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点了点头,他今天喝酒的钱还是从云舒掉在地上的钱里捡来的。
“她哪里有好多好多钱,你想要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怎么?不想要吗?”
杨二酗酒多年,脑袋里还有几分清醒,说:“我又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的茶树是什么,她怎么会给钱我!”
卓成呵呵的笑道:“我教你一个方法……”
夜色愈渐愈沉……
第二天一早,云舒再次上街招募找茶树的人,待她带了第二批人上山到茶庄认茶树之后,其中一个汉子说:“哟,原来是这种树,我家后山上就有好多,不过比这个高一些,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茶树……”
云舒喜出望外,上前说:“这位大哥,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那汉子喜滋滋的说:“当然可以,只是看到树之后,你真的能一株树给我一百钱?”
云舒点头说:“你放心,我绝不失悔!”
毛大叔和丹秋要跟着云舒一块去,云舒担心还有另外的村民来上报茶树,就只带了丹秋,让毛大叔在茶庄里守着。
二人跟着那汉子往山里走去,走了一阵,渐渐没了路,云舒心中犯意,问道:“大叔,你家怎么住在这么里面啊?下山多不方便。”
那汉子在前面走着,回头说:“我媳妇脸上有刀疤,怕见人,所以才搬到山里住。”
云舒觉得很奇怪,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
待走进一片密树林,那汉子捂着肚子停下,说:“二位姑娘等我一下,我肚子疼……到坡下解决一下,马上就回来!”
云舒点点头,看着那个汉子跑进坡下的灌木丛中,转身对丹秋说:“感觉有点奇怪,我们要放机警一点。”
丹秋点点头,掺着云舒的胳膊,看看密不透风的树林,心中一直打鼓。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天空,是刚刚那个大叔的声音,云舒向灌木丛望去,扬声问道:“大叔,你怎么了?”
大叔呼痛喊道:“哎哟,我的脚被蛇咬了!”
云舒和丹秋大惊失色,急忙向坡下的灌木丛走去。
山坡很陡,云舒和丹秋看着半躺在那里的大叔,心中又着急,只想着万一是被毒蛇咬了就遭了!
丹秋早一步靠近那位大叔,问道:“大叔,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大叔躺在那里喊道:“好疼啊,姑娘搭把手吧……”
丹秋弯着身子伸手去扶他,上一刻还躺在地上的汉子,抓住丹秋的手后,迅速蹿起来,一个大力,竟然把丹秋推下了山坡!
“啊——!”丹秋尖叫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起来。
云舒难以置信的眼睁睁看着丹秋滚下山坡,大喊道:“丹秋!”
她下意识要爬到坡下去找丹秋,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个汉子奸笑着从坡下爬起来,目光阴冷的朝云舒走来。
云舒心中大呼不好,手脚并用的往坡上爬,可她怎么跑得过常在山里走的男人,刚走没几步,就被汉子抓住脚踝拖了下去。
“啊,放开我!”
云舒的心中产生极大的恐惧,她的双脚胡乱的蹬踏着,那大汉把她面朝地按在地上,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的往后仰去,头皮疼痛的像要分离开来一样!
“给老子安分点!”
云舒疼的眼泪噗噗往下掉,再想到丹秋滚落山坡生死不明,更是悲急万分。
可是她宛如束手就擒的小鸡一般被大汉拎在了手中,云舒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处境。
这是绑架还是抢劫?劫钱还是劫色?
还是那句话,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于是她抱着希望哭诉道:“大叔,你我无冤无仇,求你放了我吧,若你要钱,你只管说,我一定让人给你送来!”
那人桀桀大笑道:“小娘们很懂事,老子就是要钱,听说你钱多的很,用不完的话,分点老子帮你花,这多好!”
云舒急忙点头道:“好、好,你说要多少,我马上给你凑出来,只要你放了我,多少钱都好说……”
那大汉赫然就是昨天醉倒在街头的杨二!
杨二面目狰狞的说:“你当老子是傻瓜啊?放了你,我还能得到一个子儿?你放心,等你庄子里的人把钱送来之后,老子就会放了你,你给我老实点!”
杨二把云舒的手脚用藤绳困住之后,抗在肩上往深山里走去。
想到生死不明的丹秋,想到尚在狱中的墨清,想到现在艰难的处境,云舒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她要竭力保持清醒,她得记住出山的路,她得想办法逃走!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滑到了云舒的领口,只听微微一声“叮”响,东西掉了下来。云舒被杨二抗在背上,她一直收纳在胸前的玉梳掉了出来!
那是桑弘羊送给她的呀!
她很想开口让杨二把东西捡回来,可是她强忍着咬住了嘴唇,转而祈祷寻找她的人能够找到这柄梳子!
