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杰冷笑道:“你现在还有力气和我们拼么?”
他目露凶光,双手五指如鹰爪,笔直伸出,抓向梅一剑的天灵。
这一爪当真有开山裂石之力,风云变色之威。
梅一剑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这一爪看来,他是万万抵挡不住。
可是,王维杰却忘了一件事,梅一剑的手里,仍然紧紧握着他的剑。
象他这样的人,只要剑还在手里,而又未曾咽下最后一口气,任谁都不能小视他的力量。
王维杰这一爪,在他的算计中,应该是万无一失,可是当他的夺命一爪快抓到梅一剑天灵的时候,梅一剑的剑突然就象一支离弦的箭,刺向他的咽喉。
王维杰面色惨变,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受伤如此严重的人,竟然还能刺出如此快的一剑。
他再也顾不得伤人,急退。
但却已迟。
梅一剑的剑实在太快,虽然王维杰退的并不慢,但当他站定身子的时候,才惊觉咽喉已被刺穿。
王维杰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咽喉一股鲜血激射而出,连一个字也未说出。
他脸上带着那种死也不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群豪全都呆立当场,谁也不敢出手。
梅一剑冷冷道:“我现在已无力还手,你们为什么不过来杀我?
他如此一说,群豪不禁不敢出手,反而退了一步。
梅一剑大笑道:“怎么,你们怕了吗?哈哈哈。。。。。。“
左腾蛟大喝道:“大家不要被他的话吓住了,我们一起上!“
裘行云、傅归天、点苍双雁、铁衣道人等各持兵刃,缓缓向梅一剑逼去。
梅一剑心道:“我梅一剑顶天立地,就算死,也绝不死在这些卑鄙小人的手上。“
他虽已无力出手,但要自尽的力量还是有的。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长啸,只见一人横空掠地,一把抓起梅一剑,又复横空掠起,飘落在三丈外。
他,正是那神秘的骷髅人。
梅一剑道:“你是谁?”
身着骷髅装的人道:“不要说话,我是来救你的。”
他缓缓放下梅一剑,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为他止血。
铁衣道人和左腾蛟对望一眼,突然双剑齐出,刺向那骷髅人的后心。
那身着骷髅装的人却连头也未回,甚至连动也为动。
就在这一刹那间,空中突然刺下两柄长剑,他们一出手就伤了铁衣道人和左腾蛟。
这二人当然就是骷髅人的手下,他们一击退铁衣道人和左腾蛟,便仗剑护在他的左右。
一人道:“主人,怎么办?”
身着骷髅装的人淡淡道:“有谁敢妄动,格杀勿论!”
裘行云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这个武林败类?”
一人沉声道:“倚多为胜,不择手段,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傅归天道:“如果你们今天救了他,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另一人道:“与整个武林为敌又怎样,人我们今天是救定了。”
身着骷髅装的人突然抱起梅一剑,向山下走去。
这时,梅一剑突然说话了,他因为伤痛,流血过多,说的话已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你若要。。。。。。救我,必须。。。。。。先救。。。。。。百里。。。。。。冲。。。。。。”
身着骷髅装的人脚下不停,道:“你们一个去救百里冲,一个断后。”
一人飞身掠上了那块巨岩,抱起了百里冲,群豪眼望着他们,却无人敢出手阻拦。
突然剑光闪动,人影交错,只见七个年轻道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武当七剑,清风道长便是死在梅一剑和百里冲的联手一击之下,他们要为掌门人报仇。
断后那人冷笑一声,已自出手。
他一出手,七人已是三死四伤,七柄剑也变成了十四柄。
剩下的四剑还想拼命,无色大师突然道:“让他们走!”
他正在运功疗伤,此刻突然开口说话,真气立时逆转,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左腾蛟道:“大师,你怎么样?”
无色大师缓缓道:“老衲无碍,大家不必担心。”
裘行云道:“大师,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无色大师道:“并不是老衲要放他们走,而是我们根本留不住他们。”
左腾蛟道:“大不了跟他们拼死一战。。。。。。”
无色大师道:“如今各大门派已是元气大伤,再拼下去,伤亡恐怕会更加严重,单不说那骷髅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就是他的那两个手下,已让我们自顾不暇。”
他语声微顿,叹道:“并非老衲贪生怕死,只是我们还要应付来日的大难。”
铁衣道人道:“不错。等那梅一剑伤愈,定会来找我们报仇,大家回去之后,可都要小心了。”
无色大师道:“武林中的一场浩劫已是在所难免,大家回去之后,一定要严加管束门下的弟子,千万不可在外生事。”
华山这一役,各大门派死伤无数,均元气大伤。
其中,武当清风、昆仑林万年、青城木衣、天山三毒和鹰爪门的王维杰,先后在这一役中战死,无色大师、清音师太、左腾蛟、点苍双雁、铁衣道人等亦身受重伤。
不过三天,“剑魔”梅一剑之名,传遍江湖。
梅一剑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几天仰或是几个月。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很柔软,很舒服,还挂着流苏锦帐的床上。
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光滑,崭新,绣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朵,绣的是那么精细,那么生动。
他身上已换了件光滑柔软的丝袍,丝袍的绣工,也和被褥上同样华美,同样精致。
这难道是梦,我现在只是在梦中?
