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娴与我下盘棋吧。”太子依旧云淡风轻。
砰!“他怎能这样庸碌无为!”太子妃在她寝室的密室中大怒将整个金瓶砸在地上,“枉费我为他如此!圣上明里暗里皆不喜,桁——又有长公主费心护着,还有,还有……”太子妃突然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在宫中领宴后死得不明不白的我的父亲啊!”她掩面哭泣。
“眼看圣上越加冷待,臣子也皆躲闪回避,他这个太子也要墙倒众人推……我该如何?我夫妇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愤怒。
一名心腹女官静静侍立,等她平复了才进言:“娘娘何不借力?”。
“奴婢近来掘得旧事,圣上不喜太子之事有些由来。传言圣上登位后与那害先太子徵被废杀的巫祈言若……”
“你是说……”
“恐有些关隘,听闻那是让人不得遗忘的容貌,且手腕奇巧,连长公主也只怕只其三分厉害。”
“听闻巫祈却是被圣上所杀?”
“娘娘,宫中莫敢提此事。若说杀,当初正是先皇后娘娘授意,先皇后父太子外祖领朝臣们逼的圣上。但圣上却将巫祈幽闭,实则死死相护。一夜里,圣上到皇后处,太子娇缠,谁知就在那夜,被镇在宫中的巫祈消失无踪,圣上大怒而恨皇后等人,自此不喜太子。后和妃生二皇子桁,不料却也被圣上秘密处死,桁却得了盛宠。没过几年,先前皇后父一党皆无好下场,皇后也含恨而逝,长公主竟能做主大半后宫。”
“和妃之死甚怪,还有愉贵妃,她又是怎么疯的?”
“奴婢所知也是众人所知,是愉贵妃所出的公主夭折的缘故,是否另有玄机却不知。”
“也不知那巫祈如何模样,圣上如此……”
“娘娘请看。”那女官拿出一卷发黄的绢画,“这是于将军府里流出来的,据说极像。”
太子妃看罢也轻点头叹,“难怪……却也当得起。”
“娘娘,何不选一相似的女子进献,据说那欣妃只性子相似便得如此。一来,博圣上欢欣,二来,历来美色误事……”
“……好,此事却是无险,但需不得生育才好!你当尽心,事成本宫重赏!”
那女官笑而领命,退出,无人处飞跃了高墙落进居和殿。
“玩儿,将那女子备好!”烯悬吩咐易容的玩儿。
……………………………………
嬿婉公主在梦里回到了从前……
她的父皇用金刀刺死了太子徵,二皇子衷为太子监国后亲到困住言若的五两殿,他只一把将言若从床榻上捞起,轻轻地用手刮蹭她的脸,脖子,锁骨和手臂,“从前我只远远看看,谁想过如今你就在我手里,太子徵和四弟都不会再来……”
他吻得迷醉,按着言若倒在床中,香炉燃尽迷雾尽消,衷却意犹未尽,“难怪镜铮和由霄皆拼命保你,但他们都保不住的……你跟了我吧……”他用力地吻在她双 乳中,言若一声呻 吟,他就此疯狂而乱。
于镜铮依旧只能在窗外看着这一切,痛苦不堪,却依旧不敢护。
季由霄拿着刀的手虚晃几下,却决绝地刺了出去,一名太监挺身而亡,他红着眼挣扎怒骂:“淫 妇,你必死!淫 妇,我不得饶了你!”而后被侍卫拖出,老远还传来他绝望痛苦的哭嚎,撕心裂肺地喊:淫 妇……负心。言若只冷冷一笑,将小太监合上眼。
奚王,四哥,根本不敢出现,衷不是那太子徵,他毫不留情地将众兄弟捏在手里,直到登极。
但那一夜,她还是走了,走前遣散了身边的宫人,留书一封:别妄想找我。也许真是皇后下的手,也许却是她厌了,也许,如同村妇般还活着,也许,还在角落起浪。
嬿婉掉落着眼泪,衷简直快疯了,他逼问那些宫人,连早离宫的萧余儿也不放过,嬿婉救不得,那时的衷如同野兽,萧余儿夫亡,府邸被焚,应生几乎被活活打死,皇后一党遍受打击,于镜铮也消沉,奚王更不敢问。
只有季由霄,狠厉地上书言称:自古妖女多亡国,如今其因天怒人怨终不成祸害,乃是圣上与我朝正气所致。我朝顺应天命,想来此妖女也是奉命而至以探我朝君臣罡风正骨,妖女畏而遁之,只为我君乃圣明天子,臣乃直臣。如今若逃而返恐有碍国运朝纲,望圣上顺天而行!
