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一动,口中沉笑一,阔剑转动之际,剑势乍然一变,绕着杨文华缓步发剑。
不,他绕圈疾走,愈走愈快,但见电光连闪,雷声隐隐,无尘—个人,忽然人影迷离,黄衣飘忽,四面八方都是老和尚的身影!
不,这八个老和尚,各人执着一柄阔剑,各以不同的招式,围着杨文华发剑攻来。
大智禅师看得脸色一变,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果然是天竺‘魔剑’!”
杨文华被八个黄衣老僧的剑光襄在中间,他依然剑势奇古奇拙,一剑又一剑的划出,虽然剑发得不快,但一柄青钢剑划过之处,正好抵住了对方八剑,八个老和尚纵然攻如雷霆,剑影交织,却是伤不了杨文华分毫!
但在杨文华来说,可也惊险之极,他人在八个老和尚的环攻之上;对方每一剑都剑风如涛,他一个就像一叶扁舟,既分不清对方剑数,也了看不清对方刺向何处,还几乎被巨大无俦的剑上真力,推得站立不稳!
到了此时,他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运气凝神,拼命支撑,也不去管对方阔剑,刺向自己那里,就是一心一意地把十九式“罗浮剑法”,一招一式的往下使去。
说也奇怪,他一心运剑,心无旁鹜,对方八个老和尚,一剑接一剑的刺来,竟然一剑也没有刺到自己身上。
杨文华有了这一发现,精神陡振,不去理会身前身后的人影剑影,只是稳定如山的自顾自发剑。
无尘最初自恃练剑数十年,以为对付一个后生小辈,就算你练的是道有上乘剑术,功力和自己悬殊,还不剑发就可以把他制住?那知边发数剑,杨文华剑势虽拙,门户却封得极严,等到使出“魔剑”,身外化身,剑外化剑之术,八个人影,连番环攻,对方剑势还是那么古拙,但却一剑也攻不进去,十数招下来,心头不禁大是不耐,口中低喝一声道:“咄!”
八个人影,在他这声大喝中,又多出一个人影来。
封一瓢怵然道:“九子母魔剑!”
清华子道:“快,大家分头接应,把柳小施主接替下来!”
“九子母魔剑”,九剑分尸,从无一人能从剑下逃得过性命。
要破“九子母魔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同时有八个功力相苦的人,同时出手,分担他一剑。
自从大家发现无尘的天竺“魔剑”,就想到他可能练成了“九子母魔剑”,因此早巳安排了接应的人手,由大智禅师、清华子、封一瓢、齐古愚、邓锡侯、萧梦谷、向寒松、万开山八人同时出手,各人去接下无尘的一剑(另一剑自然由杨文华自己去接了)。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这边八人各抡兵刃,正待跃出之际!
突然间,只听一阵密如连珠的“当”当”剑鸣,一共九声金铁狂震!
大家凝目看去,但见激战中的两人,剑芒流散,人影修剑,‘九子母魔剑”幻出来的九个无尘,九柄阔剑,同时幻灭!
杨文华、无尘两个人影,也各自分开!
不,无尘骇然往后疾退了两步,低头看去,这一瞧,他那张枯瘦的脸上,不由得神色大变!
那是他手中一柄四尺长的阔剑,竟然在这一招之间,被杨文华的青钢剑削断了九截,落到地上。
他没有看得清杨文华如何破去他“九子母魔剑”的,他也看不出杨文华手中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那自然是杨文华这一招剑法的威力了。
原来无尘施展“九子母魔剑”的同时,双方正好打到十八招上,杨文华早已被无尘围攻得穷于应付,只是一招又一招把“罗浮剑法”施展下去。
这真叫无巧不成书,无尘在第十九招上使出了魔剑是最厉害的“九子母魔剑”,杨文华也正好使到了“罗浮剑法”第十九招。“罗浮剑法”一共只有十九式,这最后一式,名为“罗浮一剑”,这一式是十九式的精华所在,当日蓑衣老人传他剑法之初,曾经说道:“罗浮一剑,乃是十九式之首,威力最强,若非万不得已,不可轻使。”
他还不知道这一剑究竟有多大威力?此时被九个无尘围攻,连过险的如,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十八招之后,就顺着使出第十九招来。
直等耳闻多铁狂鸣,眼前人影顿杳,无尘一柄阔剑,被削断了九截,杨文华还不知道自己如何破解的?他只是顺势把第十九招演了出来,如此而已!
