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哥,你就安静的稍等片刻也还无妨,若是真会误了时辰,伯父知道原因也就不会怪罪于你的。”林美贞见其如此痛苦,心中更悲,不免柔声劝道。
“雪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啊?!”可笑突得望天大声疾呼,继而单腿跪倒,一拳捶进土里,语中满含悲意道,“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男人?还活在世上有什么用?……”
林美贞见其情绪如此激动,显是心中苦不堪言,赶忙上前双膝着地,拉过可笑的手,双目含泪道,“倪大哥,你别这样,你真的很好,是天底下最重情重义的大英雄,不用担心雪儿,她会没事的。”继而又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是雪儿,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倪可笑低头不语,突的双手抚住林美贞双肩,双眼满含恳求之色,急切的问道,“对,你身上有狗头,你知道她在哪儿,对吧,快,快告诉我,雪儿在哪儿?”
林美贞听他言到“狗头”立时一愣,随即回神失意道,“不用急,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望倪可笑失望的样子发呆不止,过得片刻,其缓缓抬眼看了看天色,又道,“倪大哥,我看事情应该了结了,让奴婢送你回家吧。”
可笑稍稍点一下头,立身扶起林美贞,轻声道,“走吧。”便转身向来时路走去,也就在其回身的一刹那,一滴泪珠滑颊而落,仅此一滴,却饱含酸甜苦辣咸,凝聚爱恨情愁痛,整天活在压抑里,简直生不如死,林美贞并未注意到这些,只麻木的跟了上去。
可笑脑子里满是雪儿,一时恍恍惚惚;林美贞脑子里满是可笑,一时迷迷糊糊,二人一路无语,不知不觉已先后步入大厅,却未走回现实,脚下仍不停步,又行几步,可笑无意突的被绊倒大地,这才惊醒,抬手细看,哇,已经变为血掌。
“嗯?”可笑大惊,一时不明所以,抬眼四处观望,又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什么天日神教,简直是杀人基地、尸体之房:尸体玩起了叠罗汉,而且死状之惨,气味之腥,实会令人作呕不已,林美贞见状也是大惊失色,其本以为雪儿见不到可笑便会愤然离去,却未曾想到她会血洗风流谷。的确,她忽视了一个杀手所具有的本能。
可笑飞身而起,双目瞪似铜铃,直盯向林美贞,脸色铁青,厉声喝问道,“你还有何话讲?!”说完并不待其有所回话便挺剑刺身其心脏,凝愤怒于剑尖,泄激恨于人心,这对林美贞来说倒是始料已及,她既然敢来为可笑通风报信,便早抱有必死决心,因为这是背叛主子,背叛“杀手”这一崇高圣洁的名称应有和必不可少的下场,又见此时自己冒死相救之人认定自己仍在说谎,更是再无活的必要,是以并不躲闪,任由倾心已久之人将无情坚定之剑刺入自己心脏而无甚感觉。
“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可笑怒吼着,一堆怒目之火蛮有将对方烧死之势。
“倪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林美贞说着两行热泪已狂泻而出,身子也缓缓身后倒去,可笑毕竟不忍对一个将死之人再加为难,忙上手扶住,顺势坐倒在地,“奴婢虽出身卑微,但绝……绝不是卑鄙之人,是我……我一时疏忽,忘了她……她是……我,我对不起你,倪大哥,请,请你一定要,要原谅我……”林美贞说着,一脸内疚急切之态。
“好,我相信你,原谅你,”可笑忙安慰道,“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救我?”
