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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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无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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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脚步,迎着从一人高的树丛缝隙里透过来的阳光,她背着瘦高的年轻男子,慢吞吞地走在小路间,额间冒出的细汗让背上的人仔细地用衣袖一遍遍地擦去。
从白天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期间她吃了点干粮,而阿清一点也没吃,硬是饿着肚子,赖在她的背上,不肯自己下地走一步的路。
“阿清?”
她困难地抬起一只手,试着擦擦脸皮的汗,又怕背上毫无动静的阿清会掉落,小声地唤着他,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弯着腰,背了一天,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只靠着内力支撑,拖着腿移动着,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吃力地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自己也虚脱地翻身躺在另一边。
冷冷的月光下,阿清安静地睡着,面容安祥,如天真的孩子般,带着满足睡去的。
她休息了一会儿,才感觉力气慢慢回来,试着动了动身体,似乎浑身酸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轻巧地从阿清身上拿来包袱,拿出干粮,硬得如石头般,还是硬咬着咽了下去,目光又瞄向睡着的阿清,想着这几天只吃过一丁点野果的阿清,又开始有些迟疑。
小师侄,他让人绑走时,会有人给他吃的吗?会不会有人打他?
她的眼神慢慢地幽暗起来,将干粮放回包袱里,从旁边捡了些枯柴,架起一堆,点燃火,秋夜里的冷意微微驱散。
将包袱挎在肩上,她起身,看了一眼睡着的阿清,眼底里的情绪难以说清,终是一咬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里。
火,一直在燃烧着,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阿清从黑暗中醒来,一时间,双眼迷蒙,转瞬间,已是清明一片,慌忙地伸手向背后找去,没有找到背着的包袱,只有一堆火陪着他。
“娘,娘。。。。。。”他开始低低地喊着,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周围,没有找到任何身影,“娘、娘、娘。。。。。。”
他的声音重了起来,声嘶力竭似的狂喊着,手脚并用地在四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也不顾草丛里的荆棘划破他细嫩的肌肤,发狂似地寻找着,没有,没有,没有一点影子!
他的动作慢下来,清冷的月光照映着苍白着脸,没有一丝血色,颓然地躺在地上,声音慢慢低下来,喃喃念着,“娘,娘,不要丢下阿清,不要丢下阿清。。。。。。”
    “阿清,你醒了呀?”
忽然的声音令阿清不敢置信地瞠大美丽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手提着一死兔子的陈清卿,头发凌乱,粗布衣裙划破几处,脸上漾着开朗的笑容。
“娘,娘!”阿清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跃起,直扑向她。
陈清卿却是没有半点躲避的力气,没有再使出千斤坠稳住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给轰得向后直直地倒向地面,嘴巴惊讶地大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砰!”
重重的声音,伴随着陈清卿的痛苦闷哼声,两个上下相叠,没有一丝缝隙,她惟一的感觉便是自己的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而阿清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痛苦,只是紧紧地搂住她,像是失而复得似的,半点也不放开她,“娘,你去哪了?阿清醒来没有看到你,很害怕。”
而被当成肉垫的陈清卿哪里还有工夫来回答他,四肢平摊,后脑有股尖锐地痛意,有种不好的感觉,“阿清,你起来。”
“不,不起来,我起来,你就要跑走的。”阿清不动,固执地压住她,不让她动弹分毫,硬是将挤入她的颈间。
第十四章
“快起来吧。”陈清卿翻翻白眼,感觉后脑部越来越疼了,“阿清,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吧。我很疼。”
“娘,你哪疼?”阿清微微撑起身子,双手在她身上迅速检查着,“哪疼哪?”
