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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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有水有点田-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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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挺挺地站着,眼中没有感情。
在他身后,一众曾家军随着仇暴杀的走动而朝她逼近。
洗马帮的兄弟危机感顿生,更加紧密地护在宋府中人周围。
那位起先驮着长虹看杂耍的兄弟低声问筱雨道:“姑娘,如果他们动手,怎么办?”
筱雨缓缓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会。”
这一会儿的功夫,仇暴杀已经来到了筱雨跟前。他坦然自若地踩过了那兵士的尸体,停步时,脚前方正是那兵士的头颅。
“宋姑娘,在下治军不严,冒犯了姑娘,真是万分抱歉……”
仇暴杀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掺杂着像是厚重的木门开合时才会有的嘎嘎声。
不得不说,真让人毛骨悚然。
筱雨镇定下心情,回道:“仇军师误会了,小女姓秦。小女母亲乃宋家女。”
“原来如此。”仇暴杀轻轻笑了笑,笑声更如乌鸦叫一般粗噶。
“此兵士出言不逊,有辱姑娘,乃至对圣上不敬,在下令人断其首,不知可有令姑娘消气?”
仇暴杀笑意深深地问筱雨,虽然瞧不见他面罩下的脸,但筱雨却只觉得满含恶意。
他一定从她望他时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
这兵士是他派来对她相问的,却也是由他来了结性命的。
仇暴杀……真人如其名啊!围观的百姓立刻避让开来,场中叠罗汉的人忙不迭地顺着人墙一一滑下。
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几个洗马帮的兄弟立马把筱雨等人围在中间,训练有素一般护着筱雨等人往角落处移动,避免他们被人群挤上。
总算是避到了角落边,筱雨皱眉道:“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曾家军也能这般横冲直撞?”
宋府中的丫鬟略有些害怕地回道:“曾家军一贯是这样,听说这些年来皇上也没开口训斥过……”
“那这气焰,可真的有些过了头了。”
筱雨若有所思地微微仰头朝着混乱的中心望去,之间大概二十多个身着军甲,腰胯佩刀的士兵模样的人拥簇着他们中间一个罩了面罩的男子,走得不算快,但却已然给周围的百姓施加了压力。
筱雨若有所思地侧头问道:“可知道这一小队曾家军护送的这人是谁?”
宋府丫鬟摇摇头。
宋府丫鬟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如今宋府里值得信赖的丫鬟多半都是当年因宋家获罪而被牵连一并被流放到西北去的宋家原本的家仆,年轻些的丫鬟更是宋府家生子。流放西北的时候年纪还小,如今也已经长大了。
俱是与宋家荣辱与共的。
宋府丫鬟不认识曾家军护送的人是何人,但长居京城的百姓还是有几个是有眼力气。
当即便有人回应筱雨的话道:“姑娘不是京城中人吧?也难怪姑娘不认识仇军师了。”
筱雨眉头顿时一拧,有些不确定地道:“仇……军师?难道是,仇暴杀?”
“姑娘也听说过仇暴杀之名?”
筱雨微微点头道:“略有耳闻。”
那人便叹道:“仇军师之名,连姑娘这种闺秀都知道,可见仇军师名声之盛啊……”
筱雨却是一脸凝重,视线投注到了仇暴杀身上。
包家当年的金才公子,与家族诀别之后投入曾家军旗下,如今曾家军中的首席大军师……仇暴杀。
他是包匀清来京城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不知道包匀清可曾与有他这位“族叔”见过面?
