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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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有毒-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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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之上,南韶的使官也称她为“皇后娘娘”,那时听着尚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此时从飞龙将军的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时,离忧只觉得心头似被什么刺到了一般,生疼生疼。一瞬间,离忧也已掩下一切的异样,淡而端庄的笑容在脸上徐徐绽放,她优雅地抬了抬手,道:“飞龙将军请起。本宫久闻将军大名,如雷惯耳,今日一见果是人中龙凤。”她这一席话说得淡然而得体,但却没人能看出她心中的纠结。飞龙将军、大韶的战神、百姓口中的传奇人物,原来竟是殷然。当年拉着她的手,声声地说着:“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人,眼下竟成了她的迎亲使。

    殷然站起了身,众将士也随之立起,簌簌之声再度响成一片。殷然侧身闪立一旁,扬臂一指,指向大道边早已备好的华丽马车,道:“天色不早,驿馆已准备妥当,请娘娘登车前去驿馆。”

    十年未见,她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和卤莽。微笑说话之时,更显出一国公主的大气与典雅。凤冠华服下,鲜艳的大红色,喜气的同时却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

    离忧未发一言,越过殷然,径直走向马车。殷然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离忧的背影,没人注意到这个向来以坚毅沉冷著称的飞龙将军的眼眸中竟然闪出一丝痛楚之色。那抹红色竟然是这般的刺目,似乎连心都在淌血。

    十年了,一直以为她葬生在昆仑山上。而他的心也在那一年,随着她一道葬在雪山上。万念惧灰下,唯一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只有仇恨。所以他加入了萧夜的麾下成为了一名战场冲锋的将军。然而一场场的血战之后,他渐渐的开始有些迷茫。他没能亲手血刃仇敌,却结果了无数敌军。那些都是江霆手下的兵,杀死他们是理所应当,可是为何每每大战之后,看到尸横遍野的凄凉景象时他的心会颤动不止?以至于只能借着酒精的麻痹来忘记战争的惨烈,来忘记失去她的痛苦。然而,再深沉的醉总有醒的一天,睁开两眼,面对的又是无休止的战争。

    十年以来,他只是个行尸走肉,醒时战场杀敌,醉后糊涂度日。他早已不想再继续那场无意义的战争,但却已到了无法抽身的地步。一直到一个月前,当他知道北篁有意和亲,并不再开战之时,他才觉得这些年来,压抑的心总算舒缓了过来。可是紧接着他又得知,那个前来和亲的女子竟然就是离忧。她没死,他比谁都欢喜,可是欢喜过后却是无尽的失落。她即将嫁给萧夜,成为大韶的皇后,而他竟然被指派成迎亲使,亲自护送最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新娘。

    六月的天气已是十分炎热,但他却感觉彻骨的心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能压抑下自己的情绪,却无法阻止心痛的蔓延。

    离忧坐进马车内,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无踪,唯一所剩下的只是苍白一片。

    “公主,您快松开,别再咬嘴唇了,都淌血了!”

    听到青莲的声音,离忧这才意识到她嘴唇已被咬破,殷红的浓血汩汩而出令本就红润的嘴唇更显得鲜红。

    青莲忙掏出了帕子替离忧擦去血迹,却并不多言。虽然有满腹狐疑,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和她说笑逗趣的公主,这一瞬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但在宫中多年的生涯早已让她明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问。

第三卷风云变 十年叹 第二十一章 出囚

    十年叹 第二十一章 出囚

    长安,朝华宫。

    墨华殿忽然传来传来一声暴喝,令周围林立的宫女、太监心头俱是一惊。

    “没用的东西,怎么办事的!好好的人怎么就会病危的?可着御医看过?”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跪伏在地上,浑身微颤,略微有些带抖的声音,道:“回禀陛下,白公子情绪一直都极为暴躁,送去的饭食都被他踢翻。这两日倒是不闹了,奴才只以为白公子是想通了。不料竟一下子病了,奴才已请御医为白公子瞧过。御医说是气血虚亏,恐怕……”

    话还未说完,一个茶碗飞来,砸在他的额头上又反弹到地上,摔几成瓣。那侍卫一惊,哪敢再说,只把头朝地上一个劲地磕,额头被碎茶碗扎得血流一滩都顾不上,嘴里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江华高坐在龙案后,冷着眼看着对面不住磕头的侍卫,淡淡地道:“你即知道罪,还有何面目讨饶?拉下去,仗责一百。”廷仗都是用大板重力狠打,二十仗下去皮开肉绽;五十仗则可置残;八十仗以上必死无疑。然而在帝王的眼中,区区一条人命轻如鸿毛。

    玉言一落,立刻便有人上前将那个侍卫拖下去。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告饶的声音消失在殿内外。江华眉头紧拧,非是为那条即将断送在他手上的命,而是因为白丁。也并不是因为他和白丁关系多亲厚,再亲厚又如何能比得过亲姐姐?亲姐尚且可以被他做为棋子送去和亲,更何况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白丁?但若是死了,又该如何向离忧交待?她将来可是南韶的皇后,两国的关系如何皆要靠她去周旋,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到她。那帮子奴才真是办不成事,好好的把人弄成这样。

    “来人,把白丁送到东宫去,命太医院所有御医前去会诊。若是他们救不活,就直接抹脖子,也不用来见朕了。”江华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传令太监匆匆跑去。然而未过半个时辰,那个传令太监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扑通一声跪伏地上,脸色大变,“禀报陛下,不好了……”

    江华只听到“不好了”三个字,登时觉得一惊,打断道:“是不是人死了?”