又翻了几个山头,云舒被丢在了一个茅草屋内。
她手脚都被捆着,被摔在地上摔的生疼。咬着牙,云舒从地上爬起来,环视着简陋的茅草屋,最后不得不一蹦一蹦的跳向屋内的干草堆。
她一屁股坐到干草堆上,还未来得及想怎么逃跑,突然发现身后有动静!她机敏的打了个滚,向一边躲去,却看到一个瘦的跟猫一般的小孩,从干草堆里爬了出来……
‘
正文 167、找!
167、找!
又黑又脏的一小团身影在稻草堆里躲躲藏藏,一会儿探出脑袋看看云舒,一会儿又躲回草堆里。
可能是因为太瘦小,这个孩子的脑袋和眼睛显的格外大,黑漆漆的一团,仿佛只有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珠在草堆后打探着云舒。
云舒一时有点懵,歹徒绑架她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吧?难道这个歹徒专门拐卖妇女儿童?
云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云舒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润润嗓子之后小声唤道:“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是被捉来的吗?”
草堆后的那双眼睛受惊似得躲闪了一下,但发现云舒并没有靠近他,又扒着枯草向云舒看来。
“小朋友,你几岁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云舒,眨巴眨巴,眼神不躲闪,但孩子也不说话。
云舒又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
没有任何回应……
云舒思忖道:莫不是方言差距太大,小孩子听不懂?或者太小了,还不会说话?
云舒犯难了,虽然她带过虎妞,但是那是在她行动自由,物质充足的时候,她现在手脚被捆,不能抱孩子,又不能拿吃的东西哄孩子,要交流起来,太困难了
云舒靠着墙坐下,就那么看着蜷缩在草堆里的小孩子,时不时的说一些关怀的话。
“你饿吗?看你这么瘦,平时一定没什么吃的吧?……你的家人找不到你,肯定急坏了,哎……大家找不到我,也会着急吧……”
云舒鼻子一酸,想到墨大哥和丹秋,眼眶顿时湿润了,再想到远在长安的大公子,眼泪忍不住,啪啪的掉了下来。
以前她可以指望大公子或者墨清来救她,现在可怎么办?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被关在牢里,不想任人宰割,就只有靠自己了
云舒吸了吸鼻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小步往草堆挪过去。
小孩子发现云舒靠近,闪了一下。
云舒感觉到他的害怕和防备,笑着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在孩子机警的盯着她时,她尽可能真挚而友好的用眼神回应他。云舒相信善意是可以交流的,在她闻言细语的话语中,她慢慢像草堆靠去。
当她靠着草堆坐下来时,那个孩子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并没有藏起来,看到这个结果,云舒十分高兴。
她感觉得到这个孩子能够听懂她的话,只是不愿意开口,或者……无法开口?
她不太确定。
不过当下的紧要事情是想办法逃跑,于是云舒继续软语哄到:“你帮姐姐把绳子解开好吗?解开之后,姐姐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那孩子看着她,她赶紧把背后捆着的手转过来给他看。
可这个孩子也仅仅是看着而已,丝毫没有上前帮她解开绳子的意思。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孩子还是因为不够信任吧。
她打算再接再厉跟这个孩子混熟,让他帮忙解开绳索,正要继续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闭嘴盯着门口。
小孩子跟老鼠一般,一下子蹿进了草堆里,躲的一点也看不到影子。
杨二打开铁锁进来后,骂骂咧咧的问道:“你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再说什么?老子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你能逃出去,没人能找到这里来”
训了一阵后,他扔了一个几乎分辨不出颜色的饼在云舒面前,继而关门离开。
云舒看看地上的病,再想想杨二说的话,他难道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一个小孩子?
云舒顿时觉得太神奇了,转身寻找草丛里的孩子。
“小朋友,有吃的了,你饿了吧,快出来吃东西。”
小孩儿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迅速跑出来抓起地上的饼,缩到墙脚狼吞虎咽起来。
云舒笑着看着他,说:“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小孩子吃到一半,抬起头看看云舒,想了想什么,又继续埋头吃东西。
夜幕渐渐落下,到云舒困到睡着时,小孩也没能开口跟她说话。
入秋的夜很凉,云舒半夜是被冻醒的,她靠着稻草想转个身,却发现有重物压在她的腿上。借着月光一细看,云舒大喜过望,竟然是那个孩子依偎着她在取暖
肯睡在她身边,说明这个孩子对她没有敌意,云舒信念坚定了一些,明天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帮自己逃出去
夜朗星稀,鄳县一片漆黑,唯有官驿中灯火辉煌,不断的传出热闹的谈笑声。
衡山国太子刘爽正听手下说着云舒当街招募百姓上山找茶树的事,听完后,他咧嘴一笑,对身旁的刘陵说:“果如你所说,她很聪明。”
刘陵扬了扬眉,说:“我本不是说大话的人,你以为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夸赞她的吗?”
刘爽没有在乎刘陵言语中的反讽,而是皱眉问道:“三十盒茶叶而已,她真拿不出来?”
