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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嘎然而止。嫣儿看了看电脑,对着老沙和神偷说:“破译完了,这段声音就这些。”
老沙坐下来,掏出烟盒,颤巍巍的拿出一颗烟,点上。
“一起普通的安全事故而已。”神偷向老沙摆摆手,“很正常的。哪里的工地不出事。”
“你认为那些在塔吊上的人是产生幻觉。”老沙低声说,“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声音的来源。”
“磁场,虎符镇地下有巨大的矿脉,产生了磁场,”神偷说,“所以我们探测仪,接受到了被磁场记录下来的声音。”
老沙想了想,“我看到的阴兵过道,看来也是磁场的缘故。”
神偷拿出纸笔,在白纸上面画起来:守陵人,黑林子,钢厂,卐形钢管,转经筒,地下的壁画,耶律乞努,耶律留哥,巨型兔子,女真人,蒙古人,虎符镇,地下巨大铁矿,阴兵过道。
老沙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也用随身带的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拿过一张报纸,在空白处,把这几个关键词都写下来。
老沙看着我,笑着问:“你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我仔细看了很久,对着老沙说:“你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出来。”
“我知道答案,那是因为我后面在虎符镇又经历很多事情,”老沙说,“你是个读过书的人,我想看看你处在我当时的状况,能不能从这些个线索中看出什么东西出来。”
“壁画上表现的很明白,”我说,“当年辽国被金国所灭,耶律留哥投靠蒙古,耶律乞努带领族人去了高丽。但是金朝灭国之后,耶律乞努有复国的想法,于是带领军队回到故土,但是兵力不足,一定要联系到耶律留哥,让耶律留哥接应他。”
“的确如此。”
我翻了翻手机,然后对老沙说:“但是当时他遇到了蒙古的一员特别厉害的将军,叫木华黎。”
“你怎么能知道蒙古将军的名字?”
“百度一些而已,”我拿着手机说,“我把大致的年代确定,搜索一下当时在中国北方打仗的蒙古将军,这个很简单就能查到。”
“世界真的不同了,”老沙说,“你简简单单就能从手机上查到的东西,如果当时没有嫣儿,我怎么都查不到的。”
我继续说:“耶律乞努是死在了虎符镇,当然是吃了败仗,输给了木华黎。只是蒙古军队有一半是兔子头,和他死前,身边也有一个兔子,这个线索我想不通。唯一能想的就是,这个兔子和虎符有关。”
“这个你也能想到?”
“是啊,唐朝之前,统领军队的信物就是虎符,在唐朝之后,虎符渐渐的演变成了兔符。只是名字还是叫虎符而已。所以虎符镇的名字是有来由的。”
“你的这个判断也是正确的。”老沙点头。
“你还说到了守陵人,”我对老沙说,“这个也不必多猜了,守陵人就是埋葬耶律乞努亲兵的后代,一辈辈的守在这里。还保留了一些原始的祭祀的习俗。”
“那钢厂的事情,”老沙问,“你能有个解释吗?”
“这个我真的想不到合理解释。”我对老沙说,“为什么有人在文革的时期,非得在将军冢的上面修建一个镇压的布局,而且还这么劳师动众。他直接把坟墓给捣毁了,不是更简单。”
“我来告诉你原因吧,”老沙说,“因为那个人,不敢惊动地下的将军冢。”
“为什么?”
“我还是问你,”老沙突然岔开话题,“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不相信。”我立即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果你回答是相信,”老沙说,“我就可以把答案马上告诉你,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就慢慢的听我说了。”
在我被老沙卖关子的那一刻,我几乎都有点后悔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回答。
但是老沙不会再改变主意,而是对我说:“还是那个设备的问题。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大拿值班室,感觉到了震动?”
“记得。”我笑着说,“大拿这个傻逼,还以为是自己的武功超群呢。”
“那个设备是声测仪器,”老沙说,“他周期性的向地下发射探测声波……”
“所以钢厂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源头,都跟那个探测器发射的声波有关?”
“是的。”老沙点头说,“就是这样。”
老沙于是继续说下去。
老沙和神偷两人看着纸片,推测着各种可能。这个时候,整个房间突然震动一下。
神偷立即对嫣儿说:“是我们的设备吗?”
“我们的设备没有这么大的功率,”嫣儿说,“震动来源地下。”
“是不是要地震了。”老沙警觉起来,虎符镇距离唐山只有两三百公里,处在地震带上。
“这个震动的频率也是有周期的,”嫣儿说,“不是自然现象。”
神偷和老沙互相对望一眼,老沙心里想着,如果真的是有什么活的东西引起这种震动,那该怎么去对付?”