屋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离奇古怪的陈设,只不过每样东西都精致到了极点,甚至精致的有点夸张。
就连一个插烛的烛台,上面都缀满了晶莹的明珠,七色的宝石,锦帐上的流苏竟是用金丝缕成的。
屋子里陈设的东西,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就算这是一场梦,也是场奇异而美丽的梦。
梅一剑穿上靴子,悄悄下了床。
他现在已可以肯定,自己这绝不是在做梦。
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已在隐隐发痛。
在美梦中的人,没有痛苦,只有憧憬。
梅一剑深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这段路他本来一眨眼就可以走过的,可他却走了很久,每走一步,他全身的骨骼都似乎要散开。
但他的伤势无疑已好了很多,否则,他根本连一步都走不动。
对面有扇门,雕花的门,镶着黄金环。
门是虚掩着的,梅一剑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座四面环山的深谷,谷中繁花似锦,绿草如茵。
梅一剑来到山谷内的一片绿湖边。
湖边有桥。桥尽头,有一座小亭。
梅一剑站在桥上,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他。
那人正在独饮,看见他,笑了笑,举杯向他招呼。
梅一剑也笑了笑,走了过去。
那人起身道:“请坐。”
梅一剑道:“多谢!”
他方才坐下,那人立时替他斟了一杯酒,举杯道:“请。”
梅一剑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
那人大笑道:“好,果然爽快!”
梅一剑道:“阁下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那人笑道:“你怎知那天救你的人是我?”
梅一剑道:“那天你虽然蒙着脸,,但阁下的眼睛和声音,在下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那人笑道:“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梅一剑道:“在下梅一剑,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皇甫龙吟。”
梅一剑心中一动,道:“江湖上复姓皇甫的人并不多,不知阁下和‘日帝’皇甫依如何称呼?”
皇甫龙吟道:“正是家父。”
梅一剑道:“在下幼时,常听家父提起皇甫前辈,说他是当今江湖上武功盖世,侠义无双的好汉,心中实是仰慕已久,没想到。。。。。。”
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皇甫龙吟笑了一下,道:“不谈这个,来,我们喝酒。”
二人又干了一杯,梅一剑道:“百里冲呢?他现在怎么样?”
皇甫龙吟淡淡道:“你放心,他没事。”
梅一剑道:“没事就好,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必然要愧疚一生。”
华山论剑大会之时,他与百里冲联手拒敌,生死悬于一线,那天华山之上不下千人,独有百里冲一人敢与天下英雄翻脸,帮助自己,这份知遇之恩,叫他如何能报。
梅一剑道:“百里冲现在在那里?”
皇甫龙吟道:“他的伤势没你这么严重,已在几天前离开了。”
梅一剑道:“他有没有说去那里?”
皇甫龙吟摇头道:“没有。”
过了半晌,他笑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梅兄,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一剑道:“请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甫龙吟道:“在华山,梅兄独战群雄,不知所用的是什么剑法?”
梅一剑沉吟道:“我若说不知道,不知皇甫兄会不会相信?”
皇甫龙吟淡淡道:“梅兄既不愿说,在下又岂会强人所难。”
梅一剑道:“我知道皇甫兄不会相信,但在下绝不会对救命恩人说谎。”
皇甫龙吟见他面上一片真诚,确知他不是在说谎,缓缓道:“我相信。”
梅一剑呆了呆,道:“你怎知我没有说谎?”
皇甫龙吟道:“任何人在我面前,他心里想什么,都休想瞒得过我的眼睛。”
梅一剑淡淡一笑,道:“天下武功虽多,但却无一种可以无敌于天下,其最大的弊端,便是为招式的自身所限,而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世上的奇人异士不胜枚举,武功自创一格的也不乏其人,他们所创的武功虽不可以震古烁今,却也足以独霸一方,但却无一人所创的武功,能够突破招式的限制,而达到武功的最高境界。”
皇甫龙吟道:“那武功的最高境界又是什么?”