圣上英明,天佑我朝!
圣上英明,天佑我朝!
众大臣跪倒一片,拜,再拜!泷和帝在皇座上闭目,手里狠狠抓着那绢布留书。
从此宫中禁言巫祈言若其人,泷和帝将应生留在身边,“你是她旧人,若她回来,必定会找你吧。”
萧余儿被奚王救出宫时已疯了,连奚王收养的两女也不记得,奚王说:“余儿,你还记得她吧,若她回来,也一定记得你呢。”余儿只抓一枝淡黄的花,唱那言若唱过的古老的歌,清凉而寂寞,有时断断续续,有时却清楚到底,奚王喝着酒,有时流着长长的泪,有时抱着枝花睡过去,不知道偶尔清醒的余儿一刻如永恒地看着他……
皇后抱着太子溯:“不要忤逆你父皇,活下去。”但她自己却早逝。
和妃生皇子桁后死去。
愉贵妃一夜梦魇,天亮却不见了刚生的公主,从此半疯。
“父皇临终道你可怜,要我发誓护你。可我知道,嬿婉却不需要。我的皇后死了,贵妃疯了,嬿婉便主持后宫如何?”泷和帝道,“还有,你与驸马闹了近一年,去看看吧——怕你晚了。”
“什么?皇兄!”嬿婉死死扯住他的袖子:“皇兄,景毅!景毅他?”
宫门,嬿婉驾车急奔出去。
落地而除了她的脚还有背上满是鞭痕的马那艳红的血,混在土中夹杂着灰色,她的公主府大门开着,管家奴仆们跪在地上,远远地排进深深的府邸,寂静得令她心惊,府里头那飘来的阴霾渐渐将她整个人笼罩……
“你——站住!唉,站住啊……”跑的人却没有停的迹象。
饶提着裙子飞走,二皇子桁跟在他身后跑,太监宋果跟在桁身后飞跑,不停得气喘吁吁。
但桁却乐在其中,这样跑着跑着一到拐角那娇滴滴的女官便会侧头飞快地看他一眼,眉目传情般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酥麻。据说曾有前朝皇帝也爱与宫妃玩着才子佳人偶遇后才子紧跟佳人羞遁的戏码,果然是趣味无穷,既不违了礼数又别有情致地能相见,还有那说不出的味道,对,跟找宝似的,浑身兴奋,特别是明明在手一下又失的那种刺激。
桁一高兴,日日将‘高女官'追得团团转,居和殿中史无前例地充满了春天的气息,几只猫儿惊叫着被饶的脚步冲散了,刚亲昵地聚拢就被桁踩了尾巴,喵的嘶叫着跳开又被随后赶来的宋果撞到了墙上,乱。
泷和帝收到了下面官员进贡的一名美人,惊人的美丽,泷和帝见时至喃喃自语,良久亲自将那美人扶起,“你不该跪这地砖上。”泷和帝史无前例的爱惜,将那美人封为嫔,封号:祈。
应生看见泷和帝转身时眼角的那滴落寞星光,心中冷笑着,当然不会是她,她,永远都不会回来见你,永远。
据称愉贵妃见了此祈嫔久久不语,心神俱暗,不久便疯病再发。泷和帝更不踏足愉贵妃处,即便连欣妃处也不去了,那祈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内宫炙手可热的宠妃。
据称桁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强健不少。
饶呲牙咧嘴地磨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噗的一声将又一双烂鞋踢到外面,正中那鸟笼,鸟毛激飞。
玩儿皱眉:“主人,那祈嫔不是我备下的人,恐怕有人掺和进来了。”
烯悬将鸟笼扶好,“无妨,无论来人做了什么,终归是太子夫妇的头疼。”
深夜,愉贵妃做梦了,梦里一片金光的皇城,她踏着玉阶,贵妃严装走上前,她到底由一名皇子的侧妃走进了皇城,皇后算什么,只有她这名贵妃是如今皇帝的心上人,他总是对她说,你也生个孩儿就好了,我不能只有溯一个皇子。皇子啊,她想,其实皇后不算什么,只要她生了皇子,毕竟自己的父族是循规蹈矩却忠心耿耿的,比那皇后家不知聪明多少,还有,皇帝是真的心有自己。
她听见平身的声音,抬头,皇帝和皇后都被阴云笼罩,天空黑压压地,一个惊雷下来,皇后口角流血死去,然后皇帝在阴影里的唇笑开,对她伸出了手,对,她才是皇后,她抬眼看他,那么的骄傲,一片的惊雷,暴雨将来,她却觉得那般的惬意,风狂乱地吹起她的衣裳,头发,金钗也滚落在阶下,可她却笑得前所未有的快意。
“来,朕的皇后!”她抬脚——身边一片淡黄的云飘过去,她听见女子的娇笑,皇帝她的夫君却接住了那团云,搂在怀里,“你才是朕的皇后!”愉贵妃的手僵直地伸着直指御座,但没有人看她,阴云迅速地笼罩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只留她在黑暗中听着那三呼万岁,还有一句:言若,言若!
