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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凌干青、毕云秋两人,各自得了一柄宝剑,走出甘露寺。
凌干青道:“兄弟,卓老丈和那姓姚的事未了,我们不该走的。”
毕云秋回头笑道:“卓一绝是出名的掌中剑,还有一个掌中指站在边上,你怕他吃了亏么?”
“掌中指?”凌干青惊奇的道:“你说的掌中指是谁?”
“就是龙在田咯!”
毕云秋道:“和掌中剑卓一绝有数十年交情的,只有掌中指田有甲了,他自己化名龙在田,但他小孙子却叫田中玉,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凌干青道:“兄弟怎么知道的呢?”
毕云秋笑道:“大哥连掌中双杰都不知道么?”
凌干青道:“愚兄初出江湖,从未听人说过。”
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道:“兄弟瞒得愚兄好紧,你不但武功很高,而且对江湖人物,也知道得很多!”
毕云秋眨眨眼睛,笑道:“小弟几时告诉过大哥,我不会武了,至于江湖人的,大哥在江湖上多走几天,自然也会听人说起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回头问道:“时间不早了,大哥落脚在哪一家客店呢?”
凌干青道:“愚兄尚未落店。”
毕云秋道:“没关系,我住在王记老店,大哥去了,再开一个房间好了。”
凌干青道:“你我兄弟,有一个房间就够了,我们正好促膝谈心。”
“啊,不!”
毕云秋脸上不禁一红,忙道:“小弟睡相不好,大哥还是另开一个房间,也可以睡得舒服些,出门在外,还省这些小钱,岂不吝啬?”
凌干青笑道:“好,好,愚兄可不是吝啬的人。”
两人脚下加紧,匆匆赶回城中,王记老店坐落在北大街街尾,地方清静,在镇江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毕云秋领着凌干青直入后面第三进,那是最上等的房间。
店伙看到毕去秋回来,连忙哈着腰道:“公子爷回来了。”
毕云秋问道:“我隔壁那间房还空着么?”
店伙连连陪笑道:“有、有,公子爷还要一间房吗?”
“废话!”毕云秋道:“我大哥来了,自然还要一间房了。”
“是,是!”店伙抢着走在前面,先替毕云秋打开了房门,点起灯烛,然后又打开了隔壁的房门,点上了灯,陪笑道:“这位公子爷先看看房间……”
毕云秋道:“不用着,就这一间好了。”
店伙应了两声“是”。
毕云秋又吩咐道:“你去沏一壶好茶来。”
店伙应着是,陪笑道:“公子爷放心,这里是官房,沏的都是最好的上品茶叶。”
说着就匆匆退去,不多一会,打来了两盆洗脸水,然后又沏了一壶清茶送上,方自退去。
凌干青在隔壁房中洗了把脸,才回到毕云秋的房中。
这后进官房的设备,果然比一般客房不同,不但地方宽敞,除了一张铺着又厚又软簇新被子的大木床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一张锦披椅子,临窗另有两把太师椅,一张小方几,布置得相当雅洁。
毕云秋已经在那两只金边白瓷茶蛊里,倒好了茶,看到凌干青走入,就含笑道:“大哥请坐。”
凌干青在他对面坐下,说道:“这家客店的房间果然不错。”
毕云秋道:“这茶也不错呢,是道地的杭州龙井。”他突然抬目问道:“你到镇江来,是做什么的?”凌干青道:“我……”
他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
毕云秋眨了下眼,望着他笑道:“大哥有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凌干青说道:“因为此事说来话长。”
“对了。”毕云秋道:“关于大哥的事,小弟还一无所知,大哥说出来听听好么?”
凌干青爽朗一笑道:“自然可以。”
于是他从父亲得到江湖传言,关外紫衣煞神要向云中鹤管崇墀寻仇,父亲拿着木剑道长的一支木剑,亲上茅山说起……
“慢点!”毕云秋摆了下手,问道:“紫衣煞神和云中鹤管祟墀有什么仇呢?”