刘陵想了想,说:“不知呢,她的茶叶跟我们以往喝的不太一样,也许真的很难制得吧。你关在牢中的那个人,时刻不离云舒身边,应该是云舒特别亲厚之人,为了他,云舒不至于小气。”
刘爽“哦”了一声,喝酒不再说话。
刘孝见他两人一直谈论云舒说个不停,打断说道:“陵姐姐,这附近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我明天带你去玩吧?”
刘陵看看不断贴近她的刘孝,冷冷的笑了笑,说:“姐姐最近身子不利爽,哪都不想去。”
刘孝赶紧殷勤的说:“姐姐哪不舒服?我给姐姐捏捏”
说着,就往刘陵身上凑。
刘爽在上面看的恼火,他们可是嫡亲的堂兄妹,他真不知自己这个二弟脑袋里想的什么
“刘孝,吃你的饭,你想让我明天就把你捆回去吗?”
刘孝不自在的远离了刘陵一点,刘陵爱笑不笑的看了刘孝一眼,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盅。
太子和翁主住在官驿,鄳县县令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安排了县吏巡逻。
当举着火把的县吏走到官驿附近时,忽看到前方路上横着一个黑影。众人凑近一看,赫然是个满脸血迹的女子——丹秋
众县吏抬着丹秋跑向县衙,县令赶来后认出她是云舒身边的女子,急忙派人上山去茶庄联系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命人找来郎中给丹秋救治,希望她能够醒来,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上山去茶庄找人的县吏在中途遇到了下山来找人的毛大叔等人,众人碰头将情况一说,顿时明朗了
县令得知云舒失踪,而丹秋受伤昏迷,便派人四处去搜查云舒的下落。
安排完之后,他在县衙中坐立不安,想到云舒是淮南翁主同行之人,又是太子单独邀见的女子,实在不敢隐瞒,深夜前往官驿将此事告知他们。
刘爽端着酒杯听县令说云舒失踪,诧异的反问道:“你说什么?详细说来”
县令擦擦头上的汗,紧张的说:“据云小姐的车夫说,她和侍女丹秋二人跟着一个人进山找茶叶,一天未归,而县吏在街上捡到了侍女丹秋,她昏迷不醒、满脸血迹,由此推断,此二人一有可能在山中滚落山下,二则恐怕是遭遇歹徒了”
刘爽哗啦一下站起来,刘陵也在旁慌张的问道:“派人去找了没有?”
县令急忙说:“已经派出所有县吏去找了。”
刘爽上前一步,说:“带我去见那个侍女”
县令连忙称“喏”带路。
刘陵、刘孝跟随着刘爽和县令,赶到了县令家中,一间客房里,一名郎中正在给丹秋处理伤口。
刘爽盯着丹秋看了一会儿,问道:“能醒吗?”
郎中回禀道:“这位姑娘因力竭昏迷过去,想要醒来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刘爽转身离开县衙,回到官驿之后,颇有些坐立不安。
刘陵何等眼尖之人,看出他的情绪之后,问道:“为何不安?是在担心她吗?”
刘爽冷着脸说:“她因我而进山寻茶,但我没想到过会出这样的事……”
刘陵撇撇嘴,她虽然也有些担心云舒,但倒没觉得是刘爽的错,现在看刘爽竟然在担心云舒,不由得觉得十分有意思。
“即是担心,何不将狱中之人放出来,让他去找?云舒身边之人,必然比县吏要用心百倍。”
刘爽点点头,说:“我这便让人将那个男人放出来。”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陵妹妹,你的侍卫队借我一用,如何?”
这次他和刘孝来鄳县,并不算离家太远,只带了少数几个护卫,而远行的刘陵带了半百的侍卫队,刘爽担心县吏找不到人,想借刘陵的人用一用。
刘陵“噗嗤”一下笑出来了,说:“你可是让我的人帮忙去找云舒?”
刘爽被她笑的不好意思,但勉强点了点头。
刘陵挥挥手说:“十六哥从未喊我一声‘陵妹妹’,今日倒是头一遭,我又怎么会回绝你的要求?”
刘爽颇觉得难堪,沉下脸转身走了。
正文 168、斩!
168、斩!
大半夜里,秋月高悬,云舒睡的正香,木门上突然传来解锁的声音。
她跟依偎着她的小孩子一起惊醒了,那个孩子二话不说,异常灵活的钻进了草堆后面躲起来。
刚躲到后面,门锁应声而开,杨二拿着一把匕首站在月光下。
云舒盯着他手上放寒光的匕首,有点胆颤,他这是要干嘛?难道勒索失败,要撕票不成?
云舒从地上站起,往墙根躲去,边躲边说:“这位大哥,有话好商量,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你别过来”
杨二拿着匕首,身上散发着酒气,虽未醉,但脚步已有点踉跄。
杨二的大手伸向云舒,拎着她的领口把她扯了过来。他用匕首的背面拨了拨云舒的脸庞,云舒躲闪连连,只听他嘴中嘟囔道:“怎么就没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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