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上迈克尔的翅膀- 第136部分

　　　　
　　　　我百无聊赖，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于是加快脚步，在一群追梦人当中疾步穿梭着。身体磕磕碰碰，可他们似乎毫无察觉，他们眼睛里，只有机器上的数字和机器里面的硬币。我冲开一条路，在服务生和保安们异样的眼光中，冲出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我甚至觉得，这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多虚幻飘渺不可靠。我冲到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踏着坚硬的路面，此时，我才觉得踏实了一些。再看身后的贝拉吉奥，灯火辉煌的正门，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我不由自主得打了一个冷战。
　　　　
　　　　雨点，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室外已经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星。我下意识的抱紧了肩膀，抬头看天，雨夜里的天空，更加的昏暗无光。我就这样仰天看着，夜空里没有任何明显的标的物。我呼吸着空气，品味着空气里的味道，陌生，完全陌生的味道。但天空，却开始变得熟悉。我分不清楚，头顶上的天空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我印象中，小时候不懂事情，跟妈妈在公园里玩的时候抬头看过这样的天空；中学时暗恋女孩不敢表白的时候，也抬头看过这样的天空；大学时迷茫的找不清人生目标的时候我看过；知道胡薇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上床时我抬头看过；离开中国之前的那个晚上我看过；和齐菲在荒野被困的时候我看过；在国家队过的不如意，被人挤兑的时候我看过；穿越到95年露宿街头篮球场的时候我还看过。天空，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轰隆！”一声闷响，打雷了。我看到了划过天际的闪电，雷声阵阵翻滚，闪电也是越拉越长。街上的行人开始避让，而我却丝毫没感到恐惧，还是抬头看着天空。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头萦绕，此时我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喊：“来吧，来吧，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刷！”一道白色的闪电划出美妙的弧线从天而降，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迎接着它的到来。眼前，一片雪白。
　　　　
　　　　第251节易读
　　　　
　　　　“唔。。。。。。”四周都是温暖的淡粉色，我迷惘的睁开眼睛，环视着眼前的一切。医院，我稍微滞后但正在逐渐复苏的意识在告诉我，这是医院。脑袋还像没有搅匀的浆糊，我努力地想要把里面的线路熨烫平整了，却发现这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还好，我有的是时间，病房里悄无声息的并没有其他人，没有那种劣质电视剧中主角突然醒来之后，周围一群不上班、不吃饭、不睡觉甚至不去大小便的人们围绕纠缠，然后声泪俱下的感天动地：“你终于醒了！”诸如此类的东西。还好，还好，我现在是一个人。先让我一个人待会，我要冷静冷静。
　　　　
　　　　这应该还是美国，这种色调的病房，应该不会是在国内。我迈出了理清头绪的第一步，确定了地点。时间？这个可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对面的墙上挂着表，12点50，但现在究竟是1995年还是2008年还是他妈的什么2XXX年的火星纪元。想动一下脖子，却发现很是困难。嘴巴上面是什么东西？呼吸机？靠！这些家伙把居然我当植物人对待！我摘掉了呼吸机，用力地吸气呼气，好一会才顺畅起来。我说为什么刚才那么别扭呢。这个时候，我的大脑连同身体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常态，我灵活的转悠着自己的脖子，打量着病房里的一切。一个类似心跳监视器的仪器，我没搞明白究竟是什么，但应该是用来确定为究竟还有气没气度玩意吧。花篮，不错，说明还有人记着我呢。目光一闪，熟悉的球星海报，以及我常看的篮球杂志。居然摆满了床头的柜子。我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心中一酸：想来这是2008年没错了。这些东西，应该是我妈拿过来的吧。我多少年的收藏，最喜欢的东西，想必她想用这些东西来召唤我这个玩时光旅行的植物人吧。临了，还是我不喜欢的恶俗。但是，我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厌恶，而是被触到了最柔软的部位，眼睛一酸，已经有泪水滑了下来。
　　　　
　　　　按说，我妈应该收在医院的，我了解她，她对于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是付出了百分之二百多心血。此时不在，估计是去吃饭了吧。还能再见到她，我突然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哪怕我没有钱、失去能力，只要能让我健康的活着，陪伴在父母身边，已经是很幸福的了。我起身下床，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要是看到我活过来，她和老爸一定会很开心吧。
　　　　