她无力挡住他乱碰的双手,刹时全身给摸了个,羞愤的想撞大树去了,“你快起来,不是在身上,是有脑袋后面。”
“哦。”陈清迅速地翻身到一边,又将无力的人给扶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后脑,手一摸,有点湿意,“娘,你流血了。”
耷拉着脑袋,陈清卿示意他撕开自己的衣袖,又往怀里摸出一瓶金创药来,“把药弄在我的伤口上,再弄个这包住。”
“娘,你头的低一点。”阿清没有异议地接受任务,盯着她后脑的伤口,清澈的眼睛蓄满泪水,打开金创药的瓶子,将瓶口对着鲜血还在冒出的伤口,洒上白白一片,怕不够,索性将整瓶金创药全倒完,刹时陈清卿的后脑雪白一片。
阿清再拿起用衣袖撕成的包扎布,对着伤口,将她的脑袋给包住,用力地打了个结。“娘,还疼吗?”
“还行。”她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着,无妄之灾哪!“你把这只死兔子的皮给剥了,剖开肚子,把里面的东西全清干净,像烤鱼一样弄来吃。”
她从怀里拿出匕首来,扔给他,“我要躺一下,你自己弄吧。”头顶着白花花的头发,她半躺在木树底下,心里只能说:倒楣催的!
阿清拿过匕首,还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娘,你真没事吧?”
“你自己弄去,我没事的。”她再重申一次,恨不得将他打晕了事。
“哦。”阿清捡起死兔子,躲到一边去清理兔子,想到这是娘亲手去打来的兔子,不由得又感动地朝大树底下的人儿瞧了瞧。
柴火一直燃烧着,阿清烤着兔子,不时又望望没有动静的人。
“娘?”他有些狐疑地起身半蹲在陈清卿面前,手里拿着烤好的兔子腿,看着一直没有醒来的人,有点惊慌起来。“娘、娘。。。。。。”
他将兔子腿丢到一边去,双手按住她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娘,娘,你怎么了?”
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被粗鲁动作摇醒,陈清卿的眼里映入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迷茫地开口,“阿清,你怎么了?”
阿清连忙紧紧搂紧她,“娘,娘。。。。。。。”话还没说,他竟是呜呜哭起来。
哭得她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哪出。“你别哭,阿清,兔子熟了没?”
“娘,我好害怕,你一直睡下去,不理我了。”阿清哭得成串成串的眼泪全留在她身体,全身颤抖,就是不肯放开她,怕一放开,人就不见了。
她也明白了,无奈地对头着黑黑的天空翻翻白眼,“阿清,我只是睡着了,太累了,你快拿兔子肉给我吃,我吃了就好了。”
阿清终于抬起头看她,眼泪还挂着脸颊上,“真的吗?”
“真的。”她无力地应了声,要是再让阿清这么摇她一回,再这么哭一回,她的骨头全得散架,衣服得全湿了。
他连忙找回乱丢旁边草堆里的兔子腿,递到她嘴边,“来,娘,你咬一口。”
闻着味道似乎是挺香的,她张开嘴,咬下一口,慢慢腾腾咀嚼着,味道还过得去。
阿清也不擦眼泪,对着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下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着她咽下,又把兔子腿递到她面前,两个人就这样把整只兔子分食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相携躲在大树底下睡去,柴火很旺。
一夜到天亮,柴火已经熄灭了。
陈清卿揉揉眼睛,将躲在怀里的阿清给叫醒,林子里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歌,今天是个大晴天,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又得到阿清的不情愿,她还是自己吃了点,没要求他硬吃下去。
“前面就是一个小镇子。”她伸伸懒腰,示意阿清跟在身后。
陈清乖乖地拉住她的手,慢慢地跟着她走在崎岖的山路里,“娘,我们现在要去哪?”
她自然是回去春风客栈,却突然发现身后的阿清双手紧绷起来,不太妙地转身望向他,只见他双眼狠厉地瞪着某处,这种感觉令她又想起华山上的情景来,连忙将他揽住,“怎么了?阿清?”
阿清瞪着高处,手一指,“上面有人。”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身影,不由得暗叹,“包听听下来吧,你要是不再不下来,阿清肯定把你当坏人了。”
“我到是找了你们好久,才找到你们的。”包听听从树上下来,戒慎地离阿清好几步远,华山上的事她全部知晓,真恐怖,哪里还敢接近他半分。
陈清卿看了看阿清,觉得有点头疼,“现在都有什么样的消息了?”
