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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弯道:“如果有惊讶的话,那有可能是他真的认出了你那位姐妹。”
筱雨点点头:“所以这件事有些棘手。红玉说她打听过,那汤耀乃是南平侯府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子,算是有些身份地位。我想拜托曹叔去帮我打听打听,那汤耀最近是不是有在继续寻找红玉的下落。”
曹钩子点了头,问道:“照你的意思,要是他的确有在找你姐妹,你打算怎么做?”
筱雨眉眼微微一闪。
曹钩子笑了笑道:“你是想要把人给做掉?”
筱雨看向曹钩子:“曹叔觉得呢?”
三弯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可考虑的?既然怕夜长梦多,那就永除后患好了。”
曹钩子和筱雨相视一笑。
筱雨低声道:“也对,他逼死过四个良家女子,也算是间接杀人了……”
曹钩子果断道:“那就把他给做掉。”
但筱雨还是有些担心:“当时你们能得手,不得不说也是在地理环境上占了优势。毕竟汤耀在雨清镇,带来的人也不多,没能好好保护住他。可如今是在京城,要是下手的话,有些困难。”
三弯嗤笑一声:“你啊,有时候还是很笨。咱们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呗。你反正会医术,制毒对你而言也是小事一桩,你就制个慢性毒,让他最后悄无声息地暴毙不就行了?”
筱雨哂然道:“我倒是忘了这个法子。”
曹钩子道:“这样,我先去打探打探,看看他如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等我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再商量怎么办。”
筱雨点头,曹钩子待不住,当即便要出去。
筱雨唤住他道:“曹叔且慢,我还有件事想要你帮我顺便打听打听。”
“你说。”
“我有位认识的女子在南平侯府,她叫做窦盐,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名。曹叔要是方便,在打听汤耀的时候,也顺便帮我打听打听她的消息。”
筱雨微微顿了顿:“她当初是以妓子的身份进的南平侯府,地位肯定很低,有没有被转送到别的府上我也不得而知……曹叔能打听便尽量帮我问问吧。”
曹钩子点头应允,叹息道:“你操心的事儿可真多。有空还是多琢磨琢磨你自个儿的事儿。”
筱雨笑了笑。
三弯起身道:“老大,我同你一起去。”
“三弯叔,我也有事要麻烦你帮个忙。”筱雨忙唤住自告奋勇要同曹钩子一起出门的三弯。
她极快地写了一封书信,封好递给三弯道:“三弯叔,这封信还要劳烦你帮我给楚彧送去。”
三弯有些不情愿:“那楚国公府我可听说是个龌龊的地方,我可不愿意去……”
筱雨无奈道:“拜托你啊三弯叔……”
三弯撇撇嘴,将信收到怀里,对筱雨道:“今儿晚上可要加个好菜。”
“加两个都行。”筱雨笑答道。
曹钩子和三弯各自去办筱雨交代的事,筱雨松了口气,想了想又写了封信,让秦宅里做工的小伙帮忙送到包匀清的府上。
既回来了,还是跟这个义兄打个招呼为好。
再者她也还有事情想要包匀清帮忙。
平州包家很有些势力,筱雨想要包匀清帮着从旁打听打听秦乐父母的情况。毕竟如今难民多半都围堵到了平州。
灾情的警报一直都在往京中传递,身在京中的达官显贵们都表现出来了两分惊慌。
百姓吃不饱饭的话,极可能造反。而造反,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不好的消息。
平州临近的郡县被难民攻克之后,更多的难民也生了要攻入府城的想法。
为了活下去,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但同时也是相当恐怖的。
一座城池若是被饿得双眼发绿的难民给攻克了,能发生什么样的惨况?
没人敢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咸宁帝在这个时候能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可以说直接影响到他以后的君威。
给包匀清的信发了出去,包匀清当即就跟着送信的小伙来了秦宅。
“好你个秦筱雨!回来竟然也不一定时间给我报信!”
包匀清瞧着模样没变,可竟然留起了髭须,瞧着粗莽了两分。
他叉着腰,连行为也显得豪迈了许多。
筱雨惊异地望着他:“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不重视自己的形象了?”
筱雨瞪大眼睛,她可记得包匀清最是注意自己的形象,吃喝穿戴都要最好最贵的——典型的暴发户。
包匀清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他径直坐到了座位上,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准备咽下去,眼睛余光瞥到筱雨盘起的发,一个没憋住,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筱雨没提防,躲得稍微迟了片刻,鞋面上沾染上了些许茶水。
她瞪了包匀清一眼:“你嘴巴漏啊!喝进嘴里的茶也能喷出来。”
“筱雨,你成亲了?!”包匀清一手抹掉自己下巴上的茶水,急切地道:“你肯定是嫁人了,不然怎么会把头发盘起来……你夫君人呢?快让他出来,我瞧瞧是怎么个厉害人物,竟然敢把你娶回家门……”
筱雨咬牙朝他走了过去,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哎哟……”
包匀清当即抱着脚哀嚎起来。
“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吗?”筱雨哼了一声:“疼吧?该!”