　　　　不错的私人病房，还带有自己的卫生间。我走洗手间，轻轻拧开水龙头，感受着水流击打在手上的力道，这种真实感，真好。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让我陌生。面色还有些苍白，一看就是重病初愈的模样。并没有想象中的浓密胡须，而是整个下巴被刮得干干净净，想来，喜欢干净整洁的老妈，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那么颓废的，哪怕只是躺在床上等待光合作用的我。一直习惯抓起来的发型也变得安稳了不少，半长不短的头发自然下垂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势，仿佛那个肆意挥洒、鲜衣怒马的高兴，真的已经不在了。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我有些失去了耐心，起身推开了病房门。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里一外的两个套间，里面是病房，外面是陪护人员住的房间，看起来，住这地方可要花不少钱呢。我不得不感叹自己是在万恶的美利坚，而且多少还有点钱，否则，我连做植物人的权利都没有。腿脚还多少有些发软，我不着急，缓缓迈着步子，把外间也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推开房门，来到了走廊之上。
　　　　
　　　　午休的好时间，医院的走廊里也没有太多的人。偶尔有几个过路的护士，友善的跟我打着招呼。她们并不认识我，更不会想到，一个前一阵还躺在床上的活死人，如今居然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走廊里闲逛。没过多久，我已经渐渐溜达到了走廊的尽头，眼见自己一身病号服，实在没有再往外走的余地了，于是就转身想回去，看能不能找到一身平时穿的衣服什么的。刚要转身，一个熟悉的不得了的说话声传了出来。我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心里就很自然地做出了判断：老爸、老妈回来了。
　　　　
　　　　就这样，我一只手扶着走廊的墙壁，定在原地，看着老爸、老妈在门口出现，而在在他们身边的，一手挽着老妈，巧笑嫣然的，居然还有齐菲！我就这样呆呆地立在原地，眼前都是最为熟悉不过的人，此时看着他们，我却有了转世重生再度相遇的万千感慨。他们受到的冲击其实更大，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动作甚至还停留在有说有笑进门时的那一瞬间。我毕竟是有心理准备的，从感慨中回过来的比较早一些。上前一把拉住老妈的手：“怎么了，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老妈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胳膊，我甚至都感到了她指甲刺进我肉里的疼痛。话未出口，眼泪先已经夺眶而出了。母子心性，我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带，也进入了悲情模式，忍不住也是掉下了眼泪。我轻轻拍着老妈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妈，咱别给中国人丢人。不准在这种公开场合放声大哭的。我好好的没事，想说话，咱回去进房间说。”好说歹说才哄得老妈没有情绪失常，但她拽着我胳膊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拉开，可能是担心一旦松手，我就会再度植物过去吧。无奈，只能任由老妈拉着我的胳膊。看向老爸，也是一脸的兴奋激动，但却控制着自己，没有更加外露的情绪。我们相视一笑，我轻轻的用右拳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老爷子，想我了吧。看看我是不是需要补练力量了。”老爸没有说话，只是慈祥地笑着，望着我。然后又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两人同时用力地跟对方较了一下劲，然后他才说：“小子，你修了。该正八经练练了。”
　　　　
　　　　让父母安了心，我这才扭转方向，目光对上了齐菲。一双俏目，写满了关切。似乎之前两个人没有任何的龃龉，有的，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和担心。“你。。。还好吗？”有些犹豫，但声音一如风铃一般悦耳动听。我笑着点头，当着父母，没有太多的言语，只一声：谢谢。却已经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在里面。
　　　　
　　　　第252节易读
　　　　
　　　　刚一回到病房，老妈就张罗着去喊大夫。我自知自己并没有问题，只不过是玩了一把穿越，但想来在他们看来我是重病突愈，自然不会放心。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任由老妈去喊大夫。等到大夫来了，我也是乖乖配合，在啧啧称奇之声中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检查完毕，大夫以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简直是奇迹。检查的结果居然是完全正常的身体机能，就像是你只是睡了一觉，而不是重度昏迷。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要留你观察一夜，确认你真的没有事情之后才可以让你出院。”
　　　　
　　　　医生走后，剩下的就是可以省略的眼泪、感慨和谢天谢地谢人了。看着他们伤情，我陪着落泪，连哭带说的折腾了好一会，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致过程：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基本上和我在那边消耗的时间差不多，不到两天。我晕倒在菲尼克斯机场外，被人发现，送入了当地的医院急救。一夜抢救，我没死，但也被认为短期内活不过来。于是球队连同医院用专机把我送回了奥克兰，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我刚一出事，我的父母就得到了消息，迅速赶到菲尼克斯，然后一直陪着我回来。至于齐菲，她应该是从苏永康那里得到的消息。从我回了奥克兰之后，她也来到了医院，安慰我父母，并且也陪在我身边。刚才见我稳定的植物在床上，他们一起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之后，就看到我吃了仙豆一般的活蹦乱跳的了。
　　　　