跌坐中间的黄衣老僧双目倏静,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说道:“好剑法!”
挥手一掌朝杨文华拍来。
站在杨文华身后的大智禅师,清华子,封一瓢,齐古愚,邓锡侯,萧梦谷,向寒松,万开山等八人眼看中间黄衣老僧突然向杨文华出手,不由大吃一惊,一时不约而同地迅速把兵刃交到左手,右手同时劈出一掌,迎着击出。
这八人不是一派掌门,就是一代名宿,这八记掌风汇成一道狂魔,如巨浪掀天,如黄河天来,声势之盛,武林罕见!
但这道狂腕,和中间黄衣老僧拍出的掌风乍接之下,八个人立即感到心神一震,他掌风柔弱无力,绵绵不绝,中间主力,虽被八人汇合而来的一道奇猛掌力震开,但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得到震散的掌风,从四周涌来,阴寒逼人,使人不寒而栗!
也差幸是八人同时发掌,总算把它接下来了,这要是换了一二个人的话,就非伤在他这阴寒的掌风之下不可!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杨文华自然也发现了,手横长剑,剑眉一剔,目注中间黄衣老僧,冷笑一声道:“在下还把你们看成道高僧,却居然乘人不备,出手偷袭,这行径与江湖下五门之辈何异?”
中间黄衣老僧被八人接下了一掌,同样目射精芒,本来跌坐着的人,也一下站了起来,口中尖声道:“好,好!”
这边一掌开天罗起岳、唐传贤、徐明经、向继先、老刺猬闻朝、朝龙手何老笃、隔山老虎宋百胜、太湖渔隐王明辉、霹雳刀解宗良、鹰爪手许维源等人,眼看大智禅师等人合八人之力,才接下中间黄衣老僧一掌,各人心头暗自凛骇不止,此刻中间黄衣老僧口中说着“好”字,忽然站了起来,一干群豪也不禁移步朝前迎出!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俊秀少年书生,步履潇洒,走入了双方剑拔弩张的中间,朝陆少游微笑颔首。
陆少游只觉此人面貌极熟,一时想不起是谁为,耳中已听到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陆兄久违了,这摩提尊者,练成密宗阴功,非诸位能敌,你快劝大家后退,由在下和他说几句话。”
陆少游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了,这青衫书生不就是自己跟踪杨贤弟在罗浮山遇上的那人么?心念一动,急忙走近义父身边,低低地道:“义父,快请大家退后几步。”
万开山奇道:“你发现了什么?”
陆少游道:“是青衫书生要孩儿转告义父的,他要和摩提尊者说几句话,劝大家后退的。”
万开山道:“你认识他吗?”
陆少游道:“此人武功高不可测,孩儿一年前见过他,虽然不知他的来历,但绝不是贼人一党。”
“好!”万开山点点头道:“咱们就相信他一次。”
他要陆少游、老刺猬、何老笃、宋百胜立即分别转告大家,往后退下了几步。
陆少游走到杨文华身边,低低问道:“兄弟,你认不认识他?”
杨文华微微摇头道:“不认识。”
陆少游道:“他就是我在罗浮山中遇到的那个青衫少年,看他当时情形,好像也是找贤弟去的了。”
杨文华奇道:“小弟不但不认识,也从未见此人。”
一干群豪退后了几步,和三个黄衣老僧之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来。
青衫书生潇洒地走到中间黄衣老僧面前数尺来远,便自停住。
中间黄衣老僧摩提尊者眼看大智禅师等人无故退后了数步,却有一个青衫俊逸少年朝自己面前走来,心中也暗自觉得惊奇;忖道:“中原武林怎么出了几个这样年轻的高手!”
