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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困了吧？”柳老夫人并不知道柳若汐心中在想什么，见她眼眶红了，还以为她是困了，急忙冲恋儿道：“快扶着大小姐回苑里歇息”，说完，又重新看向柳若汐道：“明天早上困的紧就别来请安了，祖母不介意这些，听到了吗？”
柳若汐压下鼻头涌上来的酸意，点点头道：“若汐知道了”，言罢，她扶着恋儿的胳膊向若心苑走去。
恋儿最是知道柳若汐的想法的，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也不禁感慨道：“奴婢前些日子误会老夫人了，看来在老夫人心里，还是最重视大小姐的，对新夫人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方才老夫人就连一眼都没看新夫人呢，眼珠子一直停在大小姐的身上，生怕大小姐受了一点点伤”
柳若汐点点头，道：“是啊，这些天我心里对祖母的心思也有点捉摸不定，所以才会起了试探的心思，如今看来，竟是我心境不够宽阔，误会祖母了，从今往后，祖孙俩之前从前是什么样今后就是什么样，我再不会起多疑的心思了”
因天色过晚的缘故，主仆俩边说着话也没放慢脚步，回到若心苑后，柳若汐吃了点春怜备着的夜宵后便洗漱睡觉了。
☆、246。第246章 久不出山的三姨娘
第二天，柳若汐并未按照柳老夫人的嘱咐未早起去问安，而是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沉香苑。
一进屋，柳若汐就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往常柳老夫人看到她来，都会冲她露出慈善的笑，今日却是直接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旁来。
柳若汐清眸淡转，将屋里其他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顿时明白了一切，微微笑着坐到了柳老夫人身旁。
见人到齐，柳若汐面色沉沉的看一眼座下的刘氏，道：“你一大早来了就气汹汹的，现在人都到齐了，你说，什么事？”
柳致远虽纳了新妻，但最近去刘氏那里也是较为频繁，刘氏也从一开始的闭门不出，开始偶尔跟众人走动了起来，至于跟柳老夫人请安，她是每天都来的，以往都是坐在原位不说话，今天身上的气场却有所不同，像是带着点气，又像是受了委屈来告状的。
见柳老夫人允许她说话了，她先是抿了抿唇，像是在思量话要怎么说才合适，半晌，才开口道：“老夫人，前些天因为秋棠身体不适的缘故，妾身着急上火的也总是少给您问安，对府里到底谁主事也不清楚，但是不管是大小姐主事还是二小姐主事，都不曾缺少过妾身的月例银子，但这个月换了新夫人主事……却为何扣了妾身一半以上的月例银子呢？”
傅慧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正对她斜目而视的柳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未曾扣过三姨娘的月例银子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刘氏一听这话就急了，忙道：“大夫人，我去问过发放月例的账房了，他亲口说的，说是您让身边的丫鬟采菊去亲口吩咐的他，让他扣我一半的月例银子，账房是府里的老人了，还多口问了一句为何，就被您的丫鬟采菊训斥了俩句！”
理直气壮的言罢，刘氏扭头看向正若有所思着的柳老夫人，道：“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传账房来对峙！”
柳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吩咐一旁的李妈妈道：“去，把刘账房找来”
“是”李妈妈应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后，将府里的发放月例的刘账房带了过来。
刘账房从进屋开始就低着头，面对夫人和姨娘投来的，各自迥异的目光视而不见。
柳老夫人即刻便发问道：“刘账房，方才三姨娘说，她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被扣了一大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账房低着头，回她道：“回老夫人的话，事实的确如此，是……是因为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采菊在前几天来找小的，吩咐小的这个月在发三姨娘月例银子的时候，只许发一半，当时小的因为多嘴问了一句缘由，还被采菊斥责了，现在府里是大夫人主事，采菊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她的吩咐小的自然是得听的，所以昨天三姨娘来领月例银子的时候，小的只敢发了一半”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你信口雌黄！”傅慧身旁站着的采菊早在三姨娘指认她的时候就站不住了，现在又听了刘账房的话，一张小脸更是变的涨红，也顾不得主子还没发话，自己就急声辩驳道。
刘账房没有直面应答采菊的声辩，而是从始至终低着头，对着柳老夫人的方向。
“采菊！你闭嘴！”傅慧心中恼怒采菊的鲁莽，但当着老夫人她必须装作贤德的样子，震怒不得，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扭头低斥采菊一句。
“大夫人……”采菊心中觉得委屈，还欲再说，可是抬头却瞥见傅慧正在瞪着她，想到从前傅慧发火时处置下人的狠厉模样，采菊讪讪的闭了嘴。
柳老夫人现在大致已经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若搁在昨天以前，光凭三姨娘和刘账房的指认，她可能还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下结论，但自从昨天晚上以后，她心中对傅慧已经生出了诸多不满，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想也没多想的便在心中暗自捋道——傅慧虽是柳致远的新妻，但是柳致远最近不知怎的，总是往三姨娘那里跑，傅慧年轻气躁，难免会因为此事对三姨娘生出不满，克扣月例应该是想给三姨娘一个警告。
