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馒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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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你馒头掉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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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不想伺候他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但展怀春知道,这次小尼姑是认真的,不是受了委屈发牢骚,而是真的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室,她厌恶他。
    展怀春心里不大痛快,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为她那份单纯善良,怎么反而还招了她的烦?
    要不,明天把尼姑庵的龌龊告诉她?
    算了,今日她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再让她知道她师祖师父都是那种人,他怕她承受不住。
    展怀春叹气,上辈子他一定欠了小尼姑,所以这辈子他得还她,费心费力。
    睡不着,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翻身打滚,每次都会碰到背上伤口。展怀春索性坐到桌子前,随便用了几块肉干,双手搭在桌子上趴着睡。
    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他又想小解了。
    这种事情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展怀春无奈起身,直接穿着睡衣往外走。
    他住在中间的院子,西边茅房臭烘烘的他懒得去,在院子里小解这种事他也做不来,只能翻墙去尼姑庵外面,这样去前院比较近。前几晚展怀春已经试过几次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熟门熟路绕到前院,跳上墙刚要下去,无意中发现那边香堂正门是开着的。
    前几天好像都关了?
    解决内急要紧,展怀春没太在意,轻轻跳下去,走出尼姑庵百步远后,对着一片草丛褪了裤子。
    放了水,再次跳进尼姑庵时,展怀春看看那边,放轻脚步挪了过去。大半夜的,不会来贼了吧?
    走到门口,展怀春探头看了进去。
    今晚月亮比昨晚还要圆了些,月光皎洁如水,漫进门口将佛堂中间照亮了一长条形状,也落到了里面那个小尼姑身上。小尼姑端端正正跪着,因为背对门口,展怀春看不清她脸,亦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来跪佛祖的,除了阿榆还有谁?
    这个傻子,一定是来向佛祖赎罪的。
    展怀春目光移到那尊佛像上。佛祖遇到这样虔诚的弟子,还真是走运,可惜佛祖心狠,不佑诚心人。
    展怀春嘲讽地笑,转身离去。
    还没绕出走廊,他又顿住,慢慢退了回来。
    回去他也睡不好觉,不如跟小尼姑说说话。
    才站到门口,他长长的影子就将小尼姑遮住了,展怀春没有动,等着小尼姑吓一跳。
    但小尼姑迟迟没有反应,跪姿端正,仿佛不知身后有人。
    难道她跪着睡着了?
    展怀春好奇了,放轻脚步走到小尼姑身侧,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尼姑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只有一双红唇在轻轻地动着,默默念经,小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地捻动,不紧不慢。
    展怀春看呆了,回神时,目光复杂。
    小尼姑真的很心诚,如果这是一家正正经经的尼姑庵,她一定会过得很满足吧?
    要不,等肖仁想到救她的办法,他把小尼姑送到别的尼姑庵去?总不可能每家尼姑庵都是黑的。
    念头刚起,又被展怀春迅速否定,真那样,之前他岂不是白骗她吃肉。逼她杀生了?