他目光如炬,自然一眼就看出青衫书生一身武学极高,下。
其实纵然看不出来人武功,只要看中原这许多门派的掌门人都后退了下去,只有他一个人走上前来,也可以想得到此人武功,必然高出众人甚多了。
不仅摩提尊者,站在他左右无尘、本空四道精光熠熠的眼神,也一齐盯诠了青衫书生的身上。
青衫书生面对摩提尊者站定下来之后,朝三人拱拱作了个长揖,就站着不言不动。
摩提尊者也合十还了一礼,他和青衫书生面对面站着,中是目注青衫书生,也不言不动。
两人好像旧友重逢,也好像并不相识,只是互相打量着对方,也似乎各具戒心,严神戒备一般。
双方的人眼看两人不言不动地站着,自然感到十分惊奇,不知两人这是在做什么?既不像“传音入密”交谈,因为“传音入密”,虽是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但嘴皮仍然会有轻微的启动,他们没有。
也不像比拼内力,比拼内力,总得手掌作势,互相抵住,他们也没有。
这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只见摩提尊者一张枯瘦的脸上,渐渐有了怒容,仰首向天,发出刺耳的一声尖笑,声若夜枭,双目精光如线,厉声道:“老僧和尊师不过一面之缘,他劝老僧不可介入中原纠纷,听与不听,权在老僧,尊师岂能相强,小施主不用多说了,老僧看在尊师面上,今晚之事就到此为止,这已经是够交情的了。”说完,大袖一挥,沉声道:“二位师弟,咱们走。”
他这一挥大袖三位老僧果然同时腾空而起,去势如电!
青衫书生仰首向天,说道:“大尊者最好多加考虑。”
摩提尊者的声音说道:“办不到!”
这三个字,声音传来,人至少已数十丈之外了。
千面教一千人眼看三尊者已走,也就纷经分纵身跃起,相随而去。
万开山走上一步,拱拱手道:“今晚若非少侠光临,双方伤亡必然惨重,兄弟万开山,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
“万帮主好说。”
青衫书生连忙拱手还礼道:“在下久仰贵帮忠义相传,万帮主侠名远播,更所钦佩,在下江云生,江湖无名之士。”
萧梦谷大笑道:“方才摩提尊者及江少兄尊师,不知尊师是那一位高人?”
江云生淡淡一笑道:“家师方外之人,一向从未在江湖上走动,他老人家不欲人知,在下就不便奉告了。”
萧梦谷碰了一个软钉子,但他毫不在意,呵呵一笑,点头道:“江兄说的是,尊师世外高人,自然不欲人知,方才江兄似在劝摩提尊者不可介入中原纠纷,他并未答应,此事关连甚大,未悉江兄又有何对策呢?”
他这话,正是大家最关心的事,自然都要听听这少年书生意见了。
江云生朝他笑了笑道:“在下只是奉家师之命相劝,听与不听在他,在下也说不出对策来,只是巴颜喀喇山三尊者,各有一身绝艺,中原武林,只怕从此多事了。”
说完,拱手道:“在下另有事去,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
杨文华急忙追出,叫道:“兄台请留步。”
江云生含笑道:“柳兄有话,我们改日再谈吧!”
话声一落,人已飘然往外行去。
杨文华还想再说,突听耳旁传来江云生一缕声音说道:“明日午前,兄弟当在虎跑寺相倏,你可和陆少游同来。”
大智禅师望着他背影消失,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江少施主的尊师,能把巴颜喀喇三尊者吓退,当非寻常之人,可惜咱们竟会会想不起这么一位高人来。”
齐古愚道:“方才合咱们八人之力,方接下摩提尊者一掌,千面教有这样三个强敌作靠山,真如江少侠所说,中原武林确有一场伤亡惨重的浩劫,方兴未艾呢!”
