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秋霜道:“我才不怕他们!”
欧—峰道:“凭他们两个,老朽要把他们除去,也不是难事,老朽是不愿这样冤冤相报下去,才一再劝说,本来是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沈若华到了此时,已经知道眼前就是她爹了,走到欧一峰面前,双膝一屈,扑的跪了下去,哭道:“爹,不孝女儿给你老人家叩头。”说着泪流满面的拜了下去。
欧—峰也面有凄然之色,伸手把女儿拉了起来,说道:“孩子,难为你娘,把你扶养成人了,为父真是惭愧得很!”
话声未落,两行老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凌干青说:“恭喜老前辈,父女重逢,这是天大的喜事。”
毕秋云、管秋霜、田玉燕三人也纷纷向欧一峰和大姐恭喜。
沈若华拭着泪,说道:“爹,你老人家方才还没说完呢,到了茅山活死人墓,后来怎样了呢?”
欧—峰道:“为父醒来,发现躺在一处很小的屋中,四周黝暗如墨,便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叫我不要动,为父才看到身边蹲着一个长发的怪老人,他自称活死人,要为父继承他活死人这一派,从那天起他就给了我一册武功秘笈,但为父却发现了一件奇事……”
沈若华问道:“爹,发现了什么奇事?”
欧一峰打一了个哈哈问道:“你猜猜看,那怪老人给为父的一册武功秘笈,是那—派的武学?”
沈若华道:“这个女儿怎么猜得出来?”
田玉燕抢着道:“老前辈是南海风雷门的人,难不成那怪老人给你的一册武功,会是南诲门的秘笈么?”
“哈哈!小姑娘完全猜对了!”
欧一峰接着道:“当时老朽觉得秘笈上的内功心法和本门的武功十分相似,再翻下去,又发现‘天雷指’的练功心法,老朽觉得大奇,但仔细看来,这册武功秘笈的所载的武学,有许多连老朽都不知道,老朽转过身去,想问问那怪老人,那知他已经玉柱下垂,人已死去多时……”
欧一峰道:“这位老人家大概已经等了多年,一旦有传人,自然可以放心的尸解了。”
沈若华道:“那怎么会是南海门的武功呢?”
欧一峰道:“这也许是很多年前本门的那一位老人家,来到茅山因故死去,才把这册武功秘笈留在活死人墓中,变成了活死人这一派,而我们南海风雷门在百年前,有一次巨大的变故,高深的武学均已失传,而这活死人墓中,却保存了本门失传的武功。”
沈若华道:“爹就在活死人墓中住了二十年么?”
欧一峰含笑道:“为父幸亏有这二十年墓居不出,才能把本门的武功练成,才不怕排教的人寻仇。”
沈若华道:“爹,那我们就回家看娘去吧!”
欧一峰点点头,说道:“这些年,你娘如果不托庇在紫衣帮门下,排教的人早就找上你娘了。”
沈若华道:“那我们就快走咯!”
欧一峰笑道:“为父本来想把你们引开扬州,现在咱们又要回到扬州去了,扬州是仙女庙的势力范围,现在的仙女庙,除了斗姆,还来了不少黑道高手,力量不可轻估。”
田玉燕道:“难道我们怕他们不成?”
欧—峰笑道:“小姑娘,你还不知道仙女庙的厉害,方才如果不是斗姆对姜太公、木道长心存顾忌,你们想出得了仙女庙?”
沈若华催道:“爹,不用说了!我们快些走吧!”
于是一行人,又从又路上赶了回去,不消一刻工夫,便已到沈大娘的茅屋前面。
沈若华抢先推门而入,口中叫道:“娘,我们回来了,你快看看还有一个是谁?”
屋中黑沉沉的没人答应。
沈若华口中咦了一声,说道:“娘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她点起桌上的油灯,大家进入屋中。
毕秋云道:“大娘到镇江去,难道还没有回来么?”
沈若华道:“爹,你先坐下来,女儿去烧开水。”说完,匆匆往屋里跑去。
欧一峰就在一张木椅上坐下,突然目光一抬,哼道:“外面是什么人?”
