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哗啦,水声连响。
电光火石间,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颜芷方自奔向寒潭。(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章:碧海存青空
直到整个人被冰凉刺骨的潭水淹没的那一刹那,颜芷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她心里就忍不住苦笑:“都是贪念惹的祸啊……”
此时再后悔也晚了,跳都跳了当然只能一门心思勇往直前。颜芷也没再过多纠结,她尽力屏住了呼吸,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潭底暗流一卷,然后就顺着一股巨大的推力向着不知名方向坠去。
有那么一瞬间,颜芷是慌乱的。寒意透骨的潭水蒙住了她的双眼,暗涌的急流塞住了她的双耳,她身在水中,身不由己,那一刻除了被动承受便连视觉听觉都一同失去,她的整个人都被未知掌控。这种感觉实在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这种无措。
颜芷本来还觉得自己比之从前大有进步,心理素质提升不少。
可真正经事了才知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无数挫折加身依旧锐意进取之类的镇定坚定……不是脑子里面想一想,下几个决心就能做到的,人,需要经历。
当然,这些感慨也都是事后的事了,在当时那一刻,颜芷的大脑几乎已经一片空白,自然也没功夫再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本能地运转碧海青空诀基础篇内炼心法,一股稀薄微弱的元气在她经脉中滴溜溜流转,好似轻烟游走,却在不知不觉间缓解了她脏腑的压力。
极限中,颜芷只觉得脑海深处某一神秘所在忽地鼓荡起来,紧接着在她全无防备的时候轰然炸开!
颜芷心惊这一刻。一口水便从她口鼻间呛入,刺骨的寒意不等落进胃袋,瞬间就从她口腔内漫延,浸透她的全身。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可用“玄奇”二字来形容。
寒意入侵的那一瞬间。颜芷体内原本自顾游走的元气就好似是骤然被惊醒了的暴徒一般,忽地一顿一停,然后激烈反弹起来!
稀薄的元气不断从她丹田中涌出。迎向那些入侵的寒气,然后冲撞、侵蚀、分解。
丹田中元气用尽,便有经脉中的元气顶上,待得经脉中的元气皆被挤压得涓滴不剩时,她的血肉躯体中竟又滋生出元气,这些元气锲而不舍地涌向那些寒气,持续着冲撞、侵蚀、分解。
那些被侵蚀分解的寒气散落在颜芷肌体血肉之中。又反过来刺激打磨着她的血肉筋骨,然后致使元气滋生,重又投入到与寒气的战斗当中。
如此周而复始,源源不绝,竟如碧海大涛。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无尽头!
颜芷的神思有一瞬间似乎是跳脱在感官之外,冷眼看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然后她忽然明悟。
究竟何为意存青空,神明自来?
曾今她以为自己懂了,其实却不然。
也或许,错误的并不是她原来的理解。只是因为心境不同了,感觉不同了,所以理解才有所不同。
所谓碧海青空,指的也许并不是这篇法诀的属相特色。而是其内涵意境。
天地至深,深不过海,天地至广,广不过天。人体之奥秘,便如这一海一天,至深至广。浩浩荡荡,无有穷尽。碧海青空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桎梏,逆而行之,其实并不是真的要逆天。相反,它的根本,在于师法天地。
人生而有神明,一点神思不昧,便可辗转数界不灭。正如颜芷,她本是一缕孤魂,无根浮萍,可她偏偏却保留着自己的本我意识,穿越了无数冥冥虚空,最后落身于这一界的颜大花儿身上。从此颜大花儿变成了颜芷,也正是因为,主导这个躯体的,是颜芷的神思,颜芷的本我!
从这一点上来说,颜芷或许正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修炼碧海青空诀的人之一。
因为在这一刻,她意识浮于体外,看到了自己的“神明”!
那是一团略显朦胧的微光,若有若无地悬浮在她头顶三尺之上。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团微光中有无数的幻影在生生灭灭,起起落落,反反复复。
这些幻影时而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时而是穿梭于钢铁洪流中的各类汽车,间或还有从宇宙虚空之中跳跃而过的奇异飞碟,脚踏飞剑指天引雷的剑仙,一个禁法便能造成一城废墟的法师,以及种种种种穷尽人类想象之能事的景象。
颜芷知道,那些大楼、汽车,是关于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的景象,而那些飞碟、剑仙、法师之类或科幻或神话或玄幻的意念,则是来自于她曾经看过的电影、电视、玩过的游戏、看过的小说、甚至是平白的想象等等。而这些活灵活现的意象,也就是她神明中的世界,一个无比宏大复杂、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是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她就是主宰!