阿清不太高兴,双眼瞪得大大的,双颊鼓起,狠狠地对着包听听。
包听听往后退一步,远远地站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自个儿也就四肢不全了,这样太可怕。“现在什么消息都有,乱得很,我估计屈无忌可能认出你的轻功了。”
“可能吧,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这世上要是有人认不出她的轻功才是有病,她使的独门轻功,鸟渡术,当时是太急了,根本没办法多想。
“你得找个地方躲躲。”包听听提了个建设性的意见,“除了春风客栈外,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我干吗得躲起来?”她将阿清拉回身后,疑惑地望着包听听慎重的样子,“我又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到华山派做了几天厨娘而已。”
“别人已经在传言是你杀了华山派掌门。”包听听很严肃地指出一个事来,“有些人真是嘴贱得没法子了。”
第十五章
陈清卿了然地点点头,“怕是屈无忌看出我的轻功路数。”天下闻名的渡鸟术,没人认出来才是奇怪的事,她撇撇嘴角,感觉自己是非常的无辜,怪只怪当初带了阿清上山,“华山派掌门到底是谁杀的,你有线索没?”
包听听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他们这对所谓的“娘俩”半步,免得一不小心经由阿清的手,她变成可怜的死人,而且是死无全尸,“不过很少人知道你现在春风客栈里,回去只要曾无艳不推你出门,还可以再躲上一段时间的。”
“要曾无艳不推我出门?”她听了这番话,觉得有点希望渺茫的样子,想一想曾无艳听到江湖传闻自己是杀死华山派掌门的人以及阿清杀了一干华山派子弟的事,恐怕会拿出扫帚赶他们走也说不定。
包听听戒慎地看了一眼在她心中已经等同于杀人魔的阿清,朝陈清卿做了个勾手的小动作,很是顺利地将她引到一边去,背对着阿清,压低了声音,附在她的耳边很小心地提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建议:“为避免你惹祸上身,我觉得呀,你把你的这个便宜儿子推出去就行了,让华山派的人找他麻烦!”
陈清卿闻言,瞪大一双眼睛,朝后看向冲着自己露出依赖表情的阿清,心下一软,怎么都觉得狠不心下去做这等事,面色有难地看着出主意的人,“你看看他,就是个孩子,怎么能行?再说他又没有杀了华山派掌门,我这样做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包听听一副好心被雷劈的样子,双眼圆睁起来,样子看上去非常之可爱,一手插着腰,一手毫不留情地戳向她,“什么嘛,陈清卿,你装什么君子所为呀,还跟我讲江湖道义?你还有江湖道义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推别人出去顶罪的事又不是没有做过,你干嘛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来?真让人觉得奇怪!”
被她戳得一直往后退,陈清卿还来不及站稳脚步,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道黑影掠过来,直接冲着包听听而去,连忙警觉地使出渡鸟术,如疾电般一下子挡在她的面前。
包听听耳听得强劲的气流朝自己而来,竟是那边的阿清冲自己过来,瞧他眼里充血的样子,让她停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
出乎意料之外。
瞧见陈清卿挡在面前,阿清竟是迅速地收住去势,如猫般抱住她,琥珀色的眼瞳充满了甜蜜的感觉,“娘,她是坏人。”
饱受惊吓的包听听颓然跌倒在地,不在乎臀部与地面接触,愣愣地望着天空中高悬的太阳,然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满头全是冷汗,听着他说出来的话,不由得满脸布满黑线,扶着粗壮的树干如行动不便的老人般站起身来,不时地擦擦额头的冷汗!