筱雨混杂着凝重、思索,甚至是评判的敏锐眼神似乎是引起了仇暴杀的注意,他倏尔转过头来,准确地盯住了筱雨。
筱雨顿时浑身一震。
她感觉到一种从心底里泛起来的寒意,迄今为止还没有谁的眼神能给她这样的冲击。
当年的金才公子想必是惊才绝艳,而如今的金才公子……诚如他如今的名字一般,满布煞气。
筱雨屏住了呼吸,在被仇暴杀盯住的那一瞬间便撤开了眼神。
却正好看到被洗马帮兄弟抱着的长虹。
长虹咧嘴冲她笑,筱雨不由苦笑,低不可闻地道:“真不该答应了你这小子进来玩,虽然不是遇到熟人,但也差不多了……”
筱雨正静待着这一拨人离开,却听鸣翠惊讶道:“哎?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筱雨一惊,紧接着鸣翠又道:“有个人过来了……”
“你们!就是你们!”筱雨听到有人高喊,鸣翠和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抓住了筱雨的衣裳,鸣翠紧张地道:“姑娘,朝我们过来的……”
筱雨提了提气,缓缓扭过头去。
不远处,曾家那一小队兵正停在道路当中。军纪倒是严明,此时全部人都以直立的姿态侧站着,目不斜视。他们中间罩了面罩的男人直直望过来,似乎要看清楚筱雨的模样。
筱雨微微低头,洗马帮兄弟对走到他们一行人面前的兵士道:“不知道这位军差大哥有什么事?”
那兵士抬着下巴,手指着筱雨问道:“这姑娘是谁家的?”
洗马帮兄弟顿时愣了愣,很是不满兵士这样的动作和语气,正想开口却被敏锐察觉他情绪的筱雨拦下。
筱雨抬头微笑问道:“不知道军差大哥询问小女家世是何意?”
兵士冷冷地道:“我问你答便是,少罗嗦。”
筱雨怒气上涌,但她很明白,自己到底是没有跟一众军人对抗的本钱。本想着随意胡诌一个,但又转瞬放弃这个念头——他们既然问了,十有八九还会去查证的,再查到宋家身上反倒落了话柄。
只能大方地回了……
但她如今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怎能在一个曾家军的普通兵士这般示弱?
筱雨也冷凝了表情,盯住了那兵士,道:“烟明胡同宋家。”
兵士冷哼一声,扭头欲走,筱雨扬声道:“站住!”
兵士眼露诧异,筱雨端着肃容,当着周围数以百计的百姓高声道:“我宋家虽然如今已不是什么钟鸣鼎盛的大户人家,但到底也是书香门第,容不得人蔑视侮辱。你一兵士,当街询问姑娘家世便也罢了,小女敬重你为精忠报国的军人,不究缘由,不视你为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将家世背景坦然以告。但这位军差大哥,听闻我宋家名号,冷哼那一声是何意?岂是瞧不起我宋家?”
兵士被筱雨这一番抢白激怒,无视周遭听了筱雨此言已开始议论纷纷的诸百姓,大声道:“本军爷便是问了你家世背景又如何?你宋家又是何大家?当朝朝臣中就没听见有姓宋的大人!”
这简直是污蔑之语!
朝官人数众多,但被人提及得多的想必也不会超过三十位。一品二品三品的大臣几乎就占据了被人讨论的全部——因为他们有实权,手握大权。在这些人当中或许没有姓宋的,但不代表没有姓宋在朝为官!
“军差大哥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全朝文武百官你都认识?”
“本军爷不与你闲话!”兵士似乎是不想与筱雨纠缠,摆手转身走了两步,筱雨大喝道:“站住!”
“你还待如何?!”兵士恼羞成怒,回头诘问。
筱雨冷哼一声,高声道:“军差大哥亲口所说,当朝朝臣之中没有姓宋的大人,话里话外分明是瞧不起我宋家!想我宋家西北流放二十年,时至今日方才沐受皇恩,得圣上厚待,举家回京。圣上厚恩,非但赐下宅邸,赏下金银,还让小女两位舅父入朝为官,以报效皇恩,更酌情提拔我宋家族人,此等器重,非万死不足以报。圣上尤待我宋家如此之重,你一兵士,却瞧不起我宋家?那岂非是质疑圣上决断,藐视皇恩?!”
周遭百姓随着筱雨掷地有声的诘问落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知晓宋家过往的顿时道:“这是宋家姑娘啊?”
“不是不是,宋家几位爷流放西北,都没有子嗣,这位姑娘好像是宋家嫡女的闺女……姓的不是宋,但也是目前宋家孙辈当中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宋家受了多少难啊!如此好不容易回京了,还受人欺辱……”
“这姑娘颇有当年她外祖父的风范啊!不畏强势,敢怒敢言,尤其还如此护重夏宋家声誉,不愧是身有宋家血脉的姑娘……”
议论纷纷的言论自然也传到了曾家众兵士的耳朵里,仇暴杀面罩之下的脸奇异地抖动起来,嘴角竟微微翘起。
“军差大哥,你倒是说说,质疑圣上,藐视皇恩,到底是个什么罪过?”