老沙看着神偷的眼神,他的想法肯定和自己一模一样。
老沙和神偷在房间里听到了那段诡异的对讲机声音的时候。在钢厂的蓄水池里,大拿正在胡乱的挣扎。二子飞快的把绳索往回拉。
身在水中的大拿,在冰冷的水中,身上感受到彻骨心寒,让他心里很紧张。“都说了不能下去……”
“你们对付不了它……”
大拿在混乱的意识中,冬生近乎癫狂的告诫,在他耳边一次次的响起。
忽然大拿的眼前一亮,意识立即清醒过来,这才看到二子已经把他拉出了水面。大拿身体被二子用绳索拖到了蓄水池的边缘,上半身斜斜的趴在干燥的地面上,大拿觉得浑身疲惫不堪,不想动弹。却被二子把身体给翻转过来,然后二子把大拿的鼻子给捏住,然后一张嘴凑了上来。
大拿一巴掌把二子的脑袋打开:“你他妈的干嘛?”
二子惊喜的说:“原来你没事啊,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已经快淹死了呢?”
大拿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慢慢走到水中,二子慌了,连忙阻止,“你冬生叔一样,中邪了吗?”
大拿冷静的对二子说:“刚才我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下面有东西,那个东西红彤彤的,我要把它给捞起来。”
“你跟我冬生叔一样,迷症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拿对二子说:“没事的,我心里有数,还是老办法,你觉得有问题,就把我拉回来。”
大拿心里不停的暗示,不要慌乱,然后放松,慢慢的划水,再次向蓄水池中央游过去,在游动的过程中,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虽然只是电光石火间,但这件往事完全浮现了起来。大拿很不想去回忆这件事。可是没有办法,那脸上凉凉的感觉,和耳边冬生的声音,还有记忆中这件事,就像一种紧密联系,让他无法摒弃掉杂念。
那件往事,跟他以前的一个同事有关,是他来到钢厂之后,最先认识的一批同事里的一个。这个同事叫洪兵,跟他睡在同一个宿舍,共处过三天,后来,洪兵去了外地打工,过了大半年,大拿去洪兵家附近,然后发现他家在修新房。
大拿以为洪兵混好了,在外面赚了很多钱,然后衣锦还乡,修了楼房。他四处找了下,却没有找到洪兵,向洪兵的家人问起,他们都用古怪的眼神望他,不回答他的问题。
大拿心想这家人真势利,有了钱就变得古怪。也就不再管,从此连洪兵家附近都没再去。
直到有一天,大拿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在虎符镇上,大拿从跟洪兵一同出外打工的一个同乡口里,听到有关洪兵的传闻。
洪兵去打工,实际上是去修高速公路。很多人都知道,修高速公路最怕遇到的事情,就是要修隧道,还有搭桥。
但是,任何地方,只要是修高速公路,都很容易遇到这两件事。
修隧道和搭桥,一个是要挖山,一个是要跨河。自古以来,古人都认为,山有山神,河有河神,是不能轻易冒犯的所在。
一旦要对它们进行改造,就意味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洪兵的同乡告诉大拿,洪兵在建筑队里,待了三个月,被安排去搭一座桥。这座桥横跨南北,水宽有四五十多米,水流十分湍急。要修桥,就得打桥墩。
说来奇怪,这座桥的其他桥墩都很快打好了,连中间地带,水流最快的桥墩,都很快打好,就剩下一个靠近岸边的桥墩,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打好。浇灌下去多少都不起作用。
一般在这里做的,都是些老手,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搞祭祀,炸鞭炮,献上香火和供品。搞了这些之后,桥墩依然没办法打好。
所有的人,都知道有麻烦了,明白这个桥墩,可能不太好处理。
这天,工头喊了几个年轻人,去处理桥墩的事,洪兵也在其中。在出发之前,老板就跟他们说了,这件事有危险,去的人都给一大笔钱。
洪兵虽然是新手,可听说的事情也不少,知道其中的缘故,但他还是去了。没过半个小时,就出了事情。在桥墩浇筑的时候,洪兵被一斗混凝土给掩埋在桥墩里,由于速凝混凝土,当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将洪兵从速凝混凝土里捞出来,甚至连尸体都无法挽回。
那个打工的同乡神秘兮兮的对大拿说,洪兵在干活的时候,本来好好的,突然就疯了一样自己跳了下去。可是他根本就站在安全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不开,就这么做了。
大拿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洪兵离开的时候,跟大拿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最近常常做一个梦,梦到我静静的站在水中央,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那个蓄水池里呢。
现在大拿也知道,洪兵死在的那个桥墩,其实距离虎符镇并不远。
当时的大拿,还不知道蓄水池里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大拿处在这个情况下,他不停的想起洪兵说过的话,洪兵出事前,说过自己做梦站到了蓄水池里。其实洪兵是真的到蓄水池来过的。
此时此刻,大拿脑袋里有个想法很明晰了:也许,红兵是下过蓄水池救人的打捞队队员之一!至少,也是亲生经历过现场的人之一。洪兵跟这个小小的蓄水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会因为桥墩而死,很可能跟这个蓄水池有关!
红兵去外地打工,是想躲什么,但没有躲掉!
