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长剑同时一招“画龙点晴”,朝他点出,但听“啪”
的一声,单逢春左手剑鞘虽把对方三截棍格出,却也被棍势震得虎口剧痛,整条左臂隐隐发麻,但他右手剑尖也刺中了简五法的右目。
简五法大叫一声,右手弃去三截棍,掩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痛得他全身发抖,一只右眼已经报销了。
单逢春手执长剑,后退了两步,脸色铁青,心中暗暗骂道:
“瞎眼东西,我剑下留你一命,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依我脾气,你使这种下流招式,就该死有余辜!”
左廊早已抢出一名汉子,扶住了简五法,替他上药,退下休息。
瞿凌霄因单逢春这一剑使得出手毒辣,暗暗皱了下眉,一面转身朝金馆主躬身一礼道:
“启禀馆主,单逢春第三场顺利通过。”
金声望点点头道:
“很好。”
瞿凌霄回身道:
“单朋友且请回座休息。”
单逢春拱拱手,退身回下。
大家因单逢春连续通过三场比试,就纷纷鼓起掌来。
掌声鼓得最热烈的,自然是狄少青了。
单逢春回到左首,申禄堂和周友成也一起站起身来,含笑拱手道:
“恭喜单朋友,连过三关。”
他们是龙门堂初试的人,单逢春能够通过会试,他们自然也感到面上有光了。
单逢春连胜三场,脸上也掩不住有着喜色,连忙拱手道:
“多谢二位师傅,在下侥幸得很。”
狄少青迎上一步,抢着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摇撼着道:
“单兄,真恭喜你,三场都通过了,兄弟真替你高兴。
这一握,只觉单逢春的手,十分绵软,柔若无骨,不像一般练武的人的手。
单逢春被他握住了手,不禁脸上微红,但看他一脸俱是高兴之色,说得诚恳,心中也甚是感动,不好立即抽回手去,微笑道:
“兄弟也预祝狄兄顺利通过。”
狄少青看他不再冷冰冰的模样,心中更是高兴,说道:
“但愿如此。”
两人一起回到椅上落坐。
瞿凌霄已经站在那里,朗声道:
“现在第二场会试开始,第一场由曾明善曾师傅主式轻功,请曾师傅及与试的狄少青狄朋友出场。”
狄少青站起身,裴小霞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狄大哥,我祝你马到成功。”
狄少青悄声道:
“谢谢你,你快坐下了。”
说完,迈步走人试场。
曾明善是个瘦高个子,看去约莫五十来岁,疏眉小眼,脸型狭长,朝狄少青一抬手道:
“兄弟这场轻功,是在梅花桩上施展,狄朋友请到这边来。”
说完,朝练武场右首指了指,就当先走去。
练武场右首,早已树立了一排七十二根梅花桩,曾明善领着狄少青走近,含笑道:
“兄弟先献丑了。”
双足一点,嗖的拔身而起,落到桩上,然后朝阶上的金馆主双手一拱,就摆开架式,练的是一套“大圣拳”。
只见他一路纵跃翻滚,行动如飞,不但拳势纯熟,出手带起了呼呼风声,但起落之间,却轻如落叶,这就练得不容易了。
因为通常一般人若要在拳掌上练到出手刚猛,举步之间也非沉稳不可,若要脚下纵跳轻捷,出手就得以快为主,但也就做不到拳风呼呼了。
这位曾师傅却能在脚下纵跃轻捷之际,出拳雄猛,自然没有数十年苦练不为功了。
他这路“大圣拳”,一去一回,只不过盏茶工夫,便已演练完毕,在大家的掌声中,跃落地面,脸含微笑,朝大家拱手答礼,然后一抱拳道:
“现在该狄朋友了。”
狄少青拱手道:
“在下练的不好,还请曾师傅多多指教。”
说完,也一点足飞身跃上了梅花桩,双手朝金馆主行了一礼,就摆出了架式,第一式“寒梅迎春”,这是“梅花拳”的起手式,在梅花桩上,练“梅花拳”,自然是最讨巧的一件事。
因为梅花桩是五根木桩交错摆过去的,“梅花拳”的步法,正和木桩相合,自然不致有蹈空之虑了。
狄少青使的这路“梅花拳”,身形飘逸,拳法熟练,进退回旋,快捷如风,正因他练的是“梅花拳”,每一步都必须踩到木桩之上,他一路练去,十数招之后,就突然发觉其中有几根木桩,矮下去几乎有五六寸之多!
