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非线”属于偷电的行为,这样用的电只在总表上显示,而不会具体到哪一家,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平摊,因为这种现象持续的有些年份的缘故,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抽水的时间一般会持续好几个小时,在这期间,负责抽水的人便会经常出来看看线路有没有出什么问题,是不是还在继续抽,估计还要多久就抽好了。杨满像往年一样摆好了抽水机,挂好了线路,再一番向抽水机里灌水之后,一开闸,抽水机便发着隆隆声,不停的向他的秧田里注水了,他站起身,观望了一番,“我的田,加我下面的这几片田,应该要抽六个小时左右吧!”他吧嗒吧嗒的吸了几口旱烟,便觉得一直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回家歇凉了。
刚开始抽水的时候估计在早上十一点左右,回家歇歇凉,吃了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杨满想想:“已经抽了三个小时的水了,不知道抽到多少了?”他决定现在去看看,于是,从家里拿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遮遮太阳,就这么出发了,到了田坎上察看一番,抽水机一如既往的工作,自己的秧田已经被浸湿,下面的几片秧田也存了好多水,他正要离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电线有点歪,于是便走上前把它弄正。这条电线他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每年都用的好好的,按理说,上面又没破皮,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可就是因为这个小动作,结束了他的生命,电线漏电,他还没有走到那段歪着的电线前,便踩到了漏电附近的水,就这么被电死了,抽水机依旧不停的转动着,大中午的,外面没有一个干农活的人,烈日下,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他开始时不停的抽搐,几分钟过后,便再没有一点动静。
家人感觉有些奇怪,杨满出去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他老婆便叫儿子出去看看,儿子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慌张的说:“妈,爸躺在那里,估计是触电了!”他老婆一听就急了,出去站在田坎上远远的一看,果然看见杨满躺在那里,不远处的抽水机还在不停的转动。她便到村里找了一些懂电的人,穿上一身绝缘的东西,先去把连接抽水机的线取下来再说,等确定周围再没有电的时候,她才跑过去,此时的杨满,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衣服早已被谁浸湿,脸上的神情一副痛苦的模样,显然是被电击后的表现。
人到中年,不幸去世,这对于这个家来说,支柱就算倒了,无疑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杨满的葬礼准备的一般,当把他的尸体放进棺木的时候,他的儿子却迟迟不愿意人们将棺木合上,他说:“还想再多看看爸爸!”本来人死之后不合棺,是葬经里的大忌,负责这场葬礼的阴阳师也是明白的,可是父子情深,人家家里才刚死了人,人家悲伤的权利总要给吧,人们也就同意了。这一晚,他的儿子就这么陪着杨满,外面的白纸和响起的哀乐,把这个灵堂衬托的有点恐怖,可他的儿子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希望爸爸能突然活过来,像平时一样责骂他。
他就一直这么坐在杨满的棺木前看着杨满的尸体,祈盼着有奇迹发生:比如爸爸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只是昏倒了,只是去阴间旅游了,马上就会回来。这么想着,再看时,依旧是杨满静静的尸体,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是一个死人。杨满的妻子在杨满的灵堂前跪到了大半夜,想想以往的种种,一阵伤心,可伤心过后,生活总得继续吧,这么想着,她的心里更坚强了一些,此时才看看时间,已经好晚了,便向儿子招呼该睡觉了,她儿子应了一声,继续留念的看看爸爸,才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这个灵堂里就只剩一些空荡荡飘着的纸条,还有一具没有合棺的棺材,棺材里静静的躺着一具尸体,这个场面,对于活人来说或许特别恐怖,而对于老鼠来说,却是最好的游乐场所。
第二天,当杨满的儿子再次靠近棺材的时候,他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似乎有一种寒意在背后。经过一晚并不好的睡眠,他梦到了自己的爸爸,在梦中,爸爸又在责骂他,不过这一次,不是责骂别的,而是责骂为什么不将他的棺木合上,他有些奇怪,棺木合不合上有什么关系。现在每靠近棺木一步,他背后的凉意就增加一分,梦中那种责怪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他忐忑着,终于走到了棺木前,入目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他开始后悔没让人们早点盖上棺木,然后便哭了起来,他的妈妈听到哭声之后,也过来一看,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刘立军讲到这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而我们却不干了,刘华最先受不了:“刘立军你真是,讲个事情也不讲完,那个棺材里到底是什么模样,把他们母子都吓成那样了?”我想了想说:“肯定是老鼠把尸体啃了嘛!这个一猜都能猜到,只是老鼠啃的尸体的哪儿啊?”我转头问立军,刘立军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刘红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怯怯的看看周围,因为我们此时正经过一片坟林,见她这副模样,我发话了:“对了,红尔,我给你们讲的那个杨生的事,杨生就埋在那儿!”说完我指了指附近的一座坟,刘红吓得赶紧牵住了刘华的衣角,而我和立军只是笑嘻嘻的望着她。同时,我的脑海里,一直想着一个人头的模样,这个人头没有鼻子,我又想起了那些在电视里看过的骷髅,把两者结合到一起,背后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第六十一章 电视