    展 怀春可不想做逼人破戒的坏人,只要小尼姑做不成尼姑,他那就是在帮她。再说,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容貌,在尼姑庵虚度一生太可惜了,还是嫁人生子更好些。小 尼姑说她当年病入膏肓被人丢弃在尼姑庵门口,那她爹娘应该是家里太穷过不下去了,不得不这样做,听说很多穷人家会把女儿卖到脏地方,他爹娘还知道把她送到 尼姑庵来,想来不是太坏。等他救出小尼姑后就派人打听她爹娘,届时给她父母一笔钱,够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了。
    这样想着,展怀春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白日里的那点自责瞬间弥散。
    他笑着坐到另一个蒲团上,伸手推了推小尼姑胳膊。
    阿榆大吃一惊,睁开眼睛看见他,更是愣住:“施主,施主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为什么来?”展怀春不答反问。
    阿榆看看他,垂下眼眸:“我犯了戒,师祖罚我在这里跪一晚念经。”
    “她可真够狠的,你都受伤了还罚你。”展怀春故意道。
    “不是,师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觉得应该受罚,才求师祖罚我……”阿榆连忙解释道。
    “那你可真够傻的。”展怀春差不多也猜到了,笑着逗她。
    他一直笑,明显没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阿榆不想理他了,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展 怀春歪着脑袋瞧了会儿,见她虽然神色平静眉尖儿却微不可查的蹙了起来,知道她生气了,想了想,信口胡诌道:“你不傻,我故意逗你呢。你看,我知道白日骗你 破戒太过分了,所以来这里向佛祖祈求宽恕,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他还要在尼姑庵住段日子,得把小尼姑哄好才行,免得没人伺候他,那个明安心思不正,他懒得 瞅。
    阿榆听了,本能地不太相信,可他的确深更半夜来佛堂了……
    “施主如果真心悔过,只要保证以后不再犯,佛祖会原谅你的。时候不早,施主还是回去安歇吧。”
    “那你愿意原谅我了吗?”展怀春看着她低声问,在她睁眼看过来时,移开了目光。
    他侧着脸,月光下长睫低垂,看起来有些落寞,确实像是悔过。阿榆犹豫片刻,扭头道:“原谅了,施主快回去罢。”
    “那你明天还接着伺候我吗?”她不看他,展怀春便继续盯着她看,小尼姑眉眼灵动,看她蹙眉抿唇都是件趣事。
    阿榆没吭声,良久才道:“我太笨,还是让我师姐伺候施主好了。”她的确原谅他了,只是不敢再信他,他喜怒不定,阿榆是真的怕了,怕他再逼她破戒,怕他说完好话又欺负人。
    “你知道我不嫌你笨,找这种借口,还生我气呢是不是?”展怀春早就料到没那么容易哄好她。
    阿榆摇摇头,不想再说话。
    小尼姑犯倔,展怀春有些头疼,抚额时目光落到她腿上,他没话找话:“你的腿伤郎中看过了?上药了吗?这样跪着会不会影响愈合?”
    “不会。”问题太多,阿榆不想一一回答,继续念自己的经。
    “给我看看。”展怀春不习惯她这样,说完就去扯她腿,他不让她跪着,看她还怎么念。
    “不用你看,我真的没事了!”阿榆伸手推他,不想接受他的关心。
    展怀春根本不把她那点力气放在眼里,胳膊一挡便将她右腿抽了出来,任她推推搡搡,他直接提起她裤腿。月光明亮,他看见她腿上抹了药,脚踝那里看不太清楚,手覆上去轻轻摸了摸,似乎没有那么肿了。
    “你师祖帮你买去疤药了吗?”展怀春按着她腿问,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阿榆用力往回抽,抽不动,只好答他:“没有,师祖说留疤能让我记住教训,以后就不会再犯错了。”阿榆觉得师祖的话很有道理,况且她也不在乎会不会留疤,虽然有点丑,但有裤子遮着,旁人看不见啊。
    展怀春冷哼,什么教训,那个老鸨就是小气不想出钱罢了。
    看看她腿,展怀春决定明天下山一趟,她是因为他才受的伤,他理应负责,正好他……
    想到自己的伤,展怀春心中一动,问阿榆:“你屋里还有药吗?我背上也受伤了。”
    “啊,施主受伤了?你伤了哪儿?”阿榆惊讶地问,大概是这人看起来好好的,她不怎么担心。
    展怀春瞪她一眼,推开她腿道:“还不是被你推的?后背撞到树枝上,我那件花了二两银子的衫子坏了,背上也被划破流血了,后来背你回来时你还不老实,扭来扭去差点没疼死我。”
    阿榆愣住,跟着就着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施主你,你伤得严重吗?”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哪里能看得见?”展怀春随口道。尼姑庵的镜子太模糊,他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一块儿红的,看不清具体伤势。
    “那我给你看看,要是严重,得赶紧上药才行。”阿榆说着站了起来,绕到展怀春背后要帮他检查。
    她帮他啊?