“一个爱你至深不能自拔的人,”林美贞深情道来,“城外树林里,对,对你下杀手,奴婢也,也是被逼无奈,我很,很喜欢你,自从见到你,你的那一刻起,我,我便预知到了今天,今天的后果,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我心满意足……”其说完脸上掠过一丝抽搐的微笑。
可笑见其如此之态,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倪大哥,如果今天我,我不会死,你,你会喜欢我么?”林美贞双目含情,充满期待的望着可笑,细语问道。
可笑突听此问,先是一愣,继而也深情道,“如果没有雪儿,你是我的最爱。”望其因失望而紧闭的双眼忙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元凶,他到底是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林美贞用尽力气,睁开双眼,“她,她就是……”说到此处嘴唇再也动弹不得,双眼一闭便撒手西去了,可笑的回答不免令她终生遗憾。
“林姑娘!”可笑抓起她刚滑落的手,惊呼道,沉默片刻又喃喃道,“我很快就会去陪你的。“说着慢慢将其轻放于地,使其可以舒服的踏出凡间,升入天堂极乐世界。
可笑之所以没有立即选择随教死亡,是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查出真凶,替父亲及所有惨死之人报仇;他还要寻找雪儿,救其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还要……他选择了孑然一身背负所有的伤痛去完成自己的重大使命。
他没有再流泪,只是平静的点起一把安乐火,将所有的尸体连带房屋烧了个精光,然后又平静的跨上了匹骏马,头也不回的朝冰岛驰去。
天日神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化作了一片废墟,消失的简直不留一丝痕迹,也丝毫不给人喘息回味的余地。可笑也就是如此不带丝毫留恋的将自己的家园,充满美好回忆、父辈热爱的儿童乐园一把火烧掉了,他没有打算也没有必要再回来,因为迎接他的只有一堆白骨,一群亡灵。
多么惨痛,却又不够惨痛;
多么悲哀,却也不叫悲哀;
江湖就是这样,人生更是如此。
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有人活着就是为了要别人死,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生在世,听天由命。该死的人最好不要活,不该活的人最好去死,不要刻意去要求完美,因为世界绝对无法达到完美,知足者常乐哉!
第二十一章 月明初上浪西楼
此时正值深冬时节,阵阵寒气逼人眼,入人鼻,钻人袖子,刺人身体,实在是令人难在街头逗留,是以路上一片寂静,难寻半点人迹。冬阳斜挂天边,其上笼罩一层薄云,如朦如胧,又如烦如闷,压得人透不出半点气来,天空偶尔传过几声鸟叫哀鸣,也是凄惨有加,更添悲凉。
话说红旭与可笑分道之后,便骏马急驰直奔无极帮所在地-冰岛,岛上林木繁,苍翠无比,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却因少了雪儿的欢声笑语而只显娇媚,而难受人垂爱。
红旭的到来使帮中上下惊喜交加,毕竟已是好久未闻雪儿等人的消息了,刚刚易主,帮中事务繁重,是以帮中之人均无暇顾及旁的事。
“平日里小姐总是冲在前头,今儿个却怎么断后了?”
“小姐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虚?”
“大家可要注意了,谨防小姐背后突袭。”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тχт。còm
“……”
众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在红旭面前说开了,而且笑开的嘴简直比以前大了好几倍。
红旭不知如何作答,只频频点头,快步向里走去,此刻冷杉与战国凌锋闻得有人通报也迎下山来,均是一副满面春风之态。
“旭儿,你回来啦,怎么就你自己,雪儿他们呢?”冷杉大老远的便问道,脚下快捷无比,简直年轻了十多岁,凌锋也紧随其后,上前向红旭拱手道,“红兄,久违了。”其担任帮主数月,的确不可与当日那个初出茅庐之小生同日而语,一脸精明,英气勃发,又不无久经沧桑之感。
“这个丫头,这么久也不回家看看,到这时候又来藏头露尾的,真是玩性不改。”冷杉好似知道“他们就在后面”的答案,是以不等红旭作答,便笑着埋怨道,双目已向来路望去。
红旭见诸人均是如此欣喜若狂,信心满怀,又热情有加,实是不忍道出实情,一时倒真不知所措,待众人静下心来细听其做重大宣布,红旭望着众人一双双渴盼的眼睛,不得不低头再抬头,清一下嗓子挤出几句话,“伯母,战国帮主,诸位英雄,你们不必担心,雪儿与大哥在一起,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信口说完,便又迅速低下头去,因为他实在不忍看到众人失望的眼神。
红旭从小便无父无母,他懂得一个孩子失去双亲是一种不可愈合的痛,便也明白一个母亲失去亲生骨肉更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他的失职令其愧对所有人,为保住母亲那颗拳拳的心,不得不捏造一个如此美丽的谎言。
“太任性了。”冷杉虽有一丝失望,但脸充满笑意道,“一定是贪玩,不肯回来吧?”