睡梦中的愉贵妃脸上冒着汗,一阵阵地抽搐,场面换移,皇帝背对了她:“你总是识大体的。”气势威严,但是一入夜,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那五两殿,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手中还拿着各色糕点,连那妒妇皇后都不知道。
她轻声道:“我要杀了你,言若。”
冥思苦想,借力消灾,她总算将那五两殿的事捅到了皇后处,连同皇后那族都推了出去,她的父亲推波助澜,皇帝被逼到了绝地。很快啊,很快就可以看见血染皇城,会看见皇帝回心转意,会看见皇后脸色惨白,会看见云开月明。
然而,巫祈言若竟然失踪了,她知道不是皇后做的,皇后还没那个本事,但效果却是惊人的,皇帝如同贫困之人得到了一样珍玩般,无法承受失去。
后来,和妃之死莫名其妙,而皇帝终于回到了她身边,那很好很好,她终于生下了一名公主。
啊!“来人啊!”愉贵妃在梦中惊醒,惊动了一殿的人,“有人来,要将公主抱走了,快来人啊!”殿里灯火依次点燃,明亮无比。
烯悬在居和殿睁眼冷笑开,差不多就行了。
魔琴惊变
嬿婉长公主再一次神色黯然地从驸马屋里缓缓行出,长长的指甲一指:“你,出来!”
一个丫鬟从阴影处行出。
“叫什么?”嬿婉问。
“回公主话,奴婢名三妮。”
“三妮?哼!长得跟从前二妮一个模样?”
“回公主话,奴婢与姐姐们是三胞胎。”
“三妮,你如此服侍驸马可是想与你两个姐姐见面么?来人!”凶恶的两个家丁冲出来,“将这婢子拖出去绞死,再选人服侍驸马!”
