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皇后不忍,看向眉眼沉沉的宣德帝。轻声唤道:“皇上……”
宣德帝抿唇道:“那依你所见,何人会传播此等谣言?”
邬八月摇摇头。
谁会传播这样的谣言,邬八月是不确定的。甚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蓄意为之,那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邬八月将此事在宣德帝面前陈情,更多的是希望借由宣德帝的手,让这样的谣言不要再扩散下去,让谣言随风消逝。
这才是邬八月最直接的目的。
至于查不查得出来,是否真的有人在背后使坏,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
邬八月定了定神,道:“我清白之事事小。但大夏安定之事事大,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造谣元凶。还我清白,以安忠臣之心!”
邬八月话说至此,便再不开口,俯下身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宣德帝嘴唇微微紧抿,半晌后方才道:“此事,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朕会下令让人彻查此事。”
邬八月心里大石落地。
“臣妇……多谢皇上!”
☆★☆★☆★
邬八月带着一双儿女走了,宣德帝闭着眼睛,微微偏着身子。左手轻按着太阳穴。
“皇上。”
萧皇后坐在一边,轻声开口道:“臣妾瞧着她不像是说谎。”
宣德帝睁眼抬了抬眉:“就因为她发了毒誓?”
萧皇后摇头。迟疑了下方道:“邬氏还未与复儿缔结婚约时,曾经也出入过皇宫。臣妾还记得。那时就有她对轩王送帕传情的事。也因为那件事,母后把她逐出了皇宫。至今为止,臣妾也觉得那事多有可疑。”
宣德帝看着萧皇后,道:“你继续说。”
萧皇后便道:“有那件事情的前车之鉴,臣妾想,她应该不会再愿意和轩王扯上丝毫干系。况且如今她嫁了人生了子,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又为何要和轩王再扯上关系?她也不是什么蠢人。”
萧皇后顿了顿,道:“此事……除了邬氏所说的可能,会不会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蓄意抹黑轩王?”
宣德帝一笑,道:“有句话你倒是说得对。邬氏可不是什么蠢人。”
“皇上的意思是……”萧皇后轻声道。
宣德帝摇了摇头,道:“别的不说,皇后你对邬氏的印象倒是蛮好的,肯帮着她说话。”
萧皇后便是一笑:“邬氏人文静,臣妾倒的确挺喜欢她。”
宣德帝笑了笑。
“皇上还没同臣妾解释,为什么觉得臣妾所言,说‘邬氏不是什么蠢人’这句话说的很对?”
宣德帝道:“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竟然还怀疑到,有人抹黑泓儿上面去。”
宣德帝摇了摇头:“这件事要查倒是不那么好查,朕堂堂天子,岂能为这样的流言费心神?邬氏搬出复儿来,也不过是想让朕重视此事。只要朕干预了,谣言不攻自破。”
萧皇后一怔。
“那……幕后造谣之人……”萧皇后皱眉道。
宣德帝道:“大概,只是冲着邬氏去的吧。”
宣德帝懒洋洋地道。
☆、第两百二十五章 亏欠
邬八月按着胸口,行在宫道上。
朝霞紧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姑娘,奴婢总觉得……皇上对姑娘说的话并不是那么相信。皇上真的会让人去查此事吗?”
邬八月颔首,轻轻捶了捶自己跳动得比平时快一些的胸口,道:“君无戏言,皇上既然答应了,就绝没有搁置不理的道理。”
“可是……”朝霞紧锁着眉头:“奴婢想着皇上的表情,还是觉得……”
朝霞顿了顿,用了“帝心难测”四个字来形容。
邬八月缓缓吐了口气,道:“我提起爷的那些话,皇上大概是不信的。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下令去彻查此事。这就行了。”
“什么?”朝霞瞪大眼:“皇上不信姑娘说的那些话?”
邬八月轻轻点头,长叹一声:“皇上是什么人,岂会真就因为我所说的只言片语就相信我的推测?不过好在,皇上到底还是答应了会去查此事……也没有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朝霞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邬八月舒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今日来宫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今后谣言能不能停止,就要看皇上怎么处置了。”
朝霞抿抿唇,想了想道:“奴婢想,不管怎么样,皇上也该会让轩王爷到他面前解释一二吧。此事并不单单只涉及姑娘,还有轩王爷呢。”
邬八月微微抿唇。
轩王爷……她躲还来不及呢。
可没想到,越是想躲的人,却越能碰上。
宫道迎面走来的男人,不是轩王爷是谁?
邬八月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定睛一看,好在轩王爷身侧前方似乎还有一人。
她松了口气。朝霞却轻呼一声,道:“姑娘,是轩王爷和明公子。”
“明公子?”
