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听着他一直把话说完,最后才开口说到:“公子人生不幸,真是让人感到悲伤。不知公子得的是什么病,可否让我看上一下?”
夫子犹豫了片刻,心想连剑门的玄真子前辈都感到无可奈何,这世上还有几个人可以治得好自己呢!不过别人的一番好心那也不便拒接,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那个女子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了夫子的手臂之上。
夫子只感觉浑身一震,一股冰凉的感觉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席卷了全身。
好冰冷的手指!这是女子的手指在搭上夫子手臂的时候,夫子心中闪过的唯一的一个念头。因为那根手指实在太冷了!甚至有一种连自己都要被冻住的感觉。不过还好,只是一瞬间,那根手指便又收了回去。
女子看着夫子,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许久之后,女子才开口说到:“公子的病……”
“仙子不用说了,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左右是没有法子的!”那女子话还没有说完,夫子便十分牵强的这样说。
那女子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公子的病,的确与其他的病情大不一样,似乎公子体内被封印了一种古怪而且十分强大的力量,现在那股力量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不过,”
那女子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公子身上曾经应该有着可以压制这种力量的东西才对吧?”
夫子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记起了什么来。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做太多的纠缠。他心中也是清楚,自己的病根本就没法子可治。反正是没有几日时间好活的,又何必要在黯然神伤之中度过呢?
这样一想,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这种轻松,那也是相比前几日而言的。
此后两人的谈话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那个女子的话仍是很少,即便是偶尔说起几句,也大多离不开小侪这一话题。夫子渐渐的也明白,眼前这个绝世的女子,与小侪之间,只怕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进入遗梦楼三楼,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出了遗梦楼之后,夫子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之上,内心一片凌乱。心中还是第一次升起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这些日子,让他感觉到是如此的不真实,可是又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想到钟清莲,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他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自己一个人来忍受,为什么所有的磨难都要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天地虽大,却没有一个自己能够容身的地方。岁业虽长,属于自己的那一段光阴,却短之又短。
也许,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慢慢的死去,可是那一天,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了?
自己的命,还未出生之前便早已注定。对所有的人来说,他都只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自己死后,可会有人偶尔记起自己,是钟清莲,还是小侪,抑或是那个刚认识不久的宋师兄?钟清莲或许偶尔也会感到难过吧,如果有一天小侪知道自己死了,只怕会哭得很难过吧!
这一刻,他真想仰天长啸!
举头三尺,可有神明?
茫茫苍天,是否有眼?
第五十四章 活罪难逃
“就是那个小子,快点,抓住他!”
夫子正胡乱的在街上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片吵杂的叫嚷之声。他转过头去,看到正有大群的人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夫子只是看了一眼,并未理会那么多。回过头,接着走自己的路!
“啊!”夫子才回过身子,便是一声惨叫,当场便被人按翻在了地上。不知是谁下的黑手,因为用力过重,夫子的脸一下子就被按了贴在地上,脸皮划破,流出血来。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夫子挣扎着大声说道。可是他的这种大声,在外人听来,一点震慑也没有。不知是谁,直接就在身后给了他一个闷棍,当时便将他打昏了过去。
夫子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置身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面。头痛欲裂,脸上还带着丝丝的冰凉。他伸手一摸,粘糊糊的。当时便吓得大叫了起来:“啊,救命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快来人了……”
虽然夫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是一下子发现自己脸上忽然流了那么多血(其实也不怎么多,是夫子太过于紧张了),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当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的时候,仍然是被吓了一个亡魂皆冒。
啪!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不知是谁从旁边伸过一个巴掌来,刮在脸上,差点将他抽飞出去。出手之人力道甚大,夫子虽然没有被抽飞,可是脸上火辣辣的,十分难受。他捂着脸,看着黑暗之中,气愤的半天没有说上一句话来。
“你要是再敢嚎半个字,老子定然活刮了你!”有一道冷冷的声音随后传进了他的耳里。
夫子本事虽然没有多少(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性子却是十分的要强。想当初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点执念,他便断然拒接了玄真子的好意,把自己推上了绝路。一生虽然坎坷,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粘稠的液体,看着黑暗中,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还是勉强的可以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当时便要破口大骂。黑暗中的人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那道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再扇你一个大耳刮子,你说十个字,我便扇你十个大耳刮子。”
夫子倔性发作,当时便骂了几个字。
结果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黑暗中那个人果然说到做到,冲上来便是噼里啪啦的几个耳刮子煽在了他脸上。出手之人下手极重,夫子差点被抽的晕了过去。半边脸也打的肿起好高来。夫子痛的呲牙咧嘴的,心想世上怎会有这等蛮不讲理的人。怒火攻心,顿时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夫子再度醒了过来。脸上剧痛,他“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是不是还想要吃耳刮子,如果是的话,你只管放开喉咙大声叫便是了!”那道冷冷的声音跟在夫子的声音后面,一起发了出来。
夫子之前挨了那几下之后,脸上痛的不行。听到那个人这么说,还真的不敢再喊了。只是他心中仍是不服气,对着黑暗中的那个人说:“你让我叫我偏不叫!你是什么人,我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这般折磨于我?”
