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称呼上,宁静就直达自己输了,一颗心从沈小爱出现开始不断的紧绷,脸上在平静也掩饰不了惊涛拍岸的内心。
“霆,你送她回去一下。”
宁静心口一凝,眼睁睁的看着叶致远牵起了沈小爱柔若无骨的手指,两人一起走向了出口处。
宁静只感觉胸口处有块冰,好凉好凉。
叶致远,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你抛下妻子,抛下满室的宾客,携手离去。
车内,叶致远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将沈小爱包裹着严实。
她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她中过枪,所以不能受寒,虽然现在才刚刚初秋,但是夜晚已然有些凉。
还嫌不够,他又立刻将暖气打开。
看着他的样子,沈小爱笑了起来,手指压在他按着暖气开口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这样被她握住,“阿远,你不要紧张,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怎么会,你不能受寒。”她身体本就偏冷,再加上受过枪伤,所以冬天一到她就特别难熬。
“你还记得?”沈小爱轻声的开口。
“你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叶致远开口,深邃鹰隼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满是疼惜。
“我以为你忘记了。”沈小爱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睛上,投下了一层阴影。
“为什么没有死,五年都不来找我。”如果五年前,她真的没死,为什么不出现,难道她不知道当时看见她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他的心都要被撕裂了吗?
她根本不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行尸走肉,如果不是依依,他早就会追随她而去,那是她的女儿,所以他才留着一条命好好的照顾依依。
“我害怕,还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沈小爱说的是实话,毕竟那时的叶致远疯了,只要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他都要杀了,她真的害怕了。
“一开始是养伤确实没有时间来找你,后来是不敢来找你,害怕在出现那样的事情,第一次或许是走运,你知道我没有第二次好运从你的枪下还生,你更知道你的枪法有多么的准。”简单的一句话,饱含着无数的委屈。
五年的时间,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不是不想你,而是不敢想你,脑海里都是你举着枪的样子,如何还敢回来找你。
天哪,这个女人一定懂得点穴,这么一句话,叶致远浑身僵硬,动不了。
“阿远,你放下了吗?”沈小爱低着头,眼睛红的跟小兔子是的。
“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叶致远并未回答她的话,那些年少时候的错误早已在心里落了根,午夜梦回时总会看见沈小爱的脸,在控诉当年的他何其残忍。
“你还会对我举枪吗?”沈小爱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叶致远倾过身子,颤抖的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他的怀抱曾发过誓只为她温暖。
沈小爱将头靠在叶致远左心房的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情复杂。
五年了,他们又在一起了。
“不会,永远不会!”叶致远低醇如美酒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出来的话坚定有力。
他不会,即便杀了全世界的人,他也不会再对沈小爱开枪,当年的那一枪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他的手紧紧的搂着她,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那么,如果我犯了错呢?”沈小爱轻声的问着。
“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对的。”
“呵呵,阿远,岁月果然改变了你我,五年前你不会这样说。”沈小爱是开心的,在叶致远的世界里,这样的承诺就等于拿到了王牌。
“小爱,我的心为你等待了五年。”叶致远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一直在等沈小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等待遥遥无期,现在沈小爱活脱脱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定会好好珍惜的。
五年前沈小爱倒在了血泊中,他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宣子言,所以给了宣子言一枪,又对着自己的心口一枪,之后他便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
宣子言受伤的部位是肩膀,所以沈小爱的葬礼全部是他一手操办,等到叶致远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镶嵌着沈小爱甜蜜微笑照片的冰冷墓碑。
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他坐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的脸颊,然后却怎么也亲不热。
