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侧妃拼命摇头:“王妃娘娘!打死妾身也不敢!此种想法好吓人了!”
明珠冷笑,盯紧林侧妃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吓人么?你煮了夜茜草给主母喝,一天一碗,定时不误,说不定不到一个月,主母就回老家去了,那样却不吓人 ?'…87book'”
一层薄薄的汗珠从林侧妃额头上沁出,她呼吸急促,脸色如死人般惨白,身子晃了两晃之后靠在香云肩上,这回却不是装的了。
安王黑着脸,一言不发,以目光示意张总管遣走堂内家仆。
明珠哪里肯依,抬起一只手,像施定身术一般指住张总管,张总管便站着不敢动。
太子此时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夜茜草又是什么东西?”
安王赶在明珠面前说:“太子殿下!这个容后再与你说!”
明珠点头:“很好,容后再说!眼下还得先卖人,不卖了这些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王妃!”安王喊了一声,瞪视着她,目光中似有恳求之意。
明珠火冒三丈:你敢算计我,还敢宠妾杀妻,这个时候还想求我饶你的爱妾,顾你的面子,做梦!
“动手!”一声娇斥。
别人不敢动,秦妈妈领着芷蘅院的一群婆子仆妇气势汹汹地上来,扯开香云香织,捉小鸡一般提了林侧妃,拉下座位,又一人一个抓了地下跪着的四名美妾,一起拖往门口去!
这阵势把林侧妃吓坏了,她想挣脱,哪里敌得过婆子们的力气?只能拼命哭喊:
“救命啊!王爷!救救娴儿!”
四名侍妾也一起大哭,手脚并用地挣扎不已,婆子们不耐,间或挥她们一两个巴掌,一时间厅内哭喊声,喝斥声,挣扎着撕裂衣帛声,不绝于耳。
太子安稳地坐在堂上,喝着茶无言地看着,这是安王府的家事,他想着还是不要管的好,倒想看看安王和明珠唱的什么戏码。
安王见林侧妃被婆子们如此糟蹋,转眼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气得不轻,喝一声:“住手!”几步上前,挥手就要打,明珠身形却也快得奇异,眨眼就闪到他面前,挺胸扬眉,凤眼圆睁:“你敢!”
场面一下转变,竟成了王爷扬手要打王妃的样子!
众人呆住,太子赶紧又咳了一声:“且住!安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安王把手放下,指住那几个婆子:“放开侧妃,王爷饶了你们!”
明珠说:“她们都是芷蘅院的人,只听我的调遣!”
安王轻蔑地说道:“连你都是本王的王妃,她们,算什么!”
明珠擎出凤牌:“本王妃即使不做你安王妃,一样尊贵!芷蘅院所有人等,我护之如同你守护林侧妃!谁敢对她们不敬,我绝不轻饶!你也一样,你若以王爷身份压制她们,我便与你抗争到底!”
安王气得头冒青烟:“董明珠!你过份了!”
明珠收了凤牌:“比之我受过的苦痛,一点也不过!”
指挥婆子们:“莫停下啊,拖出去,交予人牙子,卖得远远的!”
安王哪里真怕明珠,三两下扒开婆子们,将林侧妃拉了出来,交回给香云和香织。
明珠气极,一时忘了身份,亲自跑上前去拉人,安王拦住,一推,明珠身子险些撞到厚重结实的香梨木雕花椅座扶手,安王忙又一把将她揽回,明珠转身来,抬手就朝安王脸上挥出一掌!
前世几年的假日军营训练不是白混的,这一掌出去疾快如风,饶是安王敏捷,又估不到她如此迅猛,不得不用了十分精神力道,堪堪在鼻子前握住了明珠的手!
两人横眉冷对,明珠挣了几挣,皱着眉娇声喊:“放开,你抓痛我了!”
安王放开她,再也没想到明珠的手没收回去,直接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挥扇,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掌掴落在安王脸上!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余地
全场震惊!太子嚯地站起:“董明珠!你……”
安王的脸一半红一半白,握紧双拳,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不尊夫君、冒犯本王的悍妇带至后堂,家法伺候!”