轰然一声,颜芷的意念回归祖窍,然后她便发现,一切都不同了。
她那之前一直混沌蒙昧着的天庭祖窍中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这一刻颜芷福至心灵,恍然明白了,这些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雨滴,而是当初她吞下的那三颗元妙通窍丹所遗留的药力!
只因她一直不能理解那句“意存青空,神明自来”的意义,或者说,因为她一直不能做到真正的“意存青空”,所以原本能够助她贯通祖窍的药力却只是积蓄在她隐藏的“神明”当中。倘若颜芷一直不能找到自己的“神明”,释放意识中的灵性,那这些药力也终将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在空气中。所幸的是,她借助寒潭之力,终归悟通来去,也彻底吸收了元妙通窍丹遗留的药力,一举开拓了识海!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颜芷才明白,为什么练体大成之后的下一个境界会叫做通明了。
炼体入骨,内生元气,元气蓬勃,一举通明,这通的,自然也是修者自身的“神明”。只是熟读原著的颜芷知道,寻常修者沟通“神明”,顶多只能做到借用那一点神明的力量,汇入自身性灵当中,从而得到诸般术武妙用,在修炼的道路上登堂入室。
这也是通明第一境为“登堂”,第二境为“入室”,第三境为“见微”的由来。
因为只有修到通明第三境见微境,修者才能偶尔得见自己的“神明”,开发出自身更多潜力,寻找到下一步的修炼方向。
而颜芷虽未踏入通明境,却偏偏借助碧海青空诀之玄妙,在炼体初段之时就已经内生元气,又得以窥见“神明”,开拓识海,从一开始她的就远高于常人,待到大成,“天下纵横”自当不是奢望。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她也在修炼的道路上做到了一定意义的登堂入室!
尽管高收益同时伴随着高风险,可是颜芷却只觉得值,太值了!
她也再不会去思考什么“修到虚实第三境打止,管它什么造化不造化”之类的问题。碧海青空诀的危险其实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唯有不畏惧、不退缩、拥有冲破一切阻碍的决心方有可能在绝地中杀出一条生路,否则不等术武双修的矛盾暴露出来,也可能会有其它种种危险使她夭折在半路上。
细思体悟间,颜芷只觉得四周压力一松,然后她的整个人终于落上了实地。
这摇光寒潭底下的暗流竟然将她冲到了一个瑰丽无比的地下溶洞中!
溶洞深不知几许,数不清的泛着微光的钟乳石从洞顶上倒挂而下,映得洞内阴影斑驳,配合着洞深处不间断传来的宛如琴音的叮咚声,致使此间一切尽皆蒙上神秘面纱,令人心生探究。
颜芷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彻骨的寒意终于退去,便听得体内骨骼咔咔一阵爆响,她精神一震,知道自己这是终于从炼筋阶段突破到了炼骨阶段。
炼体第七层!
寒气带来的压力不但使她领悟了神明,还在同时淬炼了她的身体,使她一举突破到了炼体第七层!
颜芷心头微微一动,就清楚感觉到自己原本混沌一团的祖窍中多了一汪小小水洼,祖窍中的细雨已经停止,最后却行成了这一汪小水洼虚浮在混沌中。头顶三尺的神明不知何时已经隐去,可颜芷却觉得,自己神思清明,却是突破到了一个从所未有的境界。
她清晰感觉到,前方数道弯折处有人在急促呼吸。她还知道,那个人必定是腾暄!
因为除了能够在洞内叮咚之声的干扰下听得清楚旁人呼吸外,她竟还能通过那呼吸声分辨其人气息!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不过颜芷知道现在不是静心体悟的好时候。
她微微踮起脚尖,快步向绕过数道弯折,向着腾暄走去。七星寒潭与猛虎蔷薇术的创造者关系匪浅,这溶洞内的许多秘密都必须有腾暄在场才能解开。
“是你!”刚转过一道弯,腾暄压抑的低喝忽然传来,“你也下来了!”
颜芷脚步微顿,只见腾暄靠在一段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右手捂着左肩,指缝处鲜血渗出,却是受伤了。
“我能不下来吗?”颜芷目光扫过,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过,如果不找到地狱红莲火,我就不能回去吗?我要是不下来,你确保你事后会放过我?”
腾暄哼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用天香凝血胶都不能止血?还有,鬼先生为什么会不见了?”
“你的血……”颜芷上前两步,忽然一把抓开腾暄捂着肩膀的右手,然后将他的伤口对着旁边石壁一擦。
便在此时,溶洞中光芒突盛,变故陡然生起!(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地狱红莲
一阵天旋地转后,四周已不再是适才的模样。
很显然,他们被移形换位了。
颜芷和腾暄俱都站立不稳,齐齐摔在地上。
“我去他……”腾暄粗话说半截,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口中仍然止不住抱怨,“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顿了顿又道:“跟你在一起从来就倒霉,你是不是灾星?”