那兵士已有些腿脚打颤。
这样的罪名扣下来,他必死无疑啊!
然后还由不得他开口反驳,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沿着他的脖子准确地切了下来,鲜血猛溅,些微溅落到了筱雨的裙脚。
在那一瞬间,筱雨动作极其敏锐地伸手捂住了长虹的眼睛。
然而紧接而来的百姓尖叫声却是掩饰不住的。
长虹以为有什么好玩的,挣扎着去掰筱雨的手。
筱雨以史无前例的严厉声音命令道:“不准动!”
长虹顿时一动也不敢动。
方才还在与筱雨冷着脸说话的兵士的头滚了几下,落到了筱雨几步之遥的地方。
那兵士还瞪大着眼睛,鬓边依稀能看见汗水,似乎还停留在思索着如何反驳筱雨的话的那个时刻。
然后筱雨知道,这个人,已经命殒黄泉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砍断这人脑袋的另一兵士。
他直挺挺地站着,眼中没有感情。
在他身后,一众曾家军随着仇暴杀的走动而朝她逼近。
洗马帮的兄弟危机感顿生,更加紧密地护在宋府中人周围。
那位起先驮着长虹看杂耍的兄弟低声问筱雨道:“姑娘,如果他们动手,怎么办?”
筱雨缓缓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会。”
这一会儿的功夫,仇暴杀已经来到了筱雨跟前。他坦然自若地踩过了那兵士的尸体,停步时,脚前方正是那兵士的头颅。
“宋姑娘,在下治军不严,冒犯了姑娘,真是万分抱歉……”
仇暴杀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掺杂着像是厚重的木门开合时才会有的嘎嘎声。
不得不说,真让人毛骨悚然。
筱雨镇定下心情,回道:“仇军师误会了,小女姓秦。小女母亲乃宋家女。”
“原来如此。”仇暴杀轻轻笑了笑,笑声更如乌鸦叫一般粗噶。
“此兵士出言不逊,有辱姑娘,乃至对圣上不敬,在下令人断其首,不知可有令姑娘消气?”
仇暴杀笑意深深地问筱雨,虽然瞧不见他面罩下的脸,但筱雨却只觉得满含恶意。
他一定从她望他时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
这兵士是他派来对她相问的,却也是由他来了结性命的。
仇暴杀……真人如其名啊!

☆、395。第395章 护短

筱雨深吸一口气,意有所指地道:“仇军师下令果断,小女佩服。”
仇暴杀哈哈大笑两声,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名兵士站了出来收拾地上的兵士的尸首。
喧闹的人群已经安静了下来,却全都一副惊骇模样望着仇暴杀和筱雨这方。
“在下会令人上禀曾将军,以达圣听,治其藐视圣上之罪。姑娘且安心。”仇暴杀往前走了一步,脚落到了被兵士的鲜血染红的地上。
筱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仇暴杀似乎更加愉悦,闷笑了两声道:“宋……不对,是秦姑娘。秦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仇暴杀嘴角微微上扬,那一瞬间筱雨沿着他脸上的面罩看到了他的眼睛。
含着浓浓的戏谑和算计,甚至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兴奋在其中。
筱雨顿觉自己的心都揪紧了。
良久之后,曾家军都走了,地上湿哒哒一片,仿佛从头到尾不曾有过方才那出惨剧。
筱雨方才缓缓松开了遮着长虹眼睛的手。
手心滑腻,她早已出了一手的汗。
鸣翠和另外几个丫鬟心有余悸地围在筱雨身边问她可有什么吩咐,问她是否身体有不适。鸣翠机灵地察觉到筱雨手微抖,便伸手握住了筱雨的手,这才感觉到她整个手心都是湿的。鸣翠赶紧拿了手绢将筱雨手中的汗水给擦了干净。
“我们……回府。”
筱雨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说道。
一行人没有逗留,很快便回到了宋府。
长虹还没有玩高兴,吵着还要回去看杂耍。小九却是被吓坏了,虽说断头那一幕他也因为被人蒙住了眼睛没有瞧见,但光是仇暴杀的声音就已经令本就胆小的他心生畏惧。
伙伴也回家了,姐姐又不陪他去,长虹十分不高兴,嘟着嘴跑去找宋氏告状。
没多久,宋氏便寻了过来,紧张地问筱雨:“长虹说有队兵拦了你们跟你们说话?”