包匀清一边揉着脚一边说:“行行行,小祖宗,是我错了行吧?说正经的,你夫君人呢?”
筱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斜睨着包匀清:“他不在这儿,不过你认识他。”
“我认识?”包匀清喃喃地嘀咕了两句,忽然讪讪地摸了摸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瞧你那模样就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筱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楚彧你也不认识?”
包匀清更加讪讪。
“我就觉得当初姐姐那般关心后,后来还好说,真心实意我感觉得到。之前么,多少有些刻意……原来是看在他的面儿上。”筱雨瞪着包匀清:“你知道,包家的人,至少义父义母是肯定知道的。”
包匀清原本抱着脚的手松开,装模作样地自己给自己捶腿。
“行了,别一副跟你无关的样子。”筱雨没好气地笑道:“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生气。”
包匀清顿时笑了起来,屁股一挪,端着凳子凑了上来:“我就知道筱雨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既然你郎君是楚彧,那也算是得了个好归宿。我很为你高兴啊!”
筱雨轻哼一声道:“那当然,总比仇暴杀好吧。”
提到仇暴杀,包匀清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说起他,他可害得包家不浅。”
包匀清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筱雨吓了一跳,忙问道:“他对包家下手了?”
包匀清点头:“他对包家几处分支下了手,再轮下去,就要轮到我们家了。”
筱雨问道:“他怎么下的手?”
“也是这几个遭殃的分支本就有些不干净,他不过是呈上了些罪证,定罪便是极其容易的事。”包匀清叹了一声:“可你说,谁就是一张白纸啊?或多或少都有些墨点儿吧。”
包匀清捶了下桌:“因为这几位同支的倒台,包家开始走下坡路。也不知道我们包家的财富还能不能保得住。”
筱雨蹙眉:“义父义母不是还在平州吗?”
包匀清长长叹息一声:“平州也不安全啊……父亲母亲他们也要到京城来了。”
☆、516。第516章 夫妻
如果逼得包奎堂和耿氏也要前来京城,那说明包家的局势是相当不乐观了。
平州也定然已经是个风雨之城。
筱雨沉吟片刻,问包匀清道:“义父义母确定要来京城了吗?”
包匀清点头道:“之前一封家书听他们提起,既然父亲母亲有提到,那想必是下了决心了。”
包匀清叹了一声:“平州有难民围追堵截,京城又有仇暴杀,哪哪儿都不安全。但相对来说,天子脚下,仇暴杀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包家。”
筱雨沉吟道:“我刚回京城,还没有听过仇暴杀的消息。你有打听到什么吗?”
包匀清道:“他不还是那样吗?”
包匀清顿了顿:“不过最近他好像挺忙的,我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我,说他这段时间频频被曾将军叫去谈话。”
筱雨心下一算。
曾家和海国之间的交易日期就要到了,难道曾家的人寻仇暴杀是在策划拿到武器后就要即刻造反的事?
如今咸宁帝正为北方旱灾、难民无数的境况而焦头烂额,趁着这个空档起事,老天爷还真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你还能安插探子在仇暴杀身边儿?”筱雨讶异地看向包匀清:“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你少揶揄我,我一向不笨。”包匀清白了筱雨一眼,声音微微低了下来:“他身边儿可安插不了探子,他不信任何人。这消息是我安插到曾家去做低等仆役的探子传给我知道的。”
筱雨自言自语道:“既然是这样,那想必皇帝也知道曾家即将会有动作了。”
“筱雨你说什么?”包匀清疑惑地问道。
筱雨摇摇头,长叹一声道:“现如今也没有其他可做的,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筱雨道:“你放心,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包匀清点了点头。
筱雨问道:“义父义母来京城,你要前去平州接他们吗?”
筱雨算了算路程:“一来一去也只需要两三个月的光景。”
包匀清道:“这事儿我还在考虑……我家里那母老虎盯我盯得紧,对她公公婆婆要来京城的事儿十分不高兴。”
筱雨闻言皱了眉头。
包匀清忽然拍了下额头道:“对了!我说方才脑子里闪过什么事儿来着……楚国公府的大太太,是我那媳妇儿的堂姐,你那夫君得叫楚国公府大太太一声大伯母。这样一算——”
包匀清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可比我低了一辈。”
筱雨意外地“啊”了一声,想了想点头道:“你之前好像的确跟我提过这件事……”
包匀清眯着眼笑望着筱雨。
“望我做什么?”筱雨瞪着包匀清:“她们算她们的姐妹关系,我们俩算我们俩的兄妹关系,你别打主意让我对你用尊称。”
包匀清无趣地撇了撇嘴,斜睨着筱雨道:“你有时候真不可爱。”
筱雨哼了一声。
“怎么着,有一年多没见,你还是那么怕你媳妇儿?”筱雨笑话他道:“我倒是很想瞧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把你这样不管出行与否都极其注意形象的人变成如今这般不修边幅——”
筱雨上下扫视了他一遍,轻笑一声道:“我这位嫂子的御夫之术可真是了不得。”
包匀清从鼻子里哼出两声气。
“我在家受她管倒也罢了,这到了你跟前,怎么还要受你的明嘲暗讽啊。”包匀清长叹一声:“可怜见的,我家里有只母老虎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了,你可倒好,还雪上加霜。”
“你们这都成亲一年有余了,日子竟然还过成这样?”