“哈哈!”屋外响起一声嘹亮的长笑,接着说道:“贫道听说欧兄回来了,突来拜访。”
欧一峰一下站起身,举步往屋外走出,说道:“不知是那一位老哥,欧某失迎。”
凌干青、毕秋云等人,也—起跟着走出,目光一抬,只见月光之下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朱衣老道,那不是魔手天尊朱九通还有谁来?
欧一峰冷冷的道:“朱道兄来作什么?”
朱九通个子瘦小,但笑起来却声若洪钟,大笑道:“欧兄应该知道这里离仙女庙不远,欧兄领着几个年轻人不该到这里来落脚。”
凌干青嘿道:“朱九通,你待怎的?”
朱九通深沉一笑,说道:“凭欧兄和几个女娃儿能有什么作为么?贫道不妨明白的告诉你,紫衣帮声势并不大,今晚紫衣煞神和冯老大率同一干紫衣帮精锐,找上仙女庙,一个也没有回去,贫道劝你欧兄离开这里,那是最客气的。”
管秋霜叱道:“姓朱的,你少卖狂,姑娘叫你来得去不得!”
说活之时,正待祭起诛神剑!
沈若华从屋中奔了出来,叫道:“三妹,你慢一点,我有话问他。”
一面朝朱九通问道:“你们把我娘怎样了?”
朱九通大笑道:“姑娘就是绝户指沈大娘的女儿了?姑娘要找你娘,不妨跟贫道到仙女庙去走一遭。”
管秋霜道:“大姐,大娘如果落在仙女庙的手里,咱们正好拿下这姓朱的当作人质,还怕他们不和我们交换么?”
“对!”田玉燕道:“我们把他击下了再说。”
边说拿着的饭碗,当胸一竖,右手食、中二指一叠,屈指连弹,便听一阵“叮”“叮”连响,碎碗片像雨点般,一片接一片激射而出。
朱九通大笑—声,右衣大袖一展,就把接连飞去的碎瓷片一齐接了下来,口中沉声答道:“欧兄既然不肯离去,贫道只好请欧兄屈驾前往仙女庙一行了。”
欧一峰大笑道:“朱道兄这话,似有和欧某较量之意了?”
朱九通道:“难道凭贫道的面子,还请不动欧兄么?”
就在此时,欧一峰、凌干青、管秋霜等人,耳朵中都听到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们退到门口去,不用理他们。”
这人如果是施“传音入密”,那么“传音入密”是出我之口,入彼之耳,只能和一个人对面说话,第三者是听不到的,但这人说的“传音入密”,却同时有很多人都听到了。
管秋霜听得心头一喜,那不是师父姜老夫子的声音,还会是谁?不觉张了张口,正想叫出声来。只听那声音又道:“徒儿不许张声,你要他们快退下来,然后祭起你的诛神剑,旁的事就不用管了。”
欧一峰、凌干青等人听到那一缕“传音入密”的声音,心头方自一楞,管秋霜已出声道:“老前辈、凌大哥,你们快退下来吧!”
欧一峰还没开口,凌干青已经问道:“你……”
管秋霜道:“你不用多说,快要欧老前辈一起退下来就对了。”
凌干青看她说得十分认真,一时虽然不知她为了什么,但方才已经听到了“传音入密”,这就朝欧一峰道:“老前辈就请退到门口再说吧!”
欧一峰点点头道:“好!”一手拉着沈若华,和凌干青、毕秋云等人一起柱茅屋门口退下。
管秋霜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自然有恃无恐,右手一拦,把诛神剑凌空掷起,人已随着大家一起退了下去。
魔手天尊朱九通眼看欧一峰、凌干青等人无故往后退去,同时也看到管秋霜掷起长剑,人却跟着后退,心中不禁暗暗觉得奇怪。
当然,心里奇怪的人很多,大概除了管秋霜之外,其余的人,莫不暗暗纳罕。但因管秋霜祭起了诛神剑,这使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凌空射起的长剑投去。
这一看,在场之人,谁都明白过来了,今晚另有一位高人在暗中相助!(这是从方才那句“传音入密”才想到的,如果没有那句“传音入密”,大家就谁也想不到了。)
原来管秋霜祭起的长剑,刚一到上空,就突然从剑身迸发出一片耀目银光,宛如长虹经天,玉龙倒挂,朝朱九通头上飞来。
朱九通山是剑术名家,一看剑光有异,分明是有人以气驭剑,心头猛然一惊,赶忙吸气后退,一个人离地数寸,往后平飞出去,同时“锵”的一声掣出一柄四尺长剑,直竖胸前,以备护身之用。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朱九通长剑堪堪掣出,陡觉眼前奇亮,一般森寒剑气,直逼肌肤,使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
他原是剑术名家,自然知道这眼前奇亮,和剑气逼体,是对方长剑已经到了面前,心中刚叫了声:“要糟!”
