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内的比赛正好是半场结束的时候,我直接来到了主队更衣室,推门而入。显然,我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无论是主教练尤纳斯,还是队员们都是一脸错愕。但短暂的惊异之后,大家还是热情的寒暄着打着招呼。直到季飞宁推门进来之前,现场的气氛还是非常和谐融洽的。季飞宁的表情也和大家差不多,他那隐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由于吃惊的缘故看起来大了不少。我在想也许我应该经常搞点突然袭击什么的,这样也会对我国的美容事业间接做些贡献。只不过季领队的错愕之后没有热情的寒暄,而是淡淡的打了一个招呼之后,重新走了出去。我清楚的听到他出门之后,在走廊里和别人大声说着:“看来回北京还得开个会。现在的年轻队员,毫无计划性,纪律意识太差,想怎么样就怎样。都把自己当大腕了!”我笑笑没说话,目光和李楠有个接触,老营长也是摇头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尤纳斯没有给我布置什么任务,我提出想要坐上替补席去看下半场的比赛,他同意了。于是,我随着大部队一起走出球员通道,走向板凳席。但就在我走出来没多久,就有眼尖的球迷发现了我的存在。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现场顿时分贝骤升,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对方孟菲斯大学队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改变,向我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主教练卡利帕里依旧沉稳地坐在场内,毕竟我们俩之间未曾谋面,也没有任何的交情。但老虎队阵中已经有人向我这边走来了,定睛一看,正是“便士”哈达维。
矿山一别之后再未见面,此时居然在这种场合重逢,我和便士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双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诉说着心里的怀念。便士告诉我,他这次是应校董事会之邀,随母校一起来中国参赛,主要是靠自己的知名度,来给母校在中国多做一些宣传活动。我则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彼此互祝好运之后,各回各阵。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孟菲斯阵中一名年轻球员喊住了我:“高,你好。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我回头去看,此人一身长衣长裤,头发干爽,并不像出场打球或者要出场打球的队员。但言语中的自信和从容却让我相信,他在这支队伍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传说孟菲斯今年有着即将加盟NBA的顶级后卫德里克…罗斯,难道就是他?我正要开口询问,他却主动自报家门:“我叫克里斯…道格拉斯…罗伯茨,你可以叫我CDR,我会在今年夏天进入联盟。我很崇拜你,喜欢看你的比赛,也期待着以后有机会和你在赛场上较量。”哦,原来如此。我同他握手致意。但他却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在比赛之前,能先跟你合张影吗?”
我无所谓,反正我们俩都是不会参加比赛的闲人。于是场地内的记者充当起了摄影师的角色,CDR热情的搂着我的肩膀,完成了两人的合影。之后他不忘递上孟菲斯大学的球帽,请我在上面给他签字。我不慌不忙的在场边做着这些闲事,却已经完全把场上比赛的风头给抢了过来。现场记者们的长枪大炮、球迷们不管不顾的闪光灯,彻底让我成为了现场的绝对焦点。甚至在我给CDR签完名往自己板凳上走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极其热烈的欢呼声。此时我看了一眼球员通道,季飞宁正远远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走过来坐上教练席。他脸色似乎不是太好,我充满同情地看了看他,无奈地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然后顺手捡起一个不知道哪个球迷扔下来的迷你小篮球,在上面签上名字之后又随手抛回了看台。现场顿时又是一片欢呼。(未完,待续)
第404节易读
在广东的日子过得很快,辗转三地与孟菲斯大学队接连交手三场。我不明白为什么打热身比赛要像打游击战一样打一场换一个地方,据说是为了让更多的球迷看到国家队的表演,但我觉得更大的原因是需要刺激球市,与其说是备战奥运的热身比赛,倒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商业比赛。对手的实力不错,可毕竟只是大学球队。团队性一流,但核心队员参选NBA让球队的整体竞争力明显下降。而且,他们的比赛经验远无法和奥运会上那些老球痞们相提并论。打完三场热身比赛,对内很多球队的唯一印象就是:对手的身体真他妈的棒!这就是热身比赛期待的效果?
三场比赛我都没有出场,是尤纳斯提出来的,与我一同休息的还有姚明。他在火箭提前复出,让本未完全康复的伤病又有了些许反复,据医生诊断仍需要一个月左右的修养,奥运之前他很难被批准参加热身比赛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我的问题是和这支球队过于陌生,再加上长途旅行的劳顿,所以尤纳斯不希望我匆匆上阵。一是怕疲劳过度时容易受伤,二是因为球迷对我代表国家队出赛充满了信心,巨大的期望之下,如果不能有一个精彩的亮相,会让我背上与期望同样巨大的压力。此事尤纳斯亲自与我谈过,开诚布公,我也完全认同他的看法。在美国待惯了,我越发喜欢这种西方式的直来直去的交流方式。
起初两场比赛,我惬意地坐在场下看着比赛,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同时还有那随时都会爆棚的球迷送给我的欢呼声,那种感觉确实不错。但随着时间的退役,打到第三场热身赛的时候,看着队友们在场上挥汗如雨,我就有些坐不太住了。羡慕他们,同时又觉得有些愧对那些不断为我喝彩期盼我上场的球迷们。我感觉,疲惫的身体已经开始洗去征尘,那种对比赛的渴望对欢呼声的向往就是我的能量,当这些能量源源不绝地注入我的体内的时候,那种踏上赛场大干一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比赛,我需要比赛!
