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女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眉目如画,是浓妆艳抹的国画。“帅哥,请我喝杯酒怎样?”她眼神里有很多东西,空洞、虚无、诱惑、绝望。我端起酒杯朝她示意,然后干掉杯中剩余的酒,起身,付帐,准备离开。她靠了上来:“没有酒也没关系,只是我晚上没地可去,你能带我回家吗?”我侧头看了看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浓妆下面掩饰不住的残留的稚嫩,而眼神中又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两者交织一起,让我突然有了冲动。我没有说话,任由她挽着我的胳膊,出门打车,回到了我住的酒店。
松软的大床上,我信马由疆,连续的冲刺不管胯下她的呻吟是快乐还是痛苦。我似乎感觉不到多少快感,似乎我的灵魂已经脱离躯壳之外,静静的停在半空,注视着我的动作,她的妖娆。我又一次想起了胡薇,想起了天伦2209房间的大床,我似乎看到姓鲁的在和我做同样的事情,而那婉转承欢的女子,曾经是我的温柔、我的青春。我粗暴的拉起床上的女子,换一个姿势,更加肆无忌惮的冲撞,直到她水流潺潺、我一泻如注,我放开她,看她半醉半迷的躺在床上,那如玉的身体却让我有种想吐的冲动。穿上牛仔裤,赤裸着上身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苍白无力,我又一次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知道过。
转回房间,女子已经恢复了常态,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帅哥,你低头皱眉的样子真好看,我刚才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我听了她的话,怔怔的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看。她被我看的有些发毛:“呵呵,傻了?我说我看上你了,也不用这种反应吧?”“我最讨厌女人抽烟。”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她脸色微变,灭掉了手中的烟。把被子拉开,晃眼的肉体又出现在我面前:“你上来,我不抽烟了,抽别的。”我嘴角一扬,转身去拿钱包,然后点出十张百圆钞票,递过去:“够吗?我不知道北京是什么行情,不够你就说。”女子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没有接钱,而是抬手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匆匆穿好衣服,诅咒似的骂着我,出了房门。我坐在床边,苦笑着摸着被打的脸颊,觉得这个要比刚才在床上做的有感觉,起码火辣辣的,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就这样,我和一个女人上了床,然后她送了我一耳光,没有要我的钱,自始至终,她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想,这就是我正在过的生活。
第二天,阳光明媚,我顾不上继续沉溺在那些哀怨的情绪里,挺起胸膛直奔机场。我要赶回家,然后再来北京,就是我梦想真正起航的时刻,在这之前,所有的那些情绪都是不重要的。我要的,是成功,是无人不知的名气和数不尽的钞票。在没有这些东西之前,我说什么、想什么,在别人看来,都是扯淡。
飞机准点的到达了流亭机场,去美国的梦想,已经迈出了实现的第一步。
第13节易读
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约梁彬,让他替我办护照的事。这小子确实够意思,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帮我搞定。给我送护照的那天,还不放心:“申请美国签证,你起码得有六位数以上的存款证明,而且具体要求可多可变态了,就你这个,恐怕不行吧。”其实我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但我相信戴尔能帮我搞定,所以也就笑着告诉梁彬,让他放心。但说实话,我心里也还是惴惴不安的,没有绝对的把握。
然后就是说服父母,让他们同意我自己去美国,这是一件相当艰巨的任务。我费尽了口舌,才总算让他们相信,我这趟去,很安全,而且不会太久,一旦有了结果,我要么回国、要么把他们一起接过去。他们其实一直都不放心我,但没有办法,常识告诉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家三口拿到去美国的签证,不亚于天方夜谈,于是,不管多么的不舍得、不情愿,他们这次也只能放我单飞。老妈还想一起送我到北京,看着我走。但也被我拒绝了,都是分别,不如就在这里分别。去北京之后我的心思要全部用在进军NBA上面,我不能再去考虑别的,亲情虽然难舍,但必要时还是要做出取舍,况且,短暂的分离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走之前,我约了那些朋友一起出来吃饭,把该送的礼物都分发完了,然后就是举杯痛饮,直到最后抱头痛哭。
那2万多块钱只剩一小半了,我打算都留给家里。可老妈一直说什么“穷家富路”,一分也不肯要我的。我也就没再和自己家人客气,反正以后我会有更多的钱给他们。走之前,我还特意叮嘱老爸、老妈赶紧去考驾照,因为要为以后去美国做准备。我自己的车技早就用梁彬的车练出来了,只等去那边考一张就可以了。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我带齐了所有和自己身份有关的证件,动身前往北京,追寻属于我自己的美国梦。走之前,我满怀神情、一点也不矫情的看了一眼我睡了十多年的房间,拥抱了已生华发的父母,强忍着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告别了这个伴随着我十多年成长、埋藏着我十多年的喜怒哀乐、记载着我们一家十多年风风雨雨的八十平米的二居室。下楼梯时,我的眼泪已经迷糊了我的视线,我狠狠的咬着牙,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我已经失去了四十年,我一定要在我剩下的时间里,带给父母最大、最多的幸福和快乐!”