连长剑挥出都已不及,这时他人已退出去寻丈之外,那道奇亮的剑光,也早已闪电一般飞掠出去。
等到朱九通定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头上道冠已被削落!不,连须发都被剑光削断了,一头长发立时披散下来!再低头一看,连竖立胸前的一柄百练精刚长剑,也被齐中削断,这下真教号称魔手天尊的朱九通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伸手去摸摸脖子,脑袋瓜是不是还连在脖子上?
那道剑气森寒,奇亮耀目的剑光,从朱九通头上掠过,宛如过龙盘空,“呼”的一声,循着十数丈久的一片空地上,绕了一个大回旋。
奇亮耀目的剑光,比现在的电炬还要亮上百倍,这一回绕,自然可以把十丈外照耀得丝毫无遗。
本来,无星无月,四外一片黝黑,大家只看到茅屋前面三丈景站着朱九通一个人而已,此时经亮光掠过,才发现这十数丈以外的远处,还有不少幢幢人影,现在连脸貌都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排教巫氏兄弟巫元、巫享,仙女庙的八大护法木龙如海、大头鬼王冷伦、黄扇秀才韦三元、过天星汪照延、过关刀刘有绿、白虎煞王进士。
另外还有四五个面情冷漠的老者,不知是什么人。
反正仙女庙的人手,大概已经全体出动了!
每个人经这道奇亮剑光划过,不论你平日在武林有多大的名头,多高的声望,莫不人人面现惊奇之色,悚然后退!
但这道剑光,有如长虹经天,神龙掉尾,来势之速,从你头上一掠而过,快逾闪电,就算你把一颗头缩入脖子里去都来不及,何况只是后退而已。
因此剑光飞过,站在十数丈以外的每个人都感到森寒剑锋从他头顶掠过,一个人如遭电击般,几乎无法抗拒,等他们定过神来,才发觉头顶上的头发,已被剑光削去了铜碗大一块,没在剑下丧生,已是天大的运气了!
等到剑光寒芒倏然敛去,诛神剑又恢复了一柄长剑,缓缓朝茅屋前面飞落,缓缓落在管秋霜面前,管秋霜皓腕一伸,握住了剑柄,返剑入匣。
这一瞬工夫,魔手天尊朱九通和他率同前来,在十数丈外包围着茅屋的一干大小魔头,全已走得一个不剩,踪影全无。
这下直看得田玉燕大为高兴,喜得一下跳了起来,叫道:“三姐,你这一手真是高明极了,怎么不把朱九通的首级取来呢?”
管秋霜笑道:“四妹当是我使的么?告诉你,方才是我师父来了。”
欧一峰吃惊的道:“会是姜老前辈来了?”
只听茅屋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欧老弟,你们都进来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管秋霜喜道:“师父就在屋中,大家快进去吧!”说完,像一阵风般往茅屋中奔了进去,口中叫道:“师父,老夫子……”
欧一峰、凌干青等人依言一起回入茅屋,只见堂屋中一把木椅上坐着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蓝布长袍,外罩黑布大褂的矮小老者。
这老人生得红光满面,须眉皆白,脸上笑嘻嘻的朝大家望来。
欧一峰小时候也只听说过武林福星姜太公竹坡的大名,但从未见过,现在见了此老,不觉肃然起敬,连忙作了个长揖,恭敬的道:“南海风雷门晚辈欧一峰,今晚何幸,得瞻老辈芝宇……”
姜太公呵呵一笑道:“欧老弟快不可多礼,老朽不过痴长几岁而已!”