一想到这个之后,大拿的手脚划水的速度就减缓了,慢慢的停下来,往回游。
“怎么又回来了?”二子疑惑的问。
“你叔叔还有什么隐瞒着我,我要去问个明白。”大拿解开绳索丢在地上,“他妈的,我明明记得解开绳索了的!”
“你在水里到底什么情况,你一直拉着绳子,没察觉到你解开啊。”
“会不会和那个村子里的人有关?”大拿说。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二子一脸懵然,“我从来没看见过那个村子里的人到蓄水池里来,甚至连靠近都没有过。”
“回去,先回去再说。”大拿没心思多解释。
两个人回到宿舍,冬生依然被绑在原地,大拿看到冬生的手臂和脚踝处,因为掉皮变得通红透亮,赶忙解开皮带,不过以防万一,他特意把门关紧。
冬生神智还清醒,看到大拿和二子回来,放松了心,“没事就好,你们要听我的,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我之前忘了一个关键点。”大拿开门见山说,“你明明知道这个蓄水池里淹死过人,怎么还会喝水,还要把水给那群外地人喝!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冬生脸色顿时变了,眼睛不敢看着大拿。
“我知道你是在想办法,想要跟洪兵一样自救。”大拿说,“也就是找替身!”
冬生身体瑟瑟发抖,不说话了。
“你认为这水底下,有水鬼?”大拿说。
“不是水鬼是什么,本来是相安无事的,都怪我的婆娘,把蓄水池里的水弄到家里面,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水洗澡!”冬生叔说。
“那之后,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大拿急切的问,“你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那是怕说出真相,就骗了你们。”冬生叹气说,“我知道这个池子里出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还饮用,实在是惹事上身,没办法了,我才不得不继续跟这蓄水池的水打交道。”
“这个蓄水池,到底有什么古怪?”大拿问。
“事到如今,我就什么都不瞒你了。”冬生停了很久,“反正,钢厂里的传言,说这个蓄水池,是个献祭的地方……”
“献祭是做什么?”二子疑惑的望向大拿。
“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在香堂上摆上很多东西来祭拜祖先的那种?”大拿皱着眉头,内心里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说不上来。
“跟祭拜祖先类似,但这个里面,用来献祭的供品,是人。”冬生说。
二子猛得一哆嗦。
大拿其实已经明白了,就跟洪兵当了桥的供品一样,他在蓄水池里没当上供品,到了桥墩那里,还是当了。
“钢厂自从修建以后,怪事发生了不只一次,死了很多人,也失踪了很多人。”冬生眼神变得迷离起来,陷入回忆,“后来请了高人回来,就挖出这个蓄水池。领导们只是告诫大家不要靠近,实际上你看,根本没有做出什么防护措施。”
“是噢。很奇怪。”二子喃喃说道。
“因为,该死的,逃不掉。”大拿冷冷一哼,“他们是想让别人自寻死路,给其他人挡灾,用少量牺牲,换取其他人的平安!”
“自从我用那水洗脚之后,身上就开始流臭水。但只要用蓄水池的水洗一洗,又会舒服很多,后来,就喝了,喝了之后,身体会更舒服,可只要隔太久不喝,就会浑身难受。”冬生说,“我很清楚的知道,这水跟鸦片差不多,会让人上瘾,不能喝。但我忍不住,甚至会梦游,跑到蓄水池边上。好几次,都被我媳妇发现,给扯回去。于是,我就想到,肯定是池子里那些祭祀时死去的人,变成了水鬼,要拖我下去好投胎。
“所以,当你看到外地来的游客的时候,就起了坏心思!”大拿毫不掩饰的瞪着冬生。
冬生惭愧的点头,“我从蓄水池里打了水,给他们用,希望水鬼找上他们,不要再来找我。”
“可你失败了,他们出了事,但没有被水鬼拖走。”大拿说,“你知不道,这种行为,我报告刘所长,可以让他把你抓走,你这叫蓄意谋杀。”
“我叔又没害死人!你别乱扣帽子!当了两天兵了不起了!”二子见大拿这么说,立刻反驳道。然后对着冬生说,“我们找个工地,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土渣运到蓄水池这边,把这个水坑给填了。”
“蓄水池是厂里的财产,”大拿恨恨的说,“你们说填就能填吗?”
老沙和神偷两人对视很久。神偷才把话说出来:“你认为下面有什么东西?”
“也许当年埋葬那个将军的时候,他们布置了一个很厉害的地下布局,并且有某种我们知道的地下生物,”老沙压低声音说,“然后多年来,一直有人在把这个坟墓给压制住,以前的办法就没法知道了,但是这个钢厂肯定是压制地下坟冢的一个奇门。”
“那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神偷说,“这得要多少钱啊,做这种事情的人,该有多大的权力。”
“也许不是一个人做的,”老沙说,“很有可能是一个组织,或者是门派。”
“中国怎么可能有这么隐秘的组织,又这么强大,而不被人发现。”神偷把这句话说完,看见老沙和嫣儿都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