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粗麻衣的少年,这么冷的天,脚上还穿着草鞋,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再回想到他能够在两名暗羽的夹击下坚持那么久,剑法肯定很不错。瞬间,大公子对墨者的印象,又不一样了。
云舒已把子殷带进账房,让丹秋倒了热水给他喝。云舒正在头疼该怎么安置子殷,却见大公子在门外向她招手,于是先把子殷交给丹秋,自己跟着大公子去了他的房中。
大公子脸上有些兴奋的神色,云舒进来之后,他就津津有味的问起云舒是怎样结交到墨侠。
云舒把马邑之事说了之后,大公子脸上的喜色更甚,说:“这样也好,有墨侠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
云舒忙说:“我之前不知道子殷在暗地里保护我,我明早就要让他回去,我身边很安全,哪用得到墨侠来保护我?再说,我可不忍心看他吃这么多苦!”
大公子听云舒这样说,感叹的说:“云舒你不知道,墨者极重恩情,你救他们于危难间,他们必将以死回报!”
云舒无奈的说:“可我不图他们的回报!”一想到子殷冰天雪地里暗暗保护她,云舒就觉得心理压力很大。
大公子却笑着说:“你不图他们的回报。可是他们却必报不可,让他们白白接受你的恩情,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他们。”
云舒想想大公子说的没错,墨者认定的道理,谁说也没用。但是她却怎么也不能习惯有人形影不离的保护她。
回到房间之后,云舒将子殷带到顾清和大平的房中,让他们三人挤着休息一晚,并对子殷说:“明天一早,你就回你大师兄身边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用不着人保护的。”
子殷听到云舒这个话。他的反应跟大公子预料的一模一样,他连忙说:“这是大师兄指派的任务,我不能走!云舒姑娘若嫌我妨碍到你,我会更隐蔽一点,绝不打扰到你。”
云舒无奈的扶额,说:“我并不是嫌你妨碍到我,只是我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你们如此回报。”
子殷固执的不肯离去,云舒只好让他今晚先休息,明天再说。
回到账房之后,云舒连夜写了一封信,第二日交给子殷。
“帮我把这封信送给你的大师兄,好吗?”
子殷犹豫的说:“可是我离开的这些日子,若你遇到了危险,我没法跟大师兄交代。”
云舒头疼的想着,自己只不过是个账房总管,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在小小的玉石场,哪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这个肯定跟子殷说不通,于是指指屋外的两名暗羽,说:“他们的功夫,你见识过的,有他们在,你还担心什么?”
子殷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终于说:“好,我会快去快回的。”
云舒看着子殷骑马飞奔而走,心中偷乐,只怕他的师兄看了云舒的信,就不会再让子殷偷偷保护云舒了。
云舒信中写的东西可能“卑鄙”了一些,她告诉墨清,她作为一个账房总管,有许多事情涉及到商业隐私,不便带外人在身边,更不喜欢被人偷偷监视,希望墨清能够理解她的处境,不要再派人过来。
云舒有些担心墨清看了信之后会生气,但是不管怎样。她不希望墨者在她身上做这种无用的事。
解决了墨者的事情,云舒来到沈柯的房中,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
大公子起身之后,吃了顾清送来的热羊奶和烫呼呼的大饼,然后问道:“云舒起身了吗?”
顾清应道:“很早就起来了,一大早的就把昨天那个墨侠送走了,现在正在表少爷的房里商量事情。”
“哦?我们也去看看。”大公子穿上狐裘大氅,雪白的大氅更衬的他面洁如玉,身姿颀长。
他来到沈柯的门外,正好听到云舒“咯咯”的笑声:“那说好了,三日内要给我哦!”
大公子笑着推门而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这样开心?”
云舒和沈柯看到大公子,脸上都是一愣,显出了一丝的慌张。
云舒最先换过劲来,笑着赴宴道:“没什么,在说一些玉石场的事情。公子吃过早饭了吗?”
“嗯,刚刚吃了。”
大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也不知云舒和沈柯之前到底说着什么,原本那么开心,见到他却闭口不提。以前的云舒,从来不会隐瞒他什么事,纵然是玉石场的生意,他身为大公子,也完全有理由知道。
云舒不肯说,只能说明,她不愿意告诉他。没想到不过几个月,他们竟然已渐渐生疏了……
房中的气氛淡了下来,沈柯有些拘束的看向大公子,问道:“大表弟今天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猎一头野鹿来怎样?鹿肉鲜美,烤起来吃更是一绝!”
大公子扯扯嘴角,说:“随意吧,有劳表哥费心了。”
正文 99、创业艰辛
99、创业艰辛
客气而冷淡的话语瞬间拉开了三人之间的距离。云舒有些无措的站起来,向大公子走了几步。
她不知大公子怎么突然变的不高兴了,他进屋时明明还在微笑,怎么一瞬间,气氛就变的这么差?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想不出原因也只得作罢。
眼见着在屋里待不下去了,几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云舒提议说:“大公子,我带你去娄烦街上玩一玩吧!”