凌锋闻言倒无甚表示,忙不失礼数道,“红兄,快请屋里坐。”
冷杉闻言顿醒,也笑道,“哎,你看我,只顾着问这问那,一时倒失了礼数,来,快请屋里坐。”说着携了红旭左手向房中走来,凌锋与帮众紧随其后,气势大极,红旭被簇拥着入内,这才无意间抬头望见房檐牌匾上正书三个金黄大字:忠义堂。
入堂正对墙上一个大字:信,其旁一幅对联,书曰:肝胆相照,照天下仁义之行;荣辱与共,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тχт。còm共江湖侠士之为。果然不愧为武林大家,天下第一大帮,江湖道义,以信为先,伸张正义,扬善除恶之准则,始终铭记于心,付诸于身。
凌锋与红旭隔桌而坐,冷杉则坐于下首,各帮众列队立于两侧,即刻便有人端上茶水糕点,热情之至,不得不令红旭暖流遍体,感动不已。
“红旭与小师妹所冒我帮之名作恶杀人之事可有眉目?”凌锋郑重道。
红旭突闻此问,脸色不免微红,心想连日来只顾找寻雪儿,已是心急火燎,倒将查案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忙摇头道,“此事若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并非易事。”
“雪儿没有闯祸吧?这孩子一向不知天高地厚,一到外边便惹事儿,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冷杉不改笑容,问道。
红旭忙摇头道,“伯母言重了。”
“这个丫头调皮的过头,可真该好好管管了,不然早晚会闯出大祸的。”冷杉想着雪儿的顽皮之态,已有自我陶醉之意,又转向凌锋着,“锋儿,雪儿回来你可要好好说说她。”
“是,师娘。”凌锋忙点头应道,又转向红旭,正色道,“师父闭关之前所言不要太过追究此事,不如劝小师妹放弃此案,如何?”
红旭知其错以为雪儿仍对此案抓住不放,这才不回,忙释道,“战国帮主多虑了,雪儿最知变通,已将此事放下,这次只求能在外多玩几日而已。”
“笑儿居住之地离此外并不远吧?”冷杉又问。
红旭不明其意,只点头道,“不是很远。”
“那我们可不可以前去看看?”冷杉对红旭说着又转向凌锋,一问询二人。
“嗯?”红旭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抖个不停,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由得望向凌锋。
凌锋闻言倒是立即否定,“师娘不必心急,小师妹料来数日后即可回帮,您若是为其如此劳累奔波,倒会令她心下难安。”
冷杉离言不免有些失望,也觉在理,只轻点其头,突又抬头望向红旭,好似又有话要问,红旭心下甚惊,见状再难坐稳,忙起身道,“伯母,战国帮主,在下感觉有点疲乏……”
凌锋忙起身道,“想来红兄定是奔波多日,理应休息,倒是小弟疏忽了。”
冷杉本欲与其多谈些雪儿近来的情况,见其所言便也道,“对对对,锋儿,你先带旭儿去休息吧。”又转向红旭道,“旭儿,肚子饿不饿,要先吃点儿东西么?”
