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该梳洗一番的。”
她一面在马上重新弄头发,一面对旁边的李敢嘀咕道:“你不是说明、后天才到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李敢摊摊手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走的这么快,说到就到了。”
云舒不再唠叨,早回来是好事,免得在外面让人担心。
整整齐齐的把头发挽好之后,云舒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尽量把领子、衣襟都扯平一些。
李敢看她这般动作,嗤笑了一声,说:“别折腾了,再折腾也没陈芷珊一半好看。”
云舒冲他皱了皱鼻,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么,只看长相”
李敢被她这一句顶的还嘴也不是,不还嘴又不痛快——他可不是看长相才喜欢云舒的
来到雁门关下,满眼的黄色山脊和戈壁显得十分荒凉,间或有些绿草地或青山,但被乌压压的天一盖,几乎看不出来。
云舒跟在李敢的身后,走上了雁门关城楼,因天气不好,可见度不高,眺望出去,看不到什么人或景。
“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不是说他们就到了吗?”
李敢看她爬在墙垛上,沾的一身土灰,就把她往后拎了一点,说:“马上就到了,刚刚又有哨兵来报过信。要起风了,你站后面点,小心把你吹下城楼去。”
云舒往后面走了点,心里却不踏实,总是往城楼下面看。
正文 223、险情
223、险情
“来了来了”
眼尖的人在城楼上看到了远处的一行车马,立即喊道。
李广“哐”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上的铠甲随之乒乓作响。他的副将们都跟随者他往城楼下走,云舒和李敢也急忙追上。
在城楼下骑上马,命士兵打开关门,这十几骑马就带着人冲向关外,奔了七八百米才停下。
近了、近了……
众人下了马,站在马边,束手等着车驾靠前。
云舒站在后面,男人们太高,把她挡住了,看不见前方。她努力垫脚向前看,仿佛看到了一架马车前面有一个黑色身影,很像大公子,却一晃而过,怎么也看不清楚。
“臣李广,恭迎南宫公主回朝”
“哗哗”一片铠甲碰撞的声音,各位大小将军都跪了下去。云舒这才清楚的看到,那个在马车旁边请公主下车的黑衣男子,正是大公子
又看到了这个颀长俊逸的身影,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云舒觉得十分欢喜。
她远远的看着大公子的一举一动,心中想着,真好,他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
她脸上露出傻呵呵的笑,李敢在旁边拉了她一把,低声说:“公主下来了,还不跪下,看什么呢。”
云舒被他拉的跪在旁边,又看不见大公子了,不高兴的嘟了嘴。
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柔柔的,饱含沧桑,也带着些许哽咽。
“各位大人辛苦了,快快请起。南宫未曾想过还有回朝的一日……”
李广劝道:“公主切莫伤怀,仔细身体,平安回来就好。来人,护送公主进关”
话音刚落,“嘟嘟嘟”几声箭矢射进马车的车壁上,南宫公主被站在旁边的大公子一拉,险险逃过一箭。
云舒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喊:“匈奴人偷袭来了速速进城”
云舒一下子被李敢从地上提起,丢到马背上。
“快策马回去”
云舒坐在马背上,慌张的向大公子方向看去。箭矢集中在马车附近,显然是冲南宫公主而来,是因和亲公主被抢回,匈奴人觉得羞辱,所以宁肯杀死她,也不让她回汉朝吗?
一拨又一拨的箭矢向大公子那边射去,大公子扶着南宫公主进入马车,自己坐在车辕上策马奔驰起来。
有箭射来,旁边一个矫健纤细的身影窜出,挥舞着长剑将箭矢挡开,为大公子开路。
那,是陈芷珊吗?身手看起来果然很好。
“发什么呆,还不逃命”
李敢喝来,朝她的马屁股踢了一脚。
马儿随着人流朝城门跑去,云舒只觉得周围一片嘈杂,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有喊打喊杀的,也有喊匈奴人从哪哪冲下来了,更有人冲着城楼上喊,不能射箭,公主还在关外,等等……
她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只能抱紧马脖子,任马儿随大流往城门下跑去。
当城门眼在前方时,有破空的声音传来,云舒回头望去,天空中竟然密密麻麻一片箭矢,如密网一盘朝下面扣下来。
旁边策马之人,身上或穿着铠甲,或是手上有武器挡箭,唯独她,什么也没有,这一刻,她从未觉得为什么马跑的这样慢,而时间过的这样快这一刻,她只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竟然分毫也抵抗不得
“云舒”
一声嘶吼传入大公子耳朵,原本聚精会神护送公主进城的他,顿时慌乱了。
刚刚是有人在喊云舒吗?为什么会喊她?她难道在这里?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大公子便急忙向旁边张望。
向声音的方向扫去,于兵荒马乱中,一个青色的瘦弱身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大公子的脑袋如同充血,只觉“嗡”的一声,旁的声音都听不到,连呼吸也不能
在一旁护送马车的陈芷珊感觉到马车速度慢下来,又急又气的看向桑弘羊,如此紧急时刻,怎能减速?