    太监道:“没,没死!”

    江华怒道:“没死你说什么不好了?狗奴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太监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忙禀道:“奴才们奉陛下的圣命,准备将白公子抬回东宫医治,不料还未到东宫门口,白公子忽然跳起来,打伤了几个侍卫后逃走了。”

    “逃走?”江华先是一愣,继而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重病垂死之人竟然能逃走?那只有一个可能——装病。

    “侍卫已在宫中四处搜查,陛下,是否要下令封锁宫门?”

    “封锁宫门?你们以为锁了宫门他就逃不出去了么?”江华摆了摆手,倒是显得不在意,“随他去吧。”

    已是子夜,御膳房内却依然亮着灯光。两个宫女正守在炉火旁,看着火,不时地掀开盖子来看看锅里炖品。闲着无事却扯起了闲话,聊着聊着,却听其中一个宫女抱怨道:“咱们主子也真是,非得深更半夜吃什么养颜补品。带累得你我觉都不能睡。”

    另一个宫女道:“咱主子出生低微,娘家没什么靠山。只是仗着漂亮脸蛋得陛下青睐,自然得好好养护了。若不然,过两年老了容颜,陛下哪会再多看两眼?要我说,这宫里的主子看着风光,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万一哪天,不受陛下待见了,只怕下场还不如咱们呢。没看见当年先皇的丽妃,如今都成什么样了么?”

    正说着闲话,忽觉一阵细风旋过,紧接着敞开的门,吱地响了一声。急急回头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一个宫女打了个寒战道:“姐姐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进来?”

    “深更半夜的,哪里来的人?别自己吓自己。”

    她们却未没注意到,身侧灶台上的蒸笼被一只伸出的手抬起,然后,那只大手不动声色地抓起了馒头。徇下看去,但见灶台后头,蹲着个人,正是白丁。此时的他看起来面色苍白,极为憔悴,正大口大口地吞食着馒头。一个吃完,尤觉不够,再度伸手捞出一个。

    在地牢中,他吞下了一粒能让自己短时间内气血两虚的药,以装出病重之态。为了演得更像一些,他甚至几日都未进食。好不容易逃脱,他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离忧所住的重华殿,可是刚走到殿门前就觉不对劲。殿里,原本早就跟他混熟的宫女太监竟一个都不在。潜进去一看,里头也是空无一人,离忧更是不知去向。白丁不知出了何事,虽是心中大急。但却未乱了方寸,窜到御膳房。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先填饱了肚子才能让自己有气力打探消息以及逃跑。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灶之隔的两个宫女说着闲谈,起先只是说些各宫娘娘之间争风吃醋的闲话。说着说着,却不知是怎么就扯到了离忧公主的头上。

    “你说咱们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只能做个宫女?这女人只有做到像长公主那样的,才算不枉此生。”

    “谁说不是呢?莫说是我们,就算是咱们后宫的娘娘有哪个能比得过长公主的风光?就是咱们陛下见到长公主也恭恭敬敬的尊一声皇姐。如今更是风光大嫁,我听说光是随行辎重都装了近百辆大车呢。渍渍,那得值多少钱呐!”

    听到此白丁再也顾不得肚内饥饱于否,心中大为惊讶。天篁只有一位长公主,那不就是他的姐姐离忧么?她竟然出嫁了?难怪重华殿里空无一人。可是为何会如此突然?就算是要嫁人,江华为何要将他关起来?当中必有什么内情。白丁竖耳聆听,又听那宫女道:“公主在咱们天篁自然是受宠,但到了南韶就不知会怎样了。”

    “咱们公主可是有北篁做靠山,一般人谁能比得上?况且公主一到南韶就成了皇后娘娘,身份可比在咱们天篁更尊贵呢。”

    “公主此番是为和亲,名份虽皇后娘娘,但谁都知道北篁和南韶交恶已久,谁能保证不会再战?到时只怕公主处境可就尴尬了。我听说历史上也有和亲的公主,后来就是因为两国再度开战而被杀了祭旗的。”

    “啊!这么说,做公主也不好,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了!”

    正说着又觉一阵细过拂过,“吱”,明明是一阵轻风,门却剧烈地摇了两下。宫女又是一惊,“不对,好像真的人!”

    “哪有人?你莫瞎说,是人哪会如此神出鬼没?”

    “这风起得怪,如果不是人?那,那会不会是,是鬼?”