唐传贤道:“由来邪不胜正,纵然目前道消魔长,敌势太强,只要中原大门派团结一致,同心协力,千面教、三尊者又何惧之有?”
八卦门掌门人封一瓢道:“唐兄话是不错,该如何进行呢?”
向寒松道:“咱们目前在这里的人,各大门派差不多也都到了十之八九,而且大家也都已认清了折花伤人,是千面教的人在作崇,只要商讨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各大门派一体遵行,互相声援,再进一步,只要查出对方巢穴所在,大家人他来个会剿,不难把他们消灭,因此兄弟之意,大家应该公推某一门派,为主持此一计划的召集人,另选几个门派协办,共同筹办进行,未知诸位道兄意见如何?”
武当清华子道:“向掌门人此一办法甚好,贫道认为大家先请坐下来,才好讨论。”
于是大家就在阶前青石板上席地坐下,围成一圈。
形意人萧梦谷道:“现在第一件事,就该公推一个门派为召集人。”
罗起岳道:“兄弟认为这一召集人的门派,应该具备几个条件,譬如门人弟子分布各地,消息灵通,实力雄厚,一旦有事,可以迅速把消息传达到各大门派,江湖上具备这几个条件的,自非丐帮莫属,因此兄弟觉得推丐帮为召集人,最为适宜。”
他此话一出,所有之人都一致赞成。
万开山连忙摇手道:“敝帮不成,这召集人自然该推武林中最大的门派,少林、武当二派中任选一派为宜。”
大智禅师合十道:“万帮主不用再推辞了,这是为江湖武林作事,并不是公推武林盟主,老实说,敝派弟子,虽然也遍及各地,但有如一盘散沙,不似贵帮各地都有分柁,组织严密,办事效率,自然在迅速得多,万帮主一向急公好义,肝胆相照,也是最适当的人选,大家就这样通过了。”
“好!”万开山豪爽地笑道:“既然大家这么说,兄弟就不好推诿了。”
向寒松道:“除了召集人,应该再推几个门派协助办理。”
邓锡侯道:“协办门派,少林,武当两派,门人弟子个个武功出众,人手较多,自然不能再推辞了。”
封一瓢道:“四川唐门,门人弟子也不少,应该算一个。”
唐传贤道:“山西快刀门,人手也不少。”
快刀门弟子遍及山西一省,据说不下三千人,人手自然不少了。
霹雳刀许维源忙道:“敝门只是一个地方的小门派,眼下各大门派都在这里,敝门算是什么?只要用得着敝门,敝门自不当效力,名就不用列了。”
大智禅师含笑道:“许施主,这完全是为武林出力,天下武林同属一家,门派那有大小之分,贵门也算一个才是。”
许维源觉得快刀门能和少林,武当,四川唐门一同列名为协办门派,这自然是快刀门的光彩,这就点头道:“诸位吩咐,敝门自当全力以赴,岂敢推辞?”
万开山道:“还有第一堡,雄峙大江南北,也该算一个了。”
邓锡侯正待开口,罗起岳道:“邓堡主不用说了,大智禅师已经说过,这是给江湖武林作事。”
邓锡侯道:“好,兄弟不说就是了。”
大智禅师道:“有五个协办门派,已经够了,不过除了担任召集人的门派和协办门派之外,今晚与诸位道兄,也应全体参加此一工作,并酌量选派门人参加行动为是。”
封—瓢道:“这个自然,咱们没有列名协办门派的诸位道兄,如果门中并无重要之事,就一齐留下来,协同万帮主好了。”
萧梦谷道:“兄弟同意封道兄的意见,大家在一起,自可集思广益,实力也可增加,另一点,是可以避免不为千面教匪各个击破,有隙可乘,但兄弟要声明一点,兄弟门下,只有八个小徒,此次并未同来,兄弟想亲加敝门一趟,把他们带来,也可听候差遣。”
老刺猬道:“如此甚好,萧掌门人门下的形意八杰,都是杰出之士,自然非来不可了。”
万开山道:“还有柳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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