衣，黎簇那小子是裸的。”
“你衬衣哪儿来的？”黑眼镜问。
“自己做的啊，我是裁缝。”吴邪回头对解雨臣道，“回头我做条飞毯给你。”
“我也要。”黑眼镜抢道。
“加工费1000个金币，材料自备。”
黑眼镜刚要喊“哑巴，看看你家那谁谁”，就被解雨臣一个眼刀甩回来，转身盯自己的电脑去了。
最关键的一局开始了，没有了顶级的装备和防护，拼的只是技术和意识。凑热闹的只看到了炫目的打斗效果和灵活到不可思议的操作，而像胖子这样的高手还是看得惊心动魄暗自捏了一把汗。
这一局双方缠斗了将近十分钟才结束了战斗。
吴邪险胜。
放出最后一个法术时，吴邪离开键盘的手都在抖。他双手五指来回屈伸了好几次才扭过头，冲面露忧色的张起灵笑了笑：“赢了。”
“嗯。”
胖子死敲了一条短信给吴邪：你小子吓死我了！
吴邪笑笑，也敲了一条回去：你的宝贝疙瘩不用退学了，看我以后怎么调教他到服服帖帖。
胖子：你调教他？
吴邪不屑：不服？再来战啊！
张起灵站在他身后，嘴角弯起一个玩味的笑。
解雨臣也明显舒了口气般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兜看黑眼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你在干什么？”
屏幕上跑着绿莹莹的代码和数字，黑眼镜头也不回地道：“给黎簇那小子准备份礼物。”
“嗯？”
正说着，门被轻声地敲了几下，随着吴邪一声“请进”，苏万闪身进门，后面跟着一脸懊丧的黎簇。
苏万先逐一问了好，然后扭头冲黎簇打眼色。
挤了几次眼睛之后，黎簇才不情不愿地对吴邪道：“吴老师，我输了。”
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甘心，但语气却是坦诚的——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吴邪突然发现这小子还挺可爱的。
他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黎簇的肩膀：“以后周末有时间，组团下副本去。”
看吴邪不提”赌注“的事，黎簇目光闪烁站在那儿局促不安。
还是个孩子啊！
吴邪看他那样子，笑了笑，转头去看站在身边的张起灵。
“黎簇，以后好好和吴老师训练，以你的能力，明年拿金牌是没问题的。至于家里……我已经帮你申请好了助学金，如果你成绩优异还可以申请另外一份慈善奖学金。如果你学有余力，黑老师可以帮你介绍些活儿……”
“没错。”黑眼镜捣鼓完电脑，冲黎簇招手，“过来看看。”
“看什么？”黎簇狐疑地移过去。
“刚刚你们比试时的后台数据，你拿回去研究下就知道为什么会输给吴老师了。”
“这……这是什么？”黎簇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和代码不解地问。
“你们刚刚比试时后台的数据啊……”说着，黑眼镜转头看黎簇还是一脸迷茫，笑道，“你知道游戏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黎簇摇头。
“用计算机编出来的程序呀，而你看到的这个是程序之后的基础代码。”
“代码？你是说游戏就是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的？”黎簇瞪大眼睛又盯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能看出来才有鬼。你又没接触过这个……喏，你看……”黑眼镜又将游戏的界面调出来，对照数据指给黎簇看，“这是你输给吴老师的最后一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看出来了吧？你的动作比吴老师慢，还有走位不够精准……还有，这里，这里……”
黎簇一边听，一边将头又往屏幕前凑了凑，除了数字和代码根本没看出什么动作和走位，他垮下脸来对黑眼镜道：“我还是啥也没看出来。”
“想看出来不？”
“想啊！”黎簇道。
“想的话……”黑眼镜故意深深叹了口气，“去跟吴老师好好学学吧，学会了这个，以后你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和吴老师学？”黎簇又狐疑地回头看看吴邪，“吴老师他……”
“你知道他打魔兽怎么那么厉害？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不？他已经把魔兽的本质都研究透了，你说他能不厉害吗？他可是圈子里最厉害的高手。”
“什么圈？”
黎簇，你的关注点。
“电脑圈啊！而且……”黑眼镜一把揽过黎簇的肩，“玩电脑的可赚钱了，随便编个程序就好几百万，就这吴老师还看不上眼呢，非得我求他才请得动，别看他在九中当老师，实际上人家身价老高了。”
黑眼镜说一句，黑线就多一根，等到黎簇满脸艳羡地问了一句“真的啊！”，吴邪脸上的黑线如瀑布般落下。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你啊，要是能好好跟吴老师学，等学好了，那些他不愿意接的活儿，我就介绍给你，比你退学看场子当打手赚得多多了，而且还不用冒断胳膊断腿的风险。”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黎簇，你的关注点究竟在哪里？
“我？”黑眼镜愣了一下，乐了，“我是掮客啊，就是给人介绍买卖，赚点佣金什么的。”
“真的？你真不是黑社会的？”看来黎簇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道现在都不能相信黑眼镜不是黑社会的事实。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认为我是？”这回轮到黑眼镜震惊了。
“我……我……因为……因为……”黎簇瞪着眼睛说不出来
看黎簇这个表情，黑眼镜咧着嘴，笑得特别开心：“喏，刚才你俩比试的视频录像和后台数据我一并拷在这个U盘上了，你要是感兴趣就找吴老师好好学。”
黎簇犹犹豫豫地拿了，又回头看吴邪，看了看吴邪，又看张起灵。
“还不快谢谢黑老师和吴老师。”苏万冲黎簇使眼色。
“谢谢黑老师……谢谢……谢谢吴老师……”