邬八月一愣。仔细一看,的确是明焉。
她不知是该提一口气还是松一口气。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明焉现如今是宣德帝的御前侍卫,护卫轩王在宫中行走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看他和轩王的表情,两人好似都是臭着个脸。
见到邬八月,明焉扯了扯嘴角,低头道:“高夫人。”
邬八月尴尬地应了一声,福身向轩王行礼。
轩王本是想伸手将她扶起来,然而手刚伸出去,却又因避讳着什么。不由地又收了回来。
邬八月余光看到他收回了手,松了口气,自己站直了,低垂着头道:“轩王和明侍卫定然还有要事处理,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轩王抿着唇,突然开口道:“燕京城中的流言……”
邬八月一愣。
轩王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开口,不过不等他想个明白,明焉就抢先开口,语气颇为嘲讽:“明知道有这样的流言,轩王爷却不站出来还高夫人一个清白。还任由流言发展下去,倒也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轩王顿时看向明焉:“明侍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解释过了。非是我不站出来澄清,是因为……”
“是因为王府中王妃身体不好,令公子又患病,所以轩王走不开。”
明焉挑着眉梢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弯了弯腰:“王爷家事缠身,自然没有多余精力去为旁人辟谣。”
轩王被他这些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明焉这样说话有些冒犯他之嫌,但轩王现在也没有立场指责明焉。
他自己也知道,那种解释,其实真的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理由。
有关于他和高夫人的流言。伤害的不仅仅只是高夫人而已,他也难免会被人诟病。
不过他到底是男子。这样的事情,对他的伤害相对要小些。
他出面澄清。他从内心里是愿意的。
可是事实上,这又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且不说他是事件主角,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是解释不清的了。
而澄清,他向谁澄清?谁又肯相信他说的话?
更何况,作为皇家子弟,窦氏一族也不会容许他任性妄为地对百姓作出一个所谓的“交代”,丢了窦氏的名声。
他是男子,处理这种事情,置之不理是最佳的选择。时间总是能够冲淡这种谣言的。
那……谣言中心的女子呢?
轩王看向邬八月,对上她一双温润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这一生至此亏欠最多的,便是面前的这个妇人。
两年前在宫中,碍于母妃的谎言,他无法弃母于不顾,违背良心而没有为她证言。
两年后各自成家生子,他们陷入了同一个谣言当中,而此时的他,仍旧没有办法还她一个清白名声。
轩王无法掩饰住自己浮于面容之上的愧疚,他轻声对邬八月说道:“对流言之事……我无能为力,只希望时间能还我们彼此一个清白。”
轩王顿了顿道:“这种中伤人的流言,不去理会,便自会烟消云散。”
邬八月面上有片刻的僵硬,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对轩王微微一笑,道:“希望如此吧。”
邬八月再次避到一边,垂首道:“轩王慢走。”
轩王目露怔忪,明焉嗤笑一声,不耐烦地道:“轩王爷,走吧。”
轩王这才抬了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头去看邬八月的表情。
邬八月的脸上无悲无喜,没有怨恨和怪责。她招呼了身后跟着的奴仆,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从容不迫地沿着她要走的路缓缓行去。
明焉也回头目送着邬八月带人走远。
他先回过了头,不咸不淡地对轩王道:“轩王爷,人都走远了,就别看了吧。再看,恐怕角角落落里那些探头探脑的内监宫女,从宫里就要传起轩王爷与高夫人之间的私情了。”
轩王顿时回头。四下一扫,那些冒出了个头内监宫女顿时都缩了回去。
轩王脸色阴沉。
明焉率先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他可不能抢在轩王的前头,便又退了回来。
“轩王。恕在下直言。”
明焉拱了拱手道:“方才轩王在高夫人面前说的那话,可真是极不妥当。”
轩王顿时皱眉,仔细想了想和邬八月说的话,道:“哪句不妥当?”
明焉一笑:“轩王说,‘中伤人的流言,不去理会便自会烟消云散’。这话,陡然一听仿佛极有道理,但事实上。落在高夫人耳里,恐怕这是无言。”
轩王立刻看向明焉:“为何?”
他不认为他这句话说得有错。
明焉轻哂道:“王爷是男子,自然不在乎这样的流言,旁人议论一番,最终也会说王爷您英俊倜傥,连已婚妇人都对您青睐有加,这是您有魅力的体现。然而对高夫人而言,任由这个流言发展下去,不去澄清不去辟谣,那么‘红杏出墙’四个字就会永远贴在高夫人的身上。”
明焉顿了一下。反问轩王道:“王爷,现在您是否还觉得这句话说得妥当?”
轩王顿时面如死灰,转身就想要追着邬八月去跟她解释解释。却被明焉一把拉住。
“王爷你要做什么?”