    展怀春有些不自在,转而想到小尼姑什么都不懂,他又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疼,便默许了,解开睡衣褪了下去,露出整个后背给她,“能看清楚吗?”
    “能。”阿榆哽咽地道。男人肌肤白皙,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比他身上的玉佩还要好看,这样一来就显得他右肩膀下面那块红更加狰狞。这是被她推伤的,阿榆自责极了,抹着眼泪道:“施主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你背了,晌午也能请郎中帮你看看。”
    “我倒是想跟你说,可你哭哭啼啼不给我机会,回到尼姑庵又把我一人扔门口自己进去了,你让我跟谁说?告诉你师祖,你肯定要受罚,我可不想再让你恨我一次。”展怀春一本正经地道,知道这样说小尼姑肯定会心软。
    听他这样顾念自己,阿榆越发内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是眼前的伤提醒了她,“施主你等着,我这就去屋里给你拿药。”郎中给她的伤药就放在她屋里呢。
    “等等!”展怀春及时拉住她手,跟着利落地站了起来,一边系衣服一边嘱咐她:“这里黑灯瞎火的上药不方便,我先回客房,一会儿你拿了药直接去客房找我,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阿榆没有多想,点点头,转身走了。
    展怀春目送她离去,也跟着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佛祖慈眉善目,细长双眼又无形中露着威严,好像能看出他心思。
    展怀春笑了笑。
    如果佛祖真能看见,定会把他当成坏人吧?不过佛祖真的误会了,他骗小尼姑去他房间只是想找机会让她睡觉,那样单薄的身子,腿上还受了伤,真在这里跪一晚,身体肯定吃不消,身体吃不消,就不能继续伺候他了……


☆、第24章 巧语 
    回到客房;展怀春心情不错地点上蜡烛。
    桌子上摆着之前没有吃完的肉干,展怀春瞥了一眼,收起来放回柜子上。小尼姑还没消气;现在不能刺激她。
    剩下就没什么要做的了,展怀春脱掉上衣趴在榻上,侧着脑袋看屋门口,等小尼姑过来给他上药。
    他帮了小尼姑那么多;让她伺候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是她弄出来的伤。
    外面很快传来清浅略急的脚步声;展怀春眨眨眼睛;扭头面向床里侧。
    清诗并没有教过阿榆男女有别的规矩;阿榆又常年住在尼姑庵,没法耳濡目染,因此进来见展怀春裸着膀子趴在那儿,阿榆什么都没想。快步走到床前坐下,她一边拧开瓷瓶塞子一边小声道:“施主,这个药刚抹上时有点疼,你忍一忍啊。”
    她没有不自在,展怀春本就不多的尴尬也没了,哼道:“你都不怕疼,我怕什么?”
    “那 我帮施主涂药了。”阿榆俯身,左手撑着床,右手拿着瓷瓶小心翼翼对准展怀春伤处。在香堂时看得不太清楚,现在旁边有蜡烛,柔和的暗黄光晕下,男人背脊越发 玉白,伤口也更加刺眼。阿榆自己受伤没觉得多难受,看他这样反而很不是滋味儿,轻轻抖了点药粉上去,男人背上肌肉立即紧绷起来,阿榆知道他疼,诚心认错: “都是我不好,害施主受苦了。”忘了是对方先欺负她的了。
    展怀春哼了声,刚想讽刺两句,记起自己尚未达成的目的,临时改口道:“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接下来几天还是由你伺候我,至少等我伤口完全愈合时再换人,如何?”说话时故意大声吸气,装疼。
    阿榆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子,低头不语。
    没有得到回应,展怀春撑着胳膊扭头看她。
    小尼姑侧坐在床边上,红唇微微嘟起,明显是不愿意呢,不愿意却碍于他的伤势无法明言拒绝,怎么看都有点可怜,安安静静的,比掉眼泪还让人心虚。展怀春禁不住放柔了声音:“行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没生施主的气……”阿榆头垂地更低,她只是怕他。
    还是没有答应他。
    展 怀春坐了起来,看她宁静脸庞,想不出该说什么,刚刚那句道歉是一时冲动才说出来的,再说一次他可说不出口。他头疼地移开视线,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掠过 柜子上的油纸包,灵机一动。扯扯她衣袖,等她不情不愿看过来,展怀春凝视她眼睛道:“只要你继续过来伺候我,明天我下山给你买豌豆黄去,还有那个紫薯蜜枣 糕,我都给你买,怎么样?”