大公子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不置可否。
沈柯见他兴趣缺缺,以为他不愿意去,就在旁边说道:“娄烦的街上没什么东西,不过百米长的小街,却不知云舒怎么总喜欢去玩,以前天气好的时候,隔三岔五就要去一趟。现在大冷天的,不去也罢,不如在房里说说话、看看书。”
云舒却不死心的对大公子使了使眼色,大公子见她偷偷递眼色,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
“虽然是小地方,但大公子难得来一趟。有些好玩的东西,我想带公子去看,我们俩去吧?”
大公子见云舒一脸狡黠,心中渐渐温暖起来,于是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玩的,不如随你去看看。”
说着,两个人就站了起来。
沈柯忙要叫人准备马匹要陪他们同去,云舒却打断的说:“我带大公子去就好啦,沈大当家留在营地吧,听周管事说,今天有最后一批玉料要发往太原,万一找你找不到,耽误了出货就不好了。”
的确是有这样一件事,可沈柯又觉得不陪大公子出行太过失礼,一时犹豫不决。
云舒偷偷扯了扯大公子的衣角,大公子领会她的意思,就对沈柯说:“有云舒陪我就行了,表哥你有事就忙吧,若因为耽误了正事,我心中反而有愧。”
既然大公子都这么说,沈柯就不再推辞,说:“那你们早去早回,我准备好吃的等你们回来。”
云舒立即喊来徐刚,让他套几匹马,准备出行的事宜。
在等马匹的空当,大公子小声问云舒:“我们这是要去哪?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不带表哥去。”
云舒在他耳边说:“我带大公子去看我的马场。这件事情沈大当家不知道,你千万别告诉他啊!”
听到这里,大公子的心情顿时晴朗,仿佛两个拥有共同秘密的孩子一般,他觉得他跟云舒的心,瞬间靠近了。
云舒和大公子,另带着两名暗羽,他们四人骑马上路。云舒取来她的红色斗篷,翻身上马,回望大公子,却见大公子看着马儿身上的马鞍和马镫发愣。
西汉的马匹只有马嚼和缰绳,并没有马镫和马鞍。因为没有马鞍和马镫,云舒当初学骑马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到最后忍无可忍,她便请来铁匠,一起琢磨了大半个月,终于把马鞍和马镫给弄了出来。有了这两样,骑马立即就容易了许多。
“大公子,像我这样坐着,你试试看马鞍好不好用?”
大公子一笑,说:“你总是弄些小东西让人吃一惊。”
踩着马镫上了马鞍。大公子驾着马走了几步,点头说:“果然要稳固多了,有了这两样东西,即使松开双手也没事。”
骑术高的人的确可以做到松开双手骑马,后期的骑兵正是因为有了马具,才可以空出手来拿武器,战斗力因此大大提升。不过这都是后话,云舒因为害怕让历史提前,所以马具的应用只是在自己小范围内,显得比较谨慎。
不过大公子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不过这样转了几步,立即眼神晶亮的问两名暗羽:“若有这种马鞍,让你们骑马用剑,你们可做得到?”
暗羽上马试了一试,说:“多做练习,并不困难!”
大公子高兴的哈哈大笑,转头对云舒说:“云舒,我最初见到你,就说我捡到了宝,果然不错,你真是我大汉朝的珍宝啊!”
云舒却无奈的看着大公子,不知这种事情对历史来说是好还是坏?
高兴了一阵,一行四人才从云顶山出发,往娄烦街上飞奔而去。
云舒的骑术进步飞快,她红色的身影在林间小道上奔驰,黑发和斗篷被疾风吹的扬起,十分的恣意。大公子在她身后紧跟着,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静静的看着云舒。
大公子心中突然有一个感觉。仿佛云舒从之前的笼鸟变成了翱翔天空的大雁,也许有一天,她甚至能够成为雄鹰!给她一个能够发挥的舞台,她就能为他不停的创造奇迹和惊喜!
云舒心中哪里知道大公子心中的五味繁杂,只是开心的想着马场的马匹若能卖给上林苑,那能赚多少钱呐!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能算小小的“皇商”了?
她高兴的几乎笑出声来,赶路的时间也过的非常快。
云顶山下就是娄烦的城郭,他们并不进城,而是沿着城墙往西走。在汾水边上,一个小型的马场出现在他们眼前。
云舒驾着马来到马场前,守门的小子见到云舒,立即高兴的迎上来,说:“云总管今日又来了呀!”
云舒点头说:“去把你们六爷喊出来,说有贵客到了!”
守门的小子看到云舒身后跟着一个一身富贵相的俊逸公子,早已紧张的跑进马场喊马六去了。
马六从屋里掀起毛毡走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云舒等几人。
他去过长安,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当他看到身披狐裘大氅,神情淡然的端坐在马背上的大公子时,就被他的通身的贵气所慑服。马六心中猜测着他的来历,并感叹着,长安城中的那些贵公子。也没有这种派头啊!