在梅花桩上练拳,只要一步踩空,人就会倾跌下来,一根已可使人倾跌,何况一连短了几根,而且还不止此,以后每隔几根桩,总有一二根短下去的,而且又短得高低不一,七十二根木桩,几乎有三分之一参差不齐的矮了一截。
狄少青明白了,这是曾明善故意使的鬼,他在那套“大圣拳”打到最后之时,脚下故意用力,把木桩踩了下去,使自己过不了关,心中不禁微有怒意,暗暗忖道:
“在桩上演练轻功,你自应看我演练的成绩,决定优劣,不应暗使手脚,使我倾跌。”
但却也并没说穿,只是缓缓吸了一口气,拳式招势,依样演练下去,只是遇上短桩,身子悬空,脚下根本不着木桩,这样不露形迹,把一套“梅花拳”,从桩上来回练完,朝金馆主拱手一礼,然后一跃下地。
就在身形跃落之际,有脚轻轻提了一下,这一提暗中使出一般无形潜力,贴地朝曾明善涌了过去。
曾明善睁大一只小眼,看他一路演练下去,居然没有从桩上倾跌下来,而且还练得相当纯熟,架势四平八稳,心中正在暗暗感到惊奇,突然间只觉一般无形潜力,贴地席卷过来,他连想都没有想到,一个人被推得脚下不稳,往地下扑倒下去,跌了个狗吃屎!
大家谁也没看到他是如何扑倒下去的,好像是他自己没有站稳,正在惊奇之际!
曾明善自己心里有数,他捉弄了狄少青,这是对方的报复行动了,心头不由大怒,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一张驴脸已经胀得通红,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敢捉弄老子!”
双手握拳,正待朝狄少青扑去。
狄少青左脚脚尖微微一翘,又发出一股无形潜力,贴地卷去,曾明善堪堪站起的人,身子往前一倾,又扑倒下去,又跌了个狗吃屎。
狄少青故意拱拱手讶异的道:
“曾师傅,你怎么了?”
曾明善怒不可遏,站起身厉声道:
“小子你……”
只说了三个字,上身往后一仰,“啪达”一声,这回仰天摔了下去。
曾明善第一次扑跌下去,大家还以为他自己不留神,没有站稳,但后来接连两次,一次前扑,一次仰跌,大家才明白过来,这显然是狄少青暗中出的手了!
但大家谁也没看到狄少青是如何出的手,有之,那就是在他落地之后,曾朝曾明善拱了拱手,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和曾明善过不去呢?大家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
这回曾明善仰跌下去,跌得比较重,过了半响才爬起来,一张脸胀得色若猪肝,转身朝金声望、瞿堂主拱拱手,气呼呼的道:
“金馆主、瞿堂主,这小子……”
裴小霞听得不禁有气,霍地站起身米,娇叱道:
“你怎好出口伤人?”
曾明善怒声道:
“小丫头,你是什么人?”
这“小丫头”三字,可把裴小霞激怒了,“劈拍”一声,手中长鞭凌空一挥,挣得笔直,柳眉儿一挑,一手叉腰,怒声道:
“你问姑娘是什么人,姑娘告诉你,凭你这块料,还不配问我,你敢骂我小丫头,你就该死,姑娘看在狄大哥和金馆主面上,第一声,我不和你计较,你敢再叫一声,我就活活抽死你,你信不信?”
周友成看得大急,急忙站起身,劝道:
“裴姑娘请息怒……”
狄少青也道:
“妹子,这事和你无关。”
曾明善也是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给她这么一说,气往上涌,大声道:
“我有什么不敢,再叫就……”
他“再叫”两字,还没出口!