“别客气。”吴邪好容易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回去好好看看U盘里的东西，不明白的地方去问吴老师。”张起灵边说边抬眼看了看吴邪，眉梢带着笑。
吴邪故作镇定地和张起灵对视了一眼，默默咬牙：操！终于收网了是吧，张大爷？
“谢谢吴老师，谢谢张校长。”黎簇又道了谢，转身又向解雨臣和黑眼镜道了“再见”，才和苏万一块儿离开。
终于结束了，吴邪长出了一口气，扭了扭僵硬的脖颈子，然后转头对黑眼镜道：“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黑眼镜已经将笔记本关了机，正准备放在包里，听吴邪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就明白了，“我随便啊！”
“那就明天，我要搬去你那儿。”
“搬我那儿？”
“对啊，之前你不是说要和我合租吗？”吴邪一边收拾电脑一边道，“租金一个月多少钱？”
“啊？啊……”黑眼镜“哼哈”两声，压低声音问，“你还有钱租房子么？不是都给那家伙买表了？”
“所以啊……”吴邪笑眯着眼，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你得赶紧教会我，好给我介绍几百万的生意。”
“呃……”
“哈哈哈哈……”解雨臣靠过来，屈起胳膊搭在吴邪肩上，心情极好地看黑眼镜吃瘪，边笑边道，“干得漂亮！”
吴邪低声问解雨臣：“他那别墅一个月多少钱？”
“一万。”
“赚了。”吴邪极有默契地伸出手和解雨臣击了下掌。
“花儿，你是哪边的啊？”黑眼镜背上电脑包，手腕一翻翻出根烟叼在嘴里，揽过解雨臣的小蛮腰，走过张起灵身边时终于把压在心里憋得胸闷气短的话吼出来，“看看你家那谁谁！”
门，“砰”的一声，关了个震天响。
张起灵双手插兜看着吴邪，嘴角微微地翘起：“接下来？”
吴邪背起电脑包，几步上前，在张起灵面前站定，主动索取了一个吻：“给你男人庆功。”
张起灵加深了这个吻，双手攀上吴邪的腰侧来回摩挲，于意乱情迷间吮着吴邪的唇低语：“去我那儿还是外面。”
“去你那儿。”
“好。”
“我想吃排骨。”
“好。”
“还有虾。”
“好。”
“还有上次那个韭菜炒蛋。”
“好，还有么？”
“还有……你。”
“好。”
……
……
第十章
“铃铃铃……铃铃铃……”
床上的一团被子动了动。
“铃铃铃……铃铃铃……”
一条光裸的长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嗯……”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挣扎出来，随着软软的克服不了地心引力的手臂往下滑，然后低垂在床沿边听到了手机里面传来的那个如冬日初升暖阳般的声音：
“起来了么？”
“嗯……嗯……嗯……”
“别再睡过去了。”
“嗯……嗯……嗯~嗯……嗯~嗯……”
“乖……早饭在锅里……”
一个肌理分明的脊背猛地从被子里弹起，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可嗓子醒全了：“乖你个头啊！老子起……起起起床啦！”
“好。”
电话挂断了。
吴邪呆坐了几秒钟清醒大脑，费力地睁开几乎被粘住了的上下眼皮，朦胧的视线中是宽大的双人床床头和素雅的壁纸……
这……这……
这就算是同居了吧！
和黎簇那小子PK完，第二天吴邪就在黑眼镜家耗了一整天，晚上才在太后五分钟一个电话五分钟一个电话的密集攻势下回了家。
再一个周一便进入到了十二月份，这是期末考试前最紧张的一个月，整个校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而张起灵则又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早五晚十的住校值班。
吴邪周一没有训练，他和教研组长告了假，下了班之后就径直到了黑眼镜家。
反正张起灵值住校班，吴邪理所当然地无视了斜斜挂在转椅椅背上的黑眼镜哈欠连天的苦逼脸，，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老婆”操得卡卡响，而且大有什么时候操爽了什么时候上楼睡觉的架势。
可没想到的是，十一点刚过，门铃就响了。
黑眼镜极不情愿地起身开了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就像见到了鬼：“哑巴！你不是吧……”
张起灵不加理会，径直进了门来到同样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吴邪面前：“走吧，上去练。”
“你怎么回来了？”吴邪合上下巴，”你没在学校睡？”
“嗯。”
“那……”
“饿了吧。”
吴邪顺着这话将视线落在张起灵手里提着的袋子上，雀跃地跳起来：“饿死啦！”
……
然后，吃饱了韭菜盒子的吴邪，精神抖擞地干到了凌晨两天才迷迷糊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被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固定在怀里，一夜好睡。
然后，第二天早上，冬日暖阳般声音就代替了闹铃。
然后，每天早上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鸡蛋粥咸菜。
然后……
然后，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所有班级举行以班级为单位的联欢晚会，下午送走学生之后，全校老师到新月饭店开联欢会，顺便吃个年夜饭，然后就是元旦小长假了。
吴邪坐在床上还有点不太清醒，又挣扎了半天才闭着眼睛晃荡到洗手间，睁一眼闭一眼地刷牙——开玩笑，虽然二十多岁正值年轻力壮，但接连一个月熬到后半夜，做的还是极耗身体的脑力劳动，搁谁谁都得这副德行吧。
洗了脸，洗了头，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360度无死角了，才神清气爽地到了饭厅，吃着热在电饭锅里粥和小包子，心情那叫一个好啊！
人生得此……得此良人为伴，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