谁知桑弘羊如同神魂出窍一般,直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手中策马的缰绳也不动了。
“桑弘羊你怎么了”
陈芷珊一声娇喝,将桑弘羊震回神,他看向陈芷珊,急切的说:“陈大人,你来驾车,快”
陈芷珊见他面色苍白,手上又不动,以为他另外一侧中了箭,急忙从马背上跳到车辕上,接过缰绳。
她刚想问哪里受了伤,却见桑弘羊如灵猴一般蹿上她的马,疾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是……一定不是她,一定是我听错、看错了……”
大公子拼命的夹着马肚,用力挥着缰绳,这距离城门几百米的距离,却好似千里一般遥远。
遥遥在望之际,那个青色的身影被李敢从地上捞起,放在马前向城门冲去。
如瀑布般的青丝散落下来,尖瘦的脸歪在李敢的臂弯中,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眼睫毛静静的盖在眼睑下,一动不动。
大公子红了眼,策马冲上去,跟刚刚奔进雁门关的李敢撞到了一起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敢怀中的人,喝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谁把她带到这?”
李敢被桑弘羊吼的闭紧了嘴,怀中的人顿时被他抢走,只听桑弘羊抱着人奔上城楼大喊道:“军医,军医在哪?”
……
又是那片沙漠,无边无际。头顶的骄阳晒的人要晕过去,可是云舒知道自己不能晕,如果倒下,那么她就真的死了。
又饿又渴,又热又干,如同一块铁板上的肉饼,正在一点点被烤熟,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受的感觉了。
“卓成,别停下,快起来,我们一直朝南走,一定能走出去的”
云舒恍惚中觉得不对,她看着卓成抽出瑞士军刀向她扑来,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手脚如同被无形的束缚困住一般,想挣扎却挣扎不动。
不对……为什么是跟卓成一起,为什么又看见了惨死的那一幕?
“不要、不要杀我……”
挣扎中,一个声音传入云舒的耳中,温润的声音如同甘泉一般滋润着她。
“云舒……云舒……快点醒来……”
“你安全了……没有人杀你……”
“有我在、有我在你身边……”
“云舒、云舒……”
缓缓的声音叫醒了云舒的意识,她慢慢睁开眼,只觉得一片惨白,几个身影在他面前晃动,一张脸无限靠近,似欢喜,似激动,还在喊着什么,可是她听不清楚……
她的五官六识仿佛报废一般,听不到、看不到,想说也说不出来
。
“渴……”挣扎着,云舒终于说出了一个字。
不过一刻,有凉凉的水滋润着她的唇,如同在荒漠中遇到绿洲的人,云舒本能的张口狂饮。
“慢点喝,别呛到,慢点……”
云舒渐渐听到耳边的声音,如同重回水中的鱼儿一般,慢慢恢复了感知。
她无力睁开眼睛去分辨,只是她知道,这个守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就是他
“大公子……”
缓缓叫了一声,她又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满口都是冲鼻的药味,想来她昏迷的时候,被人灌了不少药。她的头昏昏沉沉的,但是四肢已有了知觉,至少她知道,自己正趴在床上。
她从来不习惯爬着睡觉,觉得胸前难受,于是想转一转身,可就是这么一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从她的后背传来。
“啊,疼……”
抽着冷气,云舒只听到房中一片响动,有杯盏慌乱放下的声音,下一刻,就有人冲到了她跟前。
“云舒,别动,你背上有伤,是要喝水吗?还是饿了?”
云舒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果然是大公子。
他依旧穿着那天雁门关下的黑衣,头发乱糟糟的,青胡渣都出来了,眼圈血丝眼袋更是严重。
云舒看着就觉得心疼。
抿嘴抽泣了一下,她还未说什么,大公子就紧张的问道:“是疼的厉害吗?我去拿汤药来,军医说喝了就不疼了。”
云舒趴在头上,歪着头,就着大公子的勺子,慢慢喝着药。可是每一口汤药在滑过喉咙时,都如针刺一般难受。
大公子一边喂药,一边说:“你总算醒了,军医说你今晚若还不醒,只怕是……”
他苦笑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我知道你一定会醒的。”
云舒想说话,但是喉咙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强行支开眼皮,睁着眼睛望着大公子憔悴的面容。
“你昏睡了四天,背上中了三箭,拔箭的时候留了好多血,后来又一直发热……”说着,伸手摸了摸云舒的额头,略为放心的说:“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你太虚弱了,什么都别说,好好养着。”
喂云舒吃完药,大公子起身去房外对外面的人说话,云舒听到他在问军医怎么还不来。
战场上,从来都是伤员多,医生少。
不知不觉,云舒又睡了过去,再一次醒来时,她听到有人在床边说话。
“你去睡觉吧,军医说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你还在这里守着做什么呢?”是个女人的声音,清脆动人,很悦耳的声音。
“我要等着她完全清醒过来,我不放心。”是大公子。
那女人又说:“我帮你守着她,你去睡哪怕一个时辰也好,你五天没有合眼了”
正文 224、温情
224、温情
云舒的心揪揪的痛,赶紧睁开眼,可是只看到一个女人细细的背影挡在她床前,看不到大公子。
她嗓子因为发烧,说不出话,只好用垂着的手敲了敲床板。
立刻,大公子拨开那个女人走了过来,蹲在床头,惊喜的看着云舒。
“你觉得怎么样了?”
