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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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天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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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干青略为定了定神,立即含笑抱抱拳道:“真巧,又和兄台遇上了。”

少年书生淡谈的道:“兄台也在这里?”

他依然神色冷淡,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显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凌干青虽觉他冷淡,但却从心里升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情,使他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依然含笑道:“这叫做能得相逢,总是有缘。”

少年书生“唔”了一声,又没作声。

凌干青忍不住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兄台贵姓大名?”

少年书生这回倒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但声音还是很冷,说道:“毕云秋。”

名如其人,也一点不俗!

凌干青连忙拱拱手道:“原来是毕兄,在下凌干青。”

“嗯!”少年书生轻嗯了一声道:“凌兄,幸会。”

凌干青欣然道:“兄弟能和毕兄在这里遇上,真是难得极了,方才在酒楼上,和毕兄失之交臂,兄弟还一直在追悔莫及呢!”

毕云秋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

凌干青含笑道:“兄弟对毕兄的文采风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仰慕之情!”

毕云秋笑了,他笑得带些喜悦,望了他一眼,说道:“萍水相逢,凌兄真觉得和我那么投缘?”

他笑的时候,就使人有亲切之感。

凌干青道:“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我看到毕兄,就有结交之心,只是在毕兄面前,使我自渐形秽,所以在酒楼上,不敢和毕兄攀谈。”

毕云秋眼中一亮,含笑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有和凌兄同样的心情。”

他也吐露了心声。

凌干青大喜道:“毕兄原来也是性情中人!”

他一时情难自己,一把握住了人家的手。

毕云秋脸上蓦地一红,但他没有挣脱,只是情急的道:“凌兄松手!”

凌干青急忙松手,只这么一握,他已觉人家的手细嫩纤秀,柔若无骨,但指尖凉凉的,还有点儿轻颤,登时想到自己练过武,没把人家握痛了,不禁窘迫一笑,说道:“毕兄,对不起,兄弟练过几天武,没把毕兄握痛了?”

毕云秋两眼之中,又闪过一丝异彩,凝望着凌干青问道:“凌兄练过武?”

凌干青道:“兄弟只是读书不成练剑,练剑也没有多大的成就。”

毕云秋似乎很感兴趣,笑吟吟的道:“没有多大的成就,那就是小有成就了。”

凌干青道:“小有成就也淡不上。”

“这是凌兄自谦。”

毕云秋道:“难怪凌兄要来参加试剑会了。”

凌干青问道:“毕兄也是参加试剑会来的了?”

毕云秋道:“我只是好奇,酒楼上昕他们这么说着,所以也想来看看。”

“如此好极了!”

凌干青更是欣喜,说道:“这么说,咱们就有伴了。”

两人并肩走进亭子,毕云秋回头问道:“凌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呢?”

不认识他,光看外表,就会觉得此人十分冷傲,但认识了之后,就会觉得他坦率而带稚气。

凌干青微微摇头道:“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

毕云秋睁大眼睛,问道:“只有凌兄一个人?”

凌干青目光望着远处,黯然道:“父母见背,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孤剑走天涯孓然一身而已!”

毕云秋傍着他的身子,关切的道:“凌兄,小弟不该问的,倒教凌兄惹起伤感来。”

凌干青一手扶栏,感激的看着他道:“毕兄,你是我生平第一个知己,我想……”

毕云秋霎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可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我不会说话。”

凌干青急得脸上一红,说道:“我只是想,我们一见投缘,想和你结为兄弟,毕兄认为好么?”

毕云秋眸子转动了下,笑着道:“凌兄认为好就好了。”

“你答应了!”

凌干青一高兴,又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毕云秋也握住了凌干青的手,只是他的手掌较小,在凌干青的掌心里蠕动、颤抖,但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他柔顺的道:“我认你做大哥才对。”

“毕兄好像是比我小。”

凌干青欣喜的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兄弟,真是高兴极了。”

“我今年二十。”

毕云秋缓缓缩回手,脸上有些飞红,问道:“你呢?”

“哈哈,那我这大哥是做定了。”

凌干青大笑道:“找二十一,毕贤弟,不,不要带姓,你就是我兄弟咯!”

“大哥。”

毕云秋仰起脸道:“你为什么要对小弟这么好呢?”

“我也说不上来。”凌干青道:“只是觉得和贤弟十分投缘。”

两人从交谈到结为兄弟,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但他们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不,情逾手足!

这无他,古人说的,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兄弟,正是两人都交出了心来了。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逐渐接近黄昏,一轮夕阳,散出了满天晚霞!