那三妮毫无反应,任凭人将她拖走。
“唉,长公主走了?”管家问。
“回总管,走了。”
“唉,长公主可怜!”管家叹气。
“总管,咱也可怜,都被杀了三回了。”那叫三妮的丫鬟比着手指说,旁边凶恶的两个家丁在一旁隐忍着笑。
老管家一摸胡子,“哼,还有的叫娘生了五胞胎呢,也不知肚子涨破了么?唉,罢了,将驸马那好好整理收拾了,待会领了银子就出府吧,走远些,切莫让公主再见了。”
那本名叫冬妮的丫鬟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冷风就从身后灌进,冬妮打了个冷战,灯已经灭了,她摸索着过去将灯盏点燃,四目环顾,只见房内布置得极其雅致,不见奢华却见尊贵,不见清高却见诗意,冬妮叹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正要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却突然感觉侧面有人!她紧张地一扭头,看见侧面的阴影中似乎做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手一抖,东西差点摔在地上。
执了灯盏走过去,那男子的眉目渐显,温文如玉的清秀,冬妮走近一步,一下就被那深邃的眼吸引住:“是——驸马?”她问。
回答她的是一阵风,吹眯了她的眼,恍惚中那男子似乎笑了一下,冬妮呆了,就那样痴痴地看着,画里的真人大小的人一瞬不停地看着她……
…………………………
此时,在宫苑的深处,黑黝黝的屋里,祈嫔的脚边匍匐着的两只怪兽轻轻的摩擦着牙齿,时不时低低的闷叫显示着焦躁。
“去吧!”祈嫔那血红的唇吐气如兰,一阵风吹过来,两兽消失不见,一缕长长的发攀爬过来到碰着那鞋,她轻笑一声,顺着那长发看去,一具干净素白的宫女尸身横在地上。
祈嫔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两颗大珠,凝神思索,那指缝间滑润着拉出条条血丝粘液,不一会,手掌心中却是那湿滑的粘稠感,她笑笑一握,将那珠子噗的一声捏爆,一松手,两片薄薄的眼珠落在地上,哈哈哈哈,祈嫔的声音在夜里妩媚而妖娆地响起。
第一夜,皇帝望着虔诚拜月的祈嫔,想起从前头看到言若刚进宫时独自跪在高台处,披着的东西如落花一般被雨水冲刷开去,他多想为她去抓,奚王却跳了出来,高兴地为她撑开一把伞,他的四弟,连他的四弟都可以随心所欲,但他不行,他看见太子徵那意味不明的一眼再悄悄离去。雨水迷了他的眼,雨水中浑身湿透的两人又分开,奚王离去,那桀骜的女子笑得张狂,伞也随风而去,那水从她的发流到脖颈,滑进胸口,将衣襟冲刷开去,他迷醉地看见那洁白半露的胸口,几乎是咬牙离去。想,也不能想,也许有一天,她会是太子的劫。
那一次,他庆幸,他能忍,而她不是自己的劫。
祈嫔起身时,单薄的宫装滑下了窈窕的肩膀,露出胸前白芒的一片,闪着旧时的那份记忆飘荡在泷和帝的迷梦里。她走过来,已经双手抱住了他,轻轻地吻那脖子,喘息一波波,泷和帝没有犹豫搂住了她,倒向一片春意盎然。
啊!短促的一声叫喊。
一个宫人倒在偏僻的角落,她的双眼被挖去,身上的肉被撕咬下一大块。
第二夜,泷和帝想要抓住那醉酒得东倒西歪的祈嫔,仿佛又看到太子徵那隐蔽的势力牢牢地将巫祈言若牵制住,京城一片喊杀声中,眼神迷乱,心智不在的那个人,心里一阵阵地痛。本可以放了她,但他握紧了那手,一转身离去,就快了,太子徵,你会输的,一个有太强烈欲 望的太子不会活。
祈嫔跌倒了,她一只手弱弱地抓住了泷和帝的衣角,“你……怎么不来?”那酒醉的娇美和双眼的迷雾多想那时的言若,柔弱得如同水一般。泷和帝低头吻那鬓角,一直滑到唇上。
唔……一名内监死在花丛里,花朵染上了异样的红,他的双眼被挤爆了填在两朵花芯里,粘稠的汁液拉得长长细细,正一点点试图接近地面。
第三夜,欣妃缩在殿中的一角,无助得看,惊惧地听,可怕的声音,但唤的宫人却怎么也不来,啊!!她捂住了耳朵,为什么,为什么?谁要害我?
泷和帝却搂抱着美丽柔弱的祈嫔哄着,“这样的雷雨,这样的天,原来你也应该怕的。”他想起,最后一次巫祈言若祈雨,雨很大,但雷也来了,一阵阵,象要将人活活劈死一样。然后,太子徵死了,死在言若手里,应生回报时只说了一句:“恭喜二皇子!”他看着应生想,你不过是恨着太子徵,但是,你很快也要恨我了。
景毅说:“二皇子,事成了,但巫祈不能留,莫要像徵一样。”像他一样?不,做太子的当然不能留着她,但是,皇帝可以。景毅,父皇不久了,你若坚持,那我也不顾嬿婉了。
愉贵妃披散头发坐在床头,两眼发着幽光,我的女儿,我的公主,那些人都要给你陪葬。
长公主嬿婉用力握住那黄金簇花团绕的黑玉镯子,言若,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