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接过云舒手上的竹简马甲一看,惊讶的说:“哎呀,这是我的周髀》!”
云舒赔笑道:“书可以重新再抄,身体伤了可就没办法挽回了,大公子,快穿上吧!”
云舒强行把马甲给大公子套上,那是由两卷书简做成的,很粗略,只不过是将胸口背心围了一圈,而后在肩膀上用绳子穿上。
一面强行给大公子穿竹甲,云舒还念叨着:“我早先没想到,不然在来之前就给大公子准备一件防护衣了。狩猎的时候飞箭无眼,谁要是一个伤到大公子,那可怎么办?”
大公子苦笑一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云舒在心中嘀咕,怎么没有?
史书上可写的清清楚楚,在十几年后,刘彻手下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就是在狩猎的时候“失手”把飞将军李广的幼子李敢给射死了。虽然刘彻后来为此事惩罚了霍去病,但是李敢毕竟是人死不能复活。
虽说这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但毕竟是有史可鉴的事情,云舒怎能不防备?特别还是在有卓成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场的情况下!
按照历史,桑弘羊命中无此劫,但云舒就是怕历史万一因她和卓成这两个穿越者而改变,大公子若真的出了事,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提早防备为妙!
穿好竹甲之后,云舒再帮大公子穿上外衣。
大公子不舒服的动了动,说:“挺不方便的……”
云舒哄道:“安全第一,公子姑且忍忍吧!”
穿戴好之后,两人随着在博望苑外引路的宦官来到猎场前的高台下集合。众人已来了大半。大公子到了之后,就跟大家见礼打招呼。云舒明确的感觉到,大家对大公子的态度要友善多了。
因汉朝有规定,男子满二十之后,除了一些满足免役条件的人,大多数男子必须服劳役或者兵役。对于刘彻身边的这些人来说,都是服过兵役的,马术和射箭都很不错。
但大公子年纪还小,只会骑马,尚不会射箭,所以在刘彻传令进入猎场开始狩猎时,大公子只是跟在众人身后,助助兴而已。
云舒和其他宫女守在猎场外的休息台上,为下猎场的人准备饮水和饮食,等着他们回来享用。
之前跟云舒结识的夏芷也在这里,她见宫中管事的人都去场下照顾狩猎的人,没人管自己,便悄悄走到云舒身边,高兴的说:“云舒,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云舒看到她,也高兴的打招呼说:“夏芷,你这几天还好吗?”
夏芷点点头说:“我很好呢,你教我认的几个字,我每天都在练习,已经记熟了,回去的路上,如果我们再同一车的话,你再教我认几个常用的字吧!”
云舒很喜欢这种认真好学的女孩,哪有不答应的?
夏芷见她答应,高兴极了,又压低声音问云舒:“我听昨晚在晚宴上服侍的姐妹说,长公主要用三斛珍珠换一个丫鬟,是不是你?”
正文 65、意外横生
65、意外横生
云舒很惊讶,没想到这种事情在宫女之间还会相传。
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夏芷却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三斛珍珠,那可是三十斗呢,值好多钱啊,更难得的是,你被长公主看中了,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云舒苦笑,又不能跟夏芷说其中的内因,只得笑着应付了一下。
夏芷又说:“听说你为了报你家公子的大恩,没答应跟公主走呢,真可惜……不过,你这样做很对,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忘恩负义被弃旧主的!”
云舒明确的感受到,夏芷因为识字和三斛珍珠这两件事,对她有了一些崇拜,不禁觉得夏芷这个姑娘还真是淳朴!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又做了一些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云舒便站在休息台上翘首看向下面的林子,等着大公子的归来。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拨人回来了,大公子也在其中,只是,他是被众人抬回来的!
云舒失声的抽了一口冷气,急匆匆跑下台子向大公子冲去,忙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窦华等人合力驾着大公子,大公子头上因疼痛难忍,头上流了很多汗,见到云舒急到脸色苍白,勉强的笑着说:“没多大的事,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脚踝。”
云舒低头一看,大公子的脚踝肿的快有小腿肚那么粗,周围青紫一片,看着就十分严重!
合众人之力把大公子抬上休息台之后,随行的御医很快就来了。诊断结果是伤了筋但没有动骨,太医开了喝的和贴的药之后,刘彻等人也都回来了。
刘彻见有太医在场,就皱眉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窦华忙了一身汗,转身回禀说:“我们在下坡的时候,桑弘羊的缰绳突然松了,当时骑得快,没控制住,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而太医说只是伤了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有折断脖子真是万幸啊!”
西汉的马只有马嚼和缰绳,没有马镫和马鞍,人们需要骑跨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若在飞驰的时候缰绳突然断了,十有八九都会掉下马。
刘彻看了眼他的伤势,而后对旁边的宦官怒喝道:“把养马的人带来,查查那匹马究竟怎么回事?”
提供给皇家用的马,缰绳怎么可能自然断掉?牵出来之前都是提前做过检查的!