芷蘅院秦妈妈听琴一干人等呼啦啦跪下,哭求:“王爷息怒!王妃年轻不懂事,又值大病初愈,动不得家法啊!”
明珠斥道:“你们做什么?都给我起来!谁怕谁来?我乃本朝御赐皇封第一王妃,哪个不怕死的碰我试试!”
安王脸上似起了冰渣,一把攥住她的手,往后就拖:“待本王亲自动手,可对得你这第一悍妃?”
明珠又咬又踢又挠,全然不顾王妃形象:“放开我!你我平级,你敢动我!”
安王小臂上挨了一记咬,腰腹部被狠掐了一下,大怒:“随我来!本王倒要看看,皇上要给我定个什么样的罪!”
太子看不下去:“都给我住手!本宫在此,怎容得你们胡闹!”
见安王仍不松手,太子沉了脸:“放开她!”
安王不甘心地瞪着明珠,一把将她推出老远,所有人只看见他抓握住明珠,却不知他吃了暗亏,咬痕掐痕尽被衣衫遮住,感觉很痛,也不知有没有脱皮出血。
太子皱眉:“安王妃,这就是你不对了!这般闹腾,有失王妃体面,真得了第一悍妃名号,岂不贻笑大方?”
明珠抚着左手虎口,那里给安王用力抓着,痛死了。
她冷笑道:“如果做了悍妃能够保护自己,明珠宁为悍妃——只任我欺人,勿使人欺我!遭人取笑又如何?总好过惨死在这对狗男女手下!”
安王目光如飞刀:“你说谁?”
明珠迎住他:“你!和你的林娴儿!宠妾杀妻、毒害主母,天生一对狗男女!”
安王长腿一跨就到了面前,疾速抬手,明珠知道躲不过,干脆缩了脖子闭目皱眉——却没等得那一掌落下,有些诧异地睁开眼,见安王睁着一双兔子眼盯住她,手还停在半空中!
“我准备好了,怎么不打?”明珠半带挑衅,有点露怯地再看一眼那只大巴掌,扇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对准了耳朵弄不好会聋掉!
安王放下手:“本王不屑打一个无知愚蠢的悍妃!”
“无知愚蠢的悍妃?”明珠一下子笑得灿烂明媚:“你可是费尽心机才娶得来!”
太子闻言垂眸,安王冷哼:“本王何其幸甚!这样的极品悍妃,放在外头,谁人敢要!”
“幸与不幸,是你自找!谁又赖着你不成?我与你立即入宫求皇上太后准我二人和离,从此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荒唐!”
太子猛拍案桌,明珠哼了一声,扭头往一边去。
太子看着明珠的后脑勺,耐着性子说教:“安王妃,你出自宰相府,应颇知礼法,怎会说出此等无法无天的话来?凡皇子王爵,皇上、太后亲自下旨赐婚者,铁卷丹书册封为王妃,绝无和离一说!你这一生一世,只有好生陪侍安王,与他做一对恩爱夫妻,岂不很好?却要如此闹腾,为容不下几个侍妾,夫妻俩大动肝火,值得吗?”
明珠不作声,也不回头,太子生气了:“董明珠!你好大胆,敢藐视本宫?”
明珠猛然站起,回过头来,一张粉脸缀满珠泪,犹如清晨沾满露珠的花朵,又如同斜风细雨中浇得湿透的美人蕉,弱质纤纤,楚楚可怜,娇柔无依之态,与方才大闹堂上那个凶悍霸道的王妃根本沾不上边。
太子楞了,赶忙抬手摆了摆,作安抚状:“你这是……本宫只是说话大声点,并没有责骂你的意思!”
明珠拈过听琴递上来的帕巾擦了眼泪,摇摇头,声音失去了平时的清悦甜脆,有些微哑,却兀自强横:“我没事!不服气罢了——凭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一生一世?他自有人做夫妻,我在这里干什么?徒然招人嫌恶,时时防人取我性命!”
太子怒道:“谁敢取你性命?”