凌干青道:“那十五年以前,管叔父护镖出关,归途投宿客栈,遇上了一个彪悍凶徒企图强暴单身女客,那女客带了一个三岁女孩,吓得大哭起来,被那凶汉一把抓住,奋力掷出窗外,幸亏管叔父把她双手接住,才保了小命,当时管叔父激于义愤,以一记‘劈卦掌’把对方击伤,那人自称是紫衣煞神门下,声言必报此仇,这就是结仇经过,那么紫衣煞神替徒弟报仇,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了。”
毕云秋很注意的问道:“紫衣煞神的徒弟,总有个姓名吧?”
凌干青道:“这个,管叔父好像没说过。”
毕云秋又道:“那么那个小女孩呢?她姓什么呢?”
凌干青道:“这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先父说过,好像那妇人是中原口音,到关外探亲不遇,流落旅邸,管叔叔还送了她五十两银子……”
“啊!”毕云秋身躯微微一震,急着问道:“后来呢?”
凌干青就把父亲走后,柳凤娇前来寻仇,启元子如何要自己跟他同上茅山,才知父亲已死于柳凤娇之手,自己就拜木剑道长为师,在茅山学艺。
毕云秋问道:“那么管家呢?紫衣煞神、紫衣煞神的徒弟有没有去寻仇呢?”
凌干青道:“后来才知道紫衣煞神要向管叔父寻仇,只是柳凤娇放出来的谣言,目的就是要先父还去木剑,她才能向先父和管叔父下手。”
毕云秋问道:“柳凤娇也向管家去寻仇了么?”
“自然去了。”凌干青道:“家师当时接受了先父的请求,就派大师兄丹元子赶赴南陵,但据大师兄回来说,管叔父家有一位异人暗中相助,把柳凤娇赶跑了,所以大师兄就没有现身。”
“异人?”毕云秋好奇的问道:“大哥,那异人是谁呢?”
“姜太公。”
凌干青就把大师兄丹元子目击柳凤娇遇上姜太公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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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姜太公在此
毕云秋听得出声来,说道:“他写一张‘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就这么管用吗?”
凌干青道:“愚兄听家师说,那人就是姜太公姜竹坡,昔年人称武林福星的前辈奇人。”
毕云秋道:“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凌干青道:“这是五十年以前的事,贤弟自然没听人说过了。”
毕云秋问道:“大哥也是刚下山,怎么没回家去却到镇江来的呢?”
凌干青道:“愚兄下山之后,自然要回家去祭拜先父,这次到镇江,是寻剑来的。”
“寻剑?”
毕云秋好奇的问道:“大哥早已知道卓老丈的‘试剑会’,才赶来的?”
“那倒不是。”
凌干青笑道:“我是寻我失落的剑来的。”
毕云秋道:“大哥失落了一柄剑么?剑是随身之物,怎么会失落的呢?”
凌干青道:“那是家师传给我的一柄软剑……”
他把自己回家拜祭父墓,听到箫声,如何遇到聂小香,她把小楼让给自己,第二天早晨,发现青藤不见,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不该说的地方,就略去不说了。
毕云秋眨眨眼,道:“这么说,那聂小香住在尊府后园的小楼上,就是为你这柄剑去的了,她人长得美不美?”
凌干青脸上一红,说道:“愚兄当时并不知道她会武功,尤其那酒中也可能做了手脚。”
毕云秋笑道:“这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
凌干青道:“贤弟休得取笑。”
毕云秋神秘一笑,问道:“大哥到底是找剑,还是找人呢?”
凌干青道:“剑是她拿走的,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回剑来。”
毕云秋微微摇头道:“椐小弟看,她聂小香这名字,只怕也是假的了,人海茫茫,大哥到哪里去找她呢?”