筱雨不解地看向包匀清:“夫妻是要携手相伴一辈子的,既然当初你心甘情愿娶了她,两个人还是要好好交流才行。”
筱雨笑了笑道:“当然,你们这样闹,也许是你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
包匀清顿了片刻。
他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脸,轻声说:“筱雨,我不瞒你,夫妻一年多,我跟她之间不可能没有感情。可她有时候做事,真让我没办法跟她坦诚相待。”
包匀清道:“她不想我沾花惹草,跟别的女人勾搭,那行,我专一对她不就行了?可我是个生意人吧,我总不能每天就待在家里陪着她而不做事吧?生意场上又不是我说了便算,那合作的商户将谈生意的地方约见在青楼楚馆,这不是我定的。她可倒好,每次都带着人上烟花之地来抓人。”
筱雨惊奇道:“她有这样的魄力?”
包匀清点头:“你说她是女中豪杰倒也罢了,可她就是个深宅妇人,又是贵族出身,哪里学来这样的莽匪之气?她害我几次三番颜面扫地不说,她自己不也落个没脸?如今京城之中的商户少有人不知道我包匀清有个悍妻的。”
筱雨很同情包匀清。
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她还是忍不住为那位未曾见过面的邱氏说话。
“你该跟她讲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告诉她你没有要借此机会勾搭女人,约在那样的地方也不过是谈生意……摆事实讲道理,她总不可能听不进去。”
“她听进去了啊!”包匀清近乎要抓狂:“每一次我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只是去谈生意的,没有别的想法,让她下次不要这样搞得我和她都声名狼藉。她每次也都答应了,可下一次还是会犯。”
“要么她是不自信,要么她就是不信任你。或者两者皆有。”筱雨蹙眉道:“这样看,你们之间的确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包匀清点头:“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贵族小姐,动辄对我颐指气使。成亲后我本想带着她回平州去给父亲母亲敬儿媳妇茶,她就借口她没出过京城,不肯去。在家中她说一不二,我但凡说话声音大些,她就吵着说要回娘家同她爹告状。”
筱雨对包匀清鞠一把同情泪。
但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不好多说。
筱雨只能劝道:“还是只能多沟通……你之前不也说了,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包匀清又叹了一声:“是啊,要不是看在这份感情上,我还真有了想跟她和离的念头。”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跟着你去青楼楚馆?你有没有问过她?”筱雨问道。
包匀清道:“问过。有一次两个人因为这种事情大吵了一架,她嘶吼着指责我,说要是她不及时赶到,我的狗爪子就要伸到那些妓子的衣裳里去了。”
包匀清伸出三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没有那样的想法。”
筱雨拍拍包匀清的肩:“她是太在乎你。”
“可这样的在乎,我真有些沉重。”包匀清叹了一声:“你说两个人成为了夫妻,就真的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吗?我有我的事儿要做,她难道就没有她的事儿要做了?她平日里要管理整个家里的下人仆役,还要打理她自己的陪嫁庄子和铺子,她怎么就一直死盯着我了呢?”
包匀清揉了揉额角:“再说这次,北方旱灾,难民涌到平州,仇暴杀那边又屡次给包家施压,父亲母亲要来京城投奔我,一家能团聚,这是多么让人觉得高兴的事情?我能有今日这样,不也都是父亲母亲给我的吗?呵,我那媳妇儿可倒好,面上就露出不欢迎她公公婆婆的样儿来。筱雨你倒是说,父亲母亲他们真有那么难伺候?”
筱雨抿唇道:“嫂子怕的不是难伺候。”
“我知道,她的不想每日晨昏定省地伺候人。她不想给人当牛做马,不然又怎么会嫁给我这么个商户?”
包匀清这话说得有些自暴自弃,似乎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商户出身。
筱雨劝道:“你也不能这样想,她如今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你的父母也该是她的父母才对。你得让她有这样的一个观念。”
筱雨顿了顿:“在义父义母来之前,你可要好好跟她讲清楚。要是到时候二老来了,反倒受儿媳妇的慢待,恐怕义父义母心里会难受。”
包匀清哼了一声:“我也想通了,她乐不乐意也改变不了父亲母亲要前来京城的事实。我亲自去接他们二老来京,省得在家还要看她的脸色。她要是担心我会打野食,那就跟我一同去平州。随她选。”
包匀清道:“到时候四嫂也会过来,筱雨你也知道我四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以后这俩妯娌怕是有的斗了。”
筱雨不赞同道:“你怎么能挑唆自己媳妇跟嫂子对抗?”
“可不是我挑唆。”包匀清道:“就凭这两个女人的脾性,不掐起来才怪。四嫂娘家齐家那也是京城的大户,两人比起来不遑多让,能不明争暗斗才怪。”
包匀清吐了口气:“让她们斗去,也好让我松快两天。”
这时,筱雨耳朵微微动了动。
她听得到宅子门前有争吵的声音。
包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