桑弘羊闻言,赶紧说:“皇上,我没事,是我自己骑术不佳,怪不得别人。”
刘彻和云舒同时望向他,大公子虽然不让调查,但是这两人的眼神中都有几分了然的神色。
刘彻顿了顿,命人送桑弘羊回博望苑休息,又嘱咐云舒说:“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若要喧御医或是缺什么东西,你只管要。”
云舒叩谢皇恩后,紧随着大公子回房。
待没有旁人了,云舒才小声问道:“大公子,你骑的马,究竟是怎么了?”
大公子皱着眉头,良久才说:“没凭没据的事情,我不想乱猜测,不说也罢!”
云舒感觉到大公子是想息事宁人,是不想挑事得罪人?还是不想让刘彻为难?不管怎样,云舒心里不弄清楚,总是不踏实。只是大公子不想提,云舒就不在他面前追问此事,安安分分的侍奉汤药,陪他说话。
云舒故意假装抱怨道:“哎,怎知大公子伤的是脚,可惜我给你做的竹甲没派上用场!”
大公子见云舒失落,忙说:“用上了,山坡上很多石头,若不是这竹甲护着我的胸口,说不定我另外还要受伤,多亏它了。”
两人说说话,时间过的倒也不算慢,下午的时候,听说刘彻在猎场打到一只黑熊,兴致十分高昂,众人都得了赏,连在养病的大公子也不例外。
云舒听了,却是偷笑,这是皇家猎场,那黑熊,只怕是底下人偷偷安排的,为了哄刘彻高兴吧!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没人会拆穿的,刘彻也不一定不知道,但是玩乐终归是玩乐,大家看起来都高兴就好了。
第三天的早上,众人开始收拾东西,中午过后就要返回长安了。因大公子有伤不能骑马,刘彻特别恩赐他一个人单独一个马车,云舒可以跟他共乘伺候他。
云舒一面将他们的东西往马车上装,一面想到:要让夏芷失望了,她原打算回去的时候,再教她认一些字的。
正想着夏芷,却见她鬼鬼祟祟的碎步走了过来,见到云舒后,不待云舒询问,她就低声快速说:“昨天晚上皇上对韩大人发脾气了,有人听到皇上质问韩大人前天晚上为什么要去马棚。我得到这个消息,特地来告诉你,你心里好知道……”
说完,她又担忧的看了一眼云舒,而后左右张望了一下,速速低头走了。
云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夏芷的背影,万万没有想到夏芷会跟她提供这些信息,可是,这些话可信吗?
韩大人,是韩嫣吗?他在大公子的马上动了手脚?
并不是云舒怀疑夏芷,可她实在无法理解,韩嫣为什么要害大公子,而且出了这种事,刘彻纵然表面上不查,背地里肯定会调查出真相。韩嫣为什么要亲自去马棚,这种事情只要被人看见,刘彻就会知道,韩嫣纵使要动手脚,也不会蠢到让自己被人发现吧?
再者,云舒昨天明明看到,除了皇上、公主及特殊的几个人之外,众人是在进入猎场之前临时选的马,韩嫣头一晚动手脚,又怎么会知道大公子要骑哪一匹?大公子的马,应该是进入猎场之后才被人动的手脚。
只要一细想,云舒就觉得韩嫣八成是被人嫁祸了,刘彻该不会想不到吧?还是说,他是故意发韩嫣的脾气,让人传出风声?
云舒想了很多,一直到车队出发,她依然在闷头想这件事。
大公子睁开闭目休息的双眼,淡淡的说:“你还在想缰绳的事情吗?不要想了,穷追无益。”
云舒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公子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大公子很沉静的说:“不用我说,皇上也会知道是谁,他心中自有分寸。”
他既然已这么说,云舒也无他法,只好任由他跟刘彻打着哑谜。
【究竟是谁呢?韩嫣?卓成?刘娉?或者是……其他人?大家快来猜一猜吧!】
正文 66、坠马真相
66、坠马真相
车队回到长安时。已经暮色四合。
刘彻在回宫之后,特地留下了平阳公主刘娉,说:“皇姐,我正要去长门宫向奶奶和母亲报声平安,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奶奶?”
刘娉想到皇太后的身子不太好,她应该多去看看,便先将卓成和卫青遣回去,跟刘彻一起换了宫内的马车,向长门宫驶去。
刘彻与刘娉同乘,便说起话来。
“我看皇姐很看重卓成,是吗?”