凌干青望望天色,说道:“兄弟,我们可以去了。”

毕云秋点点头,两人循着山径,走下山顶。

甘露寺是古寺,也是名刹,更是名胜。

它从刘备招亲之日起,一直成为人们心目中佳话的胜地,即使是平常日子,也有不少慕名登临的游客、香客。

但平常日子,到了黄昏时分,鸟倦飞而知返,人也倦游而言归了。

今天可不同,因为有“试剑会”的关系,山径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朝甘露寺而来,这些人,个个步履轻捷,一望而知都是练家子。

本来,铁匠祝老头并不是出名的人物,他六十大寿,来的客人,顶多是几个亲朋好友,卖浆贩货之流而已,何况祝老头一个人住在北固山,是个连亲朋好友都没有的人。

但他在六十大寿这天,举行了“试剑会”,这“试剑会”三个字却轰动了镇江城,不,至少已传遍了镇江武林。

镇江可是个大地方,因为商业鼎盛,过往的人多,成为龙蛇杂处之地,光是镇江城中,镖局就有五家之多,另外还有几家武馆。

因为铁匠祝老头铸制刀剑,比别家精良,二十年来,信誉卓著,会武的人,对兵刃都特别重视,遇上名剑名刀,都不借重价购买,何况他开这个六十寿辰的“试剑会”,会上又有他精制的三件兵刃,有两件要当场赠送来宾之言,自然会有许多武林中人不请自来。

甘露寺东厢,是一个大客厅,此时灯火辉煌,左右两边,摆起了十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把白瓷茶壶,和八个茶盅,备来宾饮用。

如今这十张桌子上,差不多全已有人坐着了,大家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高谈阔论,人声嘈杂,这些都是武人,自然声音洪亮,谈笑豪放,但当凌干青和毕云秋二人连袂跨进东厢的一刹那,人声忽然间低了下来!

这是因为走进来的这两个少年相公,人美如玉,并肩行来,一般的俊逸,一般的潇洒,镇江素有“天下第一江山”之誉,好像这“天下第一江山”的灵秀之气,全让他们两给占去了!

数十双眼光,一下子全落到了两人的身上,每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忖道:“这二位公子哥儿,不知是城里哪一家富贵门第出来的子弟,敢情是听到了“试剑会”,心存好奇而来!

毕云秋脸嫩,被人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轻轻拉了下凌干青的衣袖,说道:“大哥,我们坐到后面去。”

两人悄悄走到右边最后一席,桌上已经先有四人坐着,两个是劲装大汉,另外两人一个是秃顶红颧老者和一个黄蜡脸的年轻人。

两人刚刚行近,秃顶老者双目神光充足,望着两人,就含笑道:“二位小哥,是读书人,也来参加试剑会?”

凌干青笑了笑道:“我们是好奇,瞧热闹来的。”

秃顶老者呵呵笑道:“对,对,试剑会这三个字,确然使年轻人听了会引起好奇心来,本来老朽也不想来的,是小徒硬撺掇着老朽,非来不可。”

他指指身边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却是脸如黄蜡好似刚生过一场大病一般,但他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的一直打量着凌干青和毕云秋,舍不得离开!

凌干青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大号?”

秃顶老者一笑道:“老朽姓龙,字在田,小徒姓田,名中玉,二位小哥呢?”

凌干青拱手道:“原来是龙老丈,在下凌干青,他是……”

毕云秋没待他话声出口,接着道:“我叫凌干云。”

“啊!”秃顶老者龙在田笑道:“两位小哥原来是贤昆仲,真是珠树成双,人间联璧,幸会幸会。”

凌干青谦虚的道:“龙老丈夸奖,在下兄书愧不敢当。”

毕云秋取过两只茶蛊,用茶水略为洗了下,倒去,然后斟了两盅茶,把一盅移到凌干青面前,叫道:“大哥,喝茶。”

凌干青知道这位兄弟,不大喜欢和俗人说话,也就借着喝茶,转脸朝前面看去。

这时外面天色已黑,后面来的人已把十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

现在已有几个香火和尚从第一席开始,端上素斋。

另外两个和尚扛来了—大桶白饭。

素斋,每桌十盘素菜,做的倒还相当精致,素火腿、素红烧狮子头、宋鸡、素鸭、素糖醋排骨,材料虽然都是素的,但做得和真的一般无二,看来色香味俱佳!

毕云秋低低的道:“和尚庙里,端出来的既是素斋,就该青菜豆腐本色,吃素,就要心虔,像这样假鸡鸭,虽是素的,但心里就沾上了荤腥,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如来佛看了,岂不要气胀肚子?”

那田中玉接口笑道:“是啊!所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毕云秋没有理他,凌十青心中暗道:“看不出这黄蜡脸少年,居然熟读经典,想来他读过的书倒不少!”

心中想着,不觉回过头去,朝他笑了笑。

田中玉没有看他,—双眼睛却只是盯着毕云秋的身上。

这时只听秃顶老者龙在田低低地道:“寿翁出来了!”

凌干青急忙回目朝前看去,果见一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和—个身躯伟岸的白眉老和尚一同走了进来,十张席上登时有人替寿翁鼓起掌来。

蓝褂瘦小老头朝大家连连抱拳,口中发出尖沙的声音说道:“多谢诸位光临,多谢诸位捧场。”

他随着话声,和白眉老和尚一同朝中间一席走去。

凌干青细看铁匠祝老头尖头上盘一条像老鼠尾巴似的小辫子,浓眉、小眼、酒糟鼻,嘴唇上留了两撮鼠须,生相猥琐,活像戏里的鼓上蚤时迁!

倒是那老和尚白眉下垂,脸色红润,生得方面大耳,一副慈眉善目,法相庄严!