    两个宫女脸色顿惊,端了炖品,急急忙忙地跑了。

第三卷风云变 十年叹 第二十二章 咫尺天涯

    十年叹 第二十二章 咫尺天涯

    南韶的都城建在襄阳城,离长江有二日的路程。因天色已晚,是以离忧一行人被安排在驿站住宿。虽是荆州一所普通的驿所,不过只有几十间客房,但却粉饰一新,家具都锃光发亮。一看便知是为了公主一行人而特意修饰过。

    夏虫一阵一阵的鸣叫,扰得人心烦不已。离忧躺在床上,睡思全无,展转几遍后,翻身而起,一拉开门却见门外立着一个人影,月辉流泻,在他的背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似乎是注意到背后的门开,他缓缓地转过身,低低地唤了声:“离忧。”

    离忧缓步上前,冷笑着道:“直呼本宫闺名,这是为人臣者当为的吗?”

    “离忧,你我之间非得如此冷漠么?”他的语气透着股哀伤。何时起,他们之间竟演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殷然自怀中掏出一条红绫递到离忧面前。因年事已久,那条已褪色发白,红绫中间还有道细细的拼合逢。夜风泠泠吹过,他手上的红绫随风飘摇不息。

    只一眼,离忧便已认出这是当年她遗落在昆仑山的那条红绫,也是初见时殷然送她之物。原以为再也找不到,没想到竟会在他的手上。当年他还是来找她了,他的心中始终还是挂着她的安危,还是爱着的她的,所以才将这条红绫细细珍藏。

    然而离忧的面上只是一派冷厉之色。她接过红绫,殷然正要一喜,下一刻,“吱拉”一声裂锦的声音将他刚刚升起的希望陡然间化为乌有。

    “不要!”他大喊,然而那珍藏了多年的红绫在离忧的手下化成无数碎片,然后被抛在空中,如落雨般纷纷砸下。而碎片落尽之后,是离忧冷陌的眼眸。

    “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似乎从一开始我们都错的。错的相识、错的相交、错的相知。若是没有这些错,也不会的刻骨之痛。”尽管离忧极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淡,但她的心却也如撕裂的红绫一般片片碎裂。

    殷然闻言身形一震,分明是六月的热风,拂过他的面上,竟让他感觉那风仿佛是从大雪山上吹来的一般,彻骨透寒。

    “难道过去的种种在你眼中都只是,只是一个错误么?离忧,难道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你都忘记了么?那些也是错吗?”

    离忧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道:“记得又如何,忘记又如何?你我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么?”

    “离忧,你不要做皇后,我带你走!”殷然的话未作思量,冲口而出,一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离忧的心头一震,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只一瞬,一切又都隐藏在她那张冷漠的面容之下。她冷冷地拂开他的手,道:“你不恨我了么?你忘记你的杀父之仇了么?也对,我爹都死了,虽不是你亲手所杀,却是被两国间的战争逼得心力交瘁,郁结而死,你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哈哈,真是可笑,逼死了爹却还想着女儿,原来这就所谓的战神。”

    若是十年前,殷然这样对她说,离忧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可是十年后,她只能拒绝,甚至不以惜以冷言冷语去刺伤他。

    殷然的神情一黯,“离忧对不起,对不起……”他垂着头,一直喃喃地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天夜不早,本宫要歇息了,飞龙将军也请回。”离忧一拂袖,转身而去。

    “离忧,离忧,你真的不能跟我走么?”

    离忧的脚步一滞,然后淡淡的声音穿过幽幽的夜色,飘入殷然的耳中:“十年光阴过,万事皆已变。你不单单只是殷然,更是大韶的飞龙将军;而我也不只是离忧,还是天篁的长公主。身份的背后是无法推脱的枷锁。十年战争,十室九空,枉死者无数,已经够了,该结束了。”

    “砰!”门重重阖上,只留下殷然一人,失神地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地上,红绫的碎片被夜风搅起,飘飘而起,飞向了远处。这抹缘份,也终于随着红绫破裂而再无回转的可能了吗?

    一门之隔,离忧再也克制不住,靠在房门缓缓地滑下,抱着双膝蜷缩着身子。屋内没有点灯,也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但黑暗中分明能听到压抑的泣声隐隐传来。原以为心够冷,够凉薄,却原本也是这么不堪一击。

    “对不起,对不起……”离忧重复着在心里自语。即然已注定无缘,便不能再给他任何的希望。如果爱是一种负累,那么她宁愿留给他的是恨。

    南韶的帝都襄阳因建都时日短,加之其间又被战火所累,根本及不上北篁长安的繁华。民室矮小,稀稀拉拉的小贩在街市上支起摊子摆弄着营生。街上的百姓多是粗衣麻服者,偶有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却显得极为扎眼。这些年来,南韶所有的财力、人力都投入到对北篁的战争中,自然无暇营造国都。

    南韶的皇宫是在三年前方才造成,虽是仿朝华宫所建,但因财力、时间所限,其大小只有长安朝华宫的三分之一,但泰华殿、九华殿、重华殿、墨华殿、琼华殿五个最为主要的大殿却是一应俱全,单从外观看去丝毫不逊色于长安朝华宫的五大殿。

    离忧的马车驶入宫门,而殷然的护送之责到此也算圆满完成。一过宫门便是后妃的所在地,外臣不得皇帝允许是不能擅自入内。所以他只能立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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