近了,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狮峰山庙宇的地界,还记得爷爷在时有一次带我到狮峰山来看戏,经过这片林子时让我走快点,不然就被林子里的黄鼠狼精给抓去吃了,想想那时竟然真的相信了,爷爷的模样如今已成了回忆,他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停留在这片林子,正在提醒我小心黄鼠狼精来了,抛开爷爷的谎言不说,只是林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古老,就足够让人相信这里真的有妖精存在,一根挨着一根密密麻麻的柏树,中间还长了一丛一丛一米多长的梭梭草,加上一些荆棘,时不时的从这些草丛里穿出一只野兔,只有一条窄窄的小道可供人行走,就算在大白天,要是一个人从这里经过的话,也是胆颤心惊。
这段阴森的小道走完之后,便能看见很多庄稼,这也是早年那些信仰佛教的民众比较多,搬运粮食上山太过于麻烦,最后索性就在山上开荒种粮了,庙宇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占坑和一口水井,这些水的作用一方面用来朝庙会的时候做饭用水,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来浇灌一下那些种了庄稼的土地。也不知那些种土地的人怎么想的,竟然把通向庙宇的路都挖的没有了,而那些路过的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庄稼,没有路,我就要走一条出来,管你是不是种了粮食的,于是,地的中间多了一条小路,一直通向庙宇。其实到狮峰山朝庙会的主要是狮峰村的人和狮峰村东边的人,我们这边的人上山去的都比较少,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种地的人把通往我们这边的路都挖没了。庙宇靠东的那边有好几条道路,都是经人专门修整过的,而且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也把那些东西背上山来在那边卖。
我们到了庙宇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了,而且仍然陆陆续续有人上山来,那些比较虔诚的教徒,一到山上便会买一些炮来放,以示对菩萨的尊敬,这样,我们也能在这种烟香缭绕的氛围中,偶尔听到一连窜的炮声,卖东西的吆喝,久不见面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虔诚的教徒,有些顶礼膜拜,有些口诵佛经。爸妈他们这些大人,自上山之后就和村里那些同样信仰佛教的人聊上了,而我们这四个小屁孩,便开始像几只无头苍蝇一样满山乱窜,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如果有幸能碰到一些同龄的漂亮女孩子,便会多看几眼,等到人家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便马上害羞的把头移开。
狮峰山的庙宇真的很小,一间几十平米的大雄宝殿就是它整个精华的所在,再加两间很小的房屋,房屋里塑着几个泥菩萨,外面的石头鼎里插满了香,旁边还有一个戏台,不过这次好像不会有人唱戏,一群不认识的孩子在那里跳上跳下。眼瞅着这些东西,我实在感觉无聊,就跟他们三建议:“要不咱们到狮峰山顶看看?”他们一听,似乎也是因为周围的景色看的厌倦的原因,马上打起了精神,点头同意。我并没有急着上山顶,而是领着他们去买了几盒擦炮,边走边放,然后哼着小曲,向山顶爬去。庙宇离山顶大概有两百米的样子,这个距离,在我们一阵急速的爬上山顶之后,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山顶的景色比山下的更无聊,满眼看着的全是树,还有一片空地,上面长满了青草,唯一有些惹眼的可能就属那个铁质的大锅盖了,“我真不知道这个锅盖有什么用,难道是庙里那些和尚无聊的时候用来看电视的?”我只是随口的一句,刘华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因为我和刘立军一路上都讲了故事,而他只是听着,想讲的时候呢,又想不起,现在一说到电视,他马上就想起来了,便急于向我们展示他所听到的一些奇闻,依然是狮峰村,依然是杨姓人家。
几年前,在狮峰村的一户杨姓人家终于有了孩子,孩子得来的真的很不容易,因为孩子的爸爸在得到他的时候已经四十八岁了,对于老来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那他是相当的疼爱,抱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随着孩子的慢慢长大,也取了名字,叫杨晓,有一种老来拨开乌云见明月的味道,孩子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也算是相当溺爱了。因为这对杨姓夫妻年老的缘故,自然亲戚朋友就比较多,其中,也不乏那些英俊漂亮的晚辈,他们见到杨晓的时候,都喜欢做一件事,就是亲他,久而久之,杨晓也养成了亲人或被人亲的习惯,要是哪次走亲戚的时候,没有人亲他的话他就会哭,而他想亲谁的时候,亲不到的话也会哭,这个习惯自很小就养成了,也说不上是从他几岁就开始的,不过却一直持续到他六岁那年。