颜芷没好气道:“这句话应该奉送给你才是!你脑袋清醒点,不管哪一次,都是你在连累我好不好?”
她懒得再理会这个中二病患者,倒没注意到腾暄的脸上居然难得地现出了些懊悔的神色来。
颜芷记得原著中腾暄的血沾染上溶洞石壁后,萧瑾之等一行三人就被传送到了溶洞中心的地下大厅中。而这一次进入溶洞的人物虽然有所变化,可这结果倒是大同小异。
溶洞,大厅,祭坛,没错,就是这里了!
巨大的地下大厅顶上仍有钟乳石参差倒挂,只因洞顶之高不下于五丈,那些钟乳石最长也不过丈许,这才使得这大厅乍看来只显空旷。
可饶是如此,此处景物依旧奇瑰非凡。
只因人若往上看去,就会恍惚是觉得有无数森然利箭齐齐倒挂在洞顶之上,胆气稍弱者,甚至会觉得呼吸困难,神为之夺!
腾暄游目四顾,也不由赞叹:“这是天然生成的?真是鬼斧神工。”
颜芷轻笑不语,心里只有一句话:“无知者无畏。”
腾暄不知,她却知道。洞顶上这些形如利箭的钟乳石可不仅仅只是形似利箭,在一定条件下,这些石头是会脱顶飞出,开启一场无比宏大的暗器盛宴。将洞中一切都扎成碎泥的!
颜芷强迫自己不去抬头,只道:“你不是要地狱红莲火吗?去打开祭坛上的那个盒子,地狱红莲火就在里面。”
大厅的正中间建造着一个八角形祭坛。祭坛的八角之上各蹲守着一尊石兽。八尊石兽形态俱不相同,其中有飞禽有走兽,有做蓄势待发状的,也有做悠闲小憩状的。颜芷并不能认全这八只石兽的品种,原著中倒是提过,可惜她当时光顾着看情节,对这些东西也就是一扫而过。全没注意。
腾暄却开口细数起来:“羊患、飞廉、天狗、夔牛、金乌、蛊雕、钩蛇、山蛛,啧啧,好多凶兽。这些石雕……不会都活过来吧?”
“你真当我是全知全能?”颜芷暗骂一句“乌鸦嘴”,口中不耐烦道,“快些去取了地狱红莲火走人。磨磨蹭蹭,你想在这里生根不成?”
腾暄笑了笑,少有的并不炸毛,却是缓声道:“我现在发现,你还知道很多东西没有告诉我。这里不简单,你不觉得,你应该更坦白一点吗?还有,黑先生去了哪里?”说到后来,他神色转厉。又显出了些惯来的跋扈样儿。
不得不说,腾暄这样子还真有几分气势。
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就算一直被强悍的庶出兄长压着只敢装纨绔,那从小培养出的皇族气质还是挺能唬人。
不过颜芷也早不是当初的颜芷了,腾暄越凶,她反而越不当回事。
“我只知道这里有地狱红莲火。”颜芷随意伸手指点。“至于黑先生在哪里,这话问得可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哪里?我要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我还会受你挟制?”她又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这样的修为,要是没有你带着,只怕回去都难。就算我能回去,汝安王世子却丢了,我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你担心什么?怕我害你?”
腾暄将信将疑,还是又问:“你确定地狱红莲火就在这祭坛上?”
“可见是个没断奶的孩子。”颜芷笑了,“何需再三反复地问,莫非你害怕自己收服不了三品的地狱红莲火?”
腾暄勃然色变,哼了一声便大步往祭坛走去。
走到祭坛边沿,颜芷的声音悠悠响起:“用你的白虎精魂去包裹火种,应当万无一失。”
腾暄转头,深深看了颜芷一眼,便不再犹豫,踏上祭坛。
颜芷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没等她多想,腾暄已是走到祭坛中央,轻轻伸手打开了那个乌漆小盒。
一蓬深红的火光猛地从盒中冲出,在原本就荧光熠熠的地下广场中散发出耀眼到极致的红色。
红色的火光中,层层莲瓣次第开放,妖娆靡丽,灼人心魂。
腾暄的目光已经全被这一团火种吸引,全神贯注,以至虔诚。白虎精魂在他身后闪现,一声咆哮之后,猛地对着那团火种扑去!
颜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说腾暄只要祭出白虎精魂就可万无一失,其实却是骗他的。原著中,腾暄前来收服这地狱红莲火时已经是虚实第三境的高手,当时虽然确实没有经历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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