回到北京,戴尔如约而侯。他拿走了我的身份证明,然后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来帮我处理签证事宜。时值国庆黄金周,所以事情的进展并不是很快。在这段时间内,我就在尹易的安排下,去首试专门给运动队用的健身房做一些基本的保持体能的训练。又过了一个礼拜,戴尔告诉我,申请表格已经帮我填好了,申请说明书、经济证明等一系列问题都已经妥善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签证官,他已经亲自打过招呼了,但还是需要我亲自去一趟。于是,我在戴尔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位于朝阳区的美国驻华大使馆,秀水街市场就在它南边,难怪老外都喜欢去那淘东西。
还没进去,我就被那火暴的情景给震撼了。那长长的队伍,只有经济适用房开盘时抢购的人群才比得过。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更是热闹,有摆张桌子帮不会英文的人填表的、照相的、卖电话卡的、兜售国际机票的,存包的,繁荣的犹如一个小集市。进签证处之前,我的手机、随身带打腰包,统统被留了下来,据说是出于安全考虑,也罢,911之后美国人民是草木皆兵,可以理解。进了签证室,还要排队。签证室很像银行的营业厅,一排玻璃窗,每个玻璃窗后面坐着一位签证官。有人指引进来签证的人先把签证资料从一个窗口递进去,换一张彩色纸卡: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窗口。我好容易搞明白了过程,然后领到了属于我的彩纸,耐心等待。
终于轮到我了。我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推门走了进去。签证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白人,面目冷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大国威严之感,说实话,我挺不喜欢这感觉的,不就是美国嘛,拽什么拽,我们强汉、盛唐的时候,你们的祖先还在英吉利海峡扎木筏玩呢。他仔细的看了我的申请材料,然后用汉语问我,能说英语吗?我回答还可以。他就开始用英语和我交流。这些天,戴尔和尹易已经给我恶补了很多关于面签时的基本英语,加上我本来的英语底子,这会还算可以应付。我申请的是B…2签证,可涉及的理由很广泛。他很关心我去美国具体做什么,我说打篮球。他说了句YAO,然后怀疑的看着我。原来他还知道姚明。他说如果我能让他相信,我会成为和姚明一样出色的篮球运动员的话,他不仅会、而且是很荣幸的给我发签证。我有点迟疑,一时想不到怎样才能证明自己。我环顾四周,他的办公室虽大,但终归没有篮球、更没有球场,怎样才能让他相信我呢?
我无意中抬起了头,看到了天花板,突然间有了主意。他的办公室属于那种很宽大的复式楼结构,但只有一层,天花板很高,目测高度大约得3米5,只高不低。我问他,有墨水吗?他说有,但不知道我要来做什么。我说你给我墨水一用,我证明我有能力去美国打篮球。他拿出墨水,我拧开盖,倒一些在右手掌上,抹匀。他很不解的看着我,我站了起来,走到比较宽敞的地方,冲他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天花板。他抬头看上去,我稍微助跑几步,奋力一跳,手掌就结实的按在了天花板上。我悄然落地,拿出纸巾擦自己的手,冷峻的签证官这时给了我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然后伸出大拇指,说:“我只看这一下,就相信你了,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篮球运动员,也许将来你还会成为全明星。”我问他,我合格了吗?他笑着说,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给我签个名,要不等你去美国出了名,你就该不记得我了。说完,我们俩一起笑了起来。就这样,我顺利的拿到了赴美的签证,而且,在四壁雪白的签证官的房间内,留下了一个属于我的手印。
走出美国大使馆的时候,我的心情无比的舒畅。那种只用一个动作就被人认可的感觉实好极了,我甚至在想,当初还是高中生的加内特,他在那些挑剔的球探面前秀完摸篮板上沿的绝技后,心情会不会也像我这样?和戴尔说了面签的过程,他也笑了,笑完之后他伸出手来,说:“祝贺你。高兴,从今天开始,你的人生将充满了更多的机会和挑战。你有信心接受挑战吗?”我也伸出手:“汤米(他名叫唐纳德,但熟悉的人都叫他汤米),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那就去看那个手印吧。”说完,我放声大笑。他则一边微笑一边说:“你的回答让我想起了姚,但愿你的将来也能像姚那样,充满光明。”我说:“姚的名字叫‘明’,用英语说就是bright。我的全名是高兴,用英语说就是happy。既然姚的前景是bright的,那我就会让所有人都happy的。当然,除了对手。”说这个的时候,我异常坚定。
拿到签证的第三天,我和戴尔就坐上了北京飞往纽约的航班,我要在那里见到决定我命运的男人………大卫…法尔克。
国内部分到此告一段落,从开始,我将踏上美国的土地,在那,将有更惨烈的竞争等待着我。加油!