红旭赶忙拒绝,“多谢伯母关心,小侄刚上路上用过了。”
“那好,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再为你接风。”冷杉点头道。
“红兄,请。”凌锋与红旭并肩跨门而出,二人左转行得数十步便进入一室,正是凌锋卧房。
“红兄,这是小弟陋室,先暂且委屈一晚,小弟马上派人打扫客房。”
“战国帮主太客气。”红旭回头笑道。
“好,那你休息,小弟就不打扰了。”凌锋见红旭点头,便回身出去并反手带上了门。
红旭这才仔细打量起房内陈设:屋内右侧一张床,向外走来是一张桌子连带几把椅子,靠墙角是两口箱子,墙上挂着一私愤剑和一幅卷轴图,此外再无其它,其站立桌边定睛细看墙上之画,正是一男一女练剑之势,人物虽画的不甚精细,但却有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好似从剑尖凝练而出,人之旁侧书曰:锋雪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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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旭一愣,立刻会意:江湖中从未听闻有过此种剑法,想来定又是战国凌锋自创,“锋雪”之意也是不言自明。想到这儿,红旭低头沉思,心中不免有些懊丧,无意中翻开桌上正中一本书来细看,正是“锋雪秘笈”,下书一行小字:敬祝小师妹欧阳雪儿生辰快乐-大师哥凌锋九月十六送上。原来雪儿的生日是九月十六,战国帮主果然是用心良苦,如今礼物准备已久,却又不知人在何处,唉,雪儿,你到底在哪儿啊?想着软弱无力的移向床边,倒头便睡,蛮有睡死最好之势。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雪儿仍是踪迹全无,她当然不可能出现,但只有红旭心里明白。
“可能还要多玩几天吧,她一定是怕回来之后就再难出去了。”红旭在帮中人的一再追问下总以此话搪塞过去,说的多了,自己都感觉麻木了。
“狠心的丫头,总也应该先回家看看嘛,说不准连我这个娘都忘了呢。”冷杉总是抱怨,心中也已想定雪儿回来之后绝不可再轻易放她出岛了。
一次旭日东升,再一次冬阳正盛,又一次余晖在山,左顾右盼,可笑终于跨马驰来了冰岛,却没有带来想煞众人的雪儿,当然也不可能带来雪儿。
冷杉又一次迎上前去,脸色已变,迫不及待道,“雪儿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可笑以为红旭已将事情经过讲了个明白,此来本欲负荆请罪,但乍听此问,一脸茫然,难道伯母等人还不知道雪我失踪的消息?不由得抬眼望向红旭,见其正向自己使眼色,是以思维高速运转,信口言道,“伯母,战国帮主,你们不必担心,雪儿跟阿貂去金府玩两天,马上就回来了。”说实话,虽然金府也是龙潭虎穴、危险至极之地,但他倒真希望雪儿是去了那里,毕竟有目标可寻嘛。
“死丫头玩心不改,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冷杉恨恨道。眼中已盈满泪水,显是真的动气,转头望向可笑、凌锋等人,“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了。”说完转身欲走,却有些举步维艰,贴身小丫头香兰忙上前扶其回房。
“师娘慢走,有事叫徒儿便是。”
“伯母好好休息,不必太过担忧。”
入夜,可笑、红旭并立窗前,望着天上明月沉默不语,不知是发呆,还是深思。
可笑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找不到雪儿,此事早晚会被拆穿的。”
“瞒得一时是一时吧。”红旭沉声道。
两个人同为雪儿之兄长,却是两种心态,两种不同的处事方法:可笑喜欢明明白白的面对每一件事,承受现实的一切,无论善恶美丑;红旭则万事追求一个美好圆满,罪恶辛酸只求自知。
“还是直说了吧,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对伯母更是不公平。”可笑仍坚持道。
“难道说出来就公平么?我真不敢想像伯母知道雪儿失踪了会怎么样,她每天都充满期望的等雪儿回来,你我的独自到来却令她连续失望,今日之事,我想她恐怕伤心到了极点。”
“可……”
“大哥,你没有经历过丧亲之痛是不会明白的。”红旭望着可笑严肃道。
丧亲之痛?我又何尝不曾经历?可笑心头掠过一丝悲意又道,“可如果不挑明此事又何谈去救雪儿?到时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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