金声望已经站起身,含笑道:
“裴姑娘你是本馆的客人,请坐,请坐,这是小误会,嘻嘻,小误会。”一面朝瞿凌霄挥挥手道:
“狄朋友这一场通过了。”
这场通过与否,应该是由曾明善认可之后,再提出报告的,如今却由金馆主口中说出来,这自然是有打圆场之意。
瞿凌霄口中应了声“是”,立即朗声道:
“狄朋友顺利通过,请回座。”
曾明善气愤的道:
“金馆主……”
金声望喝道:
“你退下来。”
曾明善不敢再作声,只得退下。
但狄少青却并未退下,朝金馆主抱拳一礼,朗声道:
“多谢金馆主,认为在下这一场顺利通过,只是在下有一句话,必须向大家报告,这场,定的是轻功,又是在梅花桩上演练,照理只要在下能在桩上照式演练,主试人认为可以过关,就通过了,南北会试是以武会友,量才录用,自应正大光明的比试,这位曾师傅却把七十二根梅花桩,踏下去了三分之一,这就不是比试,而是故意栽人,就有失公平,不信诸位仔细瞧瞧,在下让他跌上三跤,就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咎由自取,以后就不会如此暗使手脚了,现在在下去把梅花桩恢复旧观。”
大家听他一说,举目凝视,七十二根梅花桩,果然有三分之一,比原来的短了一截,难怪狄少青要对他出手了。
狄少青话声一落,返身又跃到了桩上,轻快的在每一根桩上走了一圈,也并不见他有何举动,只是经他踩过之处,短了一截的木桩,果然又拔了起来,恢复旧观了。
谁都看到了,在他提足之时,木桩也跟着升了起来,这下直看得在座之人无不耸然动容,纷纷鼓起掌来。
狄少青一跃下地,又朝金馆主拱拱手,退回座上。
金声望也拍着两只肥肥的手掌,含笑道:
“狄朋友这一手高明已极!”
他是南北会试的总主试,一向从不鼓掌的。
裴小霞早巳跳了起来,迎着笑道:
“大哥,你真有一手。”
单逢春也站起身道:
“狄兄高明,小弟钦佩得很。”
狄少青道:
“单兄好说。”
和单逢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申禄堂、周友成,他们像捧凤凰似的,把狄少青接到木椅上坐下。
经此一来,所有在场的人莫不对狄少青另眼相看。
裴小霞捧过自己那一盏荼,说道:
“狄大哥,你喝一口咯!”
狄少青脸上一红,说道:
“你喝,我还不渴。”
过了一回,瞿凌霄已站起身道“现在第二场比试内功开始,由纪有德师傅主试,纪师傅请下场。”
狄少青跟着站起,走入场中。
只见右首第五把持上站起一个瘦小老者,缓步下场。这人满脸红光,两边太阳穴隐隐突起,果然是一位内功已有相当火候的人。
他走到场中,朝金馆主行了一礼,才转过身来,右首廊下立即走出二名青衣汉子,一名取来一张茶几,放到中间,另一名手中捧着两颗比拳头还大的卵石,和一根木尺,放到几上,才一起退去。
纪有德含笑朝狄少青拱拱手道:
“狄朋友方才恢复梅花桩,足见内轻二道,十分高明,这一场比试内功,自无多大问题,但本馆既然设下了这一场,兄弟不得不应个景儿,现在由兄弟先来献丑了。”
狄少青连忙拱手道:
“纪师傅好说,还请纪师傅多多指教。”
纪有德没有作声,他先拿起一颗卵石,用木尺在卵石上击了两下,发出“扑”“扑”之声,表示卵石无他,放下木尺,双手缓缓伸出,捧起卵石,在胸前停得一停。
这一停之时,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他正在默运功力,连目光也凝注在卵石之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卵石放回几上,转身举手一招。
只见原来捧卵石的那名汉子立即走了过去。
纪有德朝他打了个手势,那汉子走上一步,躬着身,低头吸气,朝卵石“呼”的吹去,他这鼓气一吹,拳头大的卵石,登时变作一蓬石粉,被他一口气吹得四散纷飞。
大家看到这里,又鼓起掌来。
纪有德抬头含笑道:
“现在该狄朋友来了。”
狄少青也朝金馆主抱抱拳,依言走到茶几前面站停,也依样葫芦,一手拿起卵石,一手取过木尺,在石上敲了两下,放下木尺,双手捧着卵石,在胸前停得一停,就放回几上,说道:
“在下献丑。”
方才纪有德双手停胸。大家还看得出他正在凝神运功,这回狄少青却只是捧着卵石在胸前作了个样子,就放回去了,而且纪有德放回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放重了,卵石会化散开来,这回狄少青却随便往几上一放,似乎毫不在意。
这下连纪有德也看得暗暗称奇,忖道:
“难道你随手一捧,就会炼石成粉不成?”