第14节易读
当飞机降落再纽约肯尼迪机场时,已经是美国东部时间第二天下午的15:30分了。活动着酸软的四肢,我望着陌生的、庞大的、近乎迷宫似的世界第一城市的空港,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恐惧感。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我以为自己拥有了无与伦比的能力,但仅仅是纽约的机场,就让我感到了恐惧,让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不自信,也许,单纯的力量,并不会使人增加太多的安全感。
入关时我和戴尔不得不分开,他走的是UScitizens的通道,而我只能从visitors通道排队,等待入关。终于排到了我,负责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的美国白人姑娘,我交上了在飞机上填好的白色I…94登记表、以及我的护照、签证,然后又在他们的指挥下按下了左右手食指的指纹,最后又是照相,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被工作人员摆布着来,因为我的确毫无这方面的经验。终于折腾完了,白人姑娘问我为什么要来美国,我回答打篮球。她故做夸张的表情,笑着说了“姚”,我也回了笑容,看来姚明在美国确实有名。她在我的表格上盖了绿章,递给我的时候又问我,要加盟尼克斯吗?我哪里知道答案。于是耸了耸肩,说了句“Maybe。”她连忙说:“千万别去那,伊塞亚(托马斯)是最蠢的总经理,他会毁掉一切看起来有希望的东西。”我笑了笑,谢谢她的好意,然后信步走了出去。越想越觉得好笑,原来托马斯的名声确实够臭,看来国内媒体的报道,也并非空穴来风。
路上我一直四处张望,因为我想起了电影《幸福终点站》的内容,我看看自己运气是否够好,也碰到一个匆匆赶路而扭断鞋根的美丽空姐,然后我也递上我的手,并告诉她:“一楼有减价平底鞋。”但最终我知道那只是电影,我没有看到打扫卫生的印度老人、没有看到推着行李车到处跑的汤姆…汉克斯、也没有看到凶神恶煞的机场警卫,迎接我的是戴尔那张苍白的有些骇人的脸。他带我出了机场,外面早有等候我们的车子,跨进车门,再回头看一眼肯尼迪机场硕大的身资,心里不由得大喊:“美国,我来了!”
第一次到美国,就领教到了纽约的大堵车。等我们一行人入住位于曼哈顿的预定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的20点18分了,戴尔说这已经是最快的安排了。要不是选这班航班,其余的航班都要在西海岸入关,然后再转机到美国,那样的话要明天才能到纽约。酒店有自己的配餐服务,地道的美式牛排让我感觉不那么顺口,而且戴尔特别叮嘱我不可以加任何浇汁,沙拉也不可以加沙拉酱,加上旅途劳累,我的胃口并不太好,草草吃了一些,然后就准备休息了。戴尔说非常疲劳不一定是坏事,这样保证我晚上睡的着,也意味着我可以尽快的把时差倒过来。说完这些,戴尔就嘱咐我尽快休息,明天带我去见大卫…法尔克,并且可能安排我打比赛,让我做好准备。真他妈的黑啊,我这刚下飞机,就惦记着明天让我上球场。不过转念一想,真正的职业球员不都如此吗?索性不去考虑那么多,而是先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然后抓紧时间洗澡上床,带上耳机,打开随身带的MP3。不多时,疲劳像网一样遮过来,无边无际,我昏昏睡去。
感谢父母,生就我这到哪都能睡着、睡好的猪样品性,让我在纽约的第一个晚上过的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辛苦。只是,时差和远距离旅行的影响,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于无形的。第二天上午8点,戴尔来敲我房门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有“来架飞机撞酒店吧,这样我就不用起床了”的念头。好容易做好了斗争,挣扎着起床,才发觉,自己头疼的厉害,而且整个人浑身乏力、软绵绵的,有点像宿醉+重感冒+高原反应的综合症状。就这样,我下意识的洗刷完毕,并且换好了衣服,然后随戴尔出酒店上车,在车子驶往要去的地方的路上,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觉,这次感谢纽约够大,让我能睡的尽量多一些。
等我被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座体育馆的前面,戴尔招呼我下车,并且一路走了进去。体育馆看起来不是太大,但内部没有光线的走廊还是让人感觉七拐八绕的。终于,我们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戴尔带着我,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我就看到了那个男人,鹰一样的眼睛、金色的短发略显稀疏、干净的淡蓝色衬衫、直筒的休闲牛仔裤,这就是大卫…法尔克,一个曾经执掌迈克尔…乔丹经济大权的男人,今天,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他站在办公桌前,冲我们微笑示意,食指横放在鼻子下,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不放。过了一阵,他笑着对戴尔说:“汤米,他进来的一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又看到了迈克尔。我开始相信对你对我说的了。”他说话语速很快,但声音却很轻,这个有着鹰一样眼神的中年男人,却有着轻柔的语调。