很快,我所期待的出场机会就已经到了。在广东送走了孟菲斯的小老虎们,球队开始全军北上,下一站就是我的家乡山东。在烟台,我们将迎来与下一个对手克罗地亚队的第一场较量。烟台有着山东篮球之乡的美誉,培养出许多出色的篮球运动员。尽管不是在青岛,但毕竟已经是自己家乡的省份,把我重回国家队的首次亮相放在这里,也是非常合适的一种选择。
比赛中,我在第二节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于获得了出场的机会。同省的老乡们送给了我不遗余力地掌声,我也同样用卖力的表现再来回报他们。整场比赛,我打了21分钟,得到17分,对于远离国家队许久(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融入过)的我来说,这样的成绩单绝对是值得满意的。接下来,中国国家男子篮球游击队继续着游击生涯,辗转上海宝山、河南济源又分别与克罗地亚队作赛两场。要知道,这支克罗地亚队并非正牌国家队,而是一群青年队员组成的国家青年队。这支球队给人的感觉在组织上、身高上略强于孟菲斯大学队,但运动能力面就远不如老虎们了。而且两支球队的比赛风格截然不同,热身赛打了六场,我真的搞不清楚,到底这是要针对我们未来在奥运会上哪个对手而专门安排的有针对性的热身赛。
对着采访的记者,我讲出了我的疑问。但这却给我招来了不小的麻烦,先是尤纳斯教练委婉的对我转达了某人的不满,接着某人又亲自大会小会,强调团队纪律等等。我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确实有些失言,在这个问题上我并不怪会哥(某人由于过度热爱开会事业,在对内已经被尊称为‘会哥’)。那天接受采访时我的回答的确欠考虑,毕竟我是一个后加入到外来者,如此评价一支正在努力备战的球队,不管出发点如何,对于球队挥汗努力的队员们以及那些确实真心为球队好的官员们来说,并不公平。
我想要用低头努力来弥补一下自己的狗屎发言,不再随便对媒体开口,而是尽量沉默低调,不求别人关注,但求他们都把我看作路边的狗屎一样,不去理会。这似乎有一定效果,我开始感觉自己在球队内正在像狗屎一样被人冷落,但“会哥”的表现却让我很是失望,他就像是一条热衷与嗅嗅闻闻癞皮,总是见到我就充满激情地摇着尾巴凑将上来,本着不把我彻底搞臭决不罢休的原则,队内队外时不时会爆出一两条我的负面消息,各种各样、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而除了这些之外,我在球队内的境遇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我隐隐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排斥着我的融入。尤纳斯始终如一的一张扑克脸,队友们也都是见面客客气气的寒暄说话,但训练时大家开的玩笑我很难有插话的机会,本来就不喜欢贴人冷屁股的我变得越发沉默起来。闲暇之余和姚明一起在场边蹬自行车成了我的最大业余爱好。
这种冷遇,随之而来的就是出场时间的稳定,是稳定下降。6月底,球队再次从折腾回广东,与尤纳斯的祖国球队立陶宛队又战两场,对手仍是青年军为主,比赛结果也与前面的成绩一样,我们赢球。真不知道是我们太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味的赢下去让队内逐渐产生了乐观情绪,自信是好事,但如果真的就把奥运会上的欧洲劲旅想象成这样,那恐怕到时候变成狗屎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第405节易读
到这两场比赛的时候,我已经稳定的成为了球队的第六人,每场比赛会得到17分钟左右的比赛时间,得上个10分左右。球迷们有些不太满意,但他们的不满很快就被网络上一种更加“理性”的声音给带进了和谐向上的轨道:高兴需要保存实力、这是尤纳斯的疑兵、高兴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比赛、这是高兴主动要求的。。。。。。我也在网上看过诸如此类的一些报道,有网里的、有各大网站的,文章写得都不错,都有一些言之凿凿的内幕消息作为论据来支撑着整个论点,而且那些内幕也并非空穴来风。说实话,我不认为这是哪个记者凭空可以编造出的东西。所以,我对人生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识:流氓不可怕,起码他们还讲些道义。有文化的流氓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不仅毫无道义可言,甚至脸皮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逐渐的,我开始觉得有些厌烦了,并不是单纯因为业务问题,而是在这种压抑的工作环境之下,你甚至连想要正经讨论业务的机会都没有。7月中旬,杭州,人间天堂,我的这种厌烦情绪到达了顶点。斯坦科维奇杯,这是奥运开始之前最后的也是最好的热身赛了。尽管没有一流的球队,但小组赛伊朗、安哥拉、俄罗斯等队都是荷枪实弹的正牌国家队,安哥拉队更是一个月后要在奥运会上和我们直接碰面的对手。这种热身机会,才算是真正的有价值的热身比赛。当然,我们游击队这次所选的战斗场所依旧很不错,在中国版图上南北折返了两趟之后,终于比较折中的找到了一座古都城市,杭州。这座城市确实有着她独特的魅力,尽管几百年前的“北京”和如今的北京毫不相干,但杭州仍有让人模糊地域认知的魔力。那姓季的会哥在抵达杭州之后的当晚就又一次把自己的爱好和工作结合了一把。同样是两个小时,我本以为马刺和活塞的04年总决赛大战就够让人窒息的了,但在见识了会哥的表演之后,我再次感叹自己的无知。恰好房间里的电视被拨到了中央电视台奥运频道,著名的宣传片、著名的刘建宏老师,著名的歌声:世界那么大。。。。。。