凌干青道:“这柄剑,是家师一位去世的老友的,纵是天涯海角我非找回来不可。”
毕云秋问道:“大哥一点眉目也没有,如何找得到她呢?”
凌干青道:“那聂小香的口音,不是镇江,便是杨州,所以愚兄想到这两地方瞧瞧,如果她是柳凤娇一路的人,那就更好,只要找到柳凤娇就好了。”
说到这里,目注毕云秋,问道:“贤弟呢,现在该你说说自己了。”
毕云秋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小弟没有大哥这样曲折离奇,香艳动人的故事可说,小弟会一些粗浅功夫,那是家传的,说出来令人脸红,这次是奉先母之命,到芜湖去找一位世伯就是这么简单了。”
凌干青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我们明天就分手了?”
毕云秋听得一怔,勉强笑道:“大哥如果愿意留一天,我们就可以多聚一天了。”
凌干青想到自己父仇未报,连师父传给自己的宝剑也失落了,心头自是十分焦急,想了想道:“不瞒贤弟说,我们一见如故,结为兄弟,我自然希望多盘桓几日,但愚兄亲仇未报,师剑失落,愚兄实在片刻难安,你我兄弟,来日方长,我们只好约个日期,以图后会了。”
毕云秋点点头道:“大哥有事,自然该去办事要紧,这样好了,小弟芜湖事了,自会去找大哥的,时间不早,大哥也可以去休息了。”
凌干青道:“今晚一叙,明朝即是天涯,我们何不妨古人西窗剪烛,同榻共话,不知弟意下如何?”
毕云秋脸上又是一红,忙道:“大哥方才不是说来日方长?大哥负血仇,如果剑是柳凤娇派人窃去的,她会随时随地现身,大哥自然要加倍小心,今晚话到天明,还是要分别的,但大哥如果一晚未睡,体力耗损,万一遇上强敌,教小弟如何放心?再说,小弟明日一早也要赶路,所以还是好好的睡一觉,才能养足精神的了,大哥去睡吧!”
凌干青道:“贤弟说得也是,好,贤弟那就早些安息吧!”
他伸手握住了毕云秋的手,久久不放。
毕云秋脸上又是一红,任由他握着,赧然笑道:“大哥真是多情……”
他轻轻缩回了手,说道:“快去睡吧!”
凌干青:“贤弟也可以睡了。”
回到房中,只觉别情愁绪,一齐涌上心头,久久不能成眠,耳中也隐约听到隔壁房中的毕云秋辗转反侧,敢情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的,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急忙起身下床,眼看红日已经照上窗棂显然时间已不早了。
推出门去,店伙已在房外伺候,含笑道:“公子爷起来了,公子爷的令弟已经走了,他要小的不可惊动公子爷,好让公子爷多睡一会……”
凌干青一怔,问道:“我兄弟已经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店伙陪笑道:“他一早就走了,把房钱都付清了,还赏了小的三两银子,交代小的,等公子爷起来,告诉你老一声,他有事先走,要你老路上诸自珍重。”
凌干青唉道:“他走了也不告诉找一声,好,你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我也要赶路呢!”
店伙巴结的应了声“是”,回身出去,不多一会,送来了面水,接着又端上四碟小菜,一锅稀饭,和一笼小笼包,说道:“这也是公子爷的令弟交代小的,给你老准备的早点。”
凌干青点点头,盥洗完毕吃过早点,又赏了店伙,一锭碎银,才出门而去。
出得北门,这是通向渡口的一条大道,时有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正行之间,忽见前面不远,正有一个青衫少年匆匆的赶路,这人后形看去极为眼熟!
再一思索,才想起他正是昨晚和自己同席,后来拜卓一绝为师的田中玉!