这明显是服输的话,可夫子用强硬的口气说出来,听上去十分的别扭。
黑暗中那个人冷哼一声,便没有了声息。门“吱呀”一声,打开马上又合了起来。
夫子等了片刻,听不到声音,大着胆又说了一遍。可是仍然是没有什么回应。他知道,那个人定然已经去的远了。他心头气苦,过了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破口大骂。尽管他平日里熟读四书五经,可是此刻骂起人来也是一点也不含糊。虽然不同于那些骂街的风流人物,可是用那些什么子骂起人来,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骂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想到自己的事。每每想起自己生命无多,有生之年,或许连钟清莲的面也难得一见。大悲之下,不由得又是痛哭。正因为想到自己生命时日不多,心想早晚都是死,又和必要这么窝窝囊囊的,一个垂死之人,行事也是更加的肆无忌惮,骂起人来也是倍加的有劲了。
就这样,夫子骂一阵子,哭一阵子。最后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的时间。大概是自己骂人也骂的累了。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夫子作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夫子上天遁地,无所不能。她跟随在钟清莲身边,两人并肩御剑而行。钟清莲不时的转过脸来,对着他微微的浅笑。夫子脸上便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两个人就这般一直在天上飞呀飞的,因为太过于得意忘形,不知为何,竟然会撞到了一朵云彩上面,他“啊”的大叫一声,从空中掉了下去。
夫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面掉,急的他大声叫钟清莲的名字,可是钟清莲似乎不知道他从半空中掉下去一般,仍是混若无事的驾驭着飞剑,一路远去。最后没了踪影。
“清莲,清莲,救我,救我!”夫子这样大声叫唤,一下子惊醒过来,而口里还是叫唤着钟清莲的名字。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夫子清醒过来之后,心中有一丝的失落,可是又有一些的庆幸,便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醒过来之后,头痛的感觉也一下子席卷了他的神经。
白天的时候,在街上便糟了别人的一记闷棍。后来来到这个漆黑的小屋子里,又被一个人连煽了十几个耳光。此刻一下子全都发作,只痛得他呲牙咧嘴,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倚着头,蹲坐在地上。回想之前的那个梦,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又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便在此时,门“吱呀“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皎洁的月光从门缝中倾泻进来,一股脑洒落在了夫子身上。但随后,几个高大的黑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遮住了月光,留下几个漆黑的影子。
这一次来了好几个人。来人手头点着火把,在夫子眼前晃悠了几下。夫子这才看清楚,一共是四个人,正是今天中午在街上大声喊“站住”的那几个人。当时他还没在意,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桀桀!”其中一个人发出一声怪笑,“小子,是不是做春梦了。告诉老子,究竟是梦到那个娘们了?”说完之后,几个人一起,发出一阵子猥琐的笑声。
夫子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又想起之前骂了这么多,要是那个人真的说到做到,他骂一句便赏他一个耳光,那今晚只怕真的惨了。这样一想,心头不免有些心虚。一时间倒也不敢像先前那样太过于放肆了。
“小子,老子问你话呢,说,刚才梦到哪个娘们了?什么‘清莲,救我,救救我’,弄的跟嚎丧似的,你当老子的话都是放屁不成么?”说话的那个男子学着夫子的口气,压着声音怪声说,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
夫子听这人左一个老子,又一个老子的,好没素质。心中气苦,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又不是我老子,干嘛左一个我老子,又一个我老子的,人不比我大多少,却还要称是我老子,你羞也不羞。”
夫子才说出这句话来,立时感到大事不妙,心想这一回非得惨遭皮肉之苦不可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夫子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人并不动怒,怪笑几声,对他说道:“好好好,老子不当你老子便是,现在老子有话问你,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要是敢说半句假话,老子,嘿嘿,哈哈”。
后面的话这个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夫子也足以听到了其中包含的威胁之意。这个人虽说不充当自己的老子,可是开口闭口还是老子老子的,心想这是一个浑人,倒也没有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过这些人没有对自己动手,也是让他心中轻松了不少。
第五十五章 屈打成招
这些人没有对夫子再施毒手,夫子形神稍定。平复了一下不安的心情,对着那人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兄台所问的是什么事情?”