云舒看到马六,对他招手说:“马六,带公子去看最好的马!”
马六忙不迭的喊帮手出来,然后带着云舒和大公子来到一座马棚前,他一面引路一面说:“这批马是入冬前赶着送来的,才到马场没多久。这里面有乌珠穆沁马、百岔铁蹄马和乌审马。匈奴人的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按照云总管的要求,这次选的这几类马,都是善于奔袭的良种。”
大公子站在云舒身边好奇的问:“云舒,你为什么专挑善于奔袭的马?”
云舒打着马虎眼说:“我又不懂马。只想着,跑的快跑的久的,自然就是好马。”
大公子看着她笑了笑,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大公子一面听马六的解说,一面看着马棚和马匹,低声在云舒耳边说:“马场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养马很费钱,你的投入必定不小,光靠你的那点银钱,是怎么撑过来的?”
云舒听他这么一说,也感慨万分,说:“起初的时候我把贩马的生意想的太简单了,真正开始做的时候,才知道这样费钱!十月底的那一阵子的确很艰难,不过好在……好在我运气好,意外赚了笔银子,这才度过了难关。”
“哦?运气好?”大公子才不信她是什么运气好。
见大公子有兴趣,云舒悄悄在大公子耳边说:“你知道咱们在太原郡的玉器店里买了批新图样吗?”
太原的事情,大公子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听云舒这样讲,已猜到了几分。
“新图样是你画的?”
云舒不好意思的点头说:“我自己已是桑家的账房管事,又偷偷赚自家人的钱,大公子不会怪我吧?”
大公子只笑着说:“凭本事挣钱,我为什么要怪你?不过……你怎么什么事都会做?”
不是云舒太能干,而是西汉的玉器太简单,这个时候的玉器样式,要么是半圆形玉佩,要么就是半璧形玉璜,稍微有点变化,也不过是穿孔的玉环以及玉珠,面上的雕饰也很简单,手镯什么的样式,就更不提了。
云舒当时建马场缺钱缺的没办法,想了几天,只想到了这一个来钱比较快的法子,于是就用羊皮卷画了些蝙蝠、花生、葫芦的样式,并在玉石的丝线上配以玛瑙、水晶、绿松石等饰品。用马六媳妇的名义,将图样随玉石场的玉料一起送到了太原郡的玉石店试试运气。
没料到桑家的人做生意果然财大气粗,银钱很快就给马六媳妇送了过来,还派专人过来与她签契约,让她保证这些图样不会流到别家。
这件事把马六的媳妇吓的不行,不过云舒却数钱数到手软,建马场的事情也因此顺顺利利的办了下来。
大公子听着云舒絮絮叨叨说着这几个月来做的事,只有一个感觉——云舒真是个大忙人!
大公子把看马的事情交给两个暗羽去看,他们出身军中,更懂得如何挑马,自己则带着云舒在马场遛马。
“云舒,你不到一年时间做了这么多事,忙坏了吧?”
云舒笑嘻嘻的说:“不忙,虽然不能找玉石场的人手帮忙,但丹秋和大平却是越来越能干了,马六也是个不错的人,有他们帮我,还算过得去。”
大公子望着云舒,突然有些郁闷,便嘟囔道:“你有困难的时候,可曾想过求助于我?”
云舒一愣,心跳快了几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大公子。
正文 100、心中动容
100、心中动容
大公子与云舒骑马并排而站。云舒望着远处的汾水,大公子则侧头望向她。他的目光渐渐变的深邃,神情也越发的严峻起来。
“我每次送信问你好不好,你总是说好,可是你真的过的好吗?生了病偷偷找陆先生讨药方,缺钱了自己想办法,你遇到困难怎也不见你知会我一声?我诚心诚意待你,你可也如此待我?”
一席话把云舒说的脑袋发懵,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举动给大公子带来这么大的忧虑。
她对大公子报喜不报忧,一是觉得大公子事务繁忙,应付朝廷和桑家的那些事已够他忙的,怎好再让他分心?二是觉得都是小事,自己虽然艰苦一点,但也能够解决。可是这些缘由到了口头却说不出来,大公子听了,只怕会觉得她和他生分了。
云舒楞了半晌,才开口说:“千里迢迢往长安送一次信不容易,每次写信的时候,总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写出来又觉得罗嗦,所以只捡最重要的说。我的事并不是刻意瞒着公子。”
听了她这个话,大公子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她说她只捡重要的写,那么她的信中一直关心大公子的近况,是不是就说明她最紧张的人是他?
大公子脸色稍霁,不过仍有些气嘟嘟的样子,沉声说:“正因为千里迢迢的,你不在我眼前,所以才想知道你的情况,你以后也要多写几句自己的事才好。”
云舒看到他脸上的孩子气,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恼了她,于是嬉皮笑脸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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