凌干青心中暗道:“他不是和他祖父在一起么?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而且看他行动有些慌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心中想着,只见田中玉东张西望,走到路边一棵大树下,低头看了看,忽然朝右首一条小径上急步行去。
凌干青觉得奇怪,行近大树,也目光一住,才发现大树根旁,有人用木炭划了一个箭头,正好指向那条小径。
一时觉得好奇,就放缓脚步,远远跟了下去。
前面的田中玉是十分焦急,脚下行走得极快,但一路上却是边走边看,似是在找路边的暗记(箭头)。
不多一回,已经到了一座小山脚下,那是一片浓密的杂林,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朝林中一躬身钻了进去。
凌干青赶到林下,果然又发现了一道木炭划的箭头,指向林中,心中暗道:“他照着木炭划的箭头,找到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当下也毫不犹豫的轻轻闪入林中,脚下稍微一停,侧耳细听,好像林木深处,隐隐有人声传了过来,这就循着声音寻去。
这片杂林,占地不小,但树林之间,有疏有密,有些地方树身生得极密,枝叶交叉,较为幽暗,有些地方,中间枯死了一片,就较为空旷,成了一片枯叶的草地。
凌干青渐渐走近,就听到田中玉嫩而且清的口音大声道:“你们约我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怎不明说,在下可没工夫和你们闲扯谈。”
“这并不是闲扯谈。”
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笑道:“咱们约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你心里不明白?”
田中王道:“我不明白。”
两句话的工夫,凌干青已经找到地点了,那正是树林的一片空地,田中玉一手叉腰,站在那里,他对面是三个紫衣劲装汉子,刀未出鞘,但已品字形,等于围着他了。
凌干青隐到两株树后,也站停下来。
只见中间一个断眉汉子嘿然笑道:“你不是在找人吗?”
田中玉听得身子一颤,怒哼道:“你们知道我爷爷和师父的下落?”
那断眉汉子阴笑道:“这就是咱们约你来的原因,你现在明白了?”
田中玉道:“这么说,我爷爷和师父是你们紫衣帮劫持去的了?”
凌干青听得一怔,暗道:“他爷爷、他师父,被紫衣帮的人掳去的了?”
那断眉汉子道:“咱们要问你的,也是这句话,你祖父、你师父到哪里去了?”
田中玉惊凛的道:“不是你们劫持去的?”
断眉汉子道:“我们劫持的,还会来问你吗?”
田中玉焦急的道:“那是什么人劫持我爷爷呢?”
他似乎急要走。
“站住!”
断眉汉子道:“你急着要走了吗?”
田中玉突然转过身来:“我要走,你也管得着吗?”
断眉汉子道:“老子是说你不要走了。”
田中玉道:“为什么?”
“不用多问!”断眉汉子道:“你只要跟我们走就是了。”
田中玉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断眉汉子大笑一声道:“因为你跟我们去了,你祖父、你师父自然会都来的了。”
田中玉道:“我若不去呢?”
断眉汉子道:“不去恐忙不行吧!”
田中玉哼道:“我偏不去,你们能拿我怎样?”
断眉汉子大笑道:“好小子,那可由不得你!”
田中玉倏然后退半步,冷声道:“你们想和我动手?”
“锵!”紫光如电,一下掣出了紫艾剑来,当胸一横,哼道:“你们来试试看?”
“好小子,你真要咱们费番手脚!”
断眉汉子朝两个同伴歪了下头,右手已经撤出刀来,喝道:“这小子要来硬,咱们就把他拿下了。”
其余两人也迅快的撤下朴刀,一左一右朝田中玉逼上了一步。
凌干青从他们行动上看得出来,这三个紫衣大汉身手矫捷,武功定然不弱,只不知田中玉是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该不该出手?
正在考虑之际,四人已经动上了手,但听断眉汉子口吆喝一声,朴刀竖立,右足直踏逼上,刀尖一转,指向田中玉咽喉。
田中玉蜡黄的脸上,一无表情,口喝了声:“来得好!”
紫艾剑划起一道紫色精芒,横撩而出。
断眉汉子见多识广,一见田中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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