龙在田朝他徒弟低低说道:“这老和尚就是甘露寺的方丈法善大师,是一位有道高僧,据说和祝老头是方外至交,他平日除了每月只讲一次经,已经不问尘事,今晚陪同祝老头出来,算是破例了。”

这时祝老头已经走到上首站停,向十席来宾拱着手道:“今天是小老儿六十初度,承蒙各位光临,看得起小老儿,小老儿万分荣幸,小老儿到镇江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承蒙老禅师不弃,小老儿在他佛光荫庇之下,平平安安的渡过了二十年。”

他说到这里,回身朝法善大师作了一揖。

“阿弥陀佛。”

法善大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祝老施主好说。”

祝老头接着又道:“小老儿是个铁匠,家传的手艺,就是铸造刀剑,小老儿今年到了花甲之年,古人把刀剑说成凶器,所以从今天起,小老儿就封炉了,而且明天,小老儿将有远行,人嘛,既然老了,就该落叶归根……”

他目光一扫全厅来宾,又道:“所以从今天起,小老儿略备素斋,算是给诸位告别,现在素斋已上诸位先请用斋,用过素斋之后,就是试剑会开始……”

说到这里,一手拿起茶盅,向大家一举,说道:“小老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十席来宾都站了起来,有人大声道:“大家敬寿星一杯。”

主人和来宾都干了一盅茶。

祝老头两手捧着茶盅,连连作揖,口中说着:“谢谢!谢谢!”

然后他朝法善大师合掌道:“大师请坐。”

法善大师还了一礼,含笑道:“今日是祝老施主华诞,更何况此地是甘露寺,老衲身为地主,那有上坐之理?应该祝老施主请上坐方对。”

祝老头那里肯坐,两人谦让了一阵,法善大师也坚持不肯,祝老头拗不过他,只好坐了首位,法善大师在旁相陪。

十桌来宾各自装了一碗白饭,也就用起素斋来。

甘露寺是全国出了名的大丛林,平日游客络绎不绝,到了甘露寺,自然要吃了素斋再走,因此甘露寺的素斋自然也出了名,不但用料上等制作精美,吃来更是美味可口。

凌干青吃了两碗,毕云秋却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碗筷。

凌干青关切的道:“兄弟,你怎么不吃了?”

毕云秋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吃饱了。”

龙在田笑道:“令弟身子瘦弱,平日一定挑食,素斋自然不对胃口了。”

毕云秋没有理他。

龙在田却笑着指指身边的田中玉,又道:“小徒也是这样,饭量比老朽还差。”

田中玉目中微有羞意,说道:“今晚我吃了满满一碗呢!”

“一碗就算多了?”

龙在田笑了笑道:“你没见为师已经六十有七,还吃了三碗呢,素斋嘛,可不是大鱼大肉,转个背肚子就会饿了。”

一会功夫,大家都已吃毕,几名和尚收过盘碗,抹了桌子,又给大家沏茶。

龙在田摸着胡子,低声道:“现在试剑会开始了。”

只见中间席上的祝老头果然站了起来,裂嘴一笑道:“诸位来宾,刚才的十席素斋,是本寺方丈法善大师送给小老儿的寿礼,也算是替小老儿饯行,因为小老儿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这里了。小老头方才向诸位说略备素斋,这是小老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素斋既是本寺备的,小老儿不好说粗肴淡饭这些客气,但小老儿还是要向诸位致谢,谢谢光临。小老儿今晚举行“试剑会”,是因为小老儿在这三年之中,铸制了两把长剑、一柄匕首。小老儿是个铁匠,也是庸庸碌碌的小人物,一生乏善可陈,这几十年来,小老儿铸过不少刀剑,这三件是小老儿封炉之前,最后铸制的三件,说是小老儿一生的精品,那就未免太自夸了,只能说还差强人意罢了!”

他说到这里,在座之人已经纷纷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

祝老头朝大家拱拱手,又道:“小老儿这两剑一匕,各给它们取了一个名称,一名镇山,一名镇江,这是小老儿怀念北固山和镇江的意思,至于匕首,取了紫艾,这是古人诗:‘紫艾饰吴刀’,也存有怀念小老儿在吴地一耽二十年之意……”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祝老头道:“这二剑一匕,除了一柄匕首,小老儿要留赠小徒之外,两支长剑,小老儿预备今晚当场赠送……”

众人听过这两口剑“还差强人意”,那一定是他一生中的精心制作无疑,他说出当场赠送,大家自然又鼓起掌来。

祝老头咽了口口水,又道:“只是剑只有两把,但诸位来宾却有十席之多,这就是小老儿要举行‘试剑会’的原因了,让大家试试剑……”

他说到这里,转身从里面捧出来了十柄长剑,往中间桌上一放,又转身往里行去。

毕云秋道:“他不是说只有两剑一匕么?怎么捧出十口剑来?”

正说之时,祝老头又从里面走出,这回手上捧着的只是两柄带鞘长剑,和一柄绿鲨皮的匕首,却放到了上首,然后回身道:“小老儿说的试剑,并非要诸位试小老儿的新剑,却要诸位试试这十柄剑。”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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