    目光里有他自己都没有看见过的温柔宠溺。
    他本就生的仙人一般,现在又露出这样罕见的温柔模样,阿榆转过来时就看愣了,痴痴地盯着他映着碎碎灯光的眼睛。她好像看见他嘴唇动了,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说完最后三个字,神智才慢慢地回来了。
    回来了,阿榆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急着辩解道:“不用,我不吃!”说的好像她是为了那些吃的才生气不想伺候他似的!
    不想吃为何脸红?
    展 怀春笑着看她:“别跟我客气,我有的是钱,买两包糕点不算什么。只要能让你消气,只要你愿意回来伺候我,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上次,上次是我送你你不 要,我一生气就扔了,不是故意不给你留的。”他没有弟弟妹妹,但他看过肖仁如何哄妹妹,多少有了点心得,小尼姑太单纯,恐怕肖仁妹妹心眼都比她多。
    提起这个阿榆就委屈,忍着泪道:“是你先逼我吃,吃……”不说还好,一说眼泪就出来了,吧嗒吧嗒滴到她膝盖上,渗入灰色尼姑袍,化成一团深色的印迹。
    “好了好了,都说是我不对了,以后再也不逼你吃了,这下可以原谅我了吧?”深更半夜惹个小尼姑落泪,展怀春十分不自在,想摸帕子没摸着,想也不想下地去外袍里摸,回来递给她。
    阿榆不好意思了,背对他擦泪。
    展怀春挨着她坐下,歪头逗她:“那我明天买豌豆黄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不买了。”
    阿榆张张嘴,难住了。现在说要,就等于默认自己是为了吃的才跟他生气的,说不要,又有点像因为他不诚心买她赌气才不肯伺候他。
    犹豫了会儿,阿榆低声道:“施主不用买了,只要施主答应不再欺负我,我就回来伺候你。”
    “好,那明天你要端早饭给我吃。”展怀春怕她反悔,先提要求。
    阿榆点点头。
    终于哄好了,展怀春松了口气。
    情绪会感染,他这样,阿榆也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回想这两天的事,他们吵了一架,最无辜的就是那只小雀鸟了。心中有愧,阿榆站了起来,告辞道:“那施主早点休息,我走了。”
    “不许走!”展怀春知道她要继续跪着念经去,急忙扯住她手。阿榆吃惊回头看他,展怀春突然不好意思了,倏地松开她抬腿上榻,背对她躺下道:“我,我背上伤口随时可能发作,你要留下来照顾我,就在我床边坐着,哪都不许去。”跪着,跪出病来没法伺候他怎么办?
    阿榆疑惑地看他,这种伤还会发作?又不是头疼脑热没法下地那种。想拒绝,转瞬又想到这人本来就娇生惯养难伺候,便应了下来。客房里也都备有蒲团,阿榆找了出来铺在榻前,关门吹灯后,轻轻跪了下去,无声念经。
    展怀春算是心悦诚服了。
    想做回好人怎么就那么难?
    他默默地躺着,准备等小尼姑坚持不下去时将人抱到榻上,这里榻很宽,两人睡绰绰有余。两人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多一次不算什么,反正她不懂,他自己问心无愧,日后分别时嘱咐她别对人提起就是。
    不知过了多久,展怀春试着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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