刘娉微微叹息道:“卓成这个人,对国家大事很有见第,我曾听他谈过一些事情,是个治国的良才。”说着,她看向刘彻,十分真挚的继续说:“彻儿,皇姐极力推荐他,一心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身边能多几个有用的人,你可千万别觉得姐姐是在逼你。”
刘娉十分了解刘彻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隐隐感觉到刘彻因为她之前在晚宴上为难桑弘羊而不高兴。所以她现在主动在刘彻面前服了软,走起感情路线。
刘彻很吃这一套,刘娉毕竟是他的亲姐姐,两人感情一向不差,现在又见刘娉为他担忧,他便软语说道:“皇姐一向对朕好,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卓成这个人用不得。”
刘娉吃惊的问道:“彻儿为什么这样说?你也许不了解他,他的确是有才干的。”
刘彻伸出一只手掌摇了摇,制止了刘娉的话,缓缓对他说:“早在皇姐向朕推荐他时,朕就派人查过。卓成是你在长安街上救回府的,你于他来说,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像云舒一个小女子就知道知恩图报,不可背弃旧主,卓成为什么只把皇姐你当成踏脚石,一心图着自己的飞黄腾达?”
因刘娉跟卓成的想法比较统一,一直想把卓成放到刘彻身边,倒从没这样考虑过,现在被刘彻点出,心中微微一凉,细想下来,卓成似乎真的从未想过留在她身边……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踏脚石?
刘彻年纪不大,但心思却很多,他继续说道:“朕现在需要的是对朕忠心耿耿的人,像卓成这种一心贪图富贵的人,不要也罢。而且他心思太过复杂狠辣,令朕很不喜!”
说卓成贪图富贵。刘娉尚能理解,但说他狠辣,刘娉便有些不解了,于是问道:“他做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刘彻冷哼一声,说:“桑弘羊在猎场从马上掉下来,这件事肯定是他做的!”
刘娉心惊,昨天她听闻桑弘羊坠马之事时,也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卓成,心中有些怀疑此事跟他有关。可是她看卓成面色自然,又没向她说起此事,便以为不是他做的。现在刘彻这样一说,刘娉自然要问个究竟。
刘彻说:“桑弘羊坠马之后,朕派人问马夫,曾有何人单独去过马棚?马夫说事发之前没人去过,只是事发之后,有个人去马棚看了那匹出事的马。皇姐,那个人正是卓成,若此事跟他无关,他事后为什么要急匆匆的去看那匹马?”
听了这些话,刘娉心中很复杂。她之前听人说,刘彻当晚曾训斥了韩嫣,她便以为坠马之事是韩嫣做的,但现在看来,这事根本与韩嫣无关,而是刘彻为了保住她的颜面,让韩嫣当了卓成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她心中难受,说:“彻儿能顾及姐姐的颜面,姐姐很是欣慰。待我回府,便好好拷问卓成,必给你一个答复。”
刘彻摆了摆手说:“答复就不必了,他是皇姐的人,你看着处置了就算了。”
姐弟两人说这话就到了长门宫,早有人提前传报此事,窦太后得知之后,在王太后的服侍下起了身,笑着问了两位孙儿玩的可开心等等话。
祖孙几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韩嫣的身上,窦太后闭着眼睛说:“韩夫人今天进宫来看我了,跟我说了一些家常。不说我还没想到,咱们彘儿都娶妻了,韩嫣那小子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韩夫人问我有什么合适的孩子介绍给她,我就让你母亲帮忙着看了,彘儿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窦太后问刘彻的意见,自然是意有所指。
韩嫣跟刘彻两人从小就走的近,加之上次被皇后陈娇现场“捉奸”在宣室殿,他们的事已经被编成很多花样在宫内宫外乱传。
韩家因这个事情急的不得了,一直在给韩嫣物色娶妻人选。可韩嫣偏偏各种不愿意,在家里胡闹。韩夫人急的没办法,只有进宫找窦太后,求她给赐婚,这样的话,韩嫣再怎么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了!
窦太后的这番话,刘彻是一个字也不想听,但他不得不低头顺从的说:“这些事情奶奶和母亲做主就行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从长门宫出来,刘彻因韩嫣的事情反而弄了一肚子的气,刘娉看了打趣道:“韩嫣娶妻你急个什么?难道你们还真如传的那些混话一样?”
刘彻甩了甩袖子,说:“皇姐你就别说笑了!朕跟韩嫣是什么关系,你还能不清楚?朕就是不愿意看到他跟朕一样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看看朕跟**姐,有哪次见面不吵架的?这样的日子,不如一个人单过!”
刘娉说:“你既然是为他好,当初就不该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那些说韩嫣是你床上弄臣的话,说的那样难听,也没见你拦一下,你定是故意弄出来气**的。即是这样,你现在又急什么?”
刘彻有点后悔之前的事情,当初他只顾着气陈娇,完全没想到韩嫣的立场和后果。现在想想,便觉得是自己害了韩嫣。可是,他是皇帝,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叹了两口气,刘彻决定抽空找韩嫣好好商量一下应对的方法。
在刘彻为此事烦恼的时候,云舒和大公子已回到清平大街的小院。
顾清和旺叔见大公子手上,都紧张的不得了,大公子见众人如此焦急,又是一阵安抚。
顾清背着大公子回到房中,云舒又将陆笠请来给大公子医脚。
陆笠诊断的结果跟御医一样。只不过他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