心中有了定论的柳老夫人并没有马上责骂傅慧，而是轻声在柳若汐耳边道：“若汐，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若汐看了眼屋中的局势，低声回她道：“母亲刚刚进府的时候，三姨娘还在闭门不出，还是后来才开始跟府里的人走动的，并且一直也是以从前不同的形象在跟人接触，若是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呢……”
柳若汐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诉柳老夫人，傅慧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当的给三姨娘警告，是因为三姨娘留给她的印象是个好欺负的，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闹到柳老夫人这里。
看着柳老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柳若汐及时补充道：“祖母，若汐觉得母亲其实为人还是很和善的，应该做不出这种事吧，要不老夫人再多传俩个人来问问？”
柳若汐这句听似是在维护傅慧的话，彻底坐实了柳老夫人心中对此事的定论！
“若汐，如果是因为她之前对你有过恩，你就维护她，那祖母可是要生气的！你别说了，也用不着找其他人来问了，刘账房是这府里多年的老人了，知道这府里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姨娘而得罪一个风头正盛的新夫人，所以他说的一定就是实话！”
傅慧冷眼看着柳老夫人和柳若汐嘀嘀咕咕了半晌，与此同时心中也早已组织好了为自己脱罪的措辞，可就在她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柳老夫人却冷声打断道：“大夫人，你虽然是致远的新妻，但他是个念旧的人，不会为了新妻就冷落旧人的，你要是为此心生妒忌，从而借口打压三姨娘，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你的心襟不够宽阔！”
傅慧知道事情要坏，连忙要开口解释，柳老夫人此刻却是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摆摆手道：“都退下吧，一天天的，哪个人都不让我省心！”
☆、247。第247章 稳打稳算
说罢，便在柳若汐的搀扶下起身往里屋走去，临走时还吩咐刘账房道：“记得把三姨娘的月例银子给补上，以后若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记得来我苑里禀告一声再执行！”
“是”刘账房恭敬的应声道。
“老夫人……”傅慧眼睁睁的看着柳老夫人离去，知道现在追上去解释也没什么作用，一个闹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便只能站在原地，攥着锦帕暗自咬牙。
傅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的柳若汐策划的……一是因为三姨娘没这个本事驱动柳账房，二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去推柳若汐，但是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想到事情与她有关，这是在反击她！
此时此刻，傅慧终于体会到了傅谨睿再三嘱咐她的那句话——柳若汐呲牙必报，你若是一击不成，必要防范着她，她就是当时不反击，过后也肯定会让你付出对等的，更甚至几倍的代价！
可是怎么防……她完全不按章法出牌啊！明知道三姨娘最近有心投靠她，却偏偏挑了三姨娘来对付她，难道她就不怕三姨娘先来找自己而不是直接找老夫人吗……她行事，一向都如此冒险么？
傅慧低头想着事，完全没注意到三姨娘已经站在了她身前，直到采菊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才抬起紧皱着的眉目看向眼前面色不善的三姨娘。
三姨娘一改以前在傅慧面前的低眉顺眼，极力讨好，气势汹汹道：“大夫人，我有心结交你，却没想到你心眼比针鼻还小，老爷常往我这里，我就算是有点用处的，我再投靠了你，这不好吗？你想打压我可以找别的办法，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月例银子的主意！”
“秋棠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的母家也潦倒了，我全凭攒着这点月例银子过日子，也全凭攒着这点月例银子将来搬出府去，给秋棠找个上门女婿，可你呢，竟然想要扣掉我们母女俩的命根子，这一个月的也就罢了，要是你以后月月扣，我们还活不活了！所以我只能直接告到老夫人这。”
说到这，三姨娘向后退一步，冲傅慧行了退礼：“大夫人，经此一事，我知道你也不可能接受我的投靠了，我也不会再讨好你了，以后若是你不犯我，我不会再犯你，但若是你再动我的命根子，我可是要拿命搏的，您一个夫人，身子和地位都金贵，我只是一个快要人老珠黄的妾，您犯不着我在身上花心思！告辞！”
傅慧听完三姨娘的话后，已是惊的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自己先前已经将这府里的人，还有每个人的心思都摸清楚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来只看到了表面，却未曾深入了解到每一个人的心思！
柳老夫人是，这位三姨娘更是……柳若汐此举根本不是在冒险，而是在稳打稳算！她知道三姨娘的弱点在哪，便攥住了三姨娘的弱点来对付她，更知道柳老夫人的心思，知道怎么说话能让她讨厌自己，怀疑自己，所以今天自己不管是解释了还是没解释，结局都是注定的！
好一个柳若汐，好一个相府大小姐，好一个若柔笛师！