他疯了一般的将坟墓掀开,看见的她的骨灰,洒落一地。
后来,刚刚出院的他昏倒在墓碑前,宣子言将他送至医院,然后宣子言便去了美国,一去就是五年。
他本以为人生也就只有这样了,直到顾盛霆抱着依依出现在病房,那是只有三个月的依依对着他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沈小爱的眼睛。
那一刻,他看着依依哭了起来,从十六岁接管暗夜,无数次从枪林弹雨中走过,受过的伤无数,没有一次流下男儿泪。
他抱着依依软软的身体,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是个罪人,要照顾依依,因为那是她的女儿。
他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顾盛霆的公司只是挂着副总,一般很少出现,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依依。
如果不是发生了依依被绑架的事情,他也许会那样过一辈子。
在找到依依的时候,依依手臂有着刀痕划过,不深,却很痛,小小的娃儿在他的怀里哭着不停。
那*,他在沈小爱的墓碑前坐了整整*。
他对着空旷的墓园,轻声说,“小爱,我要重新掌管暗夜,因为我要保护你的女儿。”
那一刻,墓园的风吹过他的耳畔,他笑着跟她道别。
她不知道,他人生的每个决定都是因为她。
他想到那些过往,手越收越紧。
沈小爱刚开始只是任由他抱着,到后来,他差点夺了她的呼吸。
“阿。。。阿远,你松点。。。。。。”她手开始扯他的衣服,他的手臂太紧了。
“嗯。。。”叶致远被她叫醒,看着怀里已经憋得脸颊通红的沈小爱,心疼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力道。”他的手温柔的揉着她的肩膀。
沈小爱穿着的抹胸的礼服,左肩的位置有个*的小花,他的大手揉着揉着就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女人的肌肤本就是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而他的掌下却是凸凸凹凹的,而且肉也是新肉。
他心里一疼,知道那是什么。
手固执的将她用来遮挡的*给掀开,果然看到了那个枪声。
那是他打的,他亲手打的。
叶致远的手颤抖着伸向那圆的跟纽扣差不多大小的枪伤,心绞在一起,痛到窒息。
他也受过伤,即便是七尺男儿都无法忍受那样的痛,何况她这么单薄的女人。
“已经过去了。”沈小爱知道他在内疚,伸手,想放下*。
只是,他却固执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双眼盯着那枪伤。
然后,低头,俯身。
轻柔的吻落在那伤口。
新长的嫩肉还是粉红的,被他湿热的吻着,却是痒的很。
自叶致远离去后,那场闹剧也跟着结束,宁静在那里也找不到留下来的必要,所以跟顾盛霆道了别之后,便离开。
其实顾盛霆执意要送她,可是她拒绝了。
今夜,她想要一个人,无论悲伤还是开心,她都想要一个人。
初秋的风有些淡淡的凉,她走出宴会厅,双手交叉在胸前扶着肩膀。
脚下的高跟鞋一深一浅,她不习惯穿这么高的,只是穿这么长的礼服一定要配高跟鞋。
脑海里闪过叶致远说的话,他给她编织了美梦,却在她的注视下走向了另外的女人。
心好凉,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无论她怎么去爱,他的心却始终进不去。
穿着奢华的礼服,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她并未看一眼,穿过庭前的喷泉,准备绕过停车场。
视线无意间扫过,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颜。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车牌。
那个副驾驶的位置她也坐过,就在刚才来的时候,他亲手牵着她坐下的。
只是,那里现在坐着另一个女人。
他的脸埋在她的胸前,吻想必也落在女人的胸前。
他一脸情动,而女人一脸娇羞。
宁静想安慰自己那只是逢场作戏,可是安慰安慰着,眼泪却充满了眼眶。
眨了下眼睛,泪湿了满脸。
心绞在一起,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落在女人的胸前,看着那大手紧紧的将女人攥固在怀里。
她以为,当叶致远亲吻别的女人时,她不会心痛,因为早已说好,只要他要,叶太太的身份随时奉还。
可是,为什么,亲眼看见,心痛到要死掉呢。
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绕过车位,离开。
车内。
叶致远从沈小爱的胸前抬起头来,眼睛红了起来,手摸着她的脸颊。
“当时,有多痛?”他要知道,知道那有多痛。
“说不清,想死却死不了,只是这些都过去了,阿远,不要再想了。”沈小爱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讲起话来总能将叶致远烦躁的心安抚下来。
“好,我不在想,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有很多的事情要问她,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不能让她在外面呆着。
“恩,被你这样一说,肚子还真的饿了呢。”沈小爱手抚着肚子,笑的一脸俏皮。
“都怪我。”叶致远发动车子,载着她离开。
习惯性的朝叶公馆开去,这些天下班之后的路线基本固定,却在红绿灯的当口却生生改了方向。
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张脸,那是宁静。
他忘记了,他结婚了,娶了宁静。
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一紧,现在小爱回来了,那么宁静。。。。。。
沈小爱并不知道他的心里变化,只以为他是走错了路。
最后,车停在了五星级饭店门前。
沈小爱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问他,“怎么不是叶公馆?”