梅一剑缓缓道:“有招既是无招,无招既是有招,以无招胜有招,才是武功的最高境界。”
皇甫龙吟喃喃道:“有招既是无招,无招既是有招,以无招胜有招。。。。。。”
梅一剑道:“这十八个字虽然易懂,但能真正领悟其中深意的,却是绝无仅有。”
皇甫龙吟笑道:“虽然绝无仅有,但你却是其中的一个。”
梅一剑道:“在下言尽于此,能否领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三个月过去了,梅一剑的伤势已渐痊愈。
这三个月来,皇甫龙吟也没有来看过他,他需要什么,只要说一声,不出三刻,便会有人送来,无论谁见了他,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应该吃苦的时候,他绝不怕吃苦,应该享受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把享受的机会轻轻放过。
今天天色还未亮,梅一剑就早早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决定离开。
就在此时,他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娇笑道:“梅公子,贱妾可以进来吗?”
梅一剑道:“请进!”
进来的这个少女,清雅有如兰花。
只见她穿着件纯白的丝袍,娥眉淡扫,不着脂粉,漆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髻,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金珠翠玉。
梅一剑从未见过她,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她本是个大方随便的女人,但却也不禁被梅一剑的目光看的不由自主垂下了头,低声道:“贱妾幽兰,见过梅公子。”
梅一剑道:“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幽兰恭声道:“家主人有请。”
梅一剑笑道:“正好,我也正想去见他。”
幽兰道:“家主人已在大厅相侯,请!”
梅一剑缓步而行,但见溪流蜿蜒如带,朱栏横跨水上,几只乳燕在花林中飞旋来去,一条五色彩石砌成的花径,直通大厅。
幽兰当先领路,穿过一曲朱栏回廊,廊尽处珠帘轻摇,叮当微鸣,传出阵阵轻音细乐。
皇甫龙吟宽袍大袖,箕踞在厅中的锦塌上,榻前一张矮几上,摆着四时鲜花,各色佳果,几个绝色美女围坐在他四周,樱口吹笛,纤指拨弦,见到梅一剑到来,乐声虽未停,但秋波全都瞟了过来。
皇甫龙吟大笑道:“来来来,快过来坐。”
榻边的少女,立时娇笑着让出了一块地方。
梅一剑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了下来。
皇甫龙吟道:“在下知道梅兄今日要走,所以略备薄酒,为梅兄践行。”
梅一剑心中暗道:“他怎么知道我今日要走?”
他心中虽奇,但却并未问出口,笑道:“皇甫兄真是有心,在下先在此谢过。”
皇甫龙吟道:“还不快斟酒。”
幽兰立时执壶,为梅一剑斟了一杯,只见酒色碧绿,清凉入心。
梅一剑大笑道:“美酒佳人,在下真有点乐不思蜀了。”
皇甫龙吟轻轻击了击掌,乐声又已响起。
八个一样年轻,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从外面盈步走来,翩翩起舞,曼歌低唱。
皇甫龙吟道:“家父生前,曾经和一位前辈高人论剑,当时我也在场,那位高人曾说,要想达到武功的最高境界,首先要无欲无求,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生老病死看的淡了,心中便不会存在任何的招式。”
他叹了口气,道:“以无招胜有招,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实在太难了。”
梅一剑淡淡一笑道:“哦?”
皇甫龙吟道:“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话,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心中那些招式的存在。”
梅一剑道:“如此说来,皇甫兄所会的武功定然不少。”
皇甫龙吟道:“是不少。”
梅一剑道:“你倒不妨说来听听。”
皇甫龙吟道:“少林的‘般若神功’,武当的‘流云铁袖’,昆仑的‘两仪剑法’,河南彭氏的‘五虎断门刀’,南宫世家的‘灭绝刀法’。。。。。。这些只是我胸中所学之一二。”
梅一剑道:“还有呢?”
皇甫龙吟道:“黄教密宗‘大手印’,东瀛伊贺忍者的‘迎风一刀斩’,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鬼谷三阴神君的‘三阴枯血掌’。。。。。。”
梅一剑道:“你所会的武功倒的确是不少。。。。。。”
他语声一顿,道:“以无招胜有招,说难也难,说容易却也是再容易不过。”
皇甫龙吟道:“哦?”
梅一剑道:“只要心中不存任何的招式,你便不会往招式上去想。”
皇甫龙吟道:“难道你从未练过剑法?”
梅一剑点了点头,道:“只因我从未练过剑法,所以在对敌的时候,便不会往武功招式上去想。”
皇甫龙吟道:“那你对敌时所用的招式,难道都是随机应变,当时想出来的?”
梅一剑道:“不错。但唯一的要诀就是一个‘快’字,你只有比别人快,才能制敌先机,克敌制胜。”
皇甫龙吟沉吟半晌,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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