他朝那青衣汉子点了下头。
青衣汉子又走了上去,躬着身朝卵石鼓气吹去,只见卵石依然是一拳卵石,纹风未动,他又吸了口气,正待吹第二口!
狄少青忙道:
“在下这卵石,这样吹不动的。”
大家对狄少青方才露的一手,已经对他很有信心,哪里知道这回,他竟说卵石吹不开的,岂非落了下乘?
裴小霞霎着双目,也流露出不信之色,认为狄大哥内功绝不会如此差劲。
青衣汉子问道:
“那要如何吹得开?”
狄少青朝他笑了笑道:
“请你去取一支剑来。”
那青衣汉子惊疑的望望纪有德。
纪有德道:
“狄朋友要你去取剑,你还不快去?”
青衣汉子应了声“是”,急步退下,果然取了一柄剑来,双手递给了狄少青。
“多谢了。”
狄少青含笑点头,伸手取过长剑,右手一按吞口,“锵”的一声抽出长剑,举剑朝卵石中间轻轻一划,卵石登时被划成了两半,中间便已倾出石粉来。
大家看到这里,只当狄少青功力不足,不能把整个卵石炼成粉碎!
狄少青还剑入鞘,随手递还给青衣汉子,就朝纪有德拱拱手道:
“请纪师傅法眼鉴定。”
纪有德站得较近,早已看出来了,他举剑劈开卵石,里面已经全变成石粉,只有外边包着的一层石壳,依然完整无损,这层石壳,几乎只有蛋壳那样薄!
这一手炼石成粉,要外形无损,自然比自己把整个卵石炼成粉碎,不知要高明了多少!不觉目射奇光,呵呵一笑道:
“狄朋友果然高明”
他走上一步,伸手取起两片卵石,往下一翻,里面石粉一齐倾倒而出,只剩下两个半圆形的石壳,双手举起,又道:
“大家请看,狄朋友把卵石里面炼成了石粉,外壳丝毫无损,这一手,兄弟自愧弗如,启禀金馆主,狄朋友内功精纯,胜过兄弟甚多,这一场,自然算是顺利通过了。”
金声望看得脸有喜色,就双手鼓起掌来。
大家经他一说,掌声更是雷动!
瞿凌霄道:
“狄朋友请回座。”
狄少青不但连胜两场,而且赢得漂亮已极,甚至连从不鼓掌的金馆主也鼓了掌,申禄堂、周友成自然更是巴结。
申禄堂含笑道:
“狄老弟恭喜,两场顺利通过,等于三分天下有其二,最后一场,也自可顺利通过了。”
周友成跟着道:
“狄老弟,兄弟早已说过,南北会试,老弟绝无问题,现在你相信了吧?”
狄少青道:
“申老哥、周老哥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裴小霞喜孜孜的迎着他,并肩坐下,说道:
“狄大哥,我方才真想叫你不用参加会试了,但现在看来,你参加会试,通过三场比试,是一种荣誉,我也会觉得为你骄傲呢!”
狄少青道:
“多谢你的鼓励。”
单逢春道:
“狄兄有裴姑娘如此关切,真是福缘不浅,令人羡慕得很!”
他现在和狄少青熟悉了,就不再冷冰冰的不理睬人,而且也调侃起狄少青来了。
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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