明焉微微眯了眼睛:“在宫中这般无状,皇上若是知道了,可没办法饶你。”
轩王咬着下唇:“我总要去和她说个清楚才行。”
“算了吧。”明焉道:“王爷没发现,高夫人对你是避之唯恐不及吗?她都这样避着王爷,就是为了和王爷划清界限。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了,王爷。”
轩王颓然地垂下双臂,明焉放开他,仍旧忍不住讥笑一声,道:“王爷若是觉得对不住高夫人。何不查清楚到底是从何人口中造出的这等谣言?方才来的路上听王爷提过,当日只王府中伺候的奴仆知道王爷送高夫人离开之时。那么这件事情必然是从轩王府里传出来的。揪出幕后造谣生事者,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轩王双眼一亮。随即却又颓然地靠在了宫壁上。
“王爷?”明焉不解地唤了他一声。
“即便是这次的事情,找出造谣生事的人了又如何?”轩王苦涩地道:“这次的事只是其中的一件,出了这样的谣言之后,大家又将另一件事情牵扯了进来。除非……那件事我也可以为高夫人澄清……”
明焉皱了皱眉头,顿时恍然道:“王爷是说,当初高夫人还小姑独处时,在慈宁宫中与王爷你送帕传情之事?”
“没有这回事!”
轩王低吼一声。
明焉顿时冷然道:“王爷既说没有此事,当时却是为何没有替高夫人澄清?我可记得,高夫人之所以会前往漠北,便是因为这事,让她在燕京城中待不下去。”
这话自然是问到了轩王的痛脚。
他窦昌泓自认为这一生没有亏欠过谁,唯一一个亏欠的,便是那个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他却对其做了一等一恶事的女子。
这份亏欠,恐怕他穷尽这一生都没办法偿还。
不,说不定她并不稀罕他的偿还。
轩王抱着头,极其低沉地嘶吼了一声。
他悲哀地发现,他真的无能为力。
然后他就不得不想起了远在漠北的表兄,她的夫君。
若是那个男人在,定然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好她,免她惊,免她苦,不让她受这样的流言所伤,也会让她幸福自在地快乐地活着。
这样一想,他更加痛苦。
给予她苦难的是他,而能救她的,却是别人。
他何其窝囊!
☆、第两百二十六章 石破
邬八月已经走远。
饶是朝霞素来沉稳,在听闻了轩王爷说“流言自会烟消云散”之后,也止不住愤怒,行远了也没忍住,说道:“轩王爷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非女子,怎知姑娘为这谣言收了多少的委屈?”
想起邬八月被高安荣指着鼻子骂,朝霞心里就悲愤异常。
“要是姑爷在……”
“好了朝霞。”
邬八月侧头轻轻看了朝霞一眼,道:“这会儿还在宫里,当心隔墙有耳。”
朝霞顿时住了嘴,脸上却是臭臭的,一直到出了宫,还是一副“我很不爽,谁惹我谁死”的表情。
等候在宫外接邬八月的周武见到人出来,赶紧上前,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朝霞脸上的不愉。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周武给邬八月行了个礼,退到朝霞身边,关心地问道。
朝霞“哼”了一声,瞪了周武一眼,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便跟上了邬八月的步子,将她送上了轿子。
周武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又无辜受累了……
周武看向肖妈妈,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肖妈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钻进了轿子。
周武只能大咧咧地想或许朝霞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心里不痛快了,不过肯定不是因为他。
这样一想他便释然了,赶紧招呼了轿夫起轿。
平安回到了兰陵侯府,高安荣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到完好无损的孙子孙女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邬八月对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吩咐肖妈妈和朝霞回一水居。连多让高安荣看看孙子孙女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高安荣恼怒地唤住她道:“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
邬八月没有搭理他,加快了脚步。
进了一水居的院门,周武自动地就守在了前方。拦着要找邬八月理论的高安荣,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侯爷请回。”
高安荣无法闯进一水居去。却是当即对周武开始数落了起来。
周武自然是一声不吭。
“定力”是成为一名侍卫所需要习得的基本能耐,周武对高安荣的骂言左耳进右耳出,让他骂个够就行。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被这样的流言所累的夫人,在这兰陵侯府中要怎么过……
不过周武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去过皇宫之后,邬八月再不管市井流言的纷纷扰扰,她专心地照顾两个孩子。再没踏出一水居一步。
她无法出去,高安荣便也无法进来。连着几日不让他见孙子孙女,高安荣肺都要气炸了。
他心里发了狠,觉得邬八月这样待他这个长辈,那便是要撕破脸了。
好啊,碍于一水居有侍卫守着,他进是肯定不能进的。
那他就要逼邬八月出来。
怎么逼呢?断水断粮断一切日常生活所需的用了就会消耗的物资。
高安荣等着邬八月出来“求”他。
然而对这一切,邬八月还是一概不理。
一水居里的东西是应有尽有的,最关键的水和粮食都不缺。水,一水居中自有井水。缺水了从静水中打就行了;粮的话,一水居里也有小粮仓的,足够一水居中所有人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邬八月这算是和高安荣杠上了。
肖妈妈觉得兰陵侯爷到底是长辈。这般僵着不好。
高彤丝却说就得这样收拾收拾他,打压打压他的气焰才行。
肖妈妈劝说邬八月,邬八月摇头道:“如今他已不把我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