这时凌干青、沈若华、毕秋云、田玉燕等人也纷纷上前跟着向这位武林前辈行礼。
管秋霜笑道:“凌大哥、大姐、二姐、四妹,你们还不知道老夫子的脾气,我师父不喜人家多礼的呢!”
“礼多人不怪。”
姜太公一手摸白须,含笑道:“但礼多也近诈,所以老朽还是不喜欢人家多礼。”
凌干青心中暗道:“看这位老前辈还挺风趣的。”
姜太公朝大家点点头道:“大家快坐下来好说。”
沈若华、田玉燕去搬了两条长凳,在下首放好,大家依次落座。
沈若华耽心娘的安危,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不知朱九通说的家母落在他们手中,是不是真的?”
姜太公颔首道:“这话可能不假,仙女庙今晚来人之中,还有两个厉害魔头,井没同来,霍天生一行人全被他们留下,也并不足奇。”
毕秋云道:“晚辈义父真会失陷在仙女庙么?”
姜太公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来姑娘是霍天生的义女,咳,你们还不知道那两个魔头的厉害,光凭你义父等人,岂是他们的对手?”
毕秋云道:“老前辈说的两个魔头会是谁呢?”
姜太公道:“乌蒙二怪。”
在场之人,连欧一峰在内,都没听过乌蒙二怪之名,大家方待再问。
姜太公又道:“乌蒙二怪,只是朱九通请来助拳之人,其中另有起因……”
管秋霜道:“霍神君此次向仙女庙兴问罪之师,就是为了弟子一门血案而起。”
姜太公含笑道:“你以为霍天生是为了查究‘紫煞掌’伤人之事?”
管秋霜眨眨眼睛,望着师父,问道:“难道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姜太公蔼然一笑道:“其实仙女庙和霍天生之间,早就存有了互相争胜之意……”
管秋霜问道:“那为什么呢?”
姜太公一指田玉燕,才道:“你们总记得仙女庙和紫衣帮互争他师父卓一绝之事吧?”
田玉燕道:“仙女庙不是经逢老大的和解,把家祖和家师都释放了吗?”
姜太公笑了笑道:“他们当时尚无把握胜得过紫衣帮,所以卖了个人情,把两人释放了,其实处心积虑已久,岂肯甘休,所以才把乌蒙二怪请了来,才会以‘紫煞无痕掌’企图移祸紫衣帮,让凌老弟和秋霜去找紫衣帮算帐。”
管秋霜道:“那么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姜太公道:“你想想看,仙女庙、紫衣帮都要拉拢卓一绝,是为了什么?”
管秋霜道:“卓前辈精于冶剑,他们都想请他炼铸宝剑嘛!”
“你说对了!”
姜太公含笑道:“因为霍天生在秦岭一处山涧中,得到了上百斤的寒铁,非卓一绝无人能冶。”
管秋霜问道:“这和仙女庙又有什么干系呢?”
“大有关系。”
姜太公道:“朱九通是个有野心的入,得到了上百斤寒铁,可以铸成近十把削铁如泥的名剑来,他可以练成三个‘天魔剑阵’,天下就无人能敌了,所以用尽心机,要把紫衣帮的高手,诱去仙女庙,也是为此了。”
毕秋云一呆道:“这么说义父真的失陷在仙女庙了?”
田玉燕道:“霍帮主和沈伯母失陷在仙女庙,我爷爷和师父也一定又落入朱九通的手里了。”她望望沈若华、毕秋云,愁苦的道:“大姐、二姐,这怎么办呢?”
姜太公含笑道:“你们莫急,老朽觉得霍天生也好,卓一绝也好,落到仙女庙手中,绝无危险可言,你们不妨去一两个人,持老朽信物,前去找朱九通,要他放人,但这也只是试试而已,据老朽猜想,目前他们已可能要各走极端,绝不会放人的了,但这一次,却非去不可因为他们纵然不肯放人,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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