“夫人，您怎么放三姨娘走了，您不是还要利用她对付……还有那个刘账房，咱们可不能放过他呀！”采菊在一旁看着自家夫人发呆，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急忙出声提醒道。
傅慧正在气头上，听见采菊沉不住气的提醒，顿时就联想到了她之前的鲁莽发声，不由怒道：“你还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么，那月例银子是三姨娘的命根子，我动了她的命根子，就是再解释她也不可能再调转船头跟我一条心了！”
“刘账房刘账房，你觉得我嫁来府中还没多久，就能处置一个在府里多年，深得老夫人信任的人吗？！何况我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躲他还来不及，处置了他不是更让老夫人厌恶吗？！真是蠢笨，调教了你多年了还是不长脑子！”
愤愤言罢，傅慧甩袖先行离去，采菊本是出于好意提醒自家主子，却被反斥责了，心中虽觉得委屈，但到底不敢跟主子耍脾气，急忙嘟着嘴跟了上去。
路过涟雪苑之时，傅慧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眼苑内，柳涟雪和韩氏一样，因湖水冰凉的缘故，昨儿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热，今天自是起不来跟柳老夫人请安的。
“去，吩咐厨房里杀好鸡，一会儿我亲自去熬，给二小姐送来！”傅慧吩咐跟上来的采菊道。
“是……”采菊嘴里虽然应的利索，可是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这二小姐在御史府是众人捧着宠着，但是在柳府却是祖母不疼亲父不爱的，对她好是做给谁看？
傅慧见采菊面上有着疑惑，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缓缓道：“这不是对她好，是做给人看，我是当家主母，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即使被老夫人斥责了，也不会因为耍脾气而不顾自己的本分！明白了么？快去！”
采菊闻言顿悟：“是，夫人，奴婢马上去！”
傅慧定定的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的若心苑看了良久后，突兀的冷笑了声，继而冷声道：“柳若汐，你再难缠也罢，我既是奉着傅家命来的，那就一定要做到我该做的事，你要是敢阻拦我的荣华富贵，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要将你扳倒！”
柳若汐在沉香苑陪着柳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而后便回到了若心苑，恋儿见她抿了抿唇，便知她是渴了，急忙奉上杯茶。
柳若汐一连喝了几口茶，方才开口问恋儿道：“剩下的一半钱给了刘账房了么？该说的话，也说到了么？”
恋儿点点头，道：“大小姐放心，刘账房知道这内宅里真正主事的是谁，不会乱嚼舌根的，而且咱们手里攥着他以前贪府里银子的事，他不敢背叛大小姐的”
柳若汐看着恋儿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行事越发稳妥了，我梳妆盒里有一双白玉手镯，一会儿拿下去，你跟春怜一人一个”
“谢大小姐”被赏了的恋儿欣然谢恩道。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的春怜突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小姐，三姨娘求见”
意料之中的事，柳若汐面色无澜的啜一口茶：“请”
“是”春怜应道，继而转身出去，将刘氏请了进来。
刘氏自从柳秋棠出事以后，就再不与府中众人来往，这次来若心苑，还是大半年来头一遭，她刚一进屋，就被柳若汐屋内的装饰给吸引了。
刘氏将屋内的装饰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而后用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早听下人说过，老夫人特意在大小姐生辰前命人翻新了若心苑，并且用的都是一等一的材料和装饰，没想到果真如此，这一个青瓷花瓶，可顶我俩三年的月例呢……”
“承蒙老夫人厚爱罢了，三姨娘，坐”柳若汐面上并未因刘氏的话而产生任何飘飘然的表情，她指指一旁凳子，示意刘氏坐下说话。
刘氏小心翼翼的在柳若汐对面坐下，恋儿随即奉茶，刘氏刚好口渴了，正欲捧起茶喝的时候，眼眶突然红了，看着看着一滴泪便掉进了面前的茶杯里。
“三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柳若汐面露惊讶的看着刘氏问道。
刘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下茶杯，将眼角的泪拭去，摇摇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从前秋棠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在这府里的地位虽算不上顶富贵的，但到底也不差，家族还接济着，但是自从秋棠出事以后，她不愿见人，我也闭门不出，又在老爷那失宠多天，那生活过的就甭提了，就连地位稍微高点的妈妈都敢对我高声说话”
“现在老爷念旧，常往我这跑，连带着下人也对我恭敬了，生活虽然过的稍微好了点，但比起以前来却是……”说着说着，刘氏又哽咽了：“就比如这杯茶吧，是我从前最爱喝的，但是现在就是想喝也舍不得买了，又不敢跟老爷提，怕他误会我是发牢骚，从今往后更加不来了，大小姐，你说我这生活过的，真是……”
刘氏一边哭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柳若汐的表情，见她未有任何反应，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道：“大小姐别误会，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母家那事是我糊涂，不该帮着大夫人，秋棠也是，不该错信那柳涟雪的话瞎吃什么白浅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