云舒望着他,使劲全力开口说:“你……睡……”
大公子眼神顿时温柔下来,伸手摸着她的头,说:“我不困,我守着你。”
云舒撅着嘴,坚持的说:“睡。”
大公子只好说:“我陪着你睡,好不好?”
云舒的脸一红,就看着大公子和衣躺上了她的床,跟她并肩躺在一起。
屋里的那个女子看到他们两人这般躺着,有些发愣:“哎,你……我去让他们准备汤药吧。”
云舒看向她,是个很美貌的年轻姑娘,长长的凤眼仿佛会勾人精魄一般动人,肤色白嫩,哪怕是出入战场,也没有受到影响。
她就是陈芷珊吧
云舒自卑的想着自己,长途跋涉已经晒成了黑泥鳅,这次受伤生病,肯定更丑了,一定是跟个丑八怪一样
靠近大公子的那只手被他握住,云舒的心蹦蹦乱跳,跳的她有点头晕目眩。她将头转的面向大公子,看着他微闭的双眼轻轻颤动,不一会儿,就完全不动,睡沉了。
他一定很累了。
云舒自责的想到,怎么出城接个人,都能弄的满身是伤回来?还累的他五天没有睡觉大公子探敌营救公主回来肯定很辛苦,自己还让他这么受累。
受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肯定也担惊受怕了吧。
看着他虽然憔悴,但依然俊美的样子,云舒又心疼又幸福,想着他们竟然睡在了一张床上,云舒觉得很安心。
云舒退了热之后,头脑渐渐清楚了,也渐渐能开口说话。只是背上的伤,让她一动不能动,加之失血过多,身体一直很虚。
军医开了药,但也没用,这只能慢慢养着。
马邑边关地带,没什么好东西补身体,军医又说云舒只能吃些清淡流食,于是大公子就变着法子的熬粥给她喝,红枣粥、杏仁粥、芝麻粥、鱼片粥、野菜粥……药更是当水喝,盯着云舒,让她喝的一滴不剩。
在她稍好一点之后,韩嫣、李敢来瞧过她,只是大公子没让李敢进这个门,非常小气的把他赶了出去。
云舒心中不安,嘶哑着声音对大公子说:“不怪他,是我要去接你。”
大公子丝毫不心软,说:“若是我,绝不会带你过来。”
云舒自醒来之后,就没有见到墨清和云默,问起他们两人。
大公子一面搅拌着碗里的粥,一面说:“墨清去剿杀匈奴余兵了,说一定给你报仇。云默我托给陈大人照顾,怕他吵你,等你好一点再带他过来。”
云舒放心的点点头,又问:“哪个陈大人?”
“陈芷珊,她来看过你,也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云舒惊奇的问道:“她是位大人?女子也能当官?”
大公子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碎发,说:“她比较特别,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别操这么多心,安心休养。”
云舒点点头,准备闭目休息。
闭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看向大公子,见大公子依然注视着她,便缓缓说:“我之前昏迷不醒时做了噩梦,是你把我喊醒,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我大概就死了……”
这个死字刚开口,大公子掩住她的嘴,摇摇头,让她不要乱说。
隔了半晌,大公子望着她,说:“谢谢你,谢谢你醒了过来。”
云舒眼眶一热,险些流出眼泪来。
大公子的手掌缓缓摩挲着她的脸,说:“看着你被箭射下马,我真是觉得天都要塌了。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明白怎么让你受了伤。”
说着,他叹了口气,说:“都怪我那封信写的不好,如果我不写信,你也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了。当时太想你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大公子抽空洗漱换了衣服,现在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脸上还是很憔悴,但看向云舒的眼神,绝对精湛。
云舒被他看的心慌,扭过头说:“别看我……丑。”
大公子呵呵一笑,说:“可不是么,又干又瘦,一点血色也没有。”
大公子哄着她说:“来,知道自己丑,还不快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云舒怒了,她自己说丑是一回事,被大公子说丑是另外一回事
在云舒不能动弹的这段日子,大公子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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