“那个,你这样突然的出现,我怕会吓到依依,依依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明天我先回去给依依说下情况,然后再带着你回去。”叶致远看着她,解释着。
“恩,好,依依吓到就不好了。”沈小爱笑的一脸灿烂,只是在叶致远下车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很快,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叶致远站在门外,手伸出。
一副王子邀请公主就餐的姿势,沈小爱浅笑着将手放在他的掌中,任由他牵着进了饭店。
叶致远点了很多的菜,有沈小爱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菜全部点出来。
沈小爱去了洗手间洗手,等出来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菜,不满。
“干嘛点这么多?”她抽出纸巾,擦着纤细嫩白的手指。
“你五年没有吃爱吃的菜,所以我就多点些。”说完,他一抽开一把椅子,然后沈小爱自然的坐下去。
然后,叶致远拿出手帕,铺开在她的腿间。
一顿饭,叶致远几乎没吃,一直在看着沈小爱吃,而沈小爱吃的也很少。
沈小爱放下筷子,擦了嘴巴。
娇嗔道,“你看有多浪费。”
叶致远笑道,“唐玄宗千里寻荔枝只为博杨贵妃一笑,我这算什么。”
这本是典故,可沈小爱心下一紧,不安起来。
她的眼中闪过慌乱,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她做他的妃子,还是说他已有家室。
沈小爱踏进宴会的时候本就比宾客晚一些,而后随即被叶致远拉走,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当时的情况。
叶致远此时正好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到她眼中的不安。
“小爱,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又重新回到暗夜,那里需要一个掌权人,而我是有大印的唯一人。”
沈小爱在听到暗夜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对于暗夜,她莫名的有些发怵,她的人生因为暗夜变成了黑暗的。
半垂下头,纤细的小手,绞成一团,心里开始慢慢的发冷,那么些的年少,那么多的鲜血再一次冲进了她的大脑。
她的样子,让叶致远心里既怜又痛,如果不是因为暗夜,他们当年不会分开,如果不会因为暗夜,他又怎么忍心拿枪对准她?
叶致远站起,原本他是在沈小爱对面坐着的,这会便直接坐在她的边上。
伸手,将她微颤的身子拥进怀里。
薄唇亲吻着她的秀发,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责和心疼,“对不起,让你想起那些,是为了依依,她被人绑架了,我必须要保护她,你知道的,只有暗夜有那个权力。”
暗夜可以让人生便生,让人死便死。
所以,他只能选择暗夜。
她的身体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不像先前那般激动。
“好了,不说了,我先带你去休息。”叶致远知道她一下回来,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赶快换了话题。
没有再去找地方,直接在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开了总统套房。
沈小爱很显然被刚才的话吓到,所以回到房间还是一愣一愣的。
叶致远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像哄着依依小时候一样。
渐渐地,困意袭来,沈小爱终于在叶致远的怀里安睡下来。
叶致远的薄唇落在她的额头,害怕吵醒她,只能无声的说着,“晚安,小爱。”
这么多年,他一直的梦想便是能够和沈小爱永远在一起,醒来的时候说早安,睡觉的时候说晚安。
现在,这个梦终于实现了,叶致远却觉得心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挠着般。
叶致远抱着沈小爱,将她放在大*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蹲在*沿,看着睡着的她,安静的像个公主。
脑海里却闪过宁静的脸,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弓着身子,蜷缩成虾米的样子,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沈小爱则喜欢平着睡,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
沈小爱睡得极不安稳,一会皱眉,一会低语。
叶致远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紧紧的握着,给她安慰。
叶致远看着看着,也是累了。
趴在*上,不一会儿,眼睛也开始打盹,只是脑海里却不时的交错着。
那是两张女人的脸,一张是沈小爱,一张是宁静。
*,他就这样趴在沈小爱的*前,手紧紧抓着她,未曾离开。
叶公馆。
宁静没有打车回来,确切的说是没有钱打车。
她是跟他去的宴会,坐他的车,除了身上这身礼服,什么都没有带。
走到叶公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提着高跟鞋,光着脚丫。
进门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
陈管家已经将依依哄睡,知道他们一起出去的,便没有等他们,毕竟年轻人有他们的世界。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宁静置身与这样的黑暗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带着那女人离开。
心好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更不知道她还能做多久的叶太太。
浑浑噩噩的走到三楼的卧室,打开门,亮起灯。
屋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成熟迷人。
吹了一晚上的风,头有些晕,身子更是轻飘飘的。
宁静去了浴室泡了热水澡,被热水包围的时候,她的泪又流了下来。
她哭泣,终于可以再没人的地方哭泣。
水淹没了她的眼泪,淹没了她的心。
*,睡不好的人岂止只有叶致远。
没有他的怀抱,她*翻来覆去。
没有她在怀抱,他一直拧着眉心。
叶致远一向浅眠,这些年除了搂着宁静的时候会多睡些,一般都是在三四点就醒来。
叶致远撑起发麻的身子,透过晨光看着*上的人儿。
有一瞬间,他以为是做梦,只是手心里握着的手暖暖的,他才记起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看沈小爱睡得很熟,他轻轻的松开她的手。
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轻声将门关上。
*未回,他似乎应该回去交代下。
叶致远回到家的时候,才刚过五点,厅内一人未有,他径直去了三楼。
宁静正在房间里睡觉,昨夜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这会睡得很香。
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她侧着脸,依然弓着身子,蜷缩成虾米。
那沉静的睡眼,让他原本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他在想,如果宁静知道沈小爱,会怎么样?
离开吗?
他虽然不太了解她,但是还是知道她的眼里一点沙子也揉不下的。
不然,当初就不会那么的对待宁馨。
他忽然有些害怕宁静会离开,连他自己都发现这个念头有些可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