　　　　“妈，我很饿。有东西吃吗？”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最初的兴奋和激动情绪过去之后，肚子还是比较敏感的捕捉到了饥饿的信号。想起来，我从95年离开是后半夜，而在08年醒过来是中午，除去时差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我又睡了一阵不成？难怪，肚子会这么饿。
　　　　
　　　　“有，有。想吃什么？”这个时候，我这个病人自然最大，老妈对于我想吃东西的想法很高兴。在她的印象里，病人肚子饿想吃东西了，就意味着病情已经不严重了。打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这么认为。
　　　　
　　　　“我想吃。。。饺子！你包的饺子。”
　　　　
　　　　“等着，我这就回家给你包。这回先吃点别的垫垫吧？”
　　　　
　　　　“没事，我还忍得住。留着肚子多吃点饺子嘛，好久没吃了，可馋死我了。”
　　　　
　　　　“行，那你等着，我一会就给你送过来。”说着，老妈起身就要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妈。”老妈停下脚步：“还想吃什么？”
　　　　
　　　　永远都是想着自己的孩子想吃什么，我眼睛一酸，却又倔强的偏过了头，硬是把眼泪忍了回去。我走过去，用手轻轻把老妈散乱的头发拢了拢，然后说：“别忙活了。不急那么一时的，去超市随便买点速冻的饺子就可以了。等我明天出院回家，妈你再亲手包给我吃好了。在医院这地儿吃你亲手包的饺子，太可惜了。”
　　　　
　　　　“没事，包饺子而已，一会就好的事。你别乱说乱动了，好好躺着，我一会就包好了。等你回家，再说你回家的。”老妈执拗的让我躺下，儿子想吃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累而拒绝。看老妈要走，老爸也顺手拎起外套，跟了上去。“你去干什么？我自己回家就包了，在这看着儿子吧。”老妈不想让老爸跟着，因为他担心我眼前没有人。老爸却不说话，而是朝着齐菲的方向略一瞅。老妈随即醒悟，不再坚持，两人匆匆的推门离去了。
　　　　
　　　　这时，病房里面，只剩下我跟齐菲两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气氛，似乎我和她的分手也只不过是两天的时间，而不是两个多月两人未曾见面，更是毫无联系。她略带嗔怪的表情望着我，我侧着头笑而不语，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在空气中弥漫。终于，我们俩同时拥在了一起，紧紧地搂住彼此，不愿放开。我嗅着她秀发的清香，感受着她身体随着呼吸的轻轻起伏，想起她的痴心她的好，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此生有女如此，还复何求？
　　　　
　　　　“不要离开了。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她喃喃细语，此时听来如同蜜糖一般，熨帖着我的心、我的思绪。我的头在她的颈后，轻轻点着，鼻腔里也应道：“嗯。”但我的目光扫动，却落在了半开的柜子里面我在菲尼克斯晕倒时所背的背包。那里装的是我的球衣和球鞋，是我打算赶去下一个客场比赛时要换上的衣服。看到这些，我心底里的热血就像被送上了微波炉一般，微微的泛起波澜，然后逐渐滔天。乔丹的指点江山的飞扬霸气不断浮现在我眼前，我回来了，我要回到我的球队当中，不管生命长短，我要建立属于我自己的不世功名。
　　　　
　　　　我轻轻地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推开，吻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她充满疑惑的妙目：“我一时一刻也不想再离开你。我也很想等我爸妈回来，带给我想吃的饺子。可我不能停在这里。我想，还是给我备好庆功酒，等我把胜利带回来，那时的享受，才是真正的享受。”说着，我起身，走到柜旁，取出我的背包。
　　　　
　　　　“就算你要回去比赛，就急在这么一时吗？”齐菲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如果我还是躺着，那我自然不会去比赛。既然我已经站了起来，我就不会让我的队友们自己在前线战斗。我们是一个团队，只要不倒下，我就不会离开他们。”我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没有回头，是我怕抗拒不了那无辜的眼神。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做事？就像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似的？球队就真的那么重要？地球离开你就转不动了？”一连串的问题，句句诛心。
　　　　
　　　　“谁知道，也许明天我又会像在菲尼克斯那样。但起码今天我是清醒的，所以我不能错过比赛的机会。地球离开了我也会照样转动，球队离开了我也会继续赢球。但那是他们在战斗。我要领导球队，我要做掌控者。掌控者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我不可以等到分享荣誉的时候再凑上去，而在为荣誉奋斗的过程中做一个偷懒的逃兵。这是对球队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我越说越流畅。当一个人已经完全把自己说服的时候，就不会被其他人的意见所干扰。
　　　　
　　　　“刷”我拉上了背包的拉链，一身的运动外套已经替代了我身上的病号服。去洗手间把手沾湿，在自己的头发上胡乱抓弄着。熨帖的发型尽管不难看，但我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文艺青年。“还是这样适合我。”镜子里面的我，全套运动服，头发是那种张扬的上竖着的。我深深的望了齐菲一眼：“我一定要赶去，哪怕我不能出场。我要让我的球队知道，我和他们战斗在一起。我只想说，抱歉，非常的抱歉。希望你能理解，希望你能原谅。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吃顿饺子，味道很不错的。我没有别的礼物送你，只有比赛的胜利。对不起！”看着齐菲有些绝望的眼神，我决绝地推门而去。果决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但当中的沉重和疼痛，却只有我自己可以体会。也许，我可以留下来享受家庭温暖、享受甜蜜爱情，但我选择了马不停蹄。我还没有成功，我只是在半山腰上艰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