杨晓六岁的生日才过了不久,父母都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却因为一台电视机,毁了他们全家的幸福。发生事情的那天,他们家的电视机一直开着,一开始便是无尽的广告,后面终于开始演电视剧了,而杨晓的妈妈也乐得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想看的东西,便抱着杨晓一起看,电视剧演完了,已经到了下午的三点过,大人们准备睡一觉就起来去干农活了,而杨晓还要继续看电视,他的爸爸自然就依他的,睡醒后,看看杨晓还在盯着电视机看,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提醒一下:“晓晓,看会就休息一下哦!”杨晓“哦”了一声,算是应答。夫妻俩便出去干农活了,杨晓就这么独自一人在家里看着电视,可能看到五点过的样子,他觉得眼睛有些酸痛,便去洗了个脸,是直接用手捧水起来洗的,也没有用什么帕子擦一下,然后又回屋去看电视了,这时,电视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杨晓见到这一幕,就忍不住的想亲亲他,等他的嘴接触到屏幕的一瞬间,因为电视开的太久的缘故,上面带了好多静电,加之温度过高,突然遇到冷水,便发生了一系列物理反应,电视爆炸了,杨晓的头直接被炸成了渣。
在远处干农活的父母听到家里的爆炸声,身体一震,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母子连心吧,马上就往家里赶,一种急躁的情绪没有来由的到了心头,等到了家里一看,眼前的景象直接让他们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杨晓倒在地上的身子,头变成了一丝一丝的肉糊状,眼睛炸到了墙壁上,他的双手仍然摸着电视机框,周围到处都是血,还有屏幕爆掉的玻璃渣。老来得子,老来丧子,夫妻两的神情变得更加的苍老了,而头发,也在经过这件事之后,从花白变得全白。
刘华给我们讲的时候,把杨晓死的那一段描述的是相当的血腥恐怖,而刘红也听的眼睛越睁越大,当刘华刚讲完的时候,我在心里萌生了一个恶作剧,马上看着刘红说:“红尔,杨晓在你后面!妈呀,怎么没有头,眼睛还掉到了胸前!”刘华和刘立军马上看向刘红的身后,而刘红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向他哥哥靠去,那动作,简直像一种下意识的求救。当刘立军知道我是在骗他们的时候,干笑了两声,那意味,似乎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吓吓她呢?”而刘华有点生气了,不过他却是不会对我发火的,开玩笑嘛,而刘红,则是相当的生气:“刘凯,你等着,你晚上肯定要梦见杨晓,他还要把你拉到地狱里去!”我不屑的看看她:“去,有地狱的话我还是阎罗呢。”刘红还想说什么,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后面,刘立军和刘华看见刘红的表情,也开始看我的后面,然后也一起瞪大了眼睛,我的心跳开始急速上升,刘红在这时说话了:“刘凯,看你后面是什么!”我猛的转身,除了密密麻麻的树林,什么都没有,而他们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已经笑的不行了,刘立军直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我说:“还吓别人呢,把你自己都吓成了那样,哈哈!”
一阵笑声过后,我们便准备按原路返回,走到山顶外围的时候,已经可以完全看清庙宇里的情况,入目的景象却让我们呆住了一下,原本七零八落的人已经整整齐齐的聚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听谁训着话,他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像是在念着什么经文,远处的那些小贩也不再吆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情况,他们似乎是闭着眼睛,可是因为太远,我们根本看不清。山下那些不认识的孩子,一开始见他们在戏台上跳上跳下的,现在也像受了什么吩咐一样,安静的聚在了一起,有些学着那些站的整齐的人的模样,双手合十的放在胸前念着什么,就算没有这么做的孩子,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周围再没有喧闹,只有念着佛经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转佛
我们几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决定下山去一看究竟,到了那些人的不远处,我们看清了:是学道站在上面在主持,正在吩咐大家念什么经。早年的时候,学道本来是阴阳师,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转信佛教了,而由于阴阳师积存的那些威望,村民们都乐于让他作为这个庙宇的主持,又因为佛道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他做起这个主持来也相当的顺手,一来二去,每次朝奉狮峰山庙会的时候,必定有他做主持才行,别人也做不好。
只见学道双手合十的在上面念了一会儿,他挣开了眼睛,喧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下面整整齐齐站着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等待着他继续说什么话学道望了望天,严肃的说道:“今邪气入侵,杨家有难,作为同是礼佛之人,我们自当一帮,今做法式‘转佛’一场,一为杨家消灾解难,二为我礼佛之人祈求平安,愿我等盛世永享太平!南无阿弥陀佛!”说完这些,下面站着的所有人也喧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而我们几个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问身边的刘华:“华尔,你知道转佛是什么不?”只见刘华的眼睛瞪的比我的眼睛都还大,见他这副模样,我知道他肯定不知道,也懒得再继续问他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刘立军,刘立军看了看那些人的模样,似乎是知道一些的,便对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面应该是那些人绕着圈走。”听他这么说,估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