“甚么兄台不兄台的,叫大爷!”
夫子因为这句话明显的愣了一下,心想果然是一群浑人,实在犯不着跟这种人一般计较。当下冷哼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
那人见到夫子竟不回答,猛的一下将火把举到了夫子脸前,左右摇晃。夫子被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出了好几步,不安的问他:“你想要干什么,告诉你要是你再对我下重手,那我便是死,也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夫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心虚到了极点。这些人蛮不讲理,出口鄙俗,当真发起狠来,才不会受他这种要挟呢。此刻,夫子心中悲苦不已,没想到快要死了,还要受到这等凌辱。
那个人把火把从他脸上移开,桀桀怪笑几声:“我想要看看你是不是死了,为何老子的话都不回答。”
夫子狡辩到:“刚才的确是死了,不过现在又活过来了!”
“甚么,死了又活过来了,哼,那老子就让你再死一次,你倒是活过来让我看看。”
夫子一听到这话,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心中暗骂自己说什么不好,干嘛非得跟这些浑人说这些。他着急的说:“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啊,剑门的宋师兄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伤害了我,到时候宋师兄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那个人就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盯着夫子:“你说什么,宋玉是你朋友,跟你说剑门的那个掌门玄真子还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呢!哈哈,哈哈!”
夫子终于无语了,遇上这一群浑人,也不知道是自己造了几辈子的孽了。他颓然的说道:“你不许再对我动手,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这个时候,余下的几个人也从后面围了上来,将夫子挤在了中间。几根木头火把在他身前身后晃来晃去的,把他一脸映得通红。隐约的还可以看到十几个鲜红的指印,浮肿在脸上。此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便是白天在街上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下的黑手,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看着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全都长得人高马大,夫子再也不敢与这些人叫板了。心中喃喃自语:孔夫子虽然说甚么威武不能屈,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不算是没有气节。
这样一想,心中顿时一宽。总算是为自己贪生怕死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借口。
其实,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的时候,还有谁会去计较那么多呢!
几个人将夫子围在中心,脸上不怀好意。其中一个人冷声冷气的对夫子说:“小子,你要是敢说半句假话,哼,自己数数之前你在这里骂了多少句,到时候一并给你算上!”
夫子一听,吓了一大跳,他听出现在说话的这个人便是最先给自己十几个耳光的那个人。此人说到做到,倒不像是在吓唬他。说不定白天在街上打自己闷棍的那个人便是他。心想此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兄台请说,小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是夫子自己,羞得脸也红了。还好黑夜之中,别人看不出,自己也看不出来。他心中暗骂自己:夫子啊夫子,枉你平日苦读诗书,怎的到头来,如此的没有骨气!不过他转念又想:当初韩信能屈能伸,甘愿忍受胯下之辱,最后终成大事。自己忍受一时之辱,又算得了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十分的头疼。干脆不去想这些。当然,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那些人已经开始对他进行严加拷问了。
“小子我来问你,你最近都去了那哪些地方,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来,一个都不能少?”
夫子听这个人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知为什么,脸上居然微微一红,嗫嚅着说道:“这个,那个,小生我……”
“什么这个那个,小生的,我看是小畜生还差不多,你要再吞吞吐吐的,老子活剐了你!”不知是谁,显然脾气火爆不小。一开口对夫子就是劈头大骂。
夫子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忍气吞声,可是没想到还是要遭受这群人侮辱。若不是心中有着再见钟清莲的执念,以他的性子,又怎会对别人低三下气的求饶。而现在再也忍不住,终于发作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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