筱雨缓缓点了点头,手伸到了心口的位置。
她仍然能感受到那个时候急剧的心跳。
虽说她相信,天子脚下,曾家军再如何猖狂,也不会当街杀平民百姓。但她还是不能笃定,因为眼前就有一个被人砍了头的例子。仇暴杀之阴鸷、暴虐,不可捉摸,让筱雨如芒刺在背。
尤其他还知道她乃宋家之人……
筱雨竟有些后悔当街斥骂那兵士。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引得仇暴杀更多的主意。
但已然招惹了曾家军,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告诉家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她实在料想不到,仇暴杀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筱雨说了两句敷衍了宋氏,直至晚间全家围坐一桌吃饭,筱雨方才在饭后将今日在街上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厅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齐望向筱雨。
筱雨抿了抿唇道:“是我不好,不该带长虹出门……若是不出门,也不会遇到曾家军和仇暴杀,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
廉氏轻轻搁了筷子,陡然出声道:“做得好!”
筱雨惊诧地望向廉氏:“外祖母……”
“我宋家人,自当迎难而上,护佑我宋家名声,决不许被人欺辱。”廉氏斩钉截铁地道:“筱雨,你做得好,不辱我宋姓。”
筱雨更加不安了。
“可是外祖母……那仇暴杀话中有话,我实在担心,他……”
“他能如何?”廉氏冷哼一声:“二十年前,你外祖父连龙颜大怒都不怕,冒死直谏。那仇暴杀再厉害,也越不过皇上去!宋家连皇上都敢得罪,还怕他区区一个军师?”、
“母亲说得极是!”
二舅父起身对筱雨道:“筱雨莫要担心,随他有什么举动,我宋家接着便是。二十年西北地狱我们都闯过来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对,不怕。”宋允站到筱雨身边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筱雨的头,爱怜地道:“我们家筱雨啊,真有当年你外租母的风范啊!”
廉氏微微一笑,扭头吩咐丫鬟道:“把我的鹤头拐杖拿来。”
廉氏上了年纪,腿脚到底有些不支力,前几日吩咐人雕了一根鹤头拐杖作为走路的辅助,今日正好完成了。
廉氏拿过鹤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缓缓站了起来。
“筱雨到底有我廉家一分血脉,自然也有我廉家人的一分傲骨!不论是宋家,还是廉家,都绝不会向人低头!”
廉氏慢慢走到筱雨面前,轻轻拍拍她的脸道:“好外孙,你做得好,外祖母以你为荣!”
宋家……
筱雨微微鼻酸。
夜已深,宋氏陪筱雨回房,筱雨挽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娘,外祖母很护短啊……”
宋氏轻轻笑了笑道:“不单是你外祖母,宋家人都很护短的。”
宋氏轻轻拧了拧筱雨的鼻子道:“有护短的心,也有那护短的本事,才能让一个家族兴旺。况且,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若是真的做错了呢?”筱雨问道。
宋氏笑了笑,答道:“若是做错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扛着。”
筱雨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
临到筱雨屋前,筱雨忽然想起问道:“娘,外祖母的廉家……是什么出身?”
“武将。”宋氏轻声答道:“你外祖母家先祖是名将廉颇。”
“原来如此……”筱雨笑着道:“怪不得我外祖母瞧着英姿飒爽的,原来外祖母家是武将出身啊!”
宋氏笑着点头,筱雨却陡然想到:“那……外祖母家与曾家可会有什么瓜葛?”
宋氏一愣,微微思索了片刻道:“这我便不清楚了,也没听你外祖母说回来后与我舅家有联系……”
顿了顿,宋氏道:“不过估计经过今晚你说的事,你外祖母少不得要与你舅爷爷家打听一二……”
筱雨等了两日,完全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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