庆幸自己拦住他,陈清卿微微叹口气,对着包听听抱歉地摇摇头,从碰到阿清开始,她好象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却是不忍心将他丢开,一点都不忍心。“她刚才在跟我开玩笑的。”她捧住阿清的脸,慎重地对他说道,“以后不要随便出手,听我的话。”
“嗯。”阿清很是干脆地就应承下来,清脆的声音响彻林梢,脑袋硬是往她的怀里挤,紧贴着她胸前的起伏处,双臂揽住她,两人之间亲密得不留一丝缝隙。
包听听看着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在她的怀里乖得像条小狗,有些瞠目结舌,小心地扶住自个儿差点往下掉的下巴,“你这样带着他算是怎么回事哦,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跟着你,你真打算不找个嫁了?”
还没等陈清卿说话,阿清已经困惑地提出问题来,他抬起头,以脸颊贴着她的脸,“娘,什么是打算找个人嫁了?”
她很困窘,好吧,她承认相较于十三四岁都已经嫁人的寻常人家小姑娘,目前她的年龄已经偏大了,算起来如她这般年纪的,大约都有十来岁的小孩子了吧,她想过嫁人的,只是没人敢娶她呀,江湖中,她是正道人士,却是名声不太好,没人敢娶!
包听听脑袋里转得飞快,知道只要有陈清卿在场,阿清的强大破坏力可以无视之,想到这个,她伸出手去欲拍阿清的背,半途中迅速地收回来,就怕被内力反弹回来,只好轻轻地拉拉他的衣袖,“阿清呀,你想知道什么是嫁人吗?”
阿清难得将注意力从陈清卿的身上扯出来,疑惑地望着她,“什么嫁人?”
“嫁人就是你娘他找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像你现在这样抱着她,然后你就不能像现在这么做!”包听听采用形象的举例说明,“以后他们会有孩子,会跟你一样叫她娘!”
“我不能抱娘?”阿清满脸迷茫地转回头望着陈清卿,似乎要在她的脸庞里寻找出一样东西来,焦急地喊道,“不行,我不要!我不要娘嫁人!”
包听听很是遗憾地将双手往两边一摊,冲陈清卿丢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娘总有一天要嫁人的,阿清呀,你还是早点做打算吧。”
陈清卿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阿清更加用力地抱住,如熊胖抱,半分都动弹不得,愣愣地瞪大眼睛,不知道阿清想干什么。
“不,娘,娘不要嫁人!”阿清狠狠地瞪了一眼包听听,然后吼出惊天动地的话来,“娘要嫁人,嫁给阿清就行了!”
包听听先是被射过来的一记狠瞪给吓得窜到一边去,下一秒就让这个震耳欲聋的话给吼得差点双耳失聪,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半天,耳朵里的嗡嗡声才退散开去,她朝着呆若木鸡的陈清卿看去,再一次证实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心里已经纠结成一团蜘蛛网!
陈清卿内力比较深一点,还是很好地顶住了阿清的吼声,经过最初的耸样后,她开始消化阿清话里的意思,然后很自然地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吼的孩子话,很是温和地拍拍阿清的双肩,“嗯嗯,你别激动!”
阿清却是依旧往她怀里钻,眼角的余光又是瞪向包听听,小声地嘟囔着,“娘,她是坏人!”
被称为娘的人,哭笑不得地任他往怀里钻,拖着这么个大家伙上路去,她一路走得辛苦万分,偏偏阿清哪里肯放开她,纠缠着一起慢慢上路。
包听听慢腾腾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奇怪的一对“娘俩”,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实来,原来除了春风客栈里的曾无艳之外,还有一个阿清可以让陈清卿乖乖就范,“曾无艳肯定不会让你们回去的,你要不要跟着我办点事?”
“你能办什么破事?”陈清卿没有犹豫地丢下一句话,直接刺向她。
此话将以身为包打听家族传人而自傲的包听听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揪住此人的衣襟,狠狠地摇醒她的榆木脑袋,竟敢小看她的能力来,“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江湖人称白衣大侠的沈浪夜宿百花楼。”
白衣大侠,因喜着一身白衣而名闻于江湖,得了此名号,听说前几年已经娶了南宫世家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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