明珠看向安王,安王却转过眼去不看她,神情淡然,明珠吩咐张总管:
“叫他们都下去吧!”
张总管便挥挥手,所有侍从婢仆尽数走了个干净,厅堂上只留下太子、安王、明珠和林侧妃,还有瑟缩着站在一旁的四位美妾,林侧妃坐在安王身边,头都不敢抬。
明珠对安王说道:“给你留个面子,算还你的情——刚才没当众打我那一巴掌,否则我日后在这府中只怕会更难过!”
安王冷着脸无语:自己刚才当着那么多奴仆的面挨了她那一巴掌又怎么说?日后在属下们面前就好过吗?
明珠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知道什么是夜茜草吗?古医书里有著:此草于夜间承霜露而开粉红色花,将之入伍配药,可治瘟障等病。若将之单味煮成药汤,成毒药,喝少量,则奢睡无神,但长饮,毒素积累,且沉疴在身,茶饭不思,日久干枯而死。若一次饮用多量,立时断肠而死!我在安王府中得病,便与这夜茜草有关!明珠自幼承严父慈母悉心教养,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为何大闹,为何卖人,只想出一口恶气而已。董明珠没别的本事,一点傲气还是有的,既知王爷不喜欢,又怎肯死死纠缠,与人争风吃醋?那几个侍妾其实与我无关,连带着拿来气一气人罢了!林侧妃却是我真正要抓的,正是她亲手熬制了夜茜草汤药,日日遣贴身婆婆李妈妈送来与我喝,而王爷则扮成一位温柔的丈夫,哄着我喝!我本宰相千金女,与人无争,温柔娴雅,嫁入这王府,喝了他们的药,差一点就没命了,焉有不怒之理?太子做个公正人,我该不该寻一个说法!”
太子脸色冰冷,眼睛微微眯起:“怪不得你如此生气!可有证据?”
明珠唤进蔡氏:“这是原芳华院的仆妇,她可为我作证!”
蔡氏跪下:“奴婢做证:林侧妃日日叫奴婢生火为王妃娘娘煎煮的汤药,用的就是夜茜草!奴婢自小在乡下生长,祖父教认得此草。当日只因奴婢随口说了一句:‘夜茜草毒重,喝多了会死人’便被李妈妈卖出王府!”
太子仰脸看向房顶:“如此说来,林侧妃留不得……”
林侧妃早已白了脸,安王看看她,不慌不忙地转对太子:“不关林侧妃的事,谁也不能动她!”
太子猛地瞪向他,斥道:“混帐!”
林侧妃腿软不支,滑倒下地,安王扶起她来,冷冷地看向明珠:“给你喝这药是我的主张,林侧妃只是受命去做,她罪不致死,我也绝不会让她死!你所喝的药量娴儿控制得很好,不可能会死——你是我安王府的正妃,我又怎会让你死?你放了她,我日后自会报答你!”
明珠逼视他:“为什么要让我喝那莫名其妙的毒药?我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了你们?无非是不想见我,明说不就行啦?不让我死?可我明明就快死掉了!你知道那种痛吗?林侧妃知道吗?放了她?好!让她也喝夜茜草,我连喝十天,她体弱是吧,那么只需连喝三天,我就放过她!”
安王淡然道:“她一天都不能喝!她体质不如你,喝了必元气大伤,恢复不过来,我不会让她喝!”
太子怒道:“安王,你想怎样?妾侍无端毒害主母,罪不容赦,林侧妃必死!”
“我说过了——是我的主意,不关林侧妃的事!”安王说着,目光与太子对恃,他的平静与太子的愠怒,竟是胶着一般,谁也不退让。
林侧妃从椅座上滑下,跪倒在地,磕头哭着说道:“王爷!妾身做下的事,就让妾身领了罪吧!”
安王一手扯起她来:“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安王看向明珠:“如果非要还你一条命,我来偿还,那夜茜草,我喝!”
林侧妃倒进安王怀里,紧紧抱住他,痛哭失声:“不要!求您了王爷,让妾身喝吧!”