第二天与伊朗队的比赛,王治郅展现出了强大的统治力,在他的带动之下,我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首战告捷,击败对手。赛后更衣室里,会哥兴奋异常,畅谈“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还在与一个相识的记者谈笑风生,我隐约听见那记者说:“季头,牛啊!能文能武的,一这次奥运拿下了,那就是前途无量了。我老家盱眙的,出了个大名人,李文忠。他也是文武全才,而且长得也潇洒,我看他过他的画像,跟季头那可是神似。将来这都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季头哈哈大笑:“李文忠我一直佩服,他是开国将军,儿子也是著名大将。我其实也是沾了家父的光,他也是当年的老革命。所以,我比不了李文忠,能效仿李家父子,堪比他儿子我就很满意了。”我不认识什么李文忠、李文忠他儿子的,我只看见那个刚才还笑得跟孙子似的记者在听到季头的回答之后半晌没说话,后来才讪讪地岔开话头,聊起了别的。也许,他也觉得这姓季的太能吹了吧。
当晚,我努力让自己忘掉会哥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惊艳表现,但我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起床取来IPOD,塞进耳朵,仍是学友熟悉的嗓音:“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就好。。。。。。“我愤然起身,打开电脑看电影,直到凌晨三点半才有了困意。我果断决定,明天老子不去了,你们谁愿意打谁打吧。妈的,今天打伊朗,只给老子15分钟上场时间,时间少就罢了,赛后还得在更衣室里忍受那种非人折磨,明天安哥拉,老子不打了!
西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也许是阴天的缘故吧,略显黯淡。不过对于我这种私自缺席比赛来逛西湖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当然,我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缺席,而是和主教练请了假。我的脚趾甲完全脱落,队医告诉过我,不能勉强参加比赛或者训练,以免造成感染。所以这就成了我的随身金牌,今天稍微亮了亮,就有了一次逛街的权利。不过以防被人认出来,我还是下大力气来做隐蔽工作。棒球帽、大墨镜是必不可少的,这次我更是别出心裁地给自己戴上了一幅口罩。夏天里戴这玩意确实有些没事找抽,但自从SARS肆虐之后,街上的行人也有些见怪不怪了,不会没事因为你戴一口罩就来抽你的,顶多用眼睛骂你两句就拉倒了。看吧,看吧,我整个脸都遮起来了,再加上我许久没有剪过的头发已经足够扎起一马尾来,这样的造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认出我来。
效果还不错,确实走了一路仍保持着清白身,尽管有不少人注意我这个带着口罩墨镜的马尾男,但仍没有一个路人认出我来。但正当我不断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路边一个中年男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该男子刚从路边一小面摊上站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发福,80年代的大偏分,圆润的脸上缀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样子带点土气,但一直保持着的微笑却让人感觉很和气。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他一身普通市民的打扮,吃完了面起身之后却淡定的拍拍屁股走人,替他买单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而在他走上街道之后,身后也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六个西装跟班。为什么要说跟班呢?我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说实话,那六个人无论身材长相还是衣着打扮,都远胜于那个中年胖子,看起来起码都是上市公司的中层以上,但他们却唯唯诺诺,跟着这个看起来又土又胖的男人身后,毫无怨言,也毫不觉得尴尬。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那个中年男人目光偶然扫到我这边,突然定在我的身上,也与我对视起来。尽管隔着墨镜,我仍感觉到对面那双小眼睛里射出来的,是非常犀利的目光。我想避开,他却已经径直走来,到我跟前,也不管我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其实也不必包的这么严实。”
“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老哥,我可不行。”我已经断定他已经认出我了,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