安王没能将八爪鱼一样的林侧妃扶开,只好轻声安慰她,太子皱眉看着他们,又转脸看明珠,却见明珠站在那里,眼神空灵,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太子骤然间怒火升腾:
“安王妃在此,你们成何体统!林侧妃,你若想活命,还得求王妃,看她饶不饶你!”
安王把林侧妃护得密不透风,投鼠忌器,太子就算真想治那女人的罪,暂时也还办不到。
林侧妃醒过神:王爷是值得依赖的,他不可能将自己抵罪,但眼下求一求王妃也是必须的,她那里不放,王爷也有点难办,太子很明显帮着王妃!
立即放开安王,走到明珠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王妃娘娘饶命!”
明珠低头看林侧妃,这么柔弱苍白的一条生命,去留只在她一句话!
抬头,看进安王平淡冷清的眼神,心窝里一团怒意溶岩般蠢蠢欲动,随时能喷出来烧烫死眼前人——他这么平静,吃定她灭不了他的爱妾?
深呼吸,按捺住性子,明珠没忘记宰相老爹的话:安王与太子,慎莫得罪。不管怎样,事已至此,这夫妻还得好好做下去!将来局势如何变动,谁也说不清,庆王虽新贵,太子是皇储,董家一门牵涉其中,她不能不谨小慎微。
再难过,再气恨难平,还得遵循古人遗训: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给他一个面子,留下一片余地,好作日后回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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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西方有国度
沉默一会,明珠总算暂时平复了自己,毕竟年少气盛,她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你若给我跪下,我便饶她!”
明珠恶搞心一起,就兴趣盎然地想玩一玩,她唇角含着讥诮的笑意,挑逗安王。
安王冷哼:“只怕你禁受不起!”
明珠神情认真:“有什么禁受不起的?你知道吗?西方有这样一个国度,上至国王公爵王子,下至平民百姓,男子若心仪哪位女子,只需在那女子面前单膝跪下,诚心诚意献上玫瑰花和戒指,若女子接受,求婚仪式便完成,不必三媒六聘,就可举行婚礼,结为夫妻!”
安王飞快地看一眼明珠,目光捉摸不定:什么样的女孩子!这里在谈饶不饶人一命的问题,她却忽然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西方国度去了!
太子却表示听得有趣:“西方国度?明珠怎会知道的?如此冒然求婚,若是女子不允,却又如何?”
明珠笑笑:“我看过一本《西天游记》,里面有记载……那国度在隔海一隅,是个美丽文明的国家……民风纯朴,男女间情真不相欺。若是女子不允求婚,可明言,男子并不见怪,纵然失望难过,也只会持礼而退!”
明珠一边说,一边有些黯然,她在拿童话故事毒害人呢,小时候陶醉在充满美丽幻想的童话世界,被迷得七晕八素,而今想来,都是骗人的鬼话!可是自己为什么偏偏不肯忘记,还将内心深处最纯净的一个角落留给这些骗人的童话故事存活着?
想想又觉得毒害一下这两个古董太子和皇子很有必要,要能将他们洗脑,从此不以妻妾成群为光荣才最好!
太子面露惊奇之色:“真有此等趣事?《西天游记》是何人所著?此书现在何处,可否借本宫一看?”
明珠愣了一下,眼神轻转:“是一位以游历天下为平生乐事的无名氏所著——那书的扉页是如此写的!嗯对了,这本书还是两年前我在皇宫藏书馆看到的,太子殿下没看过吗?”
太子问安王:“我倒没见过,你可见过?”
安王摇头,看了看地下跪着的林侧妃,那一个已经跪了许久,腿脚都麻木了吧?
明珠看在眼里,冷笑:叫你袒护,叫你心疼,就让她跪着,坏心肠的女人!
故意和太子东拉西扯,尽找些欧洲童话传奇故事惹起他的好奇心,两人讨论不休,就是不看林侧妃,把个安王气得个够。
林侧妃终于受不了了,稍稍晃了下身子,眼看又要晕倒。
安王说:“娴儿起来说话吧!”
